阿裏奇看著耶律特裏發了會兒呆,迴過神來,趕緊把頭垂下,情不自禁地道:“末將能夠跟隨娘娘,是末將天大的福氣!在末將心裏,娘娘永遠都是末將的主人!末將便是粉身碎骨也絕不允許任何人謀害娘娘!”


    耶律特裏點了點頭,道:“你的忠心,我一直都是知道的。”阿裏奇激動不已,隻覺得便是立刻死了,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耶律特裏迴到位置上坐下,微笑道:“並沒有人想要謀害我,你也不必緊張。”


    阿裏奇不解地道:“可是娘娘剛才說……”


    耶律特裏道:“那並不說明耶律鴻鈞便想要謀害我。”隨即思忖道:“根據我了解到的情況,金國已經派來了密使,現在就在定北大王的府邸中。耶律鴻鈞和耶律中如今應該是在由於,調走你,肯定是擔心你發現他們在和金國使者密談的事情而鬧出事來。”阿裏奇這是才知道金國使者的事情,不禁大為憤怒,“陛下怎麽能這麽做!”


    耶律特裏笑道:“人之常情,就好比我們到市場上購買貨物,總是要貨比三家啊。”隨即叮囑道:“你要切記,不可向耶律鴻鈞和耶律中提這件事情,你不僅幫不了忙,反而會壞事!”


    阿裏奇很不甘心,可是娘娘的命令卻又不敢違抗,於是躬身應諾。隨即道:“金人的使者在這裏,娘娘的安全末將實在擔心!末將立刻進宮請求陛下改派他人去坐鎮西海!”


    耶律特裏擺了擺手,笑道:“這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同耶律鴻鈞說什麽,既然他要你去西海,你便去西海吧。”阿裏奇十分不解,問道:“娘娘剛才說陛下要把我調去西海,便是擔心我阻撓了他的陰謀,為何還要我遵命呢?”


    耶律特裏道:“耶律鴻鈞無非是想在我們和金國之間權衡利弊罷了,你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反而會令耶律鴻鈞有所疑慮,不利於促使耶律鴻鈞歸附燕雲。因此你應該遵照耶律鴻鈞的命令前往西海鎮守。”


    阿裏奇擔心地道:“要是萬一發生了什麽事情,末將又不在,娘娘豈不是危險了!”


    耶律特裏笑道:“不用擔心,我料定不會有事!退一萬步說,就算出了什麽事情,我身邊的一萬精銳也足以保護我的安全。”見阿裏奇還是麵有疑慮之色,便道:“這件事就這麽定了!”隨即站了起來,道:“你便按照耶律鴻鈞的旨意立刻前往西海鎮守。”阿裏奇無可奈何,躬身應諾。


    耶律特裏對身邊一個衛士道:“你就跟隨在阿裏奇身邊。”衛士抱拳應諾。


    耶律特裏扭頭對阿裏奇道:“他會攜帶信鴿跟著你,以便保持聯係。”阿裏奇喜道:“這就好了,娘娘若有召喚,末將立刻就知道了!”耶律特裏微微一笑。


    皇宮禦書房裏。耶律中走了進來,看見耶律鴻鈞正站在書案後麵揮毫潑墨,不禁好奇地走了上去。隻見書案上鋪開了一張白紙,寫了八個大字:天地日月,大好河山。一種浩瀚博大的氣勢撲麵而來。耶律中禁不住叫道:“好字!”耶律鴻鈞哈哈一笑,放下狼毫,看著自己的傑作,笑道:“興之所至,一揮而就,總算是差強人意啊!”


    耶律中道:“陛下這幅字頗顯豪邁氣度,看來陛下並不想屈居金人之下啊!”


    耶律鴻鈞走到窗戶邊,看著窗外的景色,道:“女真人本來不過是我契丹的臣民,隻因先前諸帝昏庸,才使得他們能夠崛起建國。黑夜代替了白晝,天地發生了逆轉,然而天道循環,白晝總有重新迴歸的一刻。”耶律中走到耶律鴻鈞身邊,道:“陛下雄心壯誌實在令人欽佩!不過要想白晝迴歸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耶律鴻鈞笑道:“所以我們不能操之過急,首先要做的便是韜光養晦,利用金國和燕雲的爭鬥從中漁利,慢慢將自己發展壯大起來。”扭頭看向窗外,喃喃道:“隻要我們堅持下去,遲早有一天,我們大遼能夠積攢起足夠的力量撥亂反正,令天地日月迴歸正軌!”耶律中不由得點了點頭。


    耶律鴻鈞想起一事,扭頭問道:“阿裏奇離開京城了嗎?”


    耶律中道:“臣此來就是報告這件事情的。剛才得到消息,耶律中已經率領部下親兵離開京城北行了。”


    耶律鴻鈞放下心來,笑道:“阿裏奇這一走,咱們可就沒有什麽顧慮了。”耶律中笑道:“西海是臣的地方,西海大軍各將都是忠於陛下和臣的,阿裏奇到了那裏也不過是名義上的統帥,再也不會給陛下製造麻煩了。”耶律鴻鈞微微一笑,隨即皺眉道:“阿裏奇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想當年我們大遼還在故土的時候他便是我們大遼的第一勇士,牤洞對付得了他嗎?不要被他最後奪得了指揮權,那可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耶律中笑道:“陛下多慮了。阿裏奇是我們大遼的第一勇士不假。可是他不過就是一介莽夫,再厲害也對付不了牤洞麾下的幾十萬大軍啊。他便是發現自己被架空了又如何,若是妄動,牤洞當場就可格殺他!”


    耶律鴻鈞放下心來,點了點頭,道:“話雖如此,可是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殺他的好。阿裏奇畢竟是我們大遼的宿將耆老,在軍中還是很有影響力的。若是貿然殺了他,隻怕會令眾將寒心。若非萬不得已,切不可殺他。”耶律中點了點頭,“陛下盡管放心,臣都已經吩咐下去了。”耶律鴻鈞微笑著點了點頭,看向耶律中,欣慰地道:“有你相助寡人,寡人可以高枕無憂了!”耶律中欣喜不已,拜道:“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榮幸!”


    耶律鴻鈞拍了拍耶律中的肩膀,迴到書案後坐下,耶律中則迴到書案前麵。


    耶律鴻鈞看向耶律中,道:“過兩天我們的使者便要起行同金國使者一道前往拜見金兀術。之後這幾個月是關鍵時刻,我們要格外小心謹慎,切不可令那位長公主殿下發現了端倪。要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那可就讓人鬱悶了。”


    耶律中點了點頭,道:“明天便是臣夫人的生辰,臣打算邀請長公主前來赴宴。”


    耶律鴻鈞笑道:“很好!類似這樣的宴會可以多搞一些!咱們要表現的格外恭敬,隻有如此長公主才不會起疑!與此同時,你再命阿裏代伊帶上軍隊到附近去轉悠,便算是去討伐叛逆了。”“是。”


    耶律特裏站在後院裏,一邊看著剛剛收到的愛人書信一邊漫步著,嬌顏上竟然流露出少女似的笑容。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書信,依舊意猶未盡。放下書信,抬頭望向遠方,情不自禁地幽幽一歎。耶律特裏不禁有些後悔了,後悔不該擔下這個責任,如今與大哥相隔萬裏,牽腸掛肚的實在是讓人不好受。一番幽怨之後,收拾了心情,把書信折疊好揣入懷中,思考起當前的事情來。背著手在綠樹掩映之間漫步,風動青絲,美輪美奐,儼然一位來到凡塵散心的女神一般。


    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媚兒姐!……”


    耶律特裏微微一笑,不用轉身也知道來的是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隻見一身戎裝的嶽銀瓶正急奔而來。


    嶽銀瓶奔到耶律特裏麵前,道:“媚兒姐,耶律中來了。”


    耶律特裏便朝大廳走去,嶽銀瓶趕緊跟了上去。來到了大廳之中,見到了恭立在大廳中間的耶律中。耶律中看見耶律特裏進來了,連忙躬身拜道:“拜見娘娘!”


    耶律特裏走到上首坐下,微笑道:“大王不必多禮。”“謝娘娘。”隨即直起腰來,躬身道:“娘娘,明日便是臣夫人的生辰之日,臣打算開一個家宴,不知臣可有幸請到娘娘赴宴嗎?”


    耶律特裏微笑道:“既然是大王王妃的生辰,我定當到賀。”


    耶律中喜悅地道:“娘娘如能來,那可真是臣和夫人的榮幸啊!”


    耶律特裏微笑道:“大王不必客氣。你我都是耶律一族,是一家人。”耶律中感動地道:“是是是,我們和娘娘都是一家人啊!”雙方又閑聊了幾句,耶律中說朝廷還有事務要處理便告辭離去了。


    定北大王府邸的偏院之中,幾個身著契丹服飾的男子正在說話,說的卻不是契丹話,而是女真語言。其中那個幹幹瘦瘦氣質陰鷙的中年男子憤憤不平地道:“明日耶律中給他老婆開生日宴會,卻要我們躲在這裏不可出去!簡直豈有此理!”


    旁邊那個氣質淡定的中年人道:“耶律中邀請了完顏青鳳,我們自然不能露麵。耶律中不是說過了嗎?這個宴會是為了麻痹燕雲方麵,令燕雲方麵不會懷疑他們遼國正在和我們和談。”


    先前說話的那個幹瘦陰鷙的中年人哼了一聲,道:“我可有些不太相信契丹人!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在騙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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