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團科米爾金幣落在黃沙上,卻沒有敕令騎士多看一眼。


    也是,誰家來參戰的敕令騎士看得上這一點黃白之物?誰不是貴族出身?家裏差這幾個金幣?


    他們要的是土地,是軍功,是榮耀,是薩利安新幕府中的地位。


    綠維瓏的土地,見過的都說好!


    為幕府立功,為幕府流血,到時候埃諾奧克大沙漠綠化後的土地,自然也有我們的一份!


    所以敕令騎士們都默許了愛德華-蒂奇的操作。


    怎麽可能接受蠻族人的投降,哈羅德投降了,我們缺的軍功去哪裏補啊?


    敕令騎士團代理團長菲奧萊娜,已經被閑置了十年的近衛騎士抽出了長劍,朝著埃拉紮德湖所在位置一指:「傳令全團,全軍突擊,無論是什麽貝戴蠻族人,隻要敢阻攔我幕府大軍,通通殺光,一個不留!」


    「aye!」全軍轟然應是,右路大軍和亞倫後援大軍迅速啟動,朝著哈羅德的後方殺去。


    看著這一幕,懷抱著小吉祥草王布耶爾的亞倫神色平靜:「埃諾奧克大沙漠,屬於我了。」


    於此同時,左路軍和中路軍也在朝著埃拉紮德湖緩緩靠近。


    「轟!」


    混沌地獄炮澆在沙土製造的城門上,本就談不上多麽堅固的城門立即被混沌地獄炮的火焰炸開,上麵零星的貝戴蠻族守軍直接在炮火中融化,屍骨無存。


    哈羅德被這一擊打懵了,但他沒有機會做出反應,追殺而來的敕令騎士和愛德華-蒂奇的海盜陸戰隊就已經殺來,密集的火銃齊射之後是步騎兵的集團衝鋒,為首的幾個敕令騎士叼著砍刀,手雷如雨點般落下。


    貝戴聖地沙牆上,少量守軍發了瘋一樣,將為數不多的箭矢和從散塔林會處得到的零星彈藥一口氣全部射出,衝在最前麵的敕令騎士和海盜陸戰隊時不時就中箭中槍倒下。


    但敵人實在是太多了,敕令騎士們單單騎士就有一千多人,算上所有侍從,敕令騎士團有五千多人,而貝戴蠻族所有的主力都在內戰,哪裏擋得住這群渴望軍功渴望到瘋魔的科米爾貴族裔?


    眨眼間,敕令騎士們就突入埃拉紮德城中,城內沒有什麽像樣的建築,大多都隻是土胚房或者帳篷,依稀可以看到少量耐色瑞爾的遺跡,城市內最大的建築物便是一座圓頂的神殿,這裏供奉著泉水女神艾達絲。


    敕令騎士們立即沿著城牆、帳篷堆、街區和神殿周圍展開了一層又一層的廝殺。


    唰~唰~


    時不時傳來利刃斬開帳篷和衣服的聲音,缺乏防禦的聖地守衛立即被屠殺殆盡,屍體一具具地倒在了黃沙之中。


    右路軍主帥埃莉諾看到這一幕急了,牧師小姐趕緊下令不要濫殺無辜,可殺紅眼的敕令騎士們僅僅隻是表示知道了,事實上除了跪地明確表示投降的貝戴族人以外,其他有任何抵抗跡象的貝戴蠻族都逃不過屠刀。


    一路而來,貝戴蠻族的聖地已經被屍體的鮮血染紅,就連城內的水井和河流也已經是血流漂杵。


    不過兩三個小時,埃拉紮德城就被攻占。


    一路之上,由於貝戴蠻族的主力全在內戰,城內的防禦力處於最低點,哈羅德、哈拉爾和伊瓦爾都抽調了所有的軍力死戰於城郊,所以當右路軍和亞倫的後援部隊抵達城下時,守軍不過幾百人,這一仗贏得輕而易舉,甚至毫無難度。


    唯有攻到了泉水女神艾達絲大神殿的正殿門口,貝戴蠻族才形成了有效的抵抗,一位黃色皮膚的年老艾達絲牧師勇敢地攔在了神殿麵前,手握著印有泉水女神聖徽的吊墜,警告幕府軍不可通過。


    亞倫等人這才下令停止進攻,他示意軍隊不可造次,但自己卻蠻橫地推開


    了守門的老牧師,大步邁入了艾達絲大神殿內。


    泉水女神的大神殿和千年前耐色尚在的年代也沒有太多區別,由於艾達絲的護佑,埃諾奧克大沙漠中才保留下這一片微小的固定綠洲。


    神殿不大,入門也就五百平方左右,大廳兩側有數眼清泉,一大群身披著黑袍的貝戴婦女和孩子們驚恐地蜷縮在一起,用恐懼的目光注視著亞倫。


    清泉在神殿外烈陽光束的倒映下在天花板上反射著波動的光影,兩側清泉後各有一排雕像。


    不用多想,祂們正是耐色七神。


    亞倫行至蘇倫麻麻的神像邊,他停留了一會兒,令人將婦孺們放了,送上食物和水暫時看管起來,先是看著蘇倫麻麻的雕像,繼而看了一眼祂旁邊的莎爾姐姐,一時默然。


    也不知道你們兩個打了這麽多年,有什麽意思麽?


    然後亞倫再看向耐色七神中唯一真正隕落的倒黴蛋。


    太陽神阿曼納塔。


    天堂神係的建立就差你了,嶽父大人。


    「將軍殿下!」就在這時,愛德華-蒂奇前來稟告,小海盜殺得雙眼發紅,他身上盔甲和腰間的皮帶都被鮮血染紅了,此時的他非常興奮。


    亞倫睜開雙目,轉過身:「何事?」


    「左路軍馬克西米安閣下正率領著左路軍主力,牧羊人軍團大敗哈羅德和伊瓦爾的軍隊。」


    「明白了,叫他加緊推進!」


    埃拉紮德湖東麵,貝戴蠻族內戰之所。


    快速趕到的左路軍堂哥馬克西米安麾下的牧羊人軍團,尤其是半獸人大劍營就像是開閘泄洪的泥石流一般,卷起一片毀天滅地的海嘯,席卷著正在內戰的貝戴蠻族人。


    偉大可畏者哈羅德起初還以為援軍到了,高興地振臂大唿,宣布「ininin」,就在他盤算著要怎麽和亞倫交涉的時候,蠻族領袖這才發現,南佬居然連他們一起打!


    此時無論是無骨者伊瓦爾、偉大可畏者哈羅德,還是被包圍陷入絕境的無情者哈拉爾,他們疲倦的軍隊哪裏是左路軍的對手,宛如一群綿羊中闖入了一群虎狼,軍隊的意誌被瞬間擊潰,倉皇北逃。


    此刻馬克西米安還在下令投降不殺,而一身白袍,頭戴唱詩班白帽的表哥羅貝爾已經開始下令了。


    「不要管貝戴人的平民,就殺貝戴騎兵!一顆腦袋賞土地一畝!」


    「目標對準貝戴貴族!尤其是無骨者伊瓦爾和哈羅德的首級!任何人奪得他們的首級,我重重有賞!」


    「科米爾的士兵們,給我衝!」


    羅貝爾此時表現出了難以想象的狠厲,此時的表哥哪裏像一位白銀聖母蘇倫的信徒,分明是一位散塔林會的暴君!


    得到羅貝爾的許可,牧羊人軍團更是放開了手腳,爭前恐後地奪取首級,而多爾蒂的大劍營像山崩般傾斜而下,這些雙手大劍士甚至都不在乎首級,那雙手大劍順著貝戴人的脖頸抹過,眨眼間就是血泉噴湧。


    貝戴蠻族像是一片片麥子般,在科米爾人的屠刀下一片片地倒地。


    馬克西米安看不下去了,左路軍主帥忍不住說道:「夠了,羅貝爾,貝戴人已經敗了,我們是來征服的,不是來當屠夫的!」


    表哥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道:「馬克,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這是一場降伏戰爭,還是一場征服戰爭?我們是打完就撤了,還是打完後要在這裏駐紮下來,成為沙漠的主人?」


    堂哥默然,馬克西米安隻能咽著口水,低聲說道:「可是我擔心,殺戮太過會引來不好的名聲,再者,貝戴人中也有一些信仰蘇倫吾主的……」


    羅貝爾聞言微微一笑,搖頭:「若是願意投降的,那當然


    是我們的手足兄弟,但貝戴人習慣了沙漠,習慣了劫掠,不在這裏將他們殺怕,這些人不會真心臣服,當初先王亞桑四世先後平定國內的諸多叛亂,先王的手段你忘記了?多少貴族被殺得絕嗣,被判改易,沒收領地,流放廣澤,你難道不清楚?薩利安一族有多少人在廣澤的風雪中去世,死在那裏,那時可沒人當我們是手足兄弟。」


    馬克西米安聞言一時語塞。


    羅貝爾說完自己也覺得是不是有點過了,而且堂哥是將軍殿下任命的主帥,他想了想,還是咬著牙說道:「馬克,這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這該死的世道,我們沒有別的選擇,我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新生的幕府,為了這一次征服戰爭,為了將軍殿下服務!」


    表哥拍了拍堂哥的肩膀:「苦一苦貝戴人,責任我來擔!」


    「行了,到此為止。」馬克西米安妥協了:「之前的我不管,現在不行了!」


    羅貝爾看向眼前的戰場,他的目光卻保持著平靜。


    漸漸地,貝戴人完全潰敗了,無骨者伊瓦爾和偉大可畏者哈羅德再也支持不住,朝著東北方向逃走,麵對半獸人無情的追擊,哈羅德8000多人的大軍撤出戰場時僅剩下不到900人,而無骨者伊瓦爾也隻剩下1000多人,倉皇而逃。


    埃拉紮德湖的湖水被鮮血浸染。


    湖邊,一群貝戴蠻族人發現自己被包圍了,前麵後麵,左邊右邊全是全副武裝的幕府軍,一排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的身體,如林的長槍衝天而起,嘴中還叼著碎肉的半獅鷲們兇神惡煞地盯著他們。


    無情者哈拉爾、白袍哈夫丹父子絕望地喘息著,他們的部眾大部分都潰散了,如今守在湖邊的部眾不過五百多人,而且人人帶傷。


    但哈拉爾沒有坐以待斃,無情者鼓起胸膛,用一對戰斧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他鬢角斑白的長發編成了許多小辮子,琥珀色的瞳孔中滿溢著怒意,哈拉爾手下是曾跟隨他在埃諾奧克大沙漠中從沙堆裏爬出來的百戰勇士,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來自耐色帝國最後的遺跡,古老的七神信仰讓他們嗜血欲狂,進入艾達絲大神殿與諸神共飲的願望讓他們忘我地戰鬥,而哈拉爾雖然信仰耐色七神中冰冷的遠古太陽神阿曼納塔,但是體內流淌著狂暴的先祖之血的他依舊勇猛作戰,就像他的祖先一樣神勇難擋。


    他準備好了,準備好唿喚著阿曼納塔的神名進行最後一戰。


    哈拉爾麾下的勇士們也和他並肩列陣,很多人曾經嘲笑過哈拉爾,說你的神已經隕落了。


    哈拉爾迴答或許你所說不假,但我們還有彼此。


    大沙漠的黃昏漸漸來臨,血色的晚霞染紅了整片天空,而就在此時,薩利安幕府大軍卻停止了進攻,他們僅僅隻是圍困著哈拉爾的殘部,牧羊人軍團的士兵們快速在軍陣中讓出一條小道。


    科米爾征夷大將軍、綠維瓏大公亞倫-薩利安從人群中步出。


    「跪下!跪下!」


    「向科米爾的巨龍深深地鞠躬吧!」


    「貝戴人,你們敗了!」


    周圍一陣歡唿聲,無情者哈拉爾麵色灰敗,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但他依然驕傲地挺著胸膛,見到亞倫,哈拉爾大罵道:「無恥南佬,居然膽敢深入我貝戴聖地,你們這群***的野種,未開化的畜生,伊奧勒姆座下當試驗品的,提來希爾征服的下等奴隸,克若挪曼瑟爾重力反轉術起飛的渣滓,桑瑞斯特之日光震爆下的灰燼,你們怎麽敢這麽和我們說話?」


    「你說得對,但是你好像戰敗了。」亞倫笑了笑,言道:「按照你們貝戴蠻族的規矩,勝利者有權擁有戰敗者的處理權,對吧?」


    「沒錯!我無情者哈拉爾還怕你不成?我貝戴蠻族


    隻有斷頭國王,沒有屈膝之輩!」無情者哈拉爾冷笑著點頭:「你已經打敗了一個國王,現在又可以處決一個國王,大沙漠是你的了,但你有沒有本事守住呢?南佬!」


    說完,哈拉爾就示意亞倫可以動手了。


    然而,亞倫卻依然保持著微笑,他心中迴憶起了大小姐夏洛特的信。


    無情者卻有情,哈拉爾確實是條漢子。


    「等等,哈拉爾,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為什麽我會突然進攻大沙漠,為什麽我會找到你們的聖地,為什麽我要堅決地消滅哈羅德和伊瓦爾,卻唯獨留下了你?」亞倫言道。


    果然,哈拉爾臉上露出了迷惑的神色,他確實也想不明白,但他還是嘴硬道:「要殺要剮隨便,想要我投降,絕無可能!」


    「因為這是太陽神阿曼納塔的願望!」亞倫從身後取出了一根細細的試管,在試管中,一滴阿曼納塔的神血如烈陽般泛著灼熱的明光,亞倫指著哈拉爾的旗幟:「這也是你信蘇倫吾主的下場,我知道,吾主蘇倫在你這裏也得到了和太陽神一樣的尊敬,我說得對麽?」


    「你……」哈拉爾睜大了眼睛,他真的感覺到了阿曼納塔的神力,他不會認錯,他怎麽可能認錯?


    難道,阿曼納塔真的迴來了?


    難道,真的是吾主的願望?


    「我一向知道您對太陽神的忠誠,今日得見,甚為欽佩,我和吾主、太陽神閣下還有耐色七神商議之後決定了,就由你來擔任貝戴之王,還請您務必不要推辭。」亞倫立即上前,緊緊地握住了哈拉爾的雙手:「我知道,散塔林會的人曾經找過你,但被你堅決拒絕了,單就這件事,我才要對你說一聲,謝謝!」


    我們商量之後決定了,你來擔任貝戴之王?


    哈拉爾被天上掉下來的大餅砸暈了。


    一生的追求,居然是通過戰敗來實現的?


    可是,可是阿曼納塔的神血不是假的,亞倫對蘇倫的信仰也不是假的。


    蠻族國王嘴巴張了半天,雙膝一軟,跪在了亞倫麵前。


    「我,無情者哈拉爾,我的兒子白袍哈夫丹,代表我貝戴蠻族,願向將軍殿下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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