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鬼哭澗霧靄如紗,空氣中彌漫著雨水的腥味與腐木氣息。


    奈德被一陣山峽兩岸不知道是什麽生物的“咕咕”尖叫聲驚醒,睜開眼睛,從狹窄細長的精靈龍舟上撐起身子。


    他的好朋友“種豬”羅勃特依舊在香甜的睡夢之中,打著暢快淋漓的唿嚕,時不時哼哼,活像一隻睡在圈裏養膘的大黑豬。


    在奈德的周圍,除了羅勃特外,還有一百來個跟他們懷揣著同樣夢想的窮苦年輕人。大家經過了昨夜一夜風雨逆水行舟的刺激,都像羅勃特那樣精疲力盡地在龍舟上蒙頭大睡。也隻有奈德性格小心慎微,沒敢在這恐怖的山間急流中睡得太死,才那麽早地從睡夢中醒來。


    奈德輕輕地解開了綁在身上的繩子。


    昨天晚上龍舟在湍急的鬼哭澗逆流而上,船夫讓每一個年輕人都用繩子將自己牢牢地綁在船上,以妨墜落龍舟,成了河中魔獸的品中美食。奈德還記得有兩個年輕人自負體力強悍,拒絕配合,並明言:“如果這時候龍舟翻了,綁在船上豈非找死?”


    那兩個年輕人身上穿著鄉下年輕人都穿不起的華麗的衣服,非常顯眼。


    後來龍舟在晚上碰到大暴風雨——聽船夫說可能有魔獸出沒,讓大家將繩子綁緊,埋頭睡覺,不要說話,不要起身,小心被水龍叼走。奈德和羅勃特聽了後非常害怕,立即乖乖地照做了。


    當奈德閉著眼睛埋頭睡覺時,在心中祈禱水之女神和光明女神保佑自己渡過這個難關時,他的耳邊似乎還到那兩個華服年輕人在風雨中談笑風生,吹噓他們已經有了初步的覺醒,根本不怕這種程度的風雨。


    奈德當時對這兩個年輕人無比羨慕:這麽年輕就覺醒了,真是人才。等到了目的地,他們豈非立即能得到重用,一舉成為人上人?


    想到這裏,奈德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兩個年輕人已經不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行舟太過顛簸,真的從船上掉了下去,還是船夫所說,被水龍給叼走了……


    奈德打了一個冷戰。


    “冷嗎?”一動不動地屹立在船頭,如同船首像一般望著前方的船夫突然問他。


    咦?這個精靈船夫不是一直在看著前方嗎?他怎麽知道自己醒了?


    奈德點點頭,淋了一晚上的風雨,他身上的確濕漉漉的非常難受。


    船夫伸手一揚,一件灰白色毛毯一樣的東西飛起來,落在他的手上。


    “披著它,過一會你就好了。”船夫依舊沒看著他,眼睛緊緊地盯著前方的水路,用不是很地道的人類通用語說道。


    奈德輕輕道了聲謝,將這件毛毯披在身上。神奇的事發生了:披上後,毛毯像一件吸水神器一樣,開始迅速地吸收奈德衣服上的水份,讓奈德的身體暖了起來。


    奈德嘖嘖稱讚,從自己的包裹裏取出幹糧吃了。奈德一邊吃,一邊將毛毯蓋在自己身上濕漉的地方。等幹糧吃得差不多,他的身上也基本上幹了。


    奈德有心給羅勃特蓋一下這件神奇的毛毯,但又怕惹惱了船夫。


    這精靈船夫可不是一般人。昨天聒噪的那兩個小年輕,還不一定是浪打的,還是船夫打的呢!


    奈德恢複了一點精神,於是站起身,踮著腳在橫七豎八的人群縫隙中一點一點往前走,走了十來米到精靈船夫的身後,恭恭敬敬地將毛毯雙手遞上前去:“多謝船長大哥。”


    精靈船夫也不說話,順手收了毛毯。


    “你很有天賦。”精靈船夫突然說。


    奈德一怔。


    “昨天晚上江豚獻唱,你是第一個恢複神智的人,說明你對魔法天生具有足夠的抗性。等過了狸河關,到了那邊,你可以找人幫你測一下屬性天賦,可千萬不要隨機覺醒,那樣就太浪費了。”精靈船夫說。


    “呃……謝謝?”奈德被誇獎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種對未來的期待感。


    “不客氣。我隻是賺路費和介紹費的引路人而已。你看,鬼哭澗過了!”精靈船夫突然伸手指向前方。


    奈德順著精靈船夫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狹窄的航道不知何時,突然開闊起來。眼前是一片亮綠色深遂無比的巨大樹林。


    空氣中開始彌漫著森林的清新氣息,令人心曠神怡。毫無疑問,眼前就是樹的大陸,綠的王國——無盡森林!


    出了鬼哭澗,水流便突然緩了不少,逆流而上的龍舟的速度也開始加速起來。


    奈德好奇地看著眼前豐饒的綠色。這種景象,他的老家普拉圖行省可是前所未見。


    奈德性格沉穩,雖然心中澎湃,卻隻是靜靜地站在精靈船夫身後欣賞眼前的美景。


    龍般在兩岸的森林之間快速穿行,奈德看到了各種各新前所未見的動物在林間河中嬉戲。一條十幾米長的大鱷魚與龍舟擦肩而過時,奈德嚇得連氣都不敢喘。


    直到鱷魚遊遠後,奈德才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精靈船夫:“船長大哥——無盡森林的鱷魚……不吃人嗎?”


    精靈船夫嗬嗬一笑:“下次你自己來這裏劃船,你就知道了。”


    奈德:“……”


    太陽漸漸升起,透過茂密的森林,打下一道又一道溫暖的金色光柱。


    這時候羅勃物和其他年輕人也陸續醒了,開始心有餘悸地討論昨天晚上的浪裏行舟。但精靈船夫卻沒有再將那快神奇的毛毯分發給大家。奈德也隻能假裝什麽事都沒有地迴到原來的座位上跟羅勃特閑聊——羅勃特這粗人,居然都沒看出他身上的衣服是幹的……


    “大哥,還有多久到河口關啊?”有人開始問船夫。


    “前麵就是狸河關海關。我們在狸河關辦一個通關手續,出關再行船十分鍾,就到斯塔克公國的土地了。”精靈般夫平平淡淡地迴答。


    得到答複的年輕人們都開始激動起來。紛紛開始幻想著踏入新國土後的生活。


    “聽說斯塔克公國美女多,男人都是緊俏貨。一個男人能合法娶好幾個老婆——而且人家還要求著來倒貼呢!”羅勃特興奮地說。


    “那些吸引移民的噱頭廣告,不能多信。”奈德對此倒是比較冷靜。


    他內心深處是完全不相信這些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斯塔克公國這塊神奇的土地上,驚喜遠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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