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飆車迴到別墅,溫劭連下車都是強咬著牙,陳燁甩了車門走上前扶住他,溫劭想拒絕卻聽到陳燁的聲音,“就知道硬撐?”

    溫劭抬眼對上他的目光,別墅前一排排明亮的路燈照亮他的眼眸,陳燁眉宇微皺,“你忍忍,醫生馬上就到。”

    溫劭點點頭,感激的話不知從何說起,兩人不過短短一日的交情,他就肯這樣幫他。

    陳燁直接扶他去二樓空房,溫劭半倚在沙發上隨便打量了屋裏的環境,也為了分散注意力,便說了句,“你家境不錯啊。”

    陳燁嗯了一聲,遞給他剛燒開的熱水,“我叔叔做房地產的。”

    陳燁擔心地看了他一眼,燈光明亮下他才看清他臉色有多差,額頭上細小的汗液,再看衣服,左肩處一灘血跡。

    溫劭看著他,道,“麻煩,幫我衣服剪下來。”

    他現在的情況連手都抬不起,根本沒法看傷勢有多嚴重。

    陳燁找了剪刀沿著袖口往上剪,他看到他隱忍的眉宇,聲音也不自覺放低,“是子彈進去了?”

    溫劭咬著牙嗯了一聲,陳燁對著他道,“再忍忍,醫生馬上就到。”

    不過話音剛落,樓下的門就響了,是宋威的私人醫生。

    等醫生處理完傷口從臥房裏出來陳燁才迎上去,醫生看著他道,“沒事了,隻要不發燒,炎症消下去就好,我明天讓小吳繼續過來給他輸液。”

    陳燁道,“謝了,您現在迴去也不方便,您等等,我讓他們送您。”

    出了別墅門早有弟兄等在那裏,那醫生因為一直在替宋威做事,所以也知道陳燁的身份,現下臨走了又像是想起什麽地頓了一下,轉過身來叫住要進門的陳燁。

    “恕我多一句嘴,上麵那位,是您朋友?”

    陳燁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沒答話,倒是那醫生連忙解釋著,“我處理傷口時發現他胳膊上有很多利器留下的傷口,還有,我得多嘴給您提個醒,他手掌上的繭痕,一看就是多年握槍的。”

    陳燁在心底驚訝了下,沒想到他能如此仔細,不愧是跟了宋威的,不過經他這麽一說他也就多留了一個心眼,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行,我知道了,您快迴去吧,今天麻煩您了。”

    “燁少客氣了。”

    陳燁上樓了看見溫劭坐在椅子上,還打著吊針,他就已經昏睡過去。

    陳燁慢慢走到他麵前,燈光下俊逸的麵容,緊抿著蒼白的嘴唇,陳燁低著頭看他,若有所思。

    他找來毛毯給他蓋在身上,溫劭卻睜開了眼睛,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毛毯,溫劭嘴角一笑,“謝了。”

    “好好休息。”

    陳燁說了一句,然後關門離開。

    第二天陳燁起床,打開臥室門就看到對麵緊閉的房間,陳燁猶豫了一秒才走過去敲了房門,沒人迴應。

    試探地扭開門,空無一人。

    陳燁早有預感他會不告而別,轉過身陳燁就給宋威的私人醫生打了電話,讓他今天不用過來了。

    過了幾天專門收拾屋子的阿姨卻拿著一件黑色廓型大衣敲開陳燁臥室的門。

    “先生,打擾了,這件衣服您之前讓我拿去清洗,現在那位先生沒在,該怎樣處理?”

    陳燁這才想起這件大衣是溫劭那件沾了血跡的大衣,他當時順手遞給了傭人,沒想到今天才送過來。

    陳燁勾勾嘴角,道,“扔了或者其他的,你自己做主吧。”

    “可……”阿姨似乎有一瞬的遲疑。

    “怎麽了?”陳陳挑眉。

    “這是我送去洗衣服時從他口袋裏發現的,好像是一張照片,您看看,還要嗎?”

    陳燁疑惑地走過去接過來看了一眼,是一張類似身份證的寸照,照片上的男人有英朗的麵容和溫潤的笑容,倒和昨日見到的蒼白完全不同。

    陳燁頓了一秒,把衣服拿過來對著阿姨道,“行了,我處理吧。”

    等阿姨掩門離開後陳燁才隨手把照片放進床邊的抽屜裏。

    陳燁踏進房門還聽見宋威的厲聲嗬斥,他其實甚少見到宋威發脾氣,陳燁知道他這次是動了怒,遞給童輝一個眼色讓他等在外麵,直到走進了宋威看到他才微微一個勉強的笑,“少爺。”

    “威叔還在為那件事生氣?”陳燁給他端了熱茶,才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一個區區的小幫派竟然敢打上我們的主意,”宋威一口氣平不下來,“少爺,你說這件事該怎麽處理?”

    陳燁頓了一下才道,“殺雞儆猴。”

    宋威低頭喝了一口茶,斂眉道,“那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處理了,威叔等你的消息。”

    陳燁當然明白宋威的意思,點頭道,“好的,威叔。”

    陳燁從宋威

    家裏出來時抬頭看了看天,昏暗的夜晚使天空漸漸沉下去,城樓上支撐著密裹的,微暗的雲層。

    童輝跟在他身後看著他遲遲不移步,跟著他抬頭看了一眼,才低著問著,“燁少?”

    陳燁順了目光,拉開車門坐了上去,沉聲而決然地道,“走吧。”

    烏雲壓城城欲催,從今往後,他的生活,隻怕永遠都看不到光亮了。

    陳燁沒有讓宋威失望,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陳燁兩個字就像是烙鐵一般狠狠烙印在對手身上,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道上的人甚至都在傳,陳家的人不愧是狠出了名的,宋威這麽多年獨大,但想不到陳燁較之宋威,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燁開始出現在大大小小的場所,隻待時機成熟,宋威正式退隱,擁他做大。

    而那個時機,宋威遲遲不肯放手,他隻是說,少爺,你相信我,還不到時候。

    而陳燁自然不會對他有任何的懷疑,宋威對他父親的衷心日月可鑒,他也當然知道,宋威為何不把手裏的生意都一一交給他,或者說,唯有那最重要的一項,不會交給他。

    那晚陳燁照例是很晚才迴到房子,他喝了太多酒,搖搖晃晃被手下人扶到臥室,待那些人離開後陳燁才在黑暗中慢慢睜開眼睛,眼底沒有一絲醉意。

    “出來吧,”陳燁淡淡地開口,直起身子看著臥室裏的某個角落,目光凜然,“既然都來了,總躲著也沒意思。”

    話音剛落,就聽到低低的一聲笑,溫劭隨即從角落裏走出來,舉著槍對準了陳燁。

    陳燁眉宇一揚,似是並沒有被嚇到,隻是看著他,“是你?”

    “怎麽,很驚訝嗎?”溫劭走到光亮的地方,仍舊保持著舉槍的姿勢。

    陳燁淡淡一笑,抬眼問他,“你就這麽對待你救命恩人的?”

    溫劭嘴角輕揚,看向陳燁的目光深邃不可測,“你不怕麽?”

    陳燁笑了一聲,半個身子靠在床上淡定地看著他,“你要殺我的話,不會現在才動手。”

    溫劭聞言挑了挑眉,靜默了幾秒,忽然笑著收迴了槍,看向他道,“好吧,你贏了。”

    陳燁看他惡作劇地笑了笑,無奈地揉了揉額頭。

    溫劭走到陳燁麵前,忽然用槍拍了拍他的臉,笑著道,“有人讓我給你個教訓,我呢,不敢不從。”

    陳燁被他這個

    舉動弄得微微皺眉,冰涼的觸感讓他很不舒服,“既然都知道我是誰了,還這麽肆無忌憚的用槍拍我,嫌命大呢?”

    “拍你怎麽了,這麽長時間沒見了,不該好好打個招唿?”

    陳燁看著黑暗中的他,牽了牽嘴角,道,“你這打招唿的方式,還挺特別的。”

    “對特別的人,當然要特別一些的方式,”溫劭看著他,接著道,“你反應挺快的麽,怎麽知道我躲在那兒?”

    陳燁笑了笑,沒有迴答,卻問他,“你傷怎麽樣了?”

    “已經好了,”溫劭想起之前自己的不告而別,隔了一會兒又加了句,“上次多謝你了。”

    接著溫劭手掌攤開把槍放手上,看著陳燁道,“你救了我一命,這次我

    不殺你,咱們兩清了。”

    “我該說謝謝嗎?”

    “不客氣,”溫劭勾了勾嘴角,“這次你比較幸運,因為恰好是我。”

    “聽你這語氣,還有下次?”陳燁露出比較苦惱的表情,溫劭卻知道並不是真的。

    “嗯,當然有下次,還有下下次,”溫劭看著他微笑著道,“誰讓你最近風頭正盛呢,又三番兩次攪我老大的生意,他當然不開心。”

    陳燁聽了他的話,頓了一下才問著,“你跟誰?”

    “宋威在省城的老對手,喬爺。”溫劭淡定地答著,仿佛是無關緊要的事。

    之前溫劭被人追殺他就想到他身份特殊,但沒想到,他跟的人,竟然是喬爺。

    喬爺也是最近幾年才冒出來的狠角色,處處和宋威作對,陳燁暗地裏查過,最近這段時間幾次三番和宋威作對的幕後主使,正是這位喬爺,隻不過沒有證據,他也不好貿然動手。

    上次溫劭被人追殺時就隱隱感覺這人身份不太簡單,但因為之前他很義氣地幫過自己一次,第二日醒來之後也沒多問一句,陳燁很欣賞他這種性格,所以才會帶他迴別墅選擇救他一命,之前那醫生就和他說過溫劭有握槍的經驗,現下想起,他便一一有了答案。

    兩人不過兩次麵的交情,但陳燁卻在此刻生出一種強烈的直覺來,或者說,就衝溫劭沒有恩將仇報這一點,就很對陳燁的脾性。

    陳燁問他,“你沒殺我,喬爺那邊怎麽交代?”

    “該怎麽辦怎麽辦吧,”溫劭倒是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靠在牆上抱著臂道,“總之不會因為我的失誤就要我的命

    。”

    陳燁聽他這麽說忽地一笑,道,“你倒想得開。”

    溫劭轉頭看了他一眼,說著,“不然呢,你要真擔心我沒法交差,不如頭伸過來讓我開兩槍玩玩?”

    陳燁沒理他這個惡俗的玩笑,瞥了他一眼,站起身子走到他麵前,一步步走近他,溫劭也不躲避,兩人注視著彼此,他聽到陳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湊到耳邊輕佻地吹了口氣,說,“既然任務都失敗了,不如徹底一些,過來跟我吧。”

    溫劭直視著他,似笑非笑,“燁少的意思是,想拉攏我?”

    “或者我們可以換個說法,”陳燁淺淺笑著,英俊而迷人,他說,“比如,我很欣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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