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幾天的時間裏,不僅是警方的力量,陳燁動用了自己所有人手翻遍了整個城市,卻仍舊打聽不到華威的一絲下落。

    他似乎在一夜之間消失匿跡,無論是警方還是陳燁,耗費了太多精力卻仍舊得不到他的一絲訊息。

    隨著時間越拖越長,陳燁心裏的不安也就越來越強烈,這麽多天,他不知道華威究竟有沒有逃出去,如果真的逃出去了,那溫劭又怎麽辦?

    “是七叔嗎?我是阿燁,有件事想麻煩您……”陳燁站在窗邊一個個打電話,他已經動用了手上所有的資源,到現在卻一無所獲,深深的無力與自責席卷著他,他忽然不敢去想溫劭的結果。

    門在這時忽然被推開,陳燁猛地抬頭去看,隻見童輝被人一拳打翻在地,站在他麵前的,是神色冷硬的男人。

    陳燁一時認不出他來,皺了下眉看著嘴角開裂的童輝,問,“你是?”

    童輝站起身就要衝上去,卻被陳燁出聲製止了,他看了看對方,大概明白是為誰而來的了。

    “你先出去,”陳燁看向童輝,正色道,“有什麽事我會叫你。”

    童輝聞言便垂目道,“是,燁哥。”

    隨即狠狠瞪了一眼男人,拉門離開了。

    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男人看著陳燁,盡量使自己平複情緒,他問,“你有他的消息嗎?”

    陳燁就想起了這人是誰,他雖然經常和這些警察打交道,但卻是沒見過重光的,想起他是誰,還是因為之前的一麵之緣。

    陳燁估計他是急瘋了才會找到這裏,但他也要讓重光失望了。

    他說,“還沒有,我現在也在找他。”

    說完這話,陳燁看到重光眼底的哀痛一閃而過,他的臉色沒剛才那般鋒芒,但仍舊是冷峻,他問,“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陳燁不知道重光怎麽會找到自己,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知道溫劭和自己的事的,所以也不瞞他,隻是道,“我剛剛和幾個叔伯通了電話,他們答應幫忙,但需要一點時間,你知道找溫劭無疑是大海撈針,你們現在也一點消息也沒有嗎?”

    重光頹敗地搖搖頭,咬牙道,“沒有,華威不知用了什麽手段,之前發現過兩次,但當我們趕到時他就不見了,地上一灘血跡,是溫劭的……”

    重光隻覺得自己吐聲越發艱難,他看著陳燁道,“拜托了,陳燁,你們找人更

    有門路,一旦找到他,你一定馬上給我電話……”

    陳燁嗯了一聲,他看得出來重光有多擔心溫劭的安危,但為了保全陳棣,他不會告訴他所有的事,所以他隻是道,“如果你們再次發現他的蹤跡,我希望你告訴我,我去找,”陳燁盯著他道,“你們動靜太大,華威這人太過狡猾,你們對付不了。”

    重光點了點頭,兩人互換了號碼,臨走時重光又忍不住道,“他哥哥已經出事了,如果他再……”重光哽咽了下,才繼續開口,“我注意到最近風聲很緊,想著應該是你,所以才來找你打聽消息,你知道什麽,一定要第一時間聯係我,我懷疑局裏有內鬼,所以華威才一而再再而三脫逃,你這邊一定要小心謹慎。”

    陳燁點頭道,“我明白的。”

    等重光離開後,陳燁才重重唿出一口氣,這麽多天,太多情緒鬱結在胸,他隻覺得連唿吸都是困難。

    他做不到無動於衷,更何況溫劭是因為陳棣出的事,隻要想到這個,他就沒辦法讓自己冷靜。

    華威提到過緬甸,他原本想告訴重光這個消息,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安全,就像重光所說的,這麽多天抓不到華威,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華威不可能是單槍匹馬,他一定是被什麽人保護起來了,所以哪怕是他們,也打聽不到他的任何下落。

    陳燁定了定思緒,手裏握著的電話始終停在一個號碼上,遲遲沒有按下去。

    這個人是他最後的希望,陳燁想,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冒一次險。

    溫劭,陳燁在心底默念他的名字,告訴我,你還活著嗎?

    此時接近傍晚,整個城市籠在迷蒙而鴿灰的霧氣中,有一種將晚未晚的落寞。

    陳燁看了一眼窗外的霧氣,撥通了手裏的號碼。

    希望這個人,不會再令他失望。

    兩天以後,陳燁在浮沉不定的睡夢中,接到了來自將軍的電話。

    他隻說了一句,找到溫劭了。

    那一瞬間,陳燁隻覺得心髒揪扯著唿吸就快要蹦出來,刹那間劇烈的心跳連聲音都在顫抖,他問,“他還活著嗎?”

    將軍說,還活著,人在我這裏,你最好馬上過來。

    陳燁咬牙掛了電話,下一秒忽然跳下床大力扯開房門,他喊來麥子,兩人連夜趕去了緬甸。

    半路上,陳燁給重光打去電話,他說,我找到他了,具體情況,等我見到了再告訴你

    。

    第二天半夜,陳燁終於趕到將軍的住宅。

    將軍的副官領著他們進去,車子兩旁都是荷槍實彈的護衛,一路蜿蜒而上,茂密的樹林遮密住將軍的住址,陳燁坐在後座上,閉目定神。

    他隻帶了麥子一個人來,但對於將軍,他並不是百分百信任,如果這次是一個局,那他隻能束手就擒,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他隻能賭一次,賭將軍欠宋威的那一次。

    陳燁下車後看到將軍站在門口親自迎接他,兩人還是第一次見麵,他以前隻是聽宋威提起過這個人,現下見了,卻隻覺得這人雖已踏入古稀但精神矍鑠,帶兵的人,很難顯老態。

    陳燁喊了他一聲“叔叔”,將軍叫了一聲“燁少”,親切地迎著他進門。

    陳燁一顆心始終懸在嗓子眼上,沒有見到溫劭前,他都不是完全信任對方。

    但麵上卻絲毫不顯端倪,陪著將軍一路進去,穿過濃密的花園,人工鑿成的假山,陳燁驚疑將軍的目的,直到牽著他來到一處獨門前,陳燁才猛然反應過來。

    他看向將軍,將軍淡笑著朝他點點頭,說,“知道你擔心他的安危,進去看看吧。”

    在這瞬間,陳燁忽然連推門的力氣都沒有。

    他遲疑地問了一句,“他好嗎?”

    將軍看著他,意味不明的安慰道,“你得進去看看,我找到他時,他隻剩半條命了。”

    陳燁心尖猛然一抖。

    他也不清楚自己怎麽忽然這麽緊張,明明隻是一門之隔,但緊張到手心裏全是汗,他覺得自己這狀態有些不對。

    將軍拍了拍他的肩膀,撫慰著道,“他大概是睡了,你先進去見見。”

    陳燁點了下頭,再次調整了唿吸後才推門進去。

    門是虛掩著的,並沒有關緊。

    三樓的走廊上有昏濁的壁燈,陳燁走進去,有疏影跟著自己落進臥室,斜落一地。

    他看到溫劭躺在床上,背對著自己,似乎是睡著了。

    陳燁遠遠看了一眼,明明隻是一個背影,但他一眼就知道是溫劭,這種強烈的感覺不知道來自何處,但當他推開房門時,心裏便確定了。

    陳燁掩上房門,輕聲退了出來。

    此時天已經微微泛起亮光。

    他和將軍一起往樓下走,將軍問他,“不叫

    醒他?”

    陳燁搖頭,道,“讓他睡會兒,醒了還麻煩叔叔派人告訴我一聲。”

    將軍點頭道,“好。”

    兩人走到客廳,將軍給他安排了早飯,一路舟車勞頓,他打算讓他先吃點東西再去休息,免得睡不安穩。

    陳燁客氣地感謝了,心裏卻隱隱不安,便開口問著,“叔叔,您還沒告訴我,他情況怎麽樣?”

    將軍此時眼裏才流露出一種悲憫的神色,似乎是不忍,對著陳燁比了個抽煙的姿勢,低聲道,“他染上這個了。”

    陳燁猛然睜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你說他染上……”陳燁忽然像啞了,說到一半說不下去,感覺全身在泛冷。

    將軍點點頭,說,“你給我電話以後我就派人四處去找,華威果然逃到了這裏,躲在了老四家裏,我當時的打算是把華威綁了交給你,但他嗅覺很靈,我的人跟他交了火,他中彈死了。”

    “那溫劭呢?”陳燁急切地想知道溫劭到底經曆了什麽,忍不住開口問。

    將軍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感覺到他迫切的目光,便道,“那個溫劭,是條漢子,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快不行了,但已經兩天了,他硬是咬牙熬過來,沒再碰一點那東西。”

    將軍看陳燁像是愣住,心底歎了口氣,繼續道,“除了這個,他手上和身上都有槍傷,我請醫生來看過也及時做了治療,得慢慢恢複……”

    兩人交談間忽然聽到遠遠處傳來一聲嘶啞的叫喊,陳燁倏地迴頭望去,將軍按住他的肩膀說了句,他醒了。

    將軍的部下蹬著軍靴走進門對著他敬了個軍禮,然後才道,“將軍,他癮又犯了。”

    那人語氣平穩直白,陳燁聽來卻一陣心悸,他聽見將軍嗯了一聲,說著,“讓醫生進去看看,你派兩個人跟著,他力氣挺大,醫生摁不住。”

    等部下走了將軍才迴頭看了陳燁一眼,隻覺得他嘴唇發紫,擔心地問了一句,“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陳燁下意識地拒絕,哪怕眼裏全是擔心和關切,卻仍舊道,“他不會想在這個時候見我,叔叔,讓您的部下別說漏嘴,我等他……等他好一些再過去。”

    將軍自然懂得他的意思,點頭道,“那行,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待會兒我讓衛兵喊你。”

    陳燁神色有些恍惚,朝將軍點了個頭,便不再說話。

    來到

    將軍給他準備的臥房,沒有絲毫睡意,拿出電話想要打給重光,他知道那個人此時有多焦急,但此時此刻,當他得知溫劭竟然染上那個東西,他忽然不知道怎麽告訴重光了。

    陳燁恨不得把華威的屍首翻出來將此時的憤怒一槍槍全補在他身上!

    溫劭那麽要強的一個人,華威這麽做,就是為了摧毀他的意誌,徹底折辱他的尊嚴!

    陳燁聽著隱隱約約從外麵傳來的聲音,明明他的房間和溫劭的不算近,可他連他的喘息聲都聽得一清二楚,那麽絕望又煎熬的嘶吼,陳燁聽得心口抖疼,連喘息都覺得艱難。

    半響,直到耳邊的聲音漸漸消失了,陳燁才咬牙,撥通了重光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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