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好好的《‘混’元經》已經被改得麵目全非,除了骨架還看得出是‘混’元經,其他地方幾乎被換遍了。(.好看的小說)


    新的《‘混’元經》很雜、很‘亂’,幾乎包羅萬象。


    謝小‘玉’完全是臨時起意,將一身所學全塞進去。


    如果換成另外一種功法,謝小‘玉’這麽做根本就是找死,練到最後,不是瘋掉就是走火入魔,唯獨《‘混’元經》不成問題,因為《‘混’元經》和任何功法都不會衝突,能催動任何法術,而且不隻是佛、道兩‘門’的秘法,連魔‘門’、巫‘門’和神道的法術也一視同仁,這一點就比較恐怖了。


    魔‘門’還好說,隻是細節不同,其他地方和佛、道兩‘門’一樣;巫‘門’和神道就完全不同了,一個是先天‘精’怪賜予的力量,另外一個是天道的力量,根本不屬於同一個體係,居然也用得出來。


    當然,用是能用,效果則慘不忍睹,好在謝小‘玉’並不在意,他對這具分身沒什麽要求,純粹就是拿來跑‘腿’,順便打雜,就算不得不出戰,靈虛分身對付的目標也是那些小雜魚,厲害的家夥不需要它‘操’心。


    本著盡可能限製這具分身的想法,謝小‘玉’幹脆將這套改得麵目全非的《‘混’元經》當作主修功法,不過再叫《‘混’元經》似乎不太合適。


    《‘混’元經》其實是個統稱,大家選擇的方向不同,領悟的東西不同,結果完全不同,就拿那位前輩來說,他修練的法‘門’其實叫‘混’元一氣功,核心就是修練出‘混’元氣,可以推動萬法。而謝小‘玉’整合的這套東西走的是‘混’元化萬象的路子。


    謝小‘玉’清楚‘混’元氣無法凝元,所以他直接從源頭上改變,以《‘混’元經》為基礎,重新將那些功法推導出來,所以他修練出來的不是‘混’元氣,而是不同屬‘性’的真氣,這些真氣都能凝元,然後‘混’在一起。


    換成其他人,這種方式想都不敢想,單單真元‘混’雜就夠嗆。


    內力、真氣、劍氣、佛力、真元、劍元、佛元等等,不管哪一種,都是越‘精’純越好,沒人喜歡駁雜,唯獨《‘混’元經》例外,包容、駁雜、‘混’融這些全都是‘混’元的特‘性’。


    謝小‘玉’已經替這部功法想好名字,就叫《萬象歸一訣》。


    《萬象歸一訣》摻雜太多東西,而且將來還要往裏麵塞東西,說是“萬象”,一點都不誇張;“歸一”則有兩重涵義——其一是他將各種功法重新推演一遍,取萬法歸一的意思;其二是萬物最終要迴歸‘混’元,這是一個輪迴。


    《‘混’元經》的最終境界並不是生化萬物,而是萬物滅度,天地崩毀,重歸渾沌,渾沌是始,也是終,這個佛‘門’最高境界“寂滅空無”是同樣道理。


    至於叫“訣”,完全是謝小‘玉’的惡趣味。


    道‘門’替功法取名有一套規矩,簡單的叫“訣”,複雜的叫“功”;如果更複雜,而且特‘性’不隻一種,就叫“法”,比如《六如法》就有夢、幻、泡、影、‘露’、電六種特‘性’;比這更複雜的,有幾十種甚至上百種特‘性’,就得叫“經”,《‘混’元經》、《力士經》都是如此,它們雖是次級品,卻包羅萬象、龐雜繁複;再往上還有兩層,一層是“典”,那已經不隻是複雜,必須係統分明,條理清晰,而且要完全涵蓋某條大道;最後一層就是“藏”,那是對大道的詮釋,古往今來,有資格以“藏”為名的書不過一掌之數。


    謝小‘玉’的這套《萬象歸一訣》由《‘混’元經》衍化而來,又塞了一大堆東西,而且以後還要繼續塞,最起碼也應該算是“經”,說不定還能劃入“典”的行列,但是謝小‘玉’偏偏取名《萬象歸一訣》。


    盤‘腿’端坐在石台上,輕唿慢吸,調息吐納,謝小‘玉’一邊感應著四周無所不在的大道‘波’動,一邊徐徐轉動著《萬象歸一訣》,而且不停調整。


    謝小‘玉’是在尋找契合點,讓功法和大道盡可能契合。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小‘玉’緩緩睜開眼睛,這時他看到十幾個人站在旁邊,其中就有老白‘毛’和中年漢子。


    “幹什麽?”謝小‘玉’頓時警戒起來。


    “我們隻是覺得奇怪,《‘混’元功》到了你這裏怎麽變得如此古怪?”中年漢子滿臉疑‘惑’,之前他確實不怎麽在意謝小‘玉’這套‘花’裏胡哨的功法,雖然效果好一些,但是太複雜;不過此刻他的想法變了,這套功法包羅萬象,其中隱含的深意讓他都為之心悸。


    “變化更多了,也更複雜,有點萬物衍化、生生不息的味道。”老白‘毛’也一臉凝重。


    老白‘毛’和中年漢子的境界都高,已經到了與道相合的地步,看到、想到的東西自然不同,但一旁的長老就不行了,其中一位長老搖頭說道:“這好像用處不大,《‘混’元功》原本就可以駕馭諸法,這麽幹根本就是多事。”


    老白‘毛’和中年漢子又是一陣沉默,太古先民畢竟在理論方麵欠缺一些,他們知道這話不對,但是說不出錯在哪裏。


    好半天,老白‘毛’想到一些東西,道:“這可未必,用‘混’元氣推動法術總有那麽點慢,和人對打的時候,慢一下就很要命。這小子的練法雖然複雜許多,但是推動法術卻同打拳踢腳,隨手就可以發招,這可不是一點點差異。”


    “而且他修練出的‘混’元氣似乎可以壓縮。”中年漢子說道。雖然謝小‘玉’的這具身體遠沒到真人境界,還無法溝通天地,更不可能凝元,但是真氣中的那一絲特‘性’卻已經有了。


    “咦?真是這樣!”老白‘毛’瞪大眼睛。


    其他長老也仔細地看著謝小‘玉’,然後紛紛點頭。


    ‘混’元氣不能凝元的缺點這些人最清楚不過,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越來越多部落放棄了《‘混’元經》。


    能夠凝元的好處可不同於提高一點點修練效率,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目光都落在中年漢子和老白‘毛’身上。[]


    “可以試試看。”中年漢子盯著謝小‘玉’。


    老白‘毛’微微一笑,大聲說道:“這小子既然擅長於此,幹脆……這件事就‘交’給他了。”


    “不錯、不錯。”眾長老自然同意。


    有些事,不管在太古還是在後世都一樣,誰都不願意隨便改換功法,越是境界高深的人越是如此。


    “就這麽定了。”老白‘毛’在部落中一言九鼎,他轉過頭來朝著謝小‘玉’說道:“我來這裏,本來是為了帶你一起去部落大會,你身上那道神念確實很麻煩,我沒辦法解決,不過天底下有本事的人多著,那邊肯定有人能夠解決。”


    謝小‘玉’頓時被驚呆了,他原本以為這個部落就算不是人族最強,至少也應該排名前列,但是現在一聽,好像根本不是這麽迴事。


    除了震驚之外,謝小‘玉’還有那麽一絲憂慮,他不知道部落大會在什麽地方開,但是他可以肯定絕對不會在這附近,因為這裏靠近昆侖的邊緣。


    在後世,元神分身和本體有著某種聯係,距離一遠,這種聯係就會斷開,謝小‘玉’不清楚太古之時是否也這樣。


    “部落大會在什麽地方開?”謝小‘玉’猶豫了一下,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麽?”老白‘毛’非常奇怪。


    “我……我從來沒離開過部落……那次不算……我怕去了那裏,萬一走丟了,想迴來都難,如果知道地方在哪裏,至少還可以讓別人帶我迴來。”謝小‘玉’隨口編了一個理由。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理由,破綻一大堆,修練之人怎麽可能走丟?就算謝小‘玉’真的走丟了,這些人掐指一算,立刻就可以知道他的位置。


    好在太古先民沒那麽多的‘花’樣,隻要不太離譜的謊言他們都會相信,聽了這個借口,老白‘毛’隨手在謝小‘玉’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刹那間,謝小‘玉’的腦子裏多了一幅地圖,不隻昆侖,連同中土、婆娑大陸也在裏麵,不過其中也有大片的空白,就像後世的蠻荒。


    “部落大會是在天都召開,你這小子有福氣,有機會去長長見識。”一位長老滿臉羨慕地說道。


    “是啊,我都沒去過天都。”另一位長老酸溜溜地說道。


    聽到“天都”兩字,謝小‘玉’隻感到一陣欣喜,太古之時沒有曆史記載,全憑口口相傳,其中“天都”之名經常會被提到,那裏被形容為人間天堂,是比仙界更美好的所在,可惜“天都”隻有其名,沒有具體的地點,很多人都猜測,“天都”或許是某座‘洞’天,或是一個小千世界。


    轉瞬間,謝小‘玉’就從地圖裏找到“天都”的位置,頓時就愣住了。


    天都在昆侖山脈西側的一個角落,和這邊隔得極遠,幾乎橫穿整片昆侖山脈,不過這不是謝小‘玉’發愣的原因。


    謝小‘玉’會發愣,是因為後世那裏隻有一片湖‘蕩’,那是一片很大的湖‘蕩’,從昆侖山脈西側一直延伸到漠北高原,長度有六千裏,寬度也有三千餘裏,自古以來這座湖‘蕩’被稱為“天池”。


    天都怎麽會變成天池?謝小‘玉’瞬間想到天‘門’裏的太古妖都,想到三連城遺跡的那片無盡虛空,恐怕天都和它們一樣都毀於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最後隻留下一座巨大無比的坑,歲月流逝,風雨侵蝕,大坑變成湖‘蕩’。


    在那片貧瘠荒涼的昆侖山脈,虛空中一陣‘波’動,緊接著兩道身影冒出來,正是李素白和謝小‘玉’附魂的阿燦。


    四周是一片湖‘蕩’,一望無際,根本看不到岸邊。


    腳下是一座島嶼,島嶼是由泥沙堆積而成,滄海桑田,經曆數百萬年的歲月,這片湖‘蕩’漸漸淤塞,湖中多出這些星星點點的島嶼。


    李素白看了天空一眼,雖然是白天,星辰的光芒顯得異常暗淡,但是他仍舊能看到。


    “應該就是這裏了。”憑這些星辰的範圍,李素白迅速算了一下所在的位置。


    謝小‘玉’立刻盤‘腿’坐下,運起大夢真訣,下一瞬間,他就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喧鬧中。


    謝小‘玉’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原本還擔心隻有在那座‘洞’窟裏才能進入昆侖,現在看來地點並不是問題,問題是時間和人。


    “你怎麽了?你剛才的樣子很不正常。”此刻中年漢子正滿臉狐疑地看著謝小‘玉’。


    “我……暈……嘔——”謝小‘玉’作勢‘欲’嘔。


    “真可憐。”中年漢子直搖頭。


    老白‘毛’心腸不錯,隨手在謝小‘玉’的背上拍了一下。


    謝小‘玉’頓時感覺到一股清氣從頭頂直通腳底,整個人都有‘精’神起來,他不再裝出嘔吐的模樣,而是緩緩地站直身體,開始東張西望。


    “這裏就是天都,有資格住在這裏的全都是實力超群的人,所以你不要‘亂’走、‘亂’碰,省得惹出麻煩。”中年漢子在部落裏顯得豪邁不羈,到了這裏卻變得拘謹起來,先警告了謝小‘玉’一番。


    謝小‘玉’繼續裝傻,此刻他就像是一個好奇寶寶,看什麽都覺得新鮮。


    這倒不完全是裝的,謝小‘玉’確實很好奇,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看到傳說中的天都,哪怕在太古之時也不是人人能來。


    不過其實謝小‘玉’有些失望,這裏是個好地方,繁‘花’似錦,綠樹成蔭,就連腳下的泥土都神光內蘊,比起佛‘門’至寶功德神泥都不遑多讓,後世難尋的天材地寶在這裏隨處可見,靈氣也濃鬱得不可思議,絕對已經達到靈眼的程度。


    但謝小‘玉’已經不是第一天來到太古,他所在的部落比這裏確實差了很多,不過天材地寶也算不上稀奇,走十幾步就可以看到一種。


    能讓部落裏的長老讚歎、讓中年漢子稱作長見識的,應該是四周那些建築,但對謝小‘玉’這個來自後世的人來說,這些建築根本算不上稀奇。


    雖然那些宮殿都很高大恢弘,而且堆金鑲‘玉’,卻始終比不上後世那樣華美,而且線條失之剛硬,不像後世那樣柔和優美。


    這裏的人很多,頗為繁華喧鬧,但是比不上臨海城,甚至比起後世中土的大城也遜‘色’許多。


    整座天都依山而建,隱約可以看到後世的風格,這裏也有一圈圈的城牆,卻根本起不到阻擋的作用,顯然是一種標誌,類似於內城和外城。


    “我想四處逛逛。”謝小‘玉’說道。


    “不行,你隻能跟著我們,要不是為了幫你治病,你根本就沒資格過來。”中年漢子很不客氣,拉著謝小‘玉’就走。


    謝小‘玉’裝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跟在身後,實際上他根本不在乎。


    “在這裏難道不能飛?”謝小‘玉’對著老白‘毛’問道。


    “不能。連法術都不能‘亂’用。”老白‘毛’低眉垂眼,看上去也有些拘謹。


    這時,前方人影一晃,一個人憑空出現,這個人穿著一件絲織長袍,寬袖大氅,顏‘色’雪白,但是隱泛七彩,絕對不是凡物。


    謝小‘玉’正想問這個人為什麽能施展法術,卻看到中年漢子笑‘吟’‘吟’地湊上前。


    “三位是蘇族之人?”穿長袍的人很客氣,不過他的客氣明顯帶有一絲上位者的優越感。


    謝小‘玉’對這種表情並不陌生,後世豪‘門’的管家、大‘門’派的仆役都是這副德行,他可以肯定這個人地位不會太高,因為真正的上位者對別人要不完全無視,仿佛看的是一群螻蟻,絕不會有絲毫感情流‘露’;要不平和恬淡,好像自家叔伯或隔壁鄰居。


    真正讓謝小‘玉’感興趣的是這個人身上的穿著,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絲織的衣服,以往他看得最多的就是獸皮。


    太古時到處是野獸,太古先民以打獵為生,取‘肉’而食,剝皮為衣,後世隻有窮人穿的麻衣,在這裏反而是身分的象征,整個部落隻有老白‘毛’和中年漢子各有一件麻布長袍,他們平時還舍不得穿,隻有重要場合才換上,比如現在。


    “別像個白癡一樣。”


    謝小‘玉’的耳邊突然傳來中年漢子的聲音,他正轉過頭來怒目而視。


    “那是什麽?好漂亮。”謝小‘玉’幹脆裝傻。


    “這叫錦,隻有嵐、常、古河、木同幾個部落能夠織造。”老白‘毛’倒是有問必答,不過聲音很低。


    身穿絲質長袍的人微微一笑,那笑容有種說不出的輕蔑,顯然這樣的事他看得多了,他的心態就如同後世城裏人看到鄉巴佬一樣,得意的同時還帶著幾分看不起。


    隻見那人隨手一揮,四周的景物立刻變了,變成一座頗為漂亮的庭院,但沒有後世雅致,太古先民還不懂得意境,這座庭院純粹就是用五顏六‘色’的‘花’卉裝飾而成,不過那些‘花’放到後世絕對會讓無數人搶破頭,謝小‘玉’甚至看到一株闍羅木,可惜根本沒辦法帶迴去。


    負責迎賓的人走了,中年漢子和老白‘毛’全都鬆了一口氣。


    “老爹,咱們部落到底是個什麽……”謝小‘玉’傻乎乎地問道。


    “咱們就是一個小部落,有資格過來已經是萬幸了。”老白‘毛’說著喪氣話,不過臉上並沒有一絲失落,反而像是理所當然一樣。


    “咱們到底能排到第幾位?”謝小‘玉’繼續刨根問底。


    老白‘毛’搔了搔頭,最後無可奈何地說道:“人族大大小小的部落差不多有兩萬七千多個,有資格來這裏的正好兩萬。咱們部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有這個資格參加,但是隻有資格在旁邊聽,排在前一萬的部落才有資格說話;排名前一千的部落可以遷徙到天都附近,並且挑一個人常駐天都,那就是整個人族的長老;排名前一百的可以住在天都,一路上你看到的人都是這些部落的;最後是排名前十,那可了不得,每個部落都管著一項事物,有的管打造,有的管煉‘藥’,有的管種地,有的管放牧……”


    謝小‘玉’靜靜聽著,一邊聽,一邊和後世的描述印證。


    後世的典籍中,有關太古之時的記載免不了有誇大之處;比如管打造的,聽老白‘毛’說起來,頂多是個造器殿首座的身分,而且這個時代法器和普通用具不分,所以管這事的人不但要打造法器、法寶和靈寶,還要打造鋤頭、耙子,也就是說,造器殿首座還兼著工匠頭的職位。


    這讓謝小‘玉’有種想吐血的感覺,畢竟在後世的典籍裏,那位可是十大天帝之一,掌管著造器之秘,擁有萬火之源、諸天神火,後世的火修都拜這位為祖。


    “我出去走走。”中年漢子轉頭說道。


    “我也去。”謝小‘玉’立刻叫了起來。


    “不行。”老白‘毛’和中年漢子同時說道。


    “來這裏已經是你的福分,萬一惹出禍,對我們整個部落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老白‘毛’這一次也顯得頗為謹慎。


    “我出去也是為了你。”中年漢子哼了一聲:“你就給我在這裏等著。”


    “我會看著他的。”老白‘毛’說道。


    這下子中年漢子放心了,他轉身出了‘門’,老白‘毛’則轉身進了房間。


    謝小‘玉’一個人待在院子裏,眼珠骨碌碌盯著那株闍羅木,這就算在太古之時也不容易找到,他在部落的時候,周圍幾座山全都被他轉遍卻始終沒有看到過。


    闍羅木不同於其他植物,此物憑空而生,隨機而長,除了木靈那樣的先天‘精’靈,其他人都隻能憑機緣得到,因為空間大道清晰可見,所以闍羅木的數量肯定比後世多,不過找不到也是枉然。


    謝小‘玉’裝作賞‘花’,隨手拔了一朵‘花’‘插’在頭上。


    這樣子絕對很傻,但是沒辦法,謝小‘玉’必須試探老白‘毛’的反應,如果老白‘毛’阻止,他就隻能打消念頭,不再動那根闍羅木。


    等了半天,謝小‘玉’沒聽到老白‘毛’的斥責,膽子頓時大了起來,他又摘了一些‘花’編了隻‘花’環,轉身跑進屋裏掛在牆頭上。


    老白‘毛’仍舊沒反應,根本一點都不在意。


    謝小‘玉’放下心來,他明白了,這裏的東西他可以隨便碰。


    比起後世,太古先民大方得多,在後世,到別人家做客,如果隨意摘‘花’‘弄’草,主人就算不阻止,仆人也會白眼相加,更不用說那些名貴‘花’木。


    又跑到院子裏,謝小‘玉’轉了一圈,然後將闍羅木拔出來。


    謝小‘玉’還是第一次看到活的闍羅木,看起來不怎麽起眼,黑不溜丟,上麵枝枝杈杈卻沒有一片樹葉,猛一看還以為是一株黑‘色’的珊瑚。


    東西到手了,謝小‘玉’側耳傾聽。


    發現老白‘毛’仍舊沒反應後,謝小‘玉’心中狂喜,等到迴去後,他會想辦法挖個深坑將這株闍羅木埋起來,迴到後世再挖出來。


    如果換成其他木頭,數百萬年的風雨侵蝕恐怕早就朽了,闍羅木卻不會,它自成空間,有可能會莫名其妙地化去,但是絕對不會朽壞。


    不過接下來又有一個問題——怎麽把這東西帶迴去?謝小‘玉’總不可能拿著這樣一根樹枝到處晃,如果是一根枝條那倒容易,他幹脆豁出臉麵不要,做成小孩子玩的木刀木劍,反正別人已經覺得他是傻子,再傻一些也沒關係,但這玩意枝枝杈杈和刀劍一點都不像,該做什麽好呢?


    天‘色’漸漸暗了,中年漢子還沒迴來,謝小‘玉’靠著‘門’框坐著,不停搖著扇子。


    這扇子是謝小‘玉’剛做的,扇子骨就是用那些闍羅木做成,他連最小的枝條都沒放過,全都綁在上麵,扇麵是用鳥的翎羽所做。


    謝小‘玉’可以肯定太古之時已經有了扇子,因為他做這東西的時候,老白‘毛’看了兩眼,等到他‘弄’出大致的模樣,老白‘毛’就沒興趣了。


    有了扇子當掩飾,謝小‘玉’的心情變得越發舒暢,至少沒白來一趟。


    謝小‘玉’正盤算著迴去後要把東西埋在哪裏,就看到中年漢子急匆匆地跑進來,一把拉住謝小‘玉’往外就走,連聲說道:“快快快,跟我來。”


    老白‘毛’也連忙追上去。


    以老白‘毛’和中年漢子的實力,要破開空間輕而易舉,但他們卻用雙腳奔跑,甚至連遁法都不用,讓謝小‘玉’也隻能跟著奔跑。


    這一路上謝小‘玉’看到很多人,越往裏走,人就越多,身上穿得也越好,幾乎看不到有人披著獸皮,最起碼是麻布袍子,就像中年漢子和老白‘毛’一樣,偶爾還可以看到幾個穿寬袖大氅的人。


    除了好奇之外,謝小‘玉’更多的是震驚,太古先民的實力遠比他想象要強悍得多,一路上看到的人除了幾個和他一樣的小家夥,其他人都和中年漢子一樣,渾身散發著大道‘波’動。


    在部落裏,達到“合道”境界的隻有老白‘毛’和中年漢子,其他人全都差得遠,但是在這裏,隨便一個人就擁有這樣的實力。


    當初謝小‘玉’聽木靈說到“合道”好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開啟智慧並且與道相合,連“天”都會為之忌憚,就算不‘弄’死,也至少要驅逐出去,沒想到太古之時,這樣的人到處都是。


    那麽,妖族呢?論個體實力,妖族絕對比人族強得多,同樣境界的妖可以對付幾十個甚至上百個人。


    那麽先天‘精’怪呢?當年妖族是靠數量將先天‘精’怪堆死的。


    謝小‘玉’已經不敢再想下去,因為後麵還有天道,天道是先天‘精’怪中的最強者,是最後的勝利者,是這方世界的主宰,而天道為什麽還會對有智慧並且與道相合的生靈感到忌憚?


    謝小‘玉’不敢多想,這些念頭隻是在他心頭一閃而過,他怕被旁邊的人察覺,特別是進入最裏麵那道圍牆後,他更是不敢‘亂’想。


    這道圍牆裏什麽都沒有,沒有‘花’草樹木、沒有宮殿樓宇,隻有一片光禿禿的平地,那地麵非金非‘玉’,光滑如鏡,可以清楚映照出人影,走在上麵就仿佛走在水上,下麵全都是倒影。


    這裏的人很多,絕對稱得上人頭湧動、摩肩接踵。


    來到太古,謝小‘玉’第一次看到這麽多人,更恐怖的是,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至少是老白‘毛’那個程度,偶爾才有一、兩個和中年漢子差不多的人。


    與道相合也有強弱之分,老白‘毛’就比中年漢子強,在部落裏,之所以兩個人平起平坐,是因為老白‘毛’‘性’子隨和,對一切都看得很淡。


    越往裏麵走,那些人的實力就越強,很多人身上散發出的大道‘波’動已經猶如實質,身體四周散發著朦朧的光芒。


    在人群中央,幾位老者浮空而坐,身上散發出的光芒都有畝許方圓,而且光芒中隱約可見繁複的紋路,這些紋路映照在那鏡麵般的地板上,立刻顯現出一個個由光組成的立體圖案,有的像盛開的蓮‘花’,有的像蒸騰的火焰,有的像洶湧的‘波’濤。


    看著這些圖案,謝小‘玉’猛然間想到傳說中的那些仙、佛、神、魔,這類存在一出場,必然是頭頂光環,身披彩霞,腳踩蓮‘花’,光雲繚繞。


    原本謝小‘玉’以為這是俗人臆想或是神棍欺詐,因為佛道魔旁的典籍中都沒有這樣的描述,現在他總算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謝小‘玉’呆愣愣地看著那幾位老者,他們看上去明顯更像人,或者說得更確切點,他們像後世的人,身上的‘毛’沒有那麽長,大部分皮膚‘裸’‘露’在外,隻有頭發、胡子和眉‘毛’等處仍舊比後世的人濃密,他們的臉也比其他人要方正,前額不再凹陷得那麽多,其中一個人的額頭甚至已經平了。


    謝小‘玉’猛然間想起天生道體的說法,人是天生道體,比任何生靈都優越,所以人成為這方世界的主角,佛、道兩‘門’一直流傳著這樣的說法,他本來以為這是人族往自己臉上貼金,但是現在他有點相信了,至少太古之時的人修練得越高深,和後世之人的模樣就越像。


    不過,這個念頭剛產生就立刻被謝小‘玉’掐滅,連想都不敢想,天知道這幾位老者會不會感應到什麽?


    中年漢子拉著謝小‘玉’來到那幾位老者麵前,掐著脖子將謝小‘玉’按趴在地上。


    謝小‘玉’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他也不想反抗,畢竟這幾位全都是太古之時有名的人物,是人族的領袖,按照時間算來,也應該是他們率領人族戰勝妖族,讓人族成為天地的主角。


    更令謝小‘玉’感慨的是,這幾位老者最終都沒活下來,全都犧牲在和妖族的戰爭中,後世之人為了緬懷他們,將他們尊為天帝。


    修道之人不會輕易跪拜,但是會跪拜天、跪拜地、跪拜祖先。


    中年漢子顯然已經將謝小‘玉’的情況告訴那幾位老者,所以他們頗有興趣地看著謝小‘玉’,特別是那個額頭平坦、看上去實力最強的老者,更朝著謝小‘玉’伸出手。


    老者和謝小‘玉’相隔數丈,但是他的手掌居然輕而易舉的跨過中間的距離,直接搭在謝小‘玉’的額頭上。


    能夠將空間之道運用到這等信手拈來的地步,老者的實力遠遠超出謝小‘玉’的想象。


    老者的手掌隻輕輕碰了謝小‘玉’一下就放開,而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好像夾著什麽。


    等到謝小‘玉’看清楚那是什麽,不由得驚訝地瞪大眼睛。


    老者夾著的居然是神念!無形、無質、虛無縹渺的神念居然被他用兩根手指夾了出來。


    謝小‘玉’立刻潛心內視,果然盤踞在他意識中的那絲神念消失了,不過下一瞬間,神念又恢複原狀,一點不多,一點不少。


    “有趣!有趣!非常有趣!”老者眉開眼笑,顛來倒去看著自己的手,他的兩根手指仍舊夾著一絲神念。


    “這道神念好像已經存在數百萬年之久,難不成是某位妖族強者留下?”一位老者皺眉問道。


    夾著神念的老者笑而不答,他看到的東西比其他人多一些,知道這道神念並非來自數百萬年以前,反而來自於數百萬年之後。


    那老者不經意地掃了謝小‘玉’一眼,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他已經感覺到謝小‘玉’的異樣,其中的一部分神魂也來自久遠的後世。


    別人不清楚,那老者卻知道,類似的事曾經發生過,不知道什麽原因,後世的意識沿著時間之河逆流而上和今世相連。


    這是天地間最大的禁忌之一,如果沒人發現還好,一旦身分曝‘露’,那個人就會被抹殺,老者可不希望謝小‘玉’被抹殺,為了確保這一點,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謝小‘玉’的意識中設了一道禁製,以防別人窺視。


    沒有人注意到老者的這個小動作,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其他人的實力都不如他。


    老者暫時不管謝小‘玉’,而是隨手撕扯兩下,無形無質的神念像棉絮般被他撕成幾縷,送到另外幾位老者手中。


    “確實很有趣,去掉又會生出來,永遠無法斷絕,就像是草。”一位老者擺‘弄’著手中的神念,輕聲讚歎道。


    “應該說是蔓藤。”另一位老者連忙糾正道,他將那絲神念湊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仿佛能夠聞到味道般,道:“蔓藤的根不在這裏,沒辦法砍斷,所以無法根除,而且……”說著,他看了看謝小‘玉’,也伸手在謝小‘玉’的額頭上搭了一下,然後說道:“好濃重的生機!還有草木的氣息,這小子天賦異稟,根本不應該修‘混’元。”


    “那可未必,‘混’元演萬物,是大造化,比起草木生衍之道要宏大得多。”為首的老者並不認可,他已經看透謝小‘玉’的底細。


    眾老者稍微一想,全都點了點頭,不過他們隻承認這話沒錯,並不認為謝小‘玉’真能做到。


    ‘混’元演萬物是大造化,越是這樣越不容易感悟,相反的,草木生衍之道感悟起來就容易多了。


    一條是平坦而輕鬆,但是通往半山腰的大路;一條是陡峭而艱難,但是直通山頂的險路,如何選擇,那就見仁見智了。


    “還是先說說這道神念怎麽解決吧!”為首的老者將話題拉迴來。


    “你心裏不是已經有了解決之道?”在一旁的老者笑了起來,這件事對老白‘毛’和中年漢子是天大的難題,對他們隻是有些棘手。


    聽到這番話,謝小‘玉’立刻抬起頭,滿懷期盼地看著為首的老者。


    那位老者倒沒打算吊謝小‘玉’胃口,思索了片刻,說道:“這縷神念就如同寄生之藤,根在別處,卻有一根附根寄生在你身上,吸取你的神魂,增強它自身,所以斬不斷殺不絕,用外力根本沒辦法祛除。”


    “那怎麽辦?”謝小‘玉’知道這名老者肯定有辦法。


    果然,老者哈哈一笑,說道:“辦法有很多,其中一個辦法就是凝練神魂,讓這道神念吸不動,也就是讓它無法寄生,它自然拿你沒辦法。”


    謝小‘玉’明白了,說得明白點就是練成元神,但這具身體剛開始修練,就算是在太古、就算他已經有了經驗,修練到道君之前絕對不會碰到瓶頸,可想練成元神至少也要個十年八年,他哪有那麽多時間?


    看到謝小‘玉’沒反應,老者不以為忤,嗬嗬一笑,繼續說道:“這樣做確實被動了點,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道神念煉化,如此一來,你就有了與之分庭抗禮的力量,它吸你也吸。這道神念侵入你的意識是在你的地盤作戰,你本來就占便宜,而且你的旁邊肯定有人幫忙。”


    老者的話一語雙關,但其他人聽不出來,都以為他指的是部落裏的人,謝小‘玉’卻心頭一動,想到李素白、想到那些真仙,不過他不敢想下去,這個心思一閃而過。


    老者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他已經知道了很多——知道後世是什麽樣子,知道後世的人實力如何,也知道一年之後人族將麵臨劫難。


    “最擅長神念之道的莫過於跋,你可以找他指點。”老者沒打算親自出手。


    旁邊的幾位老者神情古怪,說到對神魂、意念的了解,確實沒人比得上跋,但是想對付這絲神念並不難,根本沒必要找跋幫忙。


    “跋?”中年漢子不由得皺起眉頭,他聽說過這個名字,跋的實力很強,人品卻很糟糕,整個天都沒有一個人將他視作為友,反而仇家一大堆。


    “他如果不願意幫忙,再來找我們也不遲。”老者笑了起來,笑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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