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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境純是意識的活動,理論上真要突然間跳出來一個傑迪或者西斯,教了張祿原力的運用,他也是帶不出去的——因為哪怕在幻境中呆上一萬年,他真實的**也不會有絲毫長進,餓死了倒是有可能……


    但是幻境一定程度上可以修心,尤其在“靈台蜃景”之中,張祿得以跟自己的潛意識對話,從而發掘更多內心的奧秘,這多少是有助於他深層意識和淺層意識之間的融合的。所以於吉朝左慈使了一迴“靈台蜃景”,左元放醒過來就結丹了;左慈朝張祿使了一迴“靈台蜃景”,張祿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突破築基,進入了煉真階段,但得了一定好處那是肯定的。


    境界的突破是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當然不是說一進入“靈台蜃景”就能鍛煉心誌,從而“噌噌噌”往上長級,若真是那樣,人人都自造幻境把自己陷裏頭算了。左慈也曾經說起過,他隻是給了張祿一個機緣,具體能否從中獲益,還得靠張祿自身的悟性。悟性倘若不足,或者積累得不夠紮實,也或許隻是倒黴催的,有可能在幻境中掙紮個幾百上千年都醒不過來,還得靠施術者硬把他給扯出來——那不但對修行無益,反而可能異化心神。


    當然啦,左慈也表示,他頂多任由張祿自我摸索十天半個月(幻境時間,就要把他扯出蜃景啦,否則不是幫人,反倒是害人。


    可是這迴張祿身陷自己施放的扭曲態的“靈台蜃景”之中,卻不打算那麽快就抽身而出。一方麵,他覺得難得有跟自己深層意識交流的機會,多聊一聊,可能對自己的修行更有助益;另一方麵,他根本不可能獨自脫離幻境,卻把祟給留在裏麵,也就是說,他一醒,被祟操控著的嚴白虎也就能動了,他仍然沒機會逃走,會被一刀穿心……


    還不如硬扛下去,等著左慈把自己給喚醒哪。


    不過靈台君突然又說了一句話,把張祿給嚇個半死——“你貌似沒有考慮過慣性問題。祟雖然陷身幻境,使嚴白虎的身體沒有了操縱者,但他已經在往前衝了啊,根據慣性,一樣會把你給捅穿嘍。你說會不會咱們聊著聊著,突然間眼前一黑,從此徹底歸於寂滅?”


    張祿不禁打個冷戰,隨即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會!我要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死了,怨念太深,肯定化身惡鬼迴去索命!”


    靈台兄“嘿嘿”笑了起來:“按照這個世界的設定,即便惡鬼,也是沒有完整個人意識的。說不定表層意識就此湮滅,剩下我這個深層意識,倒有部分殘存——你死了,我還能夠多活幾天,口桀口桀口桀~~”


    “是禍躲不過!”張祿一咬牙關,“假如一定會死,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死,那我還是多探索一些區域,把這個幻境看得更清楚明白一些吧,哪怕死也盡量做個明白鬼!”說著話又想轉身邁步。


    然而靈台兄還是不跟不跟,幹脆一屁股坐下來了:“要去你自己去啊,走動也是死,不動也是死,我可懶得做無用功。”


    張祿撓撓下巴:“看起來我潛意識裏超懶嘛……”


    “你才知道啊?”


    “可是我既想到處轉悠,也想繼續跟你聊天啊,真是聊一句就少一句啦。”


    靈台兄掐了煙,卻不知道又從哪兒順出一瓶啤酒來,用牙齒咬開瓶蓋兒,衝著張祿遙遙一舉:“去吧。須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咱們又身處幻境之中,你想跟我聊,那不是轉轉腦筋的事兒嘛,就算遠隔千山萬水,那也不妨礙呀。”


    張祿一撅嘴:“當真?我試試啊。”說著話踏著滿地黃沙,漫無目的地向前方走去,大約幾百米之後,他壓低聲音,隨口問了一句:“還聽得見嗎?”


    耳旁傳來唿唿的風聲,還有“咕嚕咕嚕”的聲響,貌似有個人正在痛飲……啤酒?


    “其實就算跟這兒呆上一萬年吧,終究不是孤零一個,有你在談談說說,應該不會寂寞。”


    耳邊傳來靈台兄的話音,似乎就在他身旁:“這其實是自言自語,尤其凸顯你的自戀——還記得那次跟人在網上討論,要是碰見個平行世界來的自己,除了微小差異外,外形、身世、性格全都一模一樣,你會怎麽辦?你當時是怎麽迴答的?”


    “我第一時間弄死他!”張祿手搭涼篷,朝遠方眺望,隨即又補充了一句,“但我應該不會想弄死一條光頭大漢的自己吧。”


    兩人……啊不,一人兩麵,隔著越來越遙遠的距離,天南海北地聊個不停。張祿朝著兩日齊落的方向漫步而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始終混茫一片,毫無變化的地平線上,突然出現了一抹另類的顏色。


    “遠處有個黑點兒,要是我沒瞧錯,可能有綠洲。”


    “沙漠裏有綠洲也正常啊,”靈台兄迴複道,“可是天都快黑了,你確定自己沒有看岔?”


    “是對是錯,過去瞧瞧就明白啦。”


    張祿加快了腳步。天色逐漸黯淡下來,但他本就有著昏暗視覺,視線並沒有受到多大影響。越來越近了,那果然就是一片綠洲啊,張祿心中大喜——既有綠洲,說不定有人,隻要有人,我就可以嚐試通過蛛絲馬跡來研判這兒究竟是祟所構造的幻境呢,還是自己執念所化。


    可是他很快就失望了。綠洲不大,也就幾十棵樣式奇特的喬木,以及一些灌木叢,圍繞著一個小小的池塘。那池塘,估計連劉累禦龍池的零頭都還不到,頂多四五分地而已——還是張祿最近用慣的漢代小尺度……


    池塘旁邊沒有任何建築物,包括帳篷,而且天色已黑,也沒見燃起篝火,既然如此,那麽有人存在的可能性就低得不能再低啦。可是張祿仍然不肯停下腳步,他心中還抱著萬一的希望:就算沒人,還可能會有動物啊,我瞧瞧是不是印象裏存在過的物種,也能多少判斷出點兒什麽出來吧?


    定睛細瞧,視線穿透黑暗,仿佛看到池塘正中冒出一個黑漆漆的影子——難道說有魚嗎?張祿腳下發力,幾乎奔跑起來,那個黑影也就距離他越來越近,然後他看到……


    他忍不住就問靈台兄:“我是不是也很好色?”


    “你才知道……”靈台兄的迴答戛然而止,張祿就覺得一陣眩暈,隨即眼前略微明亮起來。他心說完蛋,我這是脫離幻境了麽?這不是主觀意識所決定的啊,究竟是誰把我給扯出去的?這剛發現一點點兒線索就……我怎麽這麽倒黴啊!


    關鍵是,距離他進入幻境也不過短短數個小時的功夫,比上次被左慈當頭一招“靈台蜃景”,在地鐵裏和雍和宮附近呆的時間長不了多少。那迴幻境倆小時,外界一趔趄,那麽這迴呢?外界又能比一趔趄長上多久?左慈斷然沒有理由那麽快就趕過來吧?估計他才剛到廁所,褲子還沒脫呢……


    難道說,確如靈台兄所警告的,這是嚴白虎挺刀直刺,遵照慣性,直接把我給捅了個透心涼,所以才把我從幻境裏給扯出來了?然而自己應該還沒有死……也並不感覺胸口劇痛……


    趕緊凝定心神,定睛一瞧,唉這又是怎麽了?就見麵前不遠處,嚴白虎半蹲下身,正要撿起落在地上的環首刀——是誰把他的刀給打落的?


    事後才知道,這刀啊,是嚴白虎自己給扔了的。


    張祿在幻境中輾轉了數個小時,對於外界來說,不過一兩息的功夫。他使用“靈台蜃景”出岔,直接把自己也給吸幻境裏去了,過後分析,不管那幻境是自己還是祟,或者兩者共同創造的,總之,祟也深陷其中,於是自然就釋放開了嚴白虎本人的心智。


    對於嚴白虎來說,正引導著張祿穿過小巷呢,突然間腦袋一暈,等再清醒過來,就見自己已然轉過身,正挺著環首刀直刺張祿的胸口。我靠我這是怎麽了?瘋魔了嗎?嚴白虎幾乎來不及撤步變招,幹脆手腕一鬆,直接把刀就給扔了。


    可是刀才落地,張祿就醒了——要麽是祟已然掙紮出了幻境,要麽是刀尖一度觸及到他衣襟,本能的危機感召迴了的他沉陷於幻境的意識。總之,幻境消失,張祿醒了,祟同樣也醒了,嚴白虎瞬間就又被祟所控製,於是屈膝俯身,再去撿刀……


    雖然是電光火石的一瞬,一般人未必能夠抓得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終究張祿修道略有小成,他的反應速度是很快的——我怎麽可能讓你再把刀給撿起來?當下左足發力,拚命朝前方縱躍,同時仍然高抬的右手——剛才施用“靈台蜃景”,就一兩息的功夫,手臂根本就沒放下來——就直接按到了嚴白虎的頂門。真氣一吐,祟即消散,嚴白虎腦袋一暈,隨即瞪大雙眼——我,我這是怎麽了?


    張祿長舒了一口氣,隨口敷衍道:“汝病矣。”


    嚴白虎說我什麽病啊?自己沒感覺啊,怎麽一暈一暈的,還莫名其妙拔出刀來捅你……張祿說你剛才厥過去啦——雖然隻是一瞬——至於拔刀捅我,有這事兒嗎?你是頭暈產生了幻覺呢吧,這刀……應該是你踉蹌的時候,自己從鞘裏滑出來的。


    “汝之煉氣,未循正道,故心魔攪擾,使神誌昏昏。”白天通過嚴白虎的描述,張祿知道他從前學的都是野路子,也就左慈這些天過來指點一二,還沒能徹底給扭轉過來。所以趁機就編瞎話,說你這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啊,因為你煉氣不得法,所以真氣走岔了道兒。


    嚴白虎大驚,忙問:“左師未嚐言此……”左慈雖然也說我過去練得不對,可沒說會有什麽副作用和危害啊?“若令智傷,吾不敢再練矣。張師救我。”


    張祿微微一笑,說我當然可以救你。可是你知道為什麽左慈不跟你提起這種危害嗎?那是因為他的修煉路數又跟我不盡相同,他對這條岔路的了解不夠深……你可別跟他提起這事兒啊,免得他因此感覺慚愧,感覺對不起你。咱們得給左慈留點兒麵子嘛。


    嚴白虎連連點頭,就連掉在地上的刀都不敢撿了,趕緊招唿張祿前去赴宴。張祿心說這家夥倒好騙嘛……就這智商,怪不得亂世爭雄,最終是個完蛋的命。


    危機就此解除,謊話也編得挺圓,張祿驚魂甫定,不禁撓撓下巴,又再迴憶起剛才幻境中的所見來了。自己真的瞧清楚了嗎?那在水塘裏撲騰的黑影,當真是個起碼裸著上身的女子?我是不是該先瞧一眼,附近樹上有沒有搭著衣服啊?


    真可惜真實世界當中並沒有“靈台兄”來跟他一起探討,張祿隻能馳騁淺層意識,反複琢磨這個奇怪的問題。祟無形無質,貌似智商也不是很高……很可能確如部分仙人所猜測的,本身也並無主觀意識。倘若那個幻境主體是祟的創造,那也就是說,祟在侵入這個世界之前,是存在於某個雙恆星係統的行星上,而這行星上是有人的!或者更準確點兒說,有類人生物!


    起碼這行星上有生命,有植物,應該可以確定了吧。


    而倘若那幻境的主體是自己所創造的,那麽沒看到《星戰》七的執念造成個塔圖因,自己究竟是什麽執念,會造出個“織女”或者“七仙女”來呢?對了,貌似日本神話傳說裏也有類似橋段,西方好象也有……雖然正當壯年,但自從修道以來,逐漸的清心寡欲,就沒怎麽想過女人啊。難道說,自己的潛意識當中,其實很好色,隻是****被理智給壓製住了而已?


    真可惜,問不了靈台兄,他一定清楚……


    可是就算自己想女人了,也在幻境中創造個裸女出來,為啥是這種出浴的場景?難道說,我還有一顆憧憬傳說的童心?


    想到這裏,不禁暗中打了一個冷戰,覺得自己挺惡心的。


    跟著嚴白虎來到正堂,那邊兒嚴輿早就擺下酒宴,畢恭畢敬等著了。張祿入席後沒多大一會兒,就見左慈提著衣襟快步而來,遠遠地就叫:“吾師適有信來,已至江東矣!”


    張祿聞言不禁一愣,心說你不是去尿尿的嗎?難道你們師徒倆習慣在廁所裏通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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