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一聲清脆的口哨聲從山中傳來。


    隨著哨聲響起,樹林裏一下子跑出很多人,大家慌慌張張,像是在躲避危險。


    一陣喀嚓喀嚓的輕響,整排樹木緩緩倒下來,‘弄’得塵土飛揚,更驚起無數鳥雀,也嚇得眾多狐兔四處‘亂’跑。


    隨著一陣嘰裏呱啦的‘亂’喊,剛才飛快跑走的人又迅速跑迴來,拿著斧頭砍了起來,枝枝葉葉被砍掉扔在一旁,剩下的主幹被迅速拖走。


    在山腳下到處可以聽到嘎吱嘎吱的鋸木聲,單調而嘈雜,不過更嘈雜的是釘木板的聲音。


    沿著山壁,一根根棱角分明的方木被立起來,這些方木架起一幢幢房子,結構看起來像苗人的竹樓,不過比竹樓更簡單。


    在工地一角有一座用樹枝搭建的涼棚,當中放著兩把榻椅,謝小‘玉’和蠻王愜意地靠在榻椅上,旁邊的茶幾上放著一大盤瓜果。


    “這下好了,你的人再也不用拿芭蕉葉子修補房屋。”


    謝小‘玉’翹著‘腿’,看著土蠻在那裏忙碌。


    蠻王一邊吃著東西,一邊點了點頭,對於眼前的一切充滿欣喜。


    這是蠻王的新寨子,原來的那座寨子已經被夷為平地,好在人沒什麽損失,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蠻王轉頭看了看那片平地,有些不滿地說道:“你們打仗卻把我的寨子毀了,真是豈有此理。”


    雖然蠻王看起來很憤怒,不過都是裝出來的,落後並不意味著淳樸,他們也知道有便宜不占是傻瓜。


    但謝小‘玉’不吃這套,他知道蠻王貪心不足,想要更多好處,所以冷哼一聲,說道:“你又沒有損失!就算你們保養得再好,那座寨子也撐不了幾年,現在我給你們這麽多工具,還教會你們造房子,日子隻會比原來更好過,身後那片地方更是天然的農田,你們連平整土地的力氣都可以省下,還有什麽不滿?”


    “你當我不知道嗎?你們遲早要走,這些東西反正沒用,給我的話還可以做一點人情。”


    蠻王也是個老‘奸’巨猾之輩,直接點出謝小‘玉’的心思。


    “沒有我教你們,就算有鋸子和鐵釘,你們也隻會建造簡陋的木屋,等到了冬天,冷風會從縫隙往裏麵灌,夏天又熱得受不了,而且頂多五、六年屋子就朽了,恐怕還比不上你們原來的獸皮帳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攻破三座城,俘虜那麽多人,裏麵也有工匠,各種工具也都不缺,但是過的日子一直沒什麽改善……你們根本就是照貓畫虎,不得其法。”


    “有什麽了不起?造房子還不簡單?”


    蠻王嘴上不肯認輸。


    “想在天寶州造房子,哪有這麽簡單?”


    謝小‘玉’冷笑道:“這裏的瘴煞之氣不但危害人體,對木材也有很大的腐蝕‘性’。當初我們為了讓人在這裏定居,‘花’了不少心思,最後才創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而你們抓的那些工匠是半吊子,隻知道如何做,卻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你們居然還想從他們那裏學到東西……”


    說著,謝小‘玉’連連搖頭。


    事實上,謝小‘玉’教的也不是全部。


    想在天寶州建造房子,最關鍵的就是驅除瘴煞之氣,當年謝小‘玉’等人從礦業會所買下落魂穀的開采權,在那裏建立新礦區,最大的一筆‘花’費就是用來購買界碑,界碑不隻是用來劃定界限,同時也是一座法陣,可以驅散瘴煞‘陰’濕之氣,可以讓人居住。


    像這些東西,謝小‘玉’就不可能傳授了。


    “時間差不多了,這排房子造好後,你們可以依樣畫葫蘆,用不著我再指點,那邊的農田也已經開墾出來……我的事差不多做完了。”


    謝小‘玉’緩緩坐起身。


    “怎麽?你打算走了?”


    蠻王也坐直身體,居然有點舍不得。


    “我們有一句話——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謝小‘玉’站了起來。


    “沒認識你以前,我總覺得漢人不是好東西,不過你還算不錯。”


    蠻王點了點頭。


    謝小‘玉’並不會將蠻王的話當真,這句讚賞是用一大堆東西換來,如果有人也給他一大堆好東西,他也會說那個人不錯。


    “走了。”


    謝小‘玉’打了一聲招唿。


    “以後有時間過來看看,這裏不歡迎漢人,但你是例外。”


    蠻王朝謝小‘玉’點了點頭。


    謝小‘玉’笑了笑,化作一道遁光破空而去。


    飛出百餘裏,突然謝小‘玉’停了下來。


    在謝小‘玉’身旁十丈左右,陳元奇平空冒出來,這裏畢竟是土蠻的地盤,誰都說不清楚會發生什麽事。


    “我真不明白,有必要對他們這麽好嗎?”


    陳元奇嘟囔道。


    謝小‘玉’沒有答腔,他懸空而立沉思許久,才緩緩說道:“天寶州是三百多年前發現,對兩次大劫之間一萬多年的時間來說,三百年如同彈指一瞬間。而你不覺得這實在太巧合了嗎?我被流放到這裏,在這裏認識蘇明成、麻子,又在這裏結識洛文清、你和羅師叔……這一切都讓我無法相信隻是巧合。”


    還有些話謝小‘玉’不能說——他修練的功法也是在這裏得到,另外還有一件讓他在意的事。


    “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天機‘門’,為什麽會讓一個‘門’人來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


    謝小‘玉’補充道。


    陳元奇沉默了,他迴答不上來,仔細一想後,他也感到一絲蹊蹺。


    “我承認,天寶州確實有些特別,但是那些土蠻應該不是大劫的關鍵吧?”


    陳元奇的語氣已經沒有剛才那樣肯定。


    讓陳元奇感到驚訝的是,謝小‘玉’居然搖了搖頭。


    “中土和婆娑大陸有人,這完全可以理解,這兩個地方畢竟是人族的發源地,但天寶州離中土那麽遠,而且海外有數不清的島嶼,大的島嶼也不少,很多比這裏更適合人居住,卻都沒有人的蹤跡,唯獨這裏有,你不覺得奇怪嗎?還有土蠻這種古怪的傳承方式,他們為什麽變成那種模樣?為什麽介乎於人和妖之間?”


    謝小‘玉’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陳元奇越發答不上來。


    “等我一下,我下去有點事。”


    謝小‘玉’說道。


    “需要幫忙嗎?”


    陳元奇問道。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開口。”


    謝小‘玉’婉拒了。


    陳元奇心領神會,知道謝小‘玉’有太多秘密不想讓人知道,就不再堅持。


    謝小‘玉’化作一道遁光朝著遠處飛去,方向正是那口靈眼所在。


    此刻這裏長出許多嫩芽,‘毛’茸茸的,而且顏‘色’碧綠,彷佛鋪上一層綠‘色’的地毯。這裏在沒有被毀之前,就常年被木行‘精’氣滋潤,所以靈眼雖然被毀,木行‘精’氣卻沒有完全消失,頂多三五個月這裏又會變得鬱鬱蔥蔥。


    那些土蠻腦子不笨,也看出這片土地的價值,急急忙忙就種下種子,就算他們不懂得如何照顧,到了秋天,這裏也會變得一片金黃,謝小‘玉’彷佛已經看到那豐收的景象。


    在這片農田的中央有座不算大的池塘,池塘深不見底,一眼望去碧綠晶瑩,彷佛地上鑲著一塊綠寶石。


    謝小‘玉’飛到池塘上空直直落下去,迅速沒入水中。


    隨著謝小‘玉’下潛得越來越深,頭頂上那一片天空變得越來越小,不過四周並非一片漆黑,而是有些發綠,似乎有光從四周的土裏滲透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小‘玉’的腳終於踩在地麵上。


    這裏居然沒水,一道巨大的氣罩將所有水都擋在外麵,如此重的水壓下來,這裏的壓力可想而知。[]


    “你的辦法真不錯。”


    木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因為這裏隻有謝小‘玉’,沒有其他人,所以木靈‘露’出身形。


    借著水的壓力將靈氣壓縮到極點,這是謝小‘玉’的建議。


    “好像恢複得不錯。”


    謝小‘玉’看著四周。


    靈眼幹涸,方圓數百裏內的靈脈也全部斷絕,照理說不可能再恢複,但是在巨大的水壓下,殘存的靈氣被壓縮到極點,一個新的靈眼正在形成。


    現在時間還短,之後木行‘精’氣會變得越來越‘精’純厚重,不但會恢複到原來的規模,還可能超過。


    “可惜這對我已經沒用了。”


    木靈不無遺憾。


    “將來會不會再孕育出一個像你這樣的先天‘精’靈?”


    謝小‘玉’問道。


    “不可能,這裏已經有我的意誌,不可能再自我衍化靈智。”


    木靈搖了搖頭,而且就算能,木靈也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謝小‘玉’倒是沒有氣餒,這裏不行,還有別的靈眼,隻不過他無法確定需要多少時間才會有另一個先天‘精’靈誕生。


    “我要走了,這一次可能要很久才會迴來,甚至有可能永遠迴不來。”


    謝小‘玉’是來告別的。


    “我會想你的。”


    木靈毫不在乎地說道。


    “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走?將來大劫一到,這裏肯定會被妖族占領,到時你會非常危險。”


    謝小‘玉’圖窮匕見,他真正的目的是拐走木靈。


    “這裏是我的根,我沒辦法離開根。”


    木靈連連搖頭。


    “跟我走吧!你的實力雖然很強,但是妖族的實力也不弱。太古之時,你的很多同類就是被妖族殺掉。”


    謝小‘玉’不會輕易放棄,繼續再勸。


    “這裏是我的根、是我的源,我不能離開,一旦離開,我就再也沒辦法成長,到時等到你所說的大劫過去,等到它醒來,我仍舊沒有活路。”


    木靈很無奈。


    木靈知道謝小‘玉’沒撒謊,因為木靈一生下來就知道很多事,其中包括太古之時的事。


    先天‘精’怪雖然強大,卻不是沒有限製,大道至公,越是強大的存在受到的限製就越多,先天‘精’怪很強,但是不能隨意挪動;妖族雖然弱,但是打不過可以逃,以後聚集更多的力量再打迴來,這就是太古之時,天道假借妖族之手滅亡先天‘精’怪的真相。


    “應該會有辦法……你能不能像我一樣製造一個分身?”


    謝小‘玉’退而求其次,覺得拐不了本體,拐一個分身也好。


    “不行,絕對不行!用你們的話來說,我其實就是一個魂,如果我一分為二,那並不是分身,而是徹底變成兩個,原來的我就不存在了——新生成的兩個魂絕對不會允許對方存在。”


    木靈一語道破天機。


    謝小‘玉’感到鬱悶了,他沒想到大道如此嚴謹,居然連這條路都堵死,同時也有所警醒。


    之前木靈說過,任何生命達到至高境界都應該和它一樣,這豈不是意味著修練到最後分身都會變成獨立的自我,而且這些分身會自相殘殺?


    一想到這裏,謝小‘玉’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但謝小‘玉’很快就將這個想法拋在腦後,因為要修練到那等境界還不知道何年何月,現在考慮這些實在太早。


    ※※※※


    一艘艘飛天船降落在臨海城外圍,經過半個多月的航行,受到征召的修士們終於迴來了。


    從降落點出來,這些人全都一愣,眼前的這一切讓他們感到陌生。


    在這些人的印象中,臨海城非常熱鬧,哪怕夜‘色’已深,隻要沒到子夜,臨海城的街道上仍舊人來人往,特別是在夏天,屋內熱得睡不著,很多人幹脆跑到外麵納涼,滿大街都是人,但是現在大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這是怎麽了?”


    一個修士拉著旁邊的守衛問道。


    “人都跑到東區去,那裏正在招募人手。”


    守衛連忙迴道。


    “又是征召?”


    另一個修士罵道。


    “這位爺,您聽清楚了,是招募,不是征召,很多人削尖腦袋想進去,人家還未必要呢!”


    守衛臉上帶著幾絲得意,顯然他用不著擔心,像他們這些當兵的,全都在招募之列。


    “招募?有什麽講究嗎?”


    另外一個修士湊過來。


    “講究可大了!招募是全憑自願,自己去東區報名,一家人最多領兩張號碼牌,然後去排隊。當過兵、打過仗的人優先,特別是在北望城一戰活下來的,就算七老八十、缺胳膊少‘腿’,一樣有這個資格……”


    說到這裏,守衛嘖嘖連聲,臉上滿是羨慕的神情。


    雖然這守衛也有資格出海,不過‘私’底下都在傳,那群從北望城迴來的老弱殘兵得到的待遇和修士同等級。


    “繼續說。”


    修士扔了一錠銀子過去。


    守衛接住銀子後,竟將銀子還給修士,道:“這位爺,你還沒得到消息,銀子已經沒用了。現在男人每天一斤米,‘女’人八兩,十二歲以下的小孩六兩,錢這東西……”


    說著,守衛笑嘻嘻地搖了搖頭。


    眾位修士聞言,頓時喧鬧起來。


    修士比普通人有錢,就算‘混’得再差,幾十萬兩銀子總是有的,沒想到現在全都作廢,他們連‘花’的機會都沒有。


    “這是誰的決定?”


    一個上了年紀的修士大聲嚷嚷道。


    “這是各大‘門’派的決定……其實就算上麵沒什麽說法,銀子也已經不管用,這東西又不能吃、又不能穿,雖然平時大家把它當寶貝,但大劫一起,誰還在乎這東西?”


    守衛連忙說道:“你們剛走不久米價就一日三翻,錢越來越不值錢了。”


    一聽到這番話,眾修士也無話可說。


    好半天,突然有人問道:“你這小子怎麽沒去東區?”


    “我用不著去,當兵的都能上船,我已經領了船牌。”


    守衛從腰上摘下一塊巴掌般大小的銀‘色’牌子。


    牌子很薄,就是一塊薄銀片,正麵有一道符篆,底下印個血紅‘色’拇指印。


    修士中有人熟悉符篆之道,頓時大聲說道:“不得了,真是不得了!這麽一件東西上居然用了金符!”


    “這是什麽符?”


    立刻有人追問道。


    熟悉符篆的修士也不多說,一把搶過牌子用法力催動,隨即牌子上‘射’出一道淡黃‘色’光芒,中間映照出守衛的上半身影像。


    “拇指印裏還有一滴‘精’血,不是本人,拿了牌子也沒用……居然用這東西標記身分……這些大‘門’派實在是財大氣粗。”


    修士連連搖頭,嘴裏更是嘖嘖連聲。


    眾人原本以為所謂的招募隻是掛羊頭賣狗‘肉’,實質上仍是征召,不過是把官府的命令改成大劫到來的恐嚇,讓人自己送上‘門’,但是現在大家的心開始動搖。


    “隻有一家招募嗎?”


    人群中傳出一道沉悶的聲音,說話的人顯然不想讓人知道身分。


    對於這種藏頭‘露’尾的行徑,一開始眾人有些看不起,不過轉念一想又都明白,這顯然是不想得罪某些人。


    “不是,整個東區都被劃分成招募點,官府、道府、各大‘門’派都在那裏招人,你相信誰,就到誰那邊報名,就算全都報一遍也沒關係,隻不過船牌隻能選一家,而且拿了之後不能反悔。[.超多好看小說]”


    守衛一邊取迴自己的船牌,一邊解釋道。


    “這麽自由?”


    “不會吧?”


    眾人議論紛紛,他們已經習慣被強行征召,從來沒想過還可以自己選擇,更不用說可以選擇幾家。


    “你選的是哪家?”


    一個滿嘴落腮胡子的修士問道。


    “還能選哪家?跟著小老爺吧!官府、道府肯定不能相信,別的‘門’派有點難說,隻有小老爺那邊最讓人放心。北望城之戰總共有兩萬人活下來,其中一萬人就是跟著小老爺才保住‘性’命,那還都是些老弱殘兵,放在其他城,他們早就成灰了。”


    守衛顯然對自己的好運氣非常得意。


    一個身材矮小的修士看不下去,冷言冷語道:“人是會變的,當年還好說,現在就未必了。”


    “也許吧,不過我還是打算賭一把。”


    守衛並沒堅持,因為沒必要,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敢和這些修士抬杠。


    但是守衛不打算抬杠,對方卻未必,那個人提高嗓‘門’說道:“如果真的這麽明白事理,為什麽拿了船牌後就不能反悔?這不還是掛羊頭賣狗‘肉’?”


    眾人反應各異,有的不以為然,有的暗自點頭,不過厚道的人不少,一個老修士開口道:“話不能這樣講,煉這樣一塊船牌‘花’費的心思也不少,如果可以隨便反悔,負責招募的人恐怕忙都忙不過來。”


    “老爺子的馬屁拍得不錯。”


    矮子頓時不悅了,瞬間化身瘋狗,逮誰咬誰。


    老修士臉‘色’鐵青,卻沒興趣爭辯下去。


    矮子看到老修士不再開口,以為自己贏了,滿臉得意。


    這時,一道紅光飛來,矮子的頭頂上頓時多了一個“丁四十七”的字樣。


    “什麽人?開什麽玩笑?”


    矮子怒道,兩眼‘露’出兇芒掃視著四周,不過他很快就不敢說話了。


    天空中一個人懸空而立,冷眼看著矮子。


    能夠懸空而立,起碼是真人,矮子隻有練氣境界,根本惹不起這種人物。


    “這一次各大‘門’派招募,大家來去自由,沒有人強求,像這種難聽的話沒必要多說,既然閣下看不起我們這幾派,那就另投別家,我幫你打上這個印記,免得我們的人誤會把你收進去,那就不好了。”


    說著,這個懸空而立的人冷冷地掃了矮子一眼,轉身飛走。


    矮子頓時麵紅耳赤,可過了片刻,臉‘色’卻變得蒼白。


    矮子並不是不知道守衛和老修士的話沒錯,他剛才這麽說隻是為了顯示自己與眾不同,卻自斷一條生路。


    “你挑人家,人家也挑你,這很正常。”


    “別的‘門’派其實也不錯。”


    “是啊,其他‘門’派的條件好得多……隻是不清楚會不會兌現?”


    一大群人從遠處走過來,他們是來接人的,遠遠地看到這邊有人頭頂著紅光,就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


    嘲諷完矮子,這些人分散開來,朝剛剛下船的人迎去。


    “老喬、阿海,我等你們很久了。”


    “師父,您總算迴來了。”


    “老哥,真高興又可以看到你。”


    兩邊的人互相打著招唿。


    “你們已經拿到船牌了嗎?”老修士摟著兩個少年問道。


    那兩個少年是老修士的徒弟,老修士不忍心讓他們響應征召就讓他們躲起來,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麵,此時重逢老修士心裏百感‘交’集,不過他最在意的是出海之事。


    “拿到了。”


    小徒弟連忙迴道。


    “是哪家?”


    老修士立刻追問道。


    “當然是璿璣、九曜諸派的船隊。”


    小徒弟理所當然地說道。


    大徒弟有些為難,猶豫一會兒,還是說道:“師父,我對不起您……”


    “怎麽了?”


    老修士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不由得緊張起來。


    “師兄打算重修。”


    小徒弟連忙在一旁解釋道:“其實我也有這樣的想法。”


    “重修?這幾個大‘門’派肯開放他們的功法?”


    老修士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和其他散修一樣,他的傳承也殘缺不全,而且等級不高,如果真有高明的道法,他也願意從頭來過,當然前提是時間來得及。


    “不是那些大‘門’派的功法,而是劍宗傳人自己修練的功法。”


    小徒弟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麽說。


    老修士沒有察覺異常,反而大喜,道:“那好啊。”


    “不是《吞日噬月**》”


    小徒弟知道老修士誤會了。


    “那是什麽?”


    老修士有些疑‘惑’。


    “是一‘門’叫《蟲王變》的無上**,聽說練成後威力無窮。”


    小徒弟硬著頭皮說道,卻又猶豫起來,話到了嘴邊說不出來。


    “還有什麽?”


    老修士感覺到小徒弟藏著話。


    “修練這部功法有一個不好的地方,就是會變得不人不妖。”


    大徒弟倒是坦然。


    老修士輕嘶一聲。


    “哼哼——我就說那個家夥不安好心。”


    矮子一直在旁邊豎著耳朵聽別人說話,這下他以為有把柄了,又開始大放厥詞起來。


    矮子現在是破罐子破摔,甚至暗自期待對謝小‘玉’不滿的‘門’派會欣賞他。


    兩個少年看了矮子一眼,正打算爭辯,旁邊一個五大三粗的修士吼道:“閉上你的鳥嘴!再敢胡‘亂’說話,老子把你的腦袋塞進腔子裏!”


    說話的這個人顯然有點威名,所以他大吼一聲,旁人全都不由自主縮了縮脖子,連矮子也不敢迴嘴。


    大漢一步步走過來,怒瞪著矮子道:“你這小子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我不認識劍宗傳人,卻聽很多人提起過他,都沒有不服氣的,特別是那些跟過他的老兵,一提到他全都感‘激’涕零,隻有你這鳥廝不說人話!”


    大漢轉過身,朝著眾人喝道:“告訴你們,老子也打定主意重修。劍宗傳人從來沒拿爛貨唬過人,這《蟲王變》是他自己修練的功法,人家就憑這套功法練成身外化身,聽說他在碧連天外海麵對各大派的道君也不弱分毫。”


    四周頓時一陣嘩然。


    身外化身是道君才擁有的無上神通,蟲王變能夠讓真君修練出身外化身,實在太神奇了。


    “我也要重修!”


    “我也是!就算不人不妖又怎麽樣?一旦練成身外化身,絕對道君有望。”


    “不隻是這樣,有了身外化身,等於平白多了一條‘性’命。”


    眾修士全都興奮起來,隻有頭頂著紅字的矮子一臉憤懣,早知道這樣,他就不胡‘亂’開口,如今竟把自己‘逼’入絕境。


    ※※※※


    “蘇三離了洪桐縣,將身來在大街前。未曾開言我心內慘,過往的君子聽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轉,與我那三郎把信傳……”


    竹樓上傳來一道尖細的唱曲聲,謝景閑一個老頭居然哼唱著旦角的戲,這讓旁人感到‘毛’骨悚然。


    “死老頭子,閉嘴!你不害臊,我還替你害臊呢!”


    謝小‘玉’的母親在一旁罵道。


    “唉——”


    謝景閑長歎一聲:“我這都是無聊,剛過兩天有趣日子就又要出海,再也沒地方可以聽戲,我自己吊吊嗓子還不行嗎?”


    “爹,你讓小釵幫忙,找幾個人來說書不就行了?”


    謝小‘玉’的大姊慫恿道。


    “別鬧了,你以為你是老幾?我們有這樣的日子都是靠著小‘玉’,你真當自己是金枝‘玉’葉,別人都得奉承著你?”


    謝景閑並不胡塗,他絕對不會忘記謝小‘玉’曾經說過的話麵子是別人給的,臉是自己丟的。


    “我隻想孝順您老人家。”


    謝小‘玉’的大姊嘟囔道。


    “你要孝順我,就憑自家的本事,別藉你弟弟的身分作威作福。當初小‘玉’就擔心我們家會和那些豪‘門’一樣,出來一堆狗仗人勢的東西,還真讓他說對了。”


    謝景閑指著大‘女’兒的鼻子罵道,眼睛則盯著其他人,他心裏清楚得很,其他人也有這樣的念頭,隻是不敢說出來罷了。


    這話說得很重,謝小‘玉’的大姊兩眼發紅。


    這時,‘門’外傳來謝小‘玉’的聲音。


    “爹,大姊也是為了您著想,不過您這話沒錯,咱們應該把眼光放遠,別‘弄’得像暴發戶似的,稍微有點地位就張牙舞爪,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謝小‘玉’這話也不怎麽客氣,他對父母還有點感情,畢竟有生養之恩,但對幾個哥哥姊姊的感情就淡得多了。


    “你那邊的事辦完了?”


    謝景閑笑著問道。


    謝小‘玉’的本體一直在這裏,從來沒離開過,不過他的本體整天打坐,偶爾清醒時頂多和陳元奇他們說幾句話,很快又迴去打坐,現在突然跑過來,顯然是那邊的事辦完了。


    “現在大家都去東城區等著登船出海,戲院,茶館全都關‘門’了,您老想聽說書、看戲也已經沒了,不如我們出發和其他人會合。”


    謝小‘玉’來這裏就是為了勸家人離開。


    “又要坐船?”


    謝景閑苦著臉問道。


    當初謝景閑剛登上飛天劍舟的時候興奮過一段時間,但是連著幾個月在海上漂泊,他實在膩了,覺得還不如在芥子道場裏,飛天劍舟上就算有縮尺成寸的法術,長也不過數百丈,很多地方還不能去,芥子道場畢竟大得多。


    “您最好習慣這種生活,接下來可能要在船上待幾十年甚至上百年。”


    謝小‘玉’並不是嚇謝景閑,這種事完全有可能。


    一聽到這番話,謝景閑一臉淒苦,好半天他才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說道:“好,那就走吧。”


    謝景閑認命了。


    “我去安排船。”


    ‘門’口傳來謝小釵的聲音。


    謝小‘玉’一醒過來,謝小釵就感應到了,立刻停止修練。


    不隻是謝小釵,綺羅、青嵐、薑涵韻也都站在‘門’外。


    “才一萬多裏要什麽船?”


    謝小‘玉’袍袖一展,朝著四周一掃,他的家人全都被收進去。


    人當然是被收進芥子道場裏,不過沒放迴下麵那一層,那裏已經成為蟲子的天下,謝小‘玉’隻能將家人留在上一層和洪倫海待在一起。


    謝小‘玉’飛身跳到天井裏,化作一道劍光,破空而去,劍光飛到一半就隱沒無蹤。


    “我們也走吧。”


    陳元奇看了看四周,道:“要不要我帶你們?”


    “用不著。”


    綺羅搶著說道,並用手肘碰碰青嵐。


    青嵐早已經取出那卷畫軸,隻見一道白光閃過,綺羅、青嵐、薑涵韻、慕容雪、謝小釵全都不見了。


    那畫軸包裹在一片水光中衝天而起,速度隻比謝小‘玉’稍微慢一點。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


    旁邊一位道君無奈地說道,這位道君有點年紀,長袍寬袖,正是當初投降的三位道君之一。


    “走吧,別囉嗦了。”羅元棠冷辦臉說道。


    羅元棠一步跨出,身子瞬間消失,這手遁法比起謝小‘玉’不知道高明多少。


    人一個接著一個消失,四方樓變得一片寂靜。


    這一次是真正寂靜,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甚至整座臨海城都變得悄無聲息,大街上空‘蕩’‘蕩’的,所有房子的屋頂上、天井中都停著鳥雀。


    “人走了,全都走了。”


    突然一陣‘波’光晃動,一個中年人平空冒出來。


    如果謝小‘玉’在這裏,肯定可以認出來中年人正是那位天機‘門’的人。


    和當初相比,此刻的李鐸雖然外表一模一樣,氣息卻完全不同,給人的感覺高深莫測,身上的氣勢如海似淵,還帶著一股空靈的感覺。


    “還是要由我收拾殘局。”


    李鐸隨手一指,平空冒出一團火,轉眼間就蔓延得到處都是。


    不過這火燒得雖旺,卻沒任何東西被點著,反而灰塵汙垢之類的東西全都燃燒殆盡。


    這時,半空中又是一陣‘波’動,羅元棠平空冒出來。


    “怎麽?對我也有懷疑?”


    李鐸頭都不抬,仍是專心做他的事。


    羅元棠沒有迴答,隻是在一旁看著。


    剛才羅元棠確實是離開,不過暗中留了一道元神印記在這裏,火燒到了元神印記他才會跑迴來,結果發現是天機‘門’的人在消除痕跡。


    身為道君,羅元棠雖然沒見過這種火,卻聽說過這是淨火,燒的是人留下來的痕跡。


    “把這裏直接毀掉不就行了?”


    羅元棠問道。


    “做這種事,我是專家。”


    李鐸笑了笑,沒有多加解釋。


    “你難道一直跟在他身後?”


    羅元棠又問道。


    “沒這個必要,我隻需要知道他最後在什麽地方,他前腳走,我後腳立刻就到。”


    李鐸稍微‘露’了一些底牌。


    “從什麽時候開始?”


    羅元棠再問道。


    “這就不能說了,其中的緣由涉及天機‘門’存在的意義。”


    李鐸越發顯得高深莫測。


    “李太虛也得到過這樣的待遇?”


    羅元棠最後問道。


    “我不知道。”


    李鐸很老實地迴答道:“那時候我還沒出生,不知道我的前任怎麽做的。”


    羅元棠翻了翻白眼,見沒辦法從李鐸身上套到什麽,身子一晃,漸漸消失了。


    ※※※※


    下麵是洶湧的‘波’濤,天寶州的外海風大‘浪’急。


    當初謝小‘玉’為了尋找五行‘精’氣曾經出過一趟海,所以對這裏的一切非常熟悉。


    謝小‘玉’要去的地方離臨海城有一萬多裏,一萬多裏對以前的他來說絕對是不短的距離,但是現在頂多幾個時辰就到。


    到了海上,謝小‘玉’就撤去隱身,一路飛來並沒遇到阻攔,眼看著就要到了,突然一片朱紅‘色’雲團疾飛而至。


    到了前方百餘丈的地方,這片雲停下來,緊接著雲團散去,‘露’出幾個年輕人,為首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旁邊還有兩個‘女’孩。


    “別往前走了,此路不通。”


    少年手‘插’著腰、仰著頭大喝一聲。


    “你是哪個‘門’派?”


    謝小‘玉’停了下來。


    “你管我是哪個‘門’派的!”


    少年一臉輕蔑,顯然來頭不小。


    少年的話音剛落,突然一股巨力出現,直接把他從雲團中拉出來,緊接著就往下方拋去。


    這是分光化影手,原本謝小‘玉’是為了抓取丹‘藥’方便才練這種法術,並沒‘花’太多心思,沒想到領悟了六如法剩下的兩式,分光化影手也練得越來越‘精’妙,已經能化幻為實,抓個人絕對手到擒來。


    隻聽到撲通一聲,少年一頭栽進海裏,謝小‘玉’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自往前飛。


    “你給我等著!”


    掉進海裏的少年兀自叫罵著。


    還站在雲團上的那些人全都傻眼,好半天,其中一個‘女’孩才醒悟過來,朝著底下叫道:“師兄,我馬上拉你上來丨”


    “不用!”


    少年硬著頭皮說道。


    隻聽唿的一聲輕響,少年的背後猛然張開對翅膀,他拍翅膀慢慢飛起來。


    這些少年男‘女’顯然都隻是練氣層次,連虛空而立都做不到,更不用說飛行。


    少年剛飛到雲上,遠處一片五彩光華翻滾蒸騰,一卷畫軸破空而至。


    “好寶貝!”


    少年根本沒有吸取剛才的教訓,看到畫軸頓時見獵心喜。


    “師兄,你別‘亂’來,萬一這是某位道君高人的法寶,你可就惹大禍了!”


    旁邊一個‘女’孩的腦子還算清醒。


    “這卷畫軸飛得如此緩慢,怎麽可能是道君的法寶?”


    少年不以為然地說道。


    說完這番話,少年便催動雲朵朝著畫軸飛去。


    少年的法力不行,境界更低,但那片雲朵卻是相當了不得的法寶,速度居然不在青嵐全力催動的那卷畫軸之上。


    “我來收寶。”


    另外一個‘女’孩躍躍‘欲’試,從納物袋裏掏出一團輕紗,作勢要拋。


    這時,綺羅、青嵐、薑涵韻諸‘女’從畫軸中冒出來。


    眾少年男‘女’全都一愣,過了片刻,為首的少年滿臉喜‘色’,輕佻地喊道:“幾位姐姐真是風度不凡。”


    “你是哪個‘門’派的?”


    綺羅輕笑著問道。


    “在下乃是九曜派熒‘惑’峰的弟子,姓路,名戴川,字子恆。”


    少年傲然道。


    “原來是九曜‘門’下……”


    綺羅正打算和路戴川開玩笑,突然半空中傳來一聲冷哼。


    “你這麽喜歡九曜‘門’下?”


    哼聲一起,路戴川又一個倒栽蔥朝著海裏落去,不過這一次並非一個人,剛才那個想攔截畫卷的‘女’孩也跟著飛出去。


    “我隻是和他開個玩笑。”


    綺羅覺得謝小‘玉’有點小心眼。


    然而謝小‘玉’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的神情越發‘陰’冷,看著綺羅的眼神也越來越冷。


    這下子,隻要不是瞎子,誰都知道出問題,綺羅也沒開玩笑的心情了。


    謝小‘玉’猛地轉過頭來,身影瞬間消失,緊接著咻的一陣輕響,顯然已經飛遠了。


    “他怎麽了?”綺羅莫名其妙地問道。


    其他人也不知道所以然,隻有青嵐輕歎一聲,道……“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隻知道九曜派要倒黴了,下一個被踢出去的肯定是它。”


    “這怎麽可能?”


    綺羅不由得叫道,她知道謝小‘玉’不高興,但是她不覺得謝小‘玉’現在連九曜派都可以不在乎。


    “好大的口氣。”


    那些少年男‘女’之中有人怒道。


    青嵐也不多解釋,瞬間消失不見,她已經迴到畫軸裏,瞬間畫軸飛了出去。


    “等等我!”


    謝小釵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挪移進畫軸。


    第二個反應過來的是慕容雪。


    “今天是怎麽了?”


    綺羅傻愣愣看著謝小‘玉’和青嵐遠去的方向。


    “先迴去再說。”


    薑涵韻看了看底下,隨即也消失了。


    綺羅被搞得莫名其妙,不過她知道,繼續留在這裏肯定搞不清楚情況,幹脆也一個挪移進入畫軸中。


    綺羅剛消失,遠處一朵火雲疾飛而至,上麵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道人。


    這個道人過來的時候已經看到畫軸,他可不同於剛才那幾個少年,一眼就認出這是青嵐的法寶。


    “代師父,快來幫忙!師兄他……”


    留在雲朵上的幾個少年男‘女’大聲喊道,他們看到救兵,心裏終於有了倚靠。


    道人接到求援的信號,這才匆匆趕來,半路上看到青嵐的畫軸從他身旁飛過,已經知道這幾個惹禍‘精’又惹下大禍。


    道人虎著臉,雙手虛抓,被扔進海中的那一男一‘女’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拎著似的,從海裏飛起來。


    還沒等迴到雲上,路戴川就大聲嚷嚷道:“師兄,我被人欺負慘了,有個小子敢不把我們九曜派放在眼裏——”


    “好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你後麵的話,你是想要我幫你報仇,對不對?”


    道人打斷路戴川的話。


    “你答應了?”


    路戴川頓時大喜,此刻他正幻想著得罪他的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饒恕,至於那幾個‘女’人全都匍匐在他的麵前……


    然而還沒等路戴川想到最美妙的地方,卻聽到一聲冷哼。


    “你要我教訓那個人?我有這個資格嗎?他彈一下手指就可以要我的命,就算師父他老人家出手,也未必能夠教訓得了他,‘弄’得不好,還得落個灰頭土臉。”


    說到這裏,道人越想越氣,不由得罵道:“你這小子盡知道惹禍,這下子不但你麻煩了,九曜上上下下恐怕都有麻煩了。”


    “師兄,你在開玩笑吧?”


    路戴川根本不信。


    不過那幫少年男‘女’中有明白人,那個沒被謝小‘玉’扔進海裏的‘女’孩眼睛一下子睜大,略帶著一絲顫音說道:“難道那人就是謝小‘玉’?”


    “謝小‘玉’!”


    “劍宗傳人?”眾少年男‘女’全都大吃一驚。


    “蓮丫頭,還是你聰明,可惜現在才明白已經晚了。”


    道人搖頭歎息一聲。


    “就算他是劍宗傳人又怎樣?”


    路戴川兀自嘴硬。


    “你懂什麽!這段日子掌‘門’和諸位長老都在擔心一件事——當年丁老怪把劍宗傳人得罪不輕,如今劍宗傳人羽翼豐滿,手裏有巫‘門’、佛‘門’兩支力量,背後還有劍宗撐腰,連天機‘門’都已經公然‘露’麵承認他應劫之人的身分,他現在已經用不著忌憚任何一個‘門’派,之前踢出碧連天是他第一次顯示力量,我們九曜派說不定……”


    說到最後,道人已經沒辦法說下去。


    眾少年男‘女’全都傻眼,他們看似膽子很大,成天惹禍,但真有厲害人物他們也不敢招惹。


    “你們也別迴去了,劍宗傳人十有**會借題發揮,他正巴不得找一個理由朝我們發難呢!”


    道人倒是明白情況。


    “這怎麽可能?他……他就算有點背景,我們九曜派也不是泥捏的。”


    路戴川仍有些不服氣。


    “你還是少說幾句吧!師父這一次讓你害慘了,恐怕連我們這一脈都要倒大楣。”


    道人一臉憤懣地說道。


    “我們這一脈?”


    在一旁的‘女’孩有些聽懂道人話中的意思。


    “我們九曜派和那人出身的元辰派有那麽幾分相似,九曜諸脈並不和睦,說是一派,其實更像是九派聯盟,掌‘門’有名無實,根本管不到我們,不然當初丁老怪也不敢那麽做。”


    說到這裏,道人話鋒一轉,聲調由高轉低:“不過,這樣一來,掌‘門’一脈想要分家倒是沒有心理負擔。”


    “大劫臨頭,居然想撇下我們!”


    路戴川牙根緊咬,一臉憤怒。


    “如果沒有理由,他們當然沒辦法這麽做,但現在理由有了。”


    道人瞪了路戴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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