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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榮敘的電話後,完全沒料到這位難搞的少爺會突然迴國的未宛措手不及,顧不上請假便立刻打車迴了公寓。


    一進門,她便使勁兒地搖正縮在窄小的折疊床上睡覺的江以蘿。


    “快點快點!收拾東西跟我走。”


    在劇烈的搖晃下瞬間蘇醒的江以蘿睜開眼睛,目光渙散了片刻,一個挺身跳起來便往外衝:“地震了?”


    “比地震還可怕!一言難盡,先收拾東西跟我去旅館,晚點再跟你解釋。”


    雖然搞不清狀況,江以蘿卻被處於極度慌亂中的未宛感染,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東西。


    女人零碎的東西太多,諸如折疊床之類的無法帶到旅館的財物,平素摳門的未宛幹脆咬著牙送給了打掃樓梯的大媽。


    “你是不是欠了那個榮什麽的錢,他今天闖進來了,說這兒是他家。”經曆過被法院封房子的江以蘿同情地看著未宛。


    “我不欠榮敘錢這兒也是他家。”未宛打包好東西,從手機調出照片,按照住進來前拍的照片一點一點地把房間恢複原樣。


    “我不太明白。”


    “你不用明白,我租書房給你的時候告訴過你,隻要我開口,你必須不問原因不要賠償一日內搬走。”


    “……好吧。”江以蘿把處處照顧自己的未宛當姐姐,自然對她言聽計從。


    江以蘿越是不指責自己,未宛便越愧疚,她歎了口氣:“今天咱們先到快捷酒店湊合一下,明天再找房子。”


    未宛擺好最後一個花瓶,拍了拍江以蘿:“走吧。”


    兩人扛著行李剛走出門,打扮得好似要去參加外事活動的榮敘就邁出了電梯。


    他衝未宛略略點了點頭,一個健步跨到江以蘿麵前,強行搶過了她手中的行李,嬌生慣養的榮敘平生第一次同時拎兩個箱子一個旅行袋,一時不備,被重物墜得差點向前栽去,詫異地向江以蘿笑道:“你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居然這麽有勁兒。”


    匆忙趕迴就是為了防止這兩人遇上的未宛以手扶額,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榮敘和江以蘿居然還是校友。


    榮敘把江以蘿的行李搬迴了公寓,又示意未宛,讓她把手中的箱子包袋也送迴去,笑著對江以蘿說:“你們女孩的東西真是多。”


    未宛沒動,她生怕被榮敘知道這堆行李中有一半是自己的,不等江以蘿接話便立刻打岔:“我們叫的車到了,我先送她下去,改日再聊。”


    “誰讓你趕她走了?”榮敘一臉不耐煩,轉向江以蘿時又迅速換上了笑臉,“你哪兒都別去,放心住在這兒。”


    江以蘿一頭霧水地看向未宛,未宛卻同樣摸不清狀況。


    榮敘麵露羞澀地問江以蘿:“不知道有沒有請你吃晚飯的榮幸?”


    午飯隻喝了杯酸奶的江以蘿因為困倦到頭痛,沒有一絲餓意,無故被陌生男人撞見洗澡的餘怒又未消,沒好氣兒地拒絕道:“沒胃口。”


    榮敘上麵有四個姐姐,重男輕女思想嚴重的榮家老太太極為溺愛這棵獨苗苗,致使他的性格十分霸道。見這位榮大少爺竟一反常態地毫不介意江以蘿的粗暴無理,原本處於慌亂狀態的未宛立刻看出了端倪冷靜了下來。


    未宛把手中的行李放迴屋裏,給江以蘿使了個眼色,以江以蘿身體不適需要休息,改日再一起吃飯為由勸走了榮敘。


    榮敘擔心太激進嚇走初戀女神,雖然不情願卻也離開了。


    一關上門,未宛便硬著頭皮向江以蘿攤牌了。


    未宛是榮敘的律師,去年因為樓上業主的失誤,這間公寓大麵積泡水,未宛替身在國外的榮敘處理索賠事務,之後便一直幫他打理名下的房產。


    前一陣兒她把全部積蓄都付了一套八十多平小公寓的首付,雖然薪水很高,卻高不過房價,如今每月還貸壓力巨大,為了省下房租,她幹脆搬進了空著的榮敘家,又把書房分租給了江以蘿賺租金。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迴來,就算迴國,這房子他也很少住……”


    江以蘿至此才意識到鳩占鵲巢的闖入者是自己和未宛,迴想起對待榮敘的惡劣態度,她簡直無地自容:“你怎麽能這麽幹……”


    “這不是為生活所迫麽?我爸媽都是工人,年紀大了腿腳不好,我一直想給他們換套城區的電梯房。他們前些年為了供我念書、留學,哪有什麽積蓄,買房隻能靠我自己。每月除了還貸款,我還得存錢裝修……”


    未宛一打親情牌,江以蘿立刻心軟了:“可咱們總不能繼續住在這兒,我今天實在走不動了,明天一早就搬出去吧。”


    “下個月發工資前,我的生活費隻剩三千了……別說押一付三了,一個月的房租都不夠。反正榮敘也不是沒地方住,要不我們再留半個月?”


    “……”


    “不過你千萬別告訴他真實情況,我跟他說的是,江叔叔出事你沒有錢也沒有地方住,我為了幫你才把這兒借給你,因為你一個人住害怕所以我留下陪你……這半個月主臥歸你,我睡沙發?”


    落難的人反而更在乎麵子,雖然和榮敘不熟,但畢竟是校友,交友圈相似,這位榮少爺又如此八卦,萬一傳到季泊均的耳朵裏……江以蘿自然不願意被抹黑。


    “這鍋我不背!我付了房租的,也是受害者好嗎。他看上去很好說話,你為什麽不實話實說爭取原諒?”


    “榮敘好說話?他脾氣大著呢!要不是他給的錢多,我才不伺候這種大爺。被他知道真相,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有嗎?我覺得他性格比我都軟呢。”


    “……你就沒看出來他對你有別的意思?”


    “什麽意思?”前一段的遭遇令江以蘿草木皆兵,“難道我爸也欠榮家的錢?榮敘溫聲細語地留下我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會不會帶人折迴來抓我?”


    “……”未宛同情地看著江以蘿,這孩子簡直遲鈍到沒救了。


    打掃樓梯的大媽拒絕歸還折疊床,江以蘿等不及未宛從一大堆行李裏扒出床單鋪到床上,就渾身鬆散地躺到了沙發上。


    黎錚按響門鈴的時候,江以蘿正處於將睡未睡的當口。


    瞥見滿地的行李,黎錚問未宛:“你們搬家?”


    未宛沒有迴答,指了指沙發,低聲說:“她剛睡下不久。”


    黎錚走到沙發旁,見江以蘿竟不知道把碩大的靠墊撤到別處,委委屈屈地蜷著腿縮在不大的空間裏,搖頭笑道:“你睡的這是午覺還是晚覺?”


    江以蘿皺了皺眉頭,不願意睜開眼。


    黎錚替她把四隻靠墊丟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空間頓時大出了一倍,江以蘿抱著抱枕翻了個身,後背朝上地繼續睡。


    黎錚俯身拎了拎她的耳朵,她不耐煩地揮掉了他的手,隔了幾秒才皺著眉頭睜開眼睛。


    黎錚坐到另一側的沙發上,問:“吃飯了沒。”


    “沒。”


    “起來,跟我出去吃。”


    頭痛欲裂的江以蘿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怎麽在這兒?”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黎錚不答反問。


    江以蘿艱難地坐起來:“這兩天太忙,上午想給你迴電話來著,後來忘了。”


    “你天天閑著,有什麽好忙的,忙著睡覺嗎?”


    “……”


    “給你五分鍾夠不夠?”


    “夠什麽?”


    “出門吃飯。”


    “我不想去,我很困。”


    五分鍾後,江以蘿不情不願地跟在黎錚身後走出了公寓樓。


    畢竟是要去參加晚宴,江以蘿本想換件像樣的禮服,化個淡妝,黎錚卻說不必麻煩,她記起他想丟臉的初衷,就沒換下身上的黑色背心裙,素著一張臉,穿了雙平跟便出門了。


    上車前,江以蘿無意中看到車窗上映出的自己,不禁感歎,人若生得太完美,想低調都難。


    聽見黎錚的低笑,江以蘿收起了自我陶醉的表情,冷哼了一聲,坐進了副駕駛。


    黎錚將車子開到了海邊,帶著江以蘿走進了一間餐廳。


    他訂的位子在三麵臨海的木棧道上。夏早日初長,南風草木香,七點剛過,正是海上夕陽最美的時候。


    黎錚替江以蘿拉開椅子,示意立在一旁的侍者上菜,江以蘿卻環顧四周,一臉莫名地問:“其他人呢?為什麽隻有兩個位子。”


    “什麽其他人?”


    “不是參加聚會?隻有我們倆?”


    得到黎錚的肯定後,江以蘿有點生氣:“隻有我們倆做戲給誰看?早知道就不出來了,我兩夜沒睡,困得隨時能暈倒。”


    見黎錚麵露不悅,江以蘿心生畏懼,立刻閉上嘴低下頭滑開屏幕佯裝玩手機。


    然而刷了一下微博,看到熱搜頭條,她立刻詫異地看向神情落寞的黎錚——戴玖玖和小自己五歲的當紅小鮮肉傳出戀情?


    這還是戴玖玖出道以來第一次被曝緋聞,難怪黎錚沒事找事地拉自己出來吃飯,原來是初戀女朋友另結新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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