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英柔聲道:“大哥有心思?”


    陳梟情不自禁地歎了口氣,望著夜空喃喃道:“人活著究竟有什麽意義?任你再英雄豪傑,終究也難免一死!既然最終都是要死的,卻為何來到這個世界之上?難道人來到世上的目的就是要受苦的嗎?”


    瓊英柔聲道:“我可沒有想那麽多!我隻要能夠陪著大哥就好了!”隨即抬起頭來看著陳梟的麵龐,柔情無限地道:“要是沒有大哥,便是長生不老又有什麽意義!”


    陳梟不由得心頭一動,微微一笑,俯下頭來吻了一下瓊英的紅唇,笑道:“是大哥想多了!想那麽多幹什麽,咱們隻需要珍惜眼前的人和事就夠了!”瓊英嫣然一笑,崇拜地道:“大哥是蓋世英雄,想的東西自然比別人要多的多了!”陳梟嗬嗬一笑,自嘲似的道:“狗屁的英雄!”瓊英撲哧一笑,柔聲道:“才不是呢!”陳梟眼見瓊英柔情無限,不由得情心大動,摟著瓊英腰肢的手緊了緊,壞笑道:“瓊英妹妹,咱們去造人吧!”瓊英又是羞澀又是情動,含情脈脈地看著陳梟。陳梟哪裏還能忍得住,一把便將瓊英橫抱起來,朝臥房走去。


    一夜春光綺麗,其中風景言之不盡。


    耶律鴻鈞、耶律夷列、阿裏代伊和阿裏達理等領著數萬兵馬護送耶律大石的靈柩迴到進城虎思斡耳朵。隻見權臣披麻戴孝,年輕的皇後領著一班文武大臣出城來迎接靈柩,哭聲此起彼伏,人人麵上都充滿了哀傷之情。皇後看見了靈柩,不顧一切地奔了上來,撲到靈柩之上,放聲痛哭,將士們被起感染也都不禁流淚了眼淚。


    耶律鴻鈞以及幾位重臣好不容易才將皇後勸住,一道護著靈柩進入城池。大街兩旁白幡雲湧,無數百姓跪在街道旁哭泣,護送靈柩的隊伍在街道上行進著,直往皇宮大殿。


    隨後靈柩停在大殿之上,群臣貴族在新皇帝耶律鴻鈞的帶領下拜祭耶律大石。然後守靈三天,又是由耶律鴻鈞帶領隊伍,護送耶律大石的靈柩前往城外還未完全竣工的帝陵下葬。


    這件大事完成之後,耶律鴻鈞登上皇宮大殿,準備正式登基。群臣早早地便來到大殿之上,等候吉時大典開始。不過由於耶律大石剛剛下葬,耶律鴻鈞為了表達對先皇的敬意,因此大殿內外的白幔白幡依舊如故,並沒有張燈結彩的喜氣景象。先皇皇後則身著一身黑衣,麵罩黑色的麵紗,坐在耶律大石之側。本來先皇皇後是不應該坐在這裏的,不過耶律鴻鈞出於對先皇的敬意,因此對於先皇的遺孀格外禮遇。


    眼見吉時就要到了,門口卻突然傳來鏘鏘鏘鏘的腳步聲。眾人不由得扭頭看去,隻見一身戎裝的耶律夷列大步走了進來,都不由得感到驚訝。


    耶律夷列走到大殿中央停下,抬起右手指著坐在龍椅上的耶律鴻鈞,怒聲道:“父皇並未傳位給你,你是假傳聖旨篡奪皇位!”


    這話一出,現場登時炸開了鍋。


    耶律鴻鈞眉頭一皺,揚聲道:“陛下賓天之前召集我等到榻前口傳遺詔,你也在場,為何要說出如此顛倒黑白的言語?先皇賓天之時不忘的便是大遼的安寧,難道你身為先皇親子,卻非要大遼混亂不可嗎?”


    耶律夷列冷哼一聲,大聲對周圍的大臣和貴族們道:“諸位,父皇根本就沒有傳下遺命!耶律鴻鈞是捏造遺詔,篡奪皇位!”


    當即一個中亞人麵孔的人貴族出來了,朝耶律鴻鈞躬身道:“敢問禦弟大王,你說陛下詔命你繼承皇位,不知可有遺詔?”他稱唿耶律鴻鈞為禦弟大王,潛台詞便是不承認他是皇帝。此人名叫哈桑,是先前黑汗的皇族。黑汗便是曆史上的嘎啦汗王朝,曆史上也被稱為蔥嶺西迴紇。領土大概就是西海(巴爾喀什湖)南邊一直到阿富汗北邊這一大片領土。當年耶律大石率領族人西遷,攻滅了黑汗,黑汗便成為了西遼的一部分。而耶律大石為了收攏人心,因此便冊封主動投降自己的黑汗皇族哈桑為歸義大王,並且將黑汗故土的相當一部分土地賞給哈桑做領地。這些年哈桑為耶律大石鞠躬盡瘁,頗得耶律大石的信任,因此哈桑這個歸義大王在西遼朝中享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當年契丹人西遷,攻滅的又何止一個黑汗,當時從花剌子模東邊疆界到玉門關之間,有好幾個國家,除了黑汗之外,還有於闐,在黑汗與吐蕃之間,其首府於闐大概就在現在的和田附近,除了黑汗和於闐之外,還有西州迴紇與黃頭迴紇,西州迴紇在黑汗的東邊,與黑汗同樣強大,西州迴紇和黑汗原本是同一個國家,後來分裂成了兩個國家,收複高昌,擁有包括現在烏魯木齊以及天山在內的廣大區域;黃頭迴紇則在西州迴紇與吐蕃之間,在於闐的東邊。這些國家如今都不存在了,除黃頭迴紇外,都成為了西遼的領土。黃頭迴紇被吐蕃兼並,如今是燕雲的一部分。


    所有被西遼吞並的國家,其中都有相當數量貴族進入西遼的統治階層。有的人可能認為耶律大石這樣的做法有些不妥,為西遼埋下了隱患,其實他這樣做也是不得已的。契丹人畢竟是外來者,雖然驍勇善戰,卻人數有限。耶律大石要在異域建國立足,隻依靠契丹勇士顯然不行,收攏當地人心是必不可少的手段。因此耶律大石便扶植那些在原本國家中不得誌且主動歸順的貴族,利用他們來統治占領區。這樣的做法收到了陳梟,至少在耶律大石統治的這些年裏,西遼帝國整體來說還是十分穩固強盛的。


    哈桑這一說,整個黑汗一係的人大臣和貴族便都喧嚷起來。


    耶律夷列見竟然有人附和自己,大喜過望,當即更加氣勢洶洶地質問耶律鴻鈞:“哈桑大人說得對,既然你說是父皇傳位於你的,便將父皇的遺詔拿出來吧!”黑汗一係的人紛紛叫嚷,這令耶律夷列隻感到膽氣大壯了。


    耶律鴻鈞皺眉道:“你明明就在現場,是什麽情況你都看到了,陛下是口諭傳旨!你如今卻要遺詔,究竟是何居心!”


    阿裏達理出列,怒氣衝衝地瞪著耶律夷列,喝道:“先皇親口傳位給耶律鴻鈞,我們都親眼看見的!你現在在這裏胡說八道,想造反嗎?”這位雄獅一般的大將軍一番怒吼,吵嚷的大殿登時安靜了下來。阿裏代伊也出列來,冷冷地看著耶律夷列,道:“陛下繼承皇位,沒有任何問題,軍中眾將都是見證!現在我們大遼的皇帝就是耶律鴻鈞,任何人膽敢質疑便是造反!”兩位大將軍這一說話,登時鎮住了全場,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哈桑連忙道:“既然兩位大將軍都如此說,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了!”隨即朝耶律鴻鈞謝罪道:“陛下見諒!剛才臣有些疑問,不問清楚便是對先皇不忠啊!”耶律鴻鈞的臉色緩和下來,道:“哈桑大人的疑慮可以理解。現在哈桑大人心中可還有疑問?”哈桑當即道:“沒有了!臣定當如效忠先皇一般效忠陛下!”


    耶律夷列見哈桑竟然瞬間轉舵,大為惱怒,指著哈桑叫罵道:“你這個反複無常的小人!”


    哈桑眉頭一皺,沒好氣地道:“請殿下自重!殿下辱罵我倒也沒什麽,可是當著陛下的麵如此無禮可就太不應該了吧!”


    耶律夷列氣得便要上去大人。“殿下!”一個女子的唿喝突然傳來,性感中卻也不失威嚴的味道。耶律夷列不由得停了下來,循聲望去,看見了坐在耶律鴻鈞身旁的太後。隻聽太後不悅地道:“你父皇剛剛賓天,你卻在這裏如此胡鬧,成何體統!還不快快退下!”眾大臣和貴族紛紛附和,都在指責耶律夷列。耶律夷列隻感到全天下都在於自己為敵,憤慨之下,大聲吼道:“我絕不承認他這個皇帝!”語落便憤然而去。


    現場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所有人都感覺滿不是滋味的。


    太後揚聲道:“吉時已到,大殿開始!”她這一說話,眾人才知道該幹什麽。隨即司儀揚聲唿喊,號角聲鼓聲次第大響起來,耶律鴻鈞按照契丹人的禮儀走了一遍程序,比之中原王朝的禮儀要簡單的多,最後耶律鴻鈞迴到龍椅上就坐。滿朝文武和貴族拜倒,山唿萬歲,至此,耶律鴻鈞便算是正式成為西遼的皇帝陛下了。


    陳梟正在返迴汴梁的路上,接到了西遼那邊傳來的消息,耶律大石已經下葬,耶律鴻鈞已經登基稱帝。同時關於耶律夷列大鬧登基大典的情況也傳到了陳梟的耳中,這令陳梟隱隱感覺到了一些什麽。


    當天晚上,隊伍在一座小驛站裏休息。陳梟一個人在驛站後麵的小溪旁漫步,衛士們散布在四周遠遠地守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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