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梟看著地圖覺得隻能使用隱殺從絕壁攀登上去,然後裏應外合攻破營寨。打定主意後,立刻叫來了隨行而來的隱殺隊長王開。這個年輕人聽到召喚便心急火燎地趕來了,迫不及待地問道:“主人,是不是有任務了?”


    陳梟笑了笑,“很想打仗?”


    王開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隨即用一種十分激動的語氣道:“身為男兒就應該沙場建功!就算戰死,那也是無上榮耀!”


    陳梟讚賞道:“好小子!”王開咧嘴一笑,隨即抱拳問道:“不知主人召喚屬下有何吩咐?”


    陳梟領著王開走到地圖前,指了指茲陽山,“偽齊軍不值一提,不過這茲陽山太過險要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因此不能硬拚,我打算派你帶一隊隱殺去茲陽山下探路,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攀援上去突襲他們!”王開立刻抱拳道:“明白了,屬下立刻就辦!”說著就要離開。“等一下!”王開轉過身來,不解地問道:“主人還有何吩咐?”


    陳梟走到他的麵前,沒好氣地道:“你小子這麽急做什麽?我的話還沒說完呢!”王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陳梟吩咐道:“找到路徑後,不要擅自行動,先迴來。”“是。主人還有別的吩咐嗎?”陳梟道:“沒有了,去執行任務吧!”王開朝陳梟行了一禮,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陳梟嗬嗬一笑,嘀咕道:“真像我剛入伍那會兒的勁頭啊!”


    此刻,在茲陽山的偽齊軍大帳中,褚恆正與眾將縱情狂歡,觥籌交錯,大聲說笑。一個偏將有些擔心地道:“將軍,燕雲軍就在山下,我們這麽狂歡,似乎有些不妥啊!”褚恆拿起酒碗仰頭幹了,擺手道:“莫要杞人憂天!這茲陽山可謂天險,他燕雲軍就是再厲害也隻能用腳爬山啊!我們隻需用滾石檑木侍候他們,他們就寸步難行!完全不必擔心!來來來,喝酒!”端起酒碗來,突然感慨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迴!所以說,人生幾何,當及時行樂才是!”眾將紛紛大讚褚恆的文采,隨即眾人繼續傳觴遞盞,喝他個昏天黑地。


    突然帳外刮起大風,一蓬灰塵卷著雜草湧入大帳,汙染了所有酒水。眾人使勁咳嗽,褚恆沒好氣地道:“真他奶奶的掃興!來人,換新的酒菜上來!”於是乎喝酒狂歡繼續進行下去。


    陳梟走出大帳。這時,夜風大作,吹得旗幡獵獵作響,吹得篝火四處亂飛,士兵們慌忙把四散的火頭撲滅了。陳梟看著頭頂上獵獵作響的大旗,登時心頭一動,連忙問身邊的隱殺:“這是東風嗎?”隱殺抱拳道:“正是東風!”陳梟大喜,當即派人追迴王開等人,隨即召集眾將布置任務。


    東風越來越大了,煙塵彌天,原本皎潔的月華變得朦朧不清,那滾滾灰塵裹挾著枯枝敗葉從山腳下一直往山上卷,張牙舞爪的場麵頗為壯觀。


    偽齊軍的哨兵都眯著眼望著山下,突然看見燕雲軍全軍出動湧出了營壘朝這邊湧來,登時吃了一驚,有哨兵立刻去向褚恆告警。褚恆大罵陳梟不識趣,和眾將一起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大帳,來到山邊。醉眼看見燕雲軍在山下列開了戰陣,紛紛譏笑起來,完全不當迴事的樣子。


    陳梟策馬來到軍前,望了一眼山上的營寨,舉起镔鐵馬槊高聲喊道:“準備!”


    數千弓弩手彎弓搭箭蓄勢待發,搭在弓弦上和弩臂上的箭矢全都是火箭。陳梟把镔鐵馬槊往前麵一揮,數千弓弩手一起發箭,登時火雨漫天,順著東風落到半山坡上的枯草灌木之中。由於天氣幹旱了半個多月,草木十分幹燥,轉眼之間就看見山坡上起了無數的火頭。隨即蔓延開覆蓋了整個山坡,在東風的助威下,轟轟烈烈地朝山上卷去。這時,褚恆等人才感到不對勁,酒勁被嚇掉了一般。


    烈焰好似海潮一般迅速蔓延上來,引燃了柵欄營帳,轉眼之間整座營壘都燒了起來,那景象幾十裏外都能看見,仿佛傳說中的火焰山!


    偽齊軍將士被燒得焦頭爛額慘叫連連,紛紛丟盔棄甲朝山後奔去。然而山後卻是萬丈懸崖,在火魔肆虐之下,所有人顧不得會不會摔死,把心一橫競相往山下跳去。結果五萬偽齊軍,被大火燒掉了兩三萬,摔死了三四萬,最後隻有兩千多人命大僥幸逃出生天,其中居然就有那位‘醉臥沙場’的將軍褚恆。


    劉麟正在熟睡,接到急報,當即披衣出門朝西方眺望,隻見天邊火燒蒼穹,觸目驚心。劉麟趕緊問身邊的將佐:“那是茲陽山?”一名將領抱拳道:“正是茲陽山方向!如此大火,隻怕不是什麽好事啊!”劉麟皺眉道:“難不成褚恆把我的茲陽山丟了?!”


    第二天早上,褚恆帶著兩千殘兵敗將逃迴了兗州。劉麟看著眼前這個頭發焦糊、麵孔焦黑、破衣爛衫幾乎認不出人樣來的家夥,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不會想要告訴本太子,你把茲陽山給我丟了吧?”劉麟沒好氣地問道。


    褚恆倒也不害怕,憤憤不平地道:“陳梟實在是奸險無比,居然乘著東風大作之時,放火燒山!風助火勢,實乃天威,末將如何能夠抵擋?好不容易才撿得這條性命迴來!”


    劉麟連忙問道:“你的五萬大軍呢?”


    褚恆咂了咂嘴,沒有說話。劉麟瞪眼吼道:“你莫不是要說我給你的五萬大軍全軍覆沒了?!”


    褚恆道:“天威驚人,能逃出我們兩千來人已經是僥天之幸了!”劉麟氣不打一處來,大罵道:“你怎麽不死在山上?!”褚恆居然道:“末將的命還是比較大的。”劉麟見狀,簡直無語了。大將鄧錚素來與褚恆不和,曾經還因為一個青樓女子爭風吃醋而大打出手,於是趁機進言:“太子殿下,褚恆之前喪師失地早就該處斬了,陛下仁慈赦免罪愆!他本應知恥而後勇報效陛下,卻又全軍覆沒致使我軍側翼陷落,兩個犄角缺其一,致使我兗州局勢急轉直下!如此大罪,若不正法,何以服眾?請殿下明正典刑,以警示眾軍!”


    褚恆大驚,瞪眼叫道:“鄧錚,你公報私仇!”隨即向劉麟求饒:“殿下,末將此敗實在非人力所能挽迴,還請殿下念在末將過往功勞的份上就讓末將戴罪立功吧!”


    樞密院副使姚舜與褚恆是姻親,於是出來為褚恆開脫:“臣聽說英明之主能饒恕部下的罪過,況且褚恆雖然戰敗卻非戰之罪,實在是那陳梟狡詐兇險利用火攻攻破了營壘!想當年,曹操氣吞萬裏如虎,赤壁鏖兵卻被江東一周郎一把火把八十萬大軍燒得精光!兩件事雖然分屬前後時代,然而道理卻是一樣的,即便如曹操那樣的梟雄都無法應對天火之威,褚恆敗在天火之下,也屬正常啊!若因此加罪褚恆,隻怕將士們人人自危,反而不美了!”


    劉麟覺得姚舜說的很有道理,憤怒的情緒緩和了下來,看了一眼跪在麵前的狼狽不堪的褚恆,不禁覺得他也挺可憐的。“罷了,我就上奏父皇,對你罰俸一年以示懲戒吧!”


    褚恆大喜叩謝,站了起來,迴到左列之中,狠狠瞪了一眼鄧錚,兩人的仇恨更深了。


    劉麟迴到主位上坐下,憂心忡忡地道:“茲陽山失守,兗州左翼暴露,這仗該如何打下去啊?”


    姚舜道:“殿下勿憂,我們還有鋒山呢!隻要鋒山在,與兗州成犄角之勢,燕雲軍依舊難以攻破我軍的防線。”劉麟聽到這話,心下稍安。


    然而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這天的傍晚,南麵突然傳來急報,鋒山失守了,五萬大軍全軍覆沒。


    劉麟等驚得一愣一愣的,氣惱地叫道:“怎麽鋒山也失守了?難道對方也用了火攻嗎?”傳令官道:“不是火攻,是一支燕雲精銳從營壘旁邊的懸崖峭壁爬了上來,突襲營壘。我軍猝不及防之下登時大亂。隨即燕雲軍悍將司行方率領大軍猛攻山頭,我軍抵擋不住從後山敗退下去!”


    劉麟忍不住罵道:“可惡可惡!”看向傳令官,沒好氣地問道:“薛亮了?”傳令官咽了口口水,搖頭道:“不知道!我軍從山上潰敗下來,可是燕雲軍卻不肯罷手,他們的戰騎不斷追殺我們,我們死的死傷的傷,還有很多人被俘虜了,剩下的亡命亂奔,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劉麟來迴踱著步:“不好不好!連鋒山也失守了,兗州完全失去了策應!兗州城隻怕不可守了!”姚舜道:“殿下,陛下極為看重兗州,若兗州失守,隻怕陛下會怪罪殿下啊!須知殿下還有幾個弟弟呢!”劉麟心頭一驚,皺起眉頭,“可是,我們守得住嗎?燕雲虎狼之師,天下驍銳,金人都屢屢擺在他們的手上,如今我們一座孤城能夠抵擋住燕雲軍的猛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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