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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穿”、“身穿”,雖然是挺奇怪的詞匯,但望文生義,基本所指倒並不難猜。張祿的意思很明確,他覺得陸離子說跟無量先生兩個人“共造一假世界,開醴泉,植異卉,日夕醉臥,聊以忘憂,欲以此而盡天年也”,他們一定不跟咱們似的,隻是魂魄進入,而肯定連肉身都塞進假世界裏來啦。


    證據何在?就在於張祿試著飲用“醴泉”裏的酒漿,滋味濃厚,口舌馥鬱,但也僅此而已,喝落肚中,並沒有酒精帶來的暖洋洋的感覺。僅僅魂魄也就是精神、意念進入的話,這小世界裏的一切就理論上而言全都是假的,隻能模擬眼觀、耳聞、鼻嗅、口嚐,而不會真的對肉體產生絲毫影響。那倆老家夥若也是魂魄進入,那這酒喝得還有什麽意趣啊?


    再說了,他們造此假世界是為了避世,若僅僅魂魄進入,肉身在外,又何談“避”字?直接朝自己使幻術,或者蒙頭大睡等做夢就完了吧。方才張祿初次進入這假世界,搜索良久,在現實中卻不過數息時間而已,所以才放心大膽地扯著唐瑩一起進來,不怕自己的肉身受到什麽損害。那倆老家夥呢?他們若魂魄遁入此間避世,就不怕肉體在外被人一刀兩斷了麽?


    故此張祿猜測,陸離子和無量先生一定能夠連肉體帶魂魄一並進入這缽中假世界,那麽隻要把瓷缽放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他們自可在假世界中飲酒作樂,直到壽終正寢——這才能算得上是避世吧。


    聽了張祿的分析,唐瑩不禁點頭,說你所言有理,咱們肯定還沒能找到真正進入這處假世界的方法。張祿沉吟道:“我發覺此間天地大有玄機,與外界不盡相同或許更適合於術法的修煉,頗想使自身的肉體也進來,品味一番”可是要怎樣才能從“魂穿”改成“身穿”呢?他卻暫時還想不到好辦法。


    於是二人心念一動,便即同時離開了粗缽,返迴現實世界。


    這趟假世界之行,其實也就開闊開闊眼界而已,對於擒拿執鈴人乃至“大老”仍然無用。唐瑩說實在不成,還是按我說的來辦吧,不過需等璧、索兩件寶物送到要不這樣,你也別迴去了,就留在我這裏,我整晚都陪著你,相信對方不敢輕舉妄動,一直等到寶物齊全。


    張祿瞥了唐瑩一眼,心說這女人還真是大膽你光想著自己一百多了,我隻是個後生晚輩,就算晚上睡在一處——其實以他們的境界還真未必需要每夜安眠——也不會招人口舌之譏。可你是不知道啊,老子其實也已經百歲上下啦


    眼光隻是略略一瞥,便即又移迴到粗缽上去。他總覺得唐瑩的計劃漏洞太多,難盡全功,同時隱約預感到,破局的關鍵就在眼前這個“醉鄉”缽中可是該怎麽真正進入呢?


    嗯,剛才隻試了一種酒,要不然換一種再試試?自己一開始是認為此缽可以為鑒,為了照人清晰,所以特意選擇了一種無色透明的酒漿,而且事實證明,這和假世界中的“醴泉”之色也最為接近;可若是換一種帶色兒的酒呢,會不會仍然起效果?


    反正時間充裕,不如再試試看吧——大不了再多找些無色酒漿來反複嚐試,我不信堂堂禁中大內,就隻儲存了這八種好酒?


    當即伸手就把粗缽給端起來了——可是把舊酒倒在何處呢?直接傾在地上,未免太過可惜,算了,我喝了它吧。


    當即“咕嘟咕嘟”,一口氣將滿缽的美酒鯨吞而盡。張祿本來也想試試這真實的酒水喝入腹中,是否會有感覺——究竟是我的猜想正確,還是老子最近感覺遲鈍,連美酒落肚都毫無熱感了?可是瞬間吸盡美酒,手裏的缽還沒放下來,他卻不禁“咦”了一聲。


    唐瑩皺眉問道:“你怎麽了?”


    張祿心說好生奇怪,這缽中酒的味道就和醴泉一般無二啊一種是上古佳釀,一種是現代上品,就算顏色相若,也沒有滋味甚至酒精度都一模一樣的道理啊!


    於是凝神內視,就覺得一道酒氣突然間從髒腑中直衝上來,忍不住打了一個酒嗝隨即他麵露喜色,突然間放下缽來,手提衣襟,將身一縱,便入缽中,消失不見了。


    唐瑩見狀是又驚又喜啊,趕緊伸手去取錫壺——媽的,空了急忙招唿弟子,又取了一壺來,關閉房門,將清酒倒入缽中,然後也端起來喝了三口。才放下粗缽,唐瑩就覺得兩腋生風,身體發輕,忍不住長吐一口氣,將身一縱,也入缽內。


    ——這小家夥厲害啊!他究竟是誤打誤撞找到了“身穿”的方法呢,還是早有預謀,胸有成竹?


    注目四望,發現自己和適才兩次魂穿來此的位置差相仿佛,於是注目龍骸犬齒,試圖變大,卻無效果。無奈之下隻得暗運真氣,騰空而起,同時發出一聲長嘯:“張祿,你在何處?!”


    話音才落,突然間身側一道勁風襲來。唐瑩本能地將腰一擰,揮掌打出——眼隨掌到,這才發現,挺劍襲擊她的竟是張祿!


    唐瑩吃了一驚,才待收掌,卻隻覺張祿劍上氣勁駭人,隻怕自招才收,那“玄霆”長劍便會貫穿自己的胸膛!好在她是無人境的大高手,心身合一,當世莫敵,不但沒有收掌,反倒把另一掌也拍將出去,便欲一舉震歪來劍。


    可是突然之間,就見“玄霆”劍上有更多氣意凝結,並且幻化成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怒睛暴鬣,竟然一聲嘶鳴,反將唐瑩的掌風震散!


    與傳說中清亮的“龍吟”不同,這巨龍的嘶鳴聲粗厚重濁,如山崩,如地裂,似晴空驚雷,直震得唐瑩耳中“嗡嗡”作響,渾身真氣都不禁略略一滯。她被迫在空中一個轉身,避過龍頭迅猛無儔的一擊,同時便從腰間抽出劍來


    唐瑩使的是一柄短劍——短兵刃乃是唐府慣技,雖說以唐瑩如今的武功,十成裏已經有八成並非唐府世傳,而純粹是自己博采眾長,自成一家了,但仍然習慣於自小修煉的短劍——連柄不過兩尺長短,劍身僅僅一尺二寸。她將腰肢順勢一擰,腳下生風,已躍至巨龍胸腹之後,隨即短劍遞出,直取駕馭巨龍的張祿心口。


    這一劍結合天地氣意,在張祿眼中,那也不是劍,仿佛唐瑩自空中盜取了一道閃電般,電流激蕩,而且四周元氣都圍繞這道閃電而急劇波動起來。張祿自知難敵,並且“玄霆”被隔絕在外,倉促間抽不迴來,匆忙間被迫收了飛行神通,直接朝下便墮。可誰料這道閃電還帶追蹤功能,在空中一個轉折,又直取他的頂門。


    張祿當自由下落之時,雙眼猛然大睜,眼中竟然放出兩道金光來,直射唐瑩麵門。唐瑩也不知道這種奇特的攻擊究竟有何威力,不敢硬扛,被迫撤劍而退。張祿這才匆匆穩住身形,大叫道:“不打了!在下果然還不是前輩的對手!”


    唐瑩仍然凝神戒備,口中問道:“這便是你往日的真實本領麽?”


    張祿心說差得遠啦但沒必要把底牌全都掀給唐瑩看,將身一縱,仍與對方齊平,相隔兩丈左右,先收劍入鞘,表示自己並無惡意,然後才說:“前輩果然是無人境的大高手,融合天地氣意,這一劍迅如閃電、矯若虹霓,變化萬千在下本想嚐試一下引用此間龍骸意味,不想仍不及前輩之萬一”


    唐瑩心說慚愧,那是你認輸認得快,否則估計且得打上好幾十個迴合分不出勝負來不過也是此間假世界與外界多少有異,使我不能盡取其氣意,要是在天垣世界,剛才我這一劍確實就能把你給廢了。一邊也將短劍收起,一邊問道:“你眼中射那兩道金光,可是術法麽?有何功用?”


    張祿笑道:“欲亂前輩心神耳。”


    唐瑩心說原來如此,隻是個障眼法,想要擾亂我的視聽啊。


    張祿說得不清不楚,所以唐瑩誤會了,那兩道金光本是張祿幻術施展的極致——當然隻是在這個假世界中的極致——那是真正能夠“亂”人心神的,即便無人境的大高手,也能被迷惑個一息半息——可是兩強較技,勝負也往往就在這瞬息之間!


    而且張祿伸手一指那巨龍的殘骸:“這果然隻是陸離子模擬之象,並非真物”他接觸過妖龍的影像,也間接接觸過妖龍的屍骸,知道龍身上往往蘊含著無盡的兇戾暴虐之氣,倘若真能模擬這股氣息,就連他恢複超三維之軀,恐怕都未必能抵擋得住而剛才他用“玄霆”劍吸引龍骸氣意,卻隻得其形,毫無神髓——


    說白了,從這假世界的龍骸上取得和模仿出來的氣意,隻有物理攻擊效果,而毫無直指人心、催人魂魄之能。


    張祿心說若是我真能恢複超三維的軀體,盡顯本事,或者真正引得妖龍氣意,估計你唐老佛爺也未必是我對手!


    當然啦,這種自矜很沒有道理,張祿若真是超三維生物,那跟個普通三維生物較的什麽勁啊而若以三維之軀對戰,哪怕他火力全開再加一倍,也絕對擋不住唐瑩雷霆萬鈞的一擊


    “陸離子在碑文中說,他是在南海某島上發現的真正的龍骸,就不知道相隔上萬年,那龍骸還在不在真想去瞧瞧實物啊!”


    唐瑩略略撇嘴:“等你入了無人境,再有堂陽季海圖為輔,相信要在南海上找到那具龍骸,並非難事”而且入了無人境後壽命延長,哪怕南海再如何廣大,就不信那麽大個龍骸,隻要還存在,你找個四五十年的還找不著——“正不必好高騖遠。你入此世後,貌似能夠運用術法了?”


    張祿點一點頭:“此處的氣意與天垣世界存在微小差異,或許上萬年前的天垣,就是這般天地法則”天地法則也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的,雖說一般情況下變化不會太大,但這對於張祿來說卻已經足夠了——“在下此前上古術法原理,今日又接觸到了前輩所藏多種上古術法寶物,對於天垣的法則已有一定認知”


    有認知歸有認知,但落實在具體運用上,原本進展並不快,成效也不彰顯。但當他真正“身穿”進這個模擬上古天垣世界的缽中世界以後,卻發覺眼前豁然開朗——正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就這麽一丁點兒細微的差別,對於張祿來說,那就能把術法等級從一瞬間提升到三。


    當然啦,他的真實等級其實應該是十的哪怕在清玄世界之類術修世界,也起碼能發揮出六七成來。


    張祿說果然不出我所料啊,進入這個缽中假世界,應該對術法的理解和鑽研,能夠起到事半而功倍的效果。以後咱“升遐會”搞研究,幹脆就聚這兒得了。


    唐瑩聞言大喜,但終究年歲大,城府深,外在卻並沒有太多的表露,僅僅嘴角朝上略略一咧而已。她隨即就問張祿:“你估計要在此間修煉多久,才能使你明了和契合本世天地氣意,進而出去後也能夠運用術法?”你要是會使術法,那咱們引蛇出洞的計劃就好執行了,因為可選擇的手段將會更多。


    張祿迴答這可說不準不過沒關係,我會畫符啊,隻要在這可以一定程度上運用術法的假世界裏書幾道符籙,根據在下的經驗,返迴天垣世界也是可以發揮效果的。打個比方來說,我寫一道“靈犀”符,在天垣世界焚化了,到時候我和前輩之間便一定時間內都會維持感應,我大可讓自己被迷昏了,去接受執鈴人的訊問,相信“大老”肯定會來至左近旁聽,到時候前輩卡著時間,驟然殺至,便可將敵人一網打盡啦。


    唐瑩點頭道:“既然如此,可即施行。”咱們就這麽辦,趕緊把這個問題解決嘍,我就召聚“升遐會”的同仁,咱們一起進這假世界來修行吧!


    然而張祿卻皺了皺眉頭,伸手撓撓下巴:“我隻是這麽一說而已這招吧,怎麽說呢不夠勁呀!”隨即左右望望——“而且,咱們可該怎麽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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