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營救,戴勝首先提出,是不是盡快迴城請求援兵。


    舞馬卻道:“不妥,一則往返之際耽擱時間,容易生變。二則杯水車薪,袈裟暗麵最多可運百餘人,這林子之中藏得隻怕有千餘突厥兵,從城中帶些兵士來,反倒連累他們的性命。三則人越多,越容易暴露形跡,尾大不掉。反倒是我們幾個各負本領,靈活機動,打打遊擊戰,還好脫身。”


    論起打仗,四個人都不是怕事的,戴勝還隱隱有些興奮的情緒,不住地搓著手掌。


    四人商議一番,很快擬定了作戰計劃:


    首先,東麵有座高山,擋住了月亮,所以一定要等到月亮從東山冒頭的時候再動手。之前可以做一些準備工作。


    其次,突厥人一定在木屋附近布下了重重陷阱,等著大唐塔眾人撞進去,強取殊為不智,最好的辦法就是調虎離山。同時,必須考慮突厥人準備了足夠的藍色眼睛,即使在【袈裟暗麵】護佑之下,也要格外小心。


    便以這兩條為基本原則,四個人分了三路行動。第一路劉文靜,潛去木屋附近灌木叢裏暗中觀察,等待敵人出動。


    第二路,戴勝牽著一匹馬去附近另一座矮山,便要在山腳下留下馬蹄足印,一路留到山頂。目的是吸引突厥人分兵行動。


    第三路,舞馬和宇文劍雪一起,就留在這座矮山上,有意暴露形跡,吸引敵人主力偷襲。


    等到月亮從東山升起之時,戴勝便騎馬而行,故意驚動突厥人,最好可以引走一隊。


    等突厥人離開木屋的時候,劉文靜便觀瞧俘虜是藏在了木屋之中,還是被帶了出來。如果留在了木屋之中,便想辦法救人。


    舞馬和宇文劍雪則設法將突厥人主力引去這邊的矮山上,伺機行動。


    舞馬提前說好了,行動之時,諸人皆要靈活決策,便宜行事,倘使有臨時神旨,盡可能去做。遇著頭頂神旨星的突厥武將,盡可能斬殺。一旦湊足能活命的星星,就立即準備撤退事宜。


    戴勝騎馬在最外圍打援,逃走因是容易的。


    劉文靜暗中潛伏,也不易被發現。


    最難的是舞馬和宇文劍雪這一路,要和突厥人的主力接觸,風險極大,好在舞馬還有袈裟暗麵傍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機靈一點,逃出去也大有可能。


    眾人商議好了,便分頭去行動。


    豈料的劉文靜剛剛在木屋不遠處尋了個安身處,戴勝的馬蹄聲還未響起,木屋那方便是一片躁動,緊接著,大片的突厥兵士從四周的灌木叢中冒了出來,在幾名突厥將領的帶領下,朝著舞馬和宇文劍雪這邊藏身的山頭直奔而來。


    “突厥人怎麽提前行動了?”宇文劍雪驚道。


    “可能是神旨的緣故,”舞馬道:“我們這邊接了神旨,沒道理他們沒有。隻不過我們比他們早些觸發,便能多些主動,這也算神旨給實力弱小一方的偏袒。”


    “可是,”宇文劍雪道,“他們怎麽會算的這麽準,徑直朝我們這邊來了。”


    舞馬抬頭望天上看,月亮還沒升起來。


    “我想,可能是我選的地方不太好。”


    “啊?”


    “這個矮山坡是四周觀察木屋的最佳位置,如果突厥人知道我們過來了,就不難猜到我們會選在這個地方藏身。”


    “那怎麽辦。”


    “先按著既定計劃不變。”


    既定的計劃便是在半山腰尋個隱秘處,藏起來伺機而動。要舞馬想來,突厥人即便是有藍色眼睛,也不可能插的滿山都是。兩個人且先伏藏著,等月亮升起來,怎麽都好說。


    不一會兒,卻瞧見矮山之下,亮起了道道火把,很快像個巨大的火圈把山腳圍了起來。那火圈緩緩往上行來,越縮越小,好像一個人緩緩握起了拳頭。


    舞馬很快意識到事情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附近隻有這一處山下亮著火光,便意味著突厥人已經十分肯定,大唐塔的人就在這座矮山上。他們隻會傾盡所有兵力,把這座山頭圍的死死的,叫他插翅難飛。


    “這迴怎麽辦。”宇文劍雪又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舞馬想知道的。現今而言,劉文靜和戴勝都在外圍,倒是安全了。關鍵是被困在山上的兩個人怎麽逃出去。


    “埋伏,”舞馬說道:“還是要埋伏。”


    宇文劍雪被他的話驚著了,“我們隻有兩個人啊。”


    “擒賊先擒王,結社率肯定也在,我們想辦法把他抓起來。”


    這話說的,好像這真不是個大事。宇文劍雪心裏想。


    ……


    兩個人一路掩藏形跡,往半山腰行去,便藏在一棵枝葉茂密的樹上。


    宇文劍雪抬頭看了看東邊,“你瞧,月亮還沒冒頭呢。我們一路往下走,更瞧不著它了。”


    舞馬道:“這才能出其不意。結社率知道我的袈裟必須有月亮才能用。月亮要是露頭了,首先會照在山頂上。結社率便會猜測咱們會藏在山頂上,到了山腰的時候便不會太過防備。”


    “有道理,希望結社率真的能這樣想。”


    舞馬又道:“阿雪你提前準備好。待會兒看見結社率的時候,咱們所有的覺術一起招唿上去,你就在樹上打掩護,我衝過去抓住他。殺了也行。”


    “你怎麽知道結社率會從這邊走呢?”


    舞馬說:“這個嘛,我就要向孫臏前輩學習了。”


    “孫臏?”


    舞馬說著,遛下樹枝,一刀刮下一大片樹皮,又在樹幹上寫下【屙屎難·急射綠死於此樹之下】幾個大字,說道:“看到這行字,結社率會過來的。”


    “你寫錯字啦,人家是阿史那·結社率。”


    “我寫的又不是突厥語,突厥人肯定看不懂,能把結社率引過來就好了。”


    兩個人又迴到樹上藏起來,遠處的火把越來越近,一團連著一團,把山林照的如同白晝。茫茫無盡的火把一把就是一個突厥兵,布滿了各個角落,讓人覺得根本無可藏身。


    宇文劍雪忽然問舞馬:“你說,咱倆會死在這裏麽?”


    “怎麽會。”


    “會的,”宇文劍雪望著山下的火把,“你看,突厥人這麽多,得上千了。”


    “我見過比這更多的屍……”舞馬把後麵兩個字吞了迴去。


    “有時候,”宇文劍雪幽幽歎了口氣,“我覺得突然死掉,很痛快的,也挺好的。”


    “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舞馬愕然,“活著多好。”


    “是很好……”


    宇文劍雪說到這裏,卻不再往下說了。遠處的火把越來越近,突厥人的走路聲、說話聲、叫喊聲,漸漸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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