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盛夏,其他地方都酷熱難當,這裏卻白雪皚皚,一陣寒風刮過,讓人瑟瑟發抖。


    沿著山坡而下,數裏之外雪才漸漸消失,‘露’出土褐‘色’岩石,不過仍舊是不‘毛’之地,隔著數百丈才能看到一叢灌木或雜草。


    這絕對是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甚至連生機都匱乏。


    光帶垂落之處,兩名道君很沒形象地跌坐在地上。


    兩名道君都已經‘精’疲力竭,反而綺羅和青嵐顯得‘精’神不錯,所以她們各自朝一個方向幫其他人望風。


    此刻謝小‘玉’看起來有點詭異,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似乎魂不守舍,偶爾又會清醒過來,隻不過時間很短,眼底‘精’芒一閃,隨即又陷入渾沌中。


    此刻,謝小‘玉’的意識世界和外界完全隔開,裏麵的狀態非常奇特,時間忽快忽慢,快的時候,時間如洪水奔騰;慢的時候,一切卻彷佛凝滯,所以他看到的景‘色’也變得非常奇怪,頭頂上的白雲有時如同萬馬奔騰般,朝著某個方向急速而去,有時四周的一切完全停頓,掉落的樹葉靜止在半空中,被風吹彎的枝條固定在怪異的姿態。


    謝小‘玉’聽到的聲音也一樣,一會兒尖銳又快速,根本聽不清是什麽聲音;一會兒又慢而拖遝,就像哞哞的牛叫。


    一切都變得奇怪又陌生。


    謝小‘玉’在那裏發呆,兩名道君心中則充滿憂慮。


    陳元奇轉過頭,低聲問道:“他這個樣子行嗎?”


    “不行也得行,不然我們的戲就白演了,辛辛苦苦跑這麽遠也等於白跑一趟,更麻煩的是我們還得再跑一趟。”


    原本羅元棠是個‘精’細的人,但是幾年來東奔西跑,又在天寶州待那麽久,早已經膩了這種日子,也變得懶怠起來。


    另一個讓羅元棠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是,製定這個計劃之前,他們曾經讓朱元機卜算過一卦,雖然卦象離‘亂’不明,結果卻無大礙。


    “我看有點玄。”陳元奇很不看好,他也知道朱元機的那一卦,但此刻他信心有點動搖,因為謝小‘玉’看起來隻比白癡好一點。


    “那麽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大道‘波’動怎麽辦?傳承之地外麵有一群道君,還有不少地仙、天仙,他們可不是瞎子。”陳元奇又提到另外一個麻煩。


    其他都好掩飾,修士裏並非沒有傻子,這種人心思單純,說不定修練的速度反而更快,但是身上帶著大道‘波’動就不對,那簡直就像是黑夜中的火堆,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放心,我會幫他掩飾。”羅元棠一臉苦痛地說道,抬起手打出一道金光。


    那道金光瞬間打在謝小‘玉’的身上,先是沿著表麵四處遊走,漸漸滲入皮膚‘毛’發中,金光所到之處,大道‘波’動盡數被吸進去,金光本身卻沾染大道‘波’動,而且越來越清晰。


    “你倒是舍得。”陳元奇輕歎一聲。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麽。


    羅元棠打出的金光是一張靈符,名為大演化道顯聖真符,乃是遠古之時道‘門’大宗上清宮煉製的符籙,其妙用就是吸收凝聚大道‘波’動存於紫府中。


    對悟道有幫助的東西少之又少,大演化道顯聖真符絕對是其中最難得的幾種。


    這張大演化道顯聖真符是羅元棠年輕時在一次奇遇中得到,一直舍不得用,沒想到最後卻用在謝小‘玉’身上。


    “便宜了這小子。”羅元棠如釋重負般輕歎一聲。


    雖然異常心疼,羅元棠卻感到渾身一陣輕鬆,因為得到大演化道顯聖真符後,他一直下不了決心使用,總覺得放在以後作用會更大,一來二去,此物反而成為他心中的一絲礙,此刻東西沒了,礙隨即消失。


    瞬間,羅元棠感覺心頭有了那麽一絲感悟,連忙收攝起心神,並盤‘腿’坐好,修練起來。


    “不至於吧?”陳元奇大吃一驚,他當然看得出羅元棠的變化。


    陳元奇和羅元棠同是璿璣派中最年輕的一批道君,成為道君不過百餘年,而羅元棠走的是身外化身的路子,現在是第一重境界——元神分化,但此刻明顯是要晉入第二重境界——元神化身。


    陳元奇的反應不慢,從袖子裏掏出十人杆陣旗迅速‘插’在四周,將上下前後左右全都封鎖起來,這不隻是為了不讓外麵的人看見,也是為了防止魔頭侵入。


    真君之後,每晉一步都會引來魔劫。


    所謂魔劫指的不是魔‘門’,而是域外天魔,域外天魔無孔不入,能夠直接侵入別人的意識中搗‘亂’,輕則讓人前功盡棄,重則讓人走火入魔。


    對於修士來說,魔劫甚至比天劫更令人畏懼。


    這十二杆陣旗並不能阻擋域外天魔侵入,隻是讓羅元棠盡可能不被域外天魔發現。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陳元奇一邊主持著法陣,一邊注意羅元棠的情況,一旦羅元棠有走火入魔的跡象,他就會立刻打斷,情願失去一次機緣,也好過走火入魔。


    大概過了三個時辰,羅元棠身上的‘波’動越來越強烈,眼看著他就要跨過那道‘門’坎,就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


    羅元棠睜開眼看了看天,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現在不是時候。”


    “師兄……你倒是舍得。”陳元奇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剛才羅元棠舍棄一張大演化道顯聖真符,現在又強行終止難得的感悟。


    不過,陳元奇也明白羅元棠說那句話的意思。


    大劫當前,撤往海外的時間越來越近,但是山‘門’中能做事的人不多,其他人都在閉關,盡可能在大劫到來之前將境界提升一層,如果羅元棠踏出那一步,勢必要迴轉山‘門’立刻閉關,而鞏固境界至少要一年,他手頭上那一大堆事全都要‘交’給別人做。


    “你休息一下,接下來的事都‘交’給我吧。”陳元奇拍了拍羅元棠的肩膀,他隻能做這麽多了。


    說完話,陳元奇連彈兩指,頓時兩道神念打入綺羅和青嵐的意識中,裏麵是一套頗為玄妙的易容之術。


    謝小‘玉’用不著傳授易容之術,他早就會了,當初從九曜派出來他迴轉家‘門’的時候,陳元奇就將這套易容術傳授給他。


    “你們最好易容成男的,嘴裏不時帶兩句唱腔,裝成以前是唱戲的旦角,這樣就算‘露’出一絲‘女’態也不會引人注意。”陳元奇帶綺羅和青嵐過來之前,就已經想好怎麽讓她們‘混’進去。


    天‘門’派弟子眾多,而且需要出外積累功德,很多人常年不在天‘門’派,所以天‘門’派弟子之間未必認識,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不讓人注意為好。


    想要不引人注意有兩種辦法——要不平凡到讓人沒有一點印象;要不就是讓人感到惡心,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平凡得讓人沒有一點印象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別說是兩個‘女’孩,所以陳元奇幹脆劍走偏鋒,冒險一次。


    天‘門’有醫、卜、唱、販四脈,唱脈弟子大多是說書先生,不過也有人當戲子,戲子的地位極為低下,所謂“娼優”,娼是娼妓,優是優伶,也就是戲子,兩者的地位一樣,而戲子中又以旦角的地位最低,這些人男扮‘女’裝,十個裏九個有龍陽之癖。


    陳元奇可以保證絕對沒有哪位道君會朝這樣的兩個人掃上一眼,這是本能的抗拒。


    “不要,太惡心了。”綺羅立刻噘起嘴,隻要一想到別人看著自己的眼神,她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那你就別去,讓這個癡癡傻傻的家夥自己過去。”陳元奇嘿嘿一笑,他早就料到綺羅和青嵐會拒絕,也早就想好讓她們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


    果然,綺羅和青嵐對望一眼,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三道遁光聯袂而至,離山口還有數裏遠,遁光就落了下來。


    遁光收斂之處,‘露’出三個青年男子,為首者木訥呆滯,後麵的兩個人則俊美異常,雙手掐著蘭‘花’指,走路腰肢擺動……反正看到他們第一眼的人全都把頭轉過去。


    “這個陳元奇,迴去後我一定要拔光他的頭發!”綺羅緊咬著貝齒,雖然周圍那些人的反應正是她們想要的,讓她們不容易暴‘露’,卻也讓她難受到極點。


    “冷靜、冷靜,不然就‘露’出破綻了!”青嵐連聲警告道。她也感覺渾身不自在,但是為了大局,她隻能忍。


    “冷靜個屁!誰碰到這種眼神都會冒火,這才叫本‘色’。”綺羅一肚子的怨氣正沒地方發泄,幹脆朝青嵐放過去。


    青嵐卻不在意,淡淡地說道:“真的戲子早已經習慣這種眼神,肯定見怪不怪,所以冷靜才是本‘色’。”


    綺羅兩‘女’爭論不休,腳下卻沒停,一路往山口走去。


    山口內異常熱鬧,到處都是人,和天‘門’開啟、關閉時差不了多少,不過這裏沒有天‘門’周圍的亭台樓閣,甚至連茅草棚都沒有,四周除了荒山還是荒山,隻有正中央有一片湖。


    看著那片湖,綺羅兩‘女’終於停止爭吵。


    “那裏就是劍山曾在的位置?”綺羅輕聲問道。


    “萬年前那一戰,劍山崩塌,神皇黯然,神道大劫由此逆轉,可惜劍宗同樣不見蹤跡,隻剩下這片遺跡。”青嵐的心中充滿感歎。


    “難不成那個傳聞中的空間在湖底?”綺羅問道,這次她沒用傳音之法,她問的是周圍那些人。


    古往今來,幾個決戰之地就數這裏毀滅得最徹底,連山都沒了,以前就算有宮殿、‘洞’府也都已經崩塌,並沉入水中,所以如果有傳承之地,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湖底。


    換成平日,綺羅發出聲音,肯定旁邊有一群人搶著迴答,此刻卻沒有人搭理。


    綺羅一跺腳,臉頓時脹得通紅,正要發作,卻聽到旁邊有人喊道:“這位師弟,莫要在意,我等都是天‘門’派弟子,應該互幫互肋。”


    說話的是一個小老頭,看起來幹幹瘦瘦,長得很敦厚,頗有幾分謝小‘玉’如今的模樣,這個小老頭肯幫忙,一部分原因是看在謝小‘玉’的分上,在他想來,既然這個同樣敦厚木訥的人肯和兩個人妖同行,表示這兩個人妖可以結‘交’。


    在小老頭的旁邊還有十幾個人,顯然人緣不錯,不過那些人對綺羅、青嵐不怎麽友善,大多有意無意地轉過頭去。


    “師兄,這裏的人好像太多了吧?不是說除了我們天‘門’派就隻有太虛、九曜、空蟬三派嗎?這……”綺羅翹起蘭‘花’指朝著周圍指了指。


    綺羅的這個動作讓原本沒轉過頭去的人也連忙挪開目光,同樣是天‘門’派弟子,甚至同樣是唱戲的人,也受不了這樣的異類,還好,天‘門’派能夠築基的弟子年紀一般都不會太小,早已經沒有少年時的衝動,對這兩個同‘門’頂多感到不舒服,卻沒人惡語相向。


    小老頭為人不錯,居然迴答了。


    “劍派聯盟藉此拉攏道‘門’各派,就和當初仿造天劍舟一樣,他們已經遍告天下,來者不拒。現在各大‘門’派還沒來齊,到這裏的隻是一些地處北方的‘門’派,南邊的還沒來呢!”


    “果然是大手筆,劍派聯盟圖謀不小。”綺羅讚歎道。


    “自然。”小老頭也連連點頭道:“若非他們在天‘門’中圖謀不軌,讓道‘門’各派全都起了戒心,恐怕現在的地位還要更高、名聲還要更響。”


    小老頭話音剛落,就聽到遠處有人大喝一聲:“老匹夫,嚼什麽舌根?我劍派聯盟也是你能誹謗?”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道劍光疾‘射’而至。


    這道劍光來得極快,出手之人實力絕對不簡單。雖然比不上當年的四子七真,卻也是方雲天一流的人物。


    小老頭是天‘門’派弟子,實力差了一大截,根本反應不過來,甚至連飛劍都來不及發出,眼看著就要被飛劍擊中,雖然這一劍並不會要了他的命,不過殘肢斷臂在所難免。


    這時,綺羅右手一抬,一道細若遊絲的劍芒疾‘射’而出。


    這道劍芒極細,彷佛弱不禁風,卻將‘射’來的飛劍‘蕩’開。


    “好一招四兩撥千斤!”


    “人不怎麽樣,劍法倒是不錯。”


    “這是不是傳說中隻有人妖能練的那種劍法?”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議論聲。


    所有人都在那裏看熱鬧,兩不相幫,之所以不幫綺羅,實在是因為綺羅此刻的樣子太讓人惡心,就算有人想幫忙,也要考慮自己的名聲。之所以不幫劍派聯盟的人,是因為大家對劍派聯盟在天‘門’中的舉動始終不能介懷。


    就如小老頭所言,大家保持著戒心,所以任憑劍派聯盟不停施予恩惠,大家隻管拿好處,嘴裏道謝,心中卻沒有一絲感恩的念頭。


    綺羅裝出已經盡全力的模樣,實際上根本沒動真本事,她放出的飛劍形如柳葉,比飛針大不了多少,劍光暗淡,而且飛不了多遠,隻能在周身十丈方圓來去,但是守得異常嚴密。


    青嵐也連忙幫忙,她出手又不一樣,一出手就是大片劍光,卻光呈五‘色’,光影細碎,隱約間可以看到無數彩蝶翻飛、無數‘花’瓣飄搖,實在漂亮極了。


    當然,漂亮的同時也顯得華而不實。


    “你們有幫手,我們也有!”對麵又傳來一陣喝聲,另外兩道劍光飛‘射’而至。


    小老頭急得滿頭冒汗,看著旁邊的同伴,然而原本和他湊在一起的人此刻都閃到一旁。


    小老頭隻能幹瞪眼,他也明白,就算那些人幫忙恐怕也沒用,同樣是真人,他們這些天‘門’派弟子的實力全都不怎麽樣。


    不過同‘門’有難居然袖手旁觀,實在讓人寒心,在危急關頭,反而是兩個不男不‘女’的同‘門’還算義氣。


    小老頭也放出飛劍,不過他出手的金光昏黃暗淡,比任何劍光都差了許多;他的劍法也差,別說比不上對麵的‘精’妙狠辣,也比不上那兩種華而不實的劍法,不僅沒有幫上忙,還隱約間破壞綺羅和青嵐的默契。


    眼看著一把飛劍就要闖進來,突然一直呆滯的謝小‘玉’猛地一指,一道土黃‘色’的劍光疾‘射’而出。


    兩把飛劍在半空中‘交’擊,土黃‘色’的飛劍瞬間被擊碎,不過那把飛劍也被打飛出去。


    謝小‘玉’又一指,第二道劍光疾‘射’而出,同樣顏‘色’土黃,但是速度極快,當的一聲輕響,將那把飛劍淩空擊落。


    “這算什麽劍法?”


    “直來直去,倒是簡單。”


    “有效就行,這一劍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出手快,力量也不小。”


    此刻來這裏的全是劍修,除了天‘門’派這些剛轉成劍修的菜鳥,其他‘門’派來的人多少有點眼光。


    “果然人如其劍,劍如其人。木訥的人練木訥的劍,‘花’哨的人練‘花’哨的劍,就算資質不好,合了心‘性’,同樣有所成就。”


    半空中突然傳來一道讚歎的聲音。


    那是一個中年老道,他淩空虛抓,瞬間正在‘交’戰的飛劍全都凝滯在半空中。


    “好了,別打了,一句口舌之爭居然‘弄’到動刀動槍的地步,這裏可不是讓你們爭鬥的地方。”老道冷哼一聲。


    “有前輩這句話,在下自當遵命。”對麵第一個出手的人朝著老道傲然地拱了拱手,然後轉身便走。


    老道並不在意,而是轉頭朝著小老頭道:“說話小心,畢竟你也得了人家好處。”


    “前輩教訓的是、前輩教訓的是。”小老頭連連俯身鞠躬。


    老道身形一晃,憑空消失。


    看到這邊打完了,原本遠遠退開的那群人立刻跑迴來,這下子他們看著綺羅和青嵐不再是剛才那般不屑。


    修士是最現實的一群人,實力代表一切,謝小‘玉’、綺羅和青嵐表現出的實力對天‘門’派弟子來說已經相當了不得。


    其中一個人不好意思地說道:“師兄恕罪,我等不是不幫忙,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等能成為真人,靠的是苦熬,並沒什麽真本領,這次上麵放出十幾部功法,我一狠心,廢掉多年苦功轉成劍修,原本以為可以揚眉吐氣,但是看到剛才的鬥劍,我……”


    不等那個人說完,小老頭連忙出來打圓場,道:“不要再說這種見外的話了。”


    要說心裏沒有芥蒂是不可能的,不過小老頭將心比心,如果他在那個位置,也不敢保證會‘挺’身而出。


    小老頭說了軟話,綺羅卻不肯就此作罷,不過她沒興趣和這幫小角‘色’慪氣,隻是不冷不熱地說道:“劍修就該一往無前、淡漠生死,像這樣躊躇不前,就算劍法練得再熟又有什麽用處?”


    這話一說出口,湊過來的那些人頓時麵紅耳赤。


    剛轉成劍修的時候,特別是跌落到練氣層次卻又很快恢複到真人境界,很多人開始飄飄然起來,甚至有人認為天‘門’派有資格問鼎天下第一。


    理由很簡單——以前天‘門’派的功法出了名的差勁,所以天‘門’派弟子實力孱弱,現在十幾部劍修功法放出來,人人都轉成劍修,劍修戰力強悍,以天‘門’派龐大的弟子數量,在道‘門’中總該有一席之地;但此刻他們終於明白,並不是轉修劍法就稱得上劍修,沒有一往無前的勇氣,隻能算是一群練劍的修士。


    遠處的人原本就在注意這邊,聽到綺羅這番話,頓時有人產生共鳴。


    很多天‘門’派弟子不禁陷入沉思,而那些原本就是劍修的別派弟子都覺得綺羅和青嵐沒有那麽礙眼,覺得別看人家妖裏妖氣,心境和見識比其他天‘門’派弟子強不少。


    “劍法雖然華而不實,這分見識倒著實了得。”一個中年劍修點頭讚道。


    “也未必華而不實,這兩套劍法和符合他們的‘性’情,以後多點磨練,劍法打磨得越發‘精’純,自然能既漂亮又有威力。”另一個人也點頭說道。


    這兩個人並非弟子輩的人物,而是別派長老,就算不是道君級的人物,也至少是真君中的強者,離道君隻有咫尺之遙。


    這樣的肯定之詞無疑抬高綺羅和青嵐的身價,不過也僅隻如此,畢竟天才到處都有,綺羅和青嵐表現出的天賦隻能算是中上,在天‘門’派或許還算稀奇,在其他‘門’派,特別是那些大‘門’派,這樣資質的弟子可不缺。


    日子過得飛快,眨眼間七天過去。


    謝小‘玉’三人已經在這裏站住腳,沒有人懷疑他們,甚至沒有人注意他們,這正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但這並不意味著一切都順利,相反的,謝小‘玉’三人發現一個疏漏,當初玄元子製定計劃的時候顯然沒有料到這個疏漏。


    這個疏漏就是——有人‘插’隊。


    劍派聯盟將消息散布得人盡皆知,想進傳承之地的人太多了,一開始還講個先來後到,可漸漸的,劍派聯盟的人開始偏頗,聯盟內部的‘門’派肯定優先,然後是太虛、九曜這樣的大派,接下來是和劍派聯盟走得近的大‘門’派弟子……總而言之,天‘門’派被排在最後,而且就算排到了,也經常會被人‘插’隊。


    謝小‘玉’三人來得不算晚,拿到的號牌是丁醜三百二十七號,照理說第三天就可以輪到,可現在已經是第七天,連小老頭他們都沒輪到,更別說他們。


    謝小‘玉’三人急,而在外麵的兩位道君更急。


    “你怎麽打算?”陳元奇問羅元棠,他肯定不能出麵,否則就‘露’餡了,此刻他應該在蠻荒深處才對。


    為了不讓人懷疑,出發前陳元奇還留了一個分身在那邊,可他畢竟不是羅元棠,修的不是玄功變化,沒有分身可用,那隻是個傀儡,時間拖得越長,越有可能‘露’餡。


    “看來我得走一趟了。”羅元棠很無奈,這個疏漏隻有由他來補。


    “別找我們的人。”陳元奇提醒道。


    “還用你說?”羅元棠翻了一個白眼。


    原本羅元棠就沒打算找璿璣派的人,也不會找九曜、翠羽這些結盟的‘門’派,他選擇的是太虛‘門’。


    太虛‘門’的地位很特殊,李道玄這個未來的掌‘門’就在蠻荒深處,不過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在外人看來,太虛‘門’仍舊保持中立,雖然談不上不偏不倚,卻也不像九曜、翠羽、碧連天諸派那樣完全倒向謝小‘玉’這邊。


    羅元棠想找人絕對輕而易舉,他甚至不用親自過去,人仍舊在原地,身外化身已經溜進山穀中,眨眼間就到了那座湖邊。


    湖邊有一塊空地,平時看不到人,隻是偶爾有一、兩個劍派聯盟的弟子在這裏走動,有時候也會有一、兩位道君出現在這裏,不過總是一閃即逝。


    羅元棠的身外化身無形無質,和莫倫老人的鬼王是同種類型的存在,如果他不想讓人看到,即使地仙或天仙也別想看見他,這套本事比任何隱身之法都要高明得多,並且他也能像鬼王一樣虛實變化,還可以任意穿梭虛空。


    一步跨出,羅元棠來到另外一個地方。


    山仍舊是那些山,湖仍舊是那座湖,但是和外麵天昏地暗、白雪皚皚的淒涼景象完全不同,這裏遍地青草,四周鳥語‘花’香,多了不少生機,湖邊隔著十幾丈就能看到一片小樹林,樹林中有人盤‘腿’打坐,或者下棋、聊天。


    掃視四周一圈,羅元棠已經找到要找的人,下一瞬間,他就步入一片樹林中。


    樹林**有十幾個人,或坐或躺,顯得很愜意,羅元棠一進來,他們立刻感應到了。


    這片樹林看起來風平‘浪’靜,什麽禁製都沒有,實際上全都在其中幾位老者的掌控中,哪怕是一粒灰塵飄進來都一清二楚,不過他們並沒有聲張,普天之下修練身外化身的人原本就不多,道君以上就更少,敢這麽鬼鬼祟祟跑進來的就那麽幾個人。


    “小羅,你怎麽有工夫過來?”一位金袍老者微微睜開眼睛。


    如果謝小‘玉’在這裏,肯定會認出這位金袍老者正是當初和他做過‘交’易的那位太虛‘門’的太上長老。


    “我是來向您老人家請安,順便請您老人家幫個忙。您不覺得劍派聯盟做事有些偏頗嗎?就算將別人分成三六九等,也沒必要做得那麽過分吧!有些事應該講個先來後到。”羅元棠並不明說,而是找了一個含糊的借口。


    羅元棠確實用不著明說,在場諸人都是智慧超絕的人物,看到他進來,其實他們已經猜到前因後果。


    “嗬嗬,小兔崽子,是不是有人急著想進去?”金袍老者笑著問道。


    羅元棠不找自己‘門’派的人,也不找九曜派出麵,卻跑來這裏,根本沒有第二種解釋。


    “不是有人急著進去。那個人狀態不好,在外麵多待幾天倒無妨,不過有人等不了那麽久。”羅元棠連忙迴道。


    “狀態不好?”


    “有人等不了那麽久?”


    眾位太上長老全都來了‘精’神,不過他們注意的地方不同。


    “那小子的狀態怎麽不好?”一個年紀最大的老者問道。


    那老者一開口,其他人都不敢說話。


    “他不是狀態不好,而是太好了,可惜不是時候。”羅元棠苦笑道。


    “狀態太好了?”老者心頭一動,立刻掐指算起來,雖然和謝小‘玉’有關的一切已經被天道屛蔽,不過羅元棠透‘露’出那麽多訊息,範圍一下子縮小很多,稍微一算,他立刻就明白了,道:“那小子悟道了?”


    “不會吧?”


    “是啊,他成為真君才多久?”


    眾位太上長老全都不敢相信。


    “還是您老高明。在來的時候,他飛在半空中突然就悟道了,讓我和師弟措手不及。”羅元棠豎起拇指。


    最為年邁的太上長老搖頭苦笑,好半天才歎道:“應劫之人有大氣運,在他身上發生任何事都不奇怪。”


    “他悟的莫不是時間之道?”金袍老者突然‘插’嘴。


    羅元棠暗自感歎,想瞞過這些老家夥果然非常困難,這次他不知道是哪裏走漏了消息。


    “這就奇了,我感覺不出你這小子受了什麽打擊……”金袍老者原本隻是隨口一問,沒想到被他‘蒙’中,他正打算趁機從羅元棠口中套出消息,突然他睜大眼睛,過了片刻才說道:“原來是這樣,你這小子也得到好處,離元神化身恐怕就差半步了。”


    有些事確實讓人羨慕,應劫之人不但氣運強盛,還會惠及旁邊的人。神道大劫中的十尊者裏,隻有李太虛和九曜、空蟬一開始就是應劫之人,剩下七位是因為和他們相遇,漸漸積累氣運,最後成為大劫的主角之一。


    “小陳看到你這樣子肯定打擊不小。”金袍老者哈哈笑道。


    金袍老者當然是開玩笑,不過並不完全是如此,要不是知道羅元棠是拿什麽東西換來這段機運,陳元奇肯定會鬱悶得吐血,現在雖然還是很羨慕,心態卻平和許多,誰讓他沒有大演化道顯聖真符這樣的好東西。


    “這種事耽誤不得,還是趕快搞定為好。”年邁老者說道。


    金袍老者不敢違背年邁老者的意思,不過他也不打算自己跑一趟,這種事隨便派一個晚輩去就夠了,如果他跑這一趟,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走了、走了,總算輪到我們了。”


    天‘門’派的小老頭笑逐顏開,他原本還擔心要等上十天半個月,沒想到一大清早就有人通知他們,終於輪到他們進去,一起進去的人也包括謝小‘玉’、綺羅和青嵐。


    這一批全都是之前被人‘插’隊、手裏拿著號牌卻已經過期多日的人,大部分都是天‘門’派弟子,隻有一小部分是北地的‘門’派,因為地方近,所以他們來得很早,又因為‘門’派小,所以得到的待遇和天‘門’派弟子一樣。


    因為這批人很多,所以隊伍排得很長,隊伍前端進入湖中,隻見兩邊的湖水被分開,彷佛兩道水晶牆般豎立著,中間‘露’出一條並不寬的甬道。


    “一個一個進來,保持秩序,不許‘插’隊。”身穿道袍的年輕人在那裏喊話,此人不是劍派聯盟的成員。


    “怪不得輪到我們了。”小老頭嘿嘿一笑,不過這次他學乖了,說話非常小心,省得禍從口出。


    以前看守這裏的全是劍派聯盟的人,現在人都換了,顯然劍派聯盟吃了一個大虧,被人一腳踹開。


    小老頭不敢開口,卻有人敢說話,一個天‘門’派弟子指了指湖邊的一塊石碑,說道:“你沒看到這裏多了一塊石碑嗎?聽說前幾天太虛‘門’的人出來了,對劍派聯盟搞的這套東西非常不滿,說他們強行將各‘門’各派分成幾等,還把這裏‘弄’得烏煙瘴氣,所以從今以後這裏就不歸劍派聯盟管,改成由各派共管。敢挑起爭鬥者,殺無赦;敢擾‘亂’次序者,殺無赦……總共有十幾條,全都是衝著劍派聯盟。”


    那人說到高興之處,還放聲大笑起來。


    那人的聲音不輕,看守甬道的人中,有好幾個腰係劍囊的人朝這邊怒目而視,但他們隻能在心裏憤怒,不敢說出來,更不敢像以前那樣一劍飛去。


    此刻劍派聯盟從上到下都鬱悶異常,這個地方是他們先發現,原本他們打算借機和公開天劍舟的仿造之法一樣再拉攏一批‘門’派,沒想到被太虛‘門’一腳踢開,最讓他們鬱悶的是,太虛‘門’這麽幹,外人反而一陣叫好。


    理由很簡單,太虛‘門’公平,不講親疏遠近,也不講大‘門’小派,完全按照先來後到,不隻是天‘門’派這樣受他們欺負的弱派,就連那些被他們殷勤款待、就算晚來也可以立刻‘插’到前麵的‘門’派,居然也替太虛‘門’鼓掌喝采。


    “這就叫自作自受!如果一上來就公平對待,沒人能說他們不對。偏偏要搞這種‘花’樣,將人按親疏遠近來分,卻沒想過親裏還有更親。既然可以為一個親的人擠掉一個疏的人,自然也可以為一個更親的人擠掉親的人,而這個決定權就掌握在劍派聯盟手中,這麽一想,誰都會覺得不舒服。”綺羅心思靈動,稍微一想就明白其中的關鍵。


    不過綺羅的話確實有理,別說周圍這些人,即使遠處那幾個劍派聯盟的弟子也不由得低下頭來。


    這理由說開了,任何人都能明白,可惜一開始就沒人想到。


    “劍派聯盟不缺高人,可惜他們在上麵太久了,早已經忘記人情世故。”小老頭不由得說道。


    “別說話了,快進去!”守‘門’道人大聲喝道,不過他的喝斥中並沒有不滿的味道,看到劍派聯盟吃癟,他心中其實很高興。


    隨著這聲催促,眾人越發加快腳步。


    甬道盡頭有一道‘波’光,一看到‘波’光,謝小‘玉’頓時清醒過來,他想起當初進入普陀聖地的情景,那個入口同樣在水中,同樣籠罩在一片粼粼‘波’光中。


    不過謝小‘玉’隻清醒片刻,隨即又進入那詭異的狀態,眼前的一切又變得忽快忽慢。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小‘玉’看到‘波’光越來越亮,然後整個人都進入‘波’光中,被‘波’光籠罩住。


    這原本應該是一瞬間的事,但是對謝小‘玉’來說,卻彷佛兩、三個月般漫長。


    這不是湊巧,在進入‘波’光的瞬間,時間就變得異常緩慢,而且能夠被看到。


    在外麵,謝小‘玉’隻能感覺到時間的流動,即使羅元棠幫他將時間之道的‘波’動全都凝聚在一起,也隻是感覺更清晰一點,卻看不到時間的流動,這和身在空氣中卻看不到空氣是一樣的道理。


    此刻則完全不同,這裏就像是一個水的世界,所以謝小‘玉’能看到空氣,因為空氣已經成為一顆顆氣泡。


    謝小‘玉’呆呆地看著時間的流動,一時忘記進來的目的。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著,謝小‘玉’漸漸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如同大巫們化身的天地,裏麵的法則有一部分被改變,這裏也是如此,很多法則都被改變,其中包括時間之道。


    謝小‘玉’無法參悟這種時間之道,因為那是創造這片空間的大能領悟的時間之道,別人的東西畢竟是別人的東西,隻能用來借鑒。


    想明白這些後,謝小‘玉’收迴目光,轉頭看了看四周。


    這裏隻有謝小‘玉’一個人,在沒進來以前,他就知道進來的人全都會分開,每個人都隻能看到自己。


    謝小‘玉’的腳下是一座山,山很高,四麵壁立陡峭,尖銳的山脊彷佛一把劍刃。


    這裏到處都‘插’著劍,每隔幾尺就‘插’著一把,各式各樣的劍都有,大部分是普通的長劍,不過修士用的飛劍也不少。


    更讓謝小‘玉’心驚的是,這些劍全都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氣息,它們彷佛是活的、彷佛已經有了自己的‘精’神,這些劍全都有了靈智。


    盡管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幻,謝小‘玉’也忍不住臉‘色’微變。


    虛幻世界能夠化幻為真,卻沒辦法創造靈智,這就意味著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曾經存在過。


    當那座湖泊還是一座山的時候,上麵確實‘插’滿幾百萬把靈劍。


    靈劍可以自己飛出殺人,有些靈劍甚至可以自己積聚法力,就算沒有主人,也擁有無窮威力,數量如此眾多的靈劍簡直就是一支大軍。


    現在謝小‘玉’終於明白劍宗憑什麽和神皇抗爭。


    可一個疑問消失,另外一個疑問立刻冒出來。


    劍宗是一群失去‘門’派的修士連手組建,既然他們擁有如此強悍的秘法,為什麽原來的‘門’派還會被滅?難道‘門’派被滅後,這些人另有奇遇?謝小‘玉’越想心中越‘亂’,各式各樣的想法紛紛冒出來。


    好半天,謝小‘玉’才想起進來的目的。


    璿璣派‘花’費這麽多心思和謝小‘玉’一起演戲,為的就是將劍宗傳承全都取出來,可問題是他這個劍宗傳人是假的,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謝小‘玉’看了看這座山。


    傳承之地沒有日月、沒有星辰,沒有遠山、沒有近水,頭頂上是灰‘蒙’‘蒙’的一片,四周也一樣,除了腳下這座山,就也沒有東西了;最顯眼的就是山頂,或許登上山頂後會有所發現。


    原本就沒有一點頭緒,謝小‘玉’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座山並不陡峭,但想上去並不容易,這裏壁立陸峭,越往上,山壁就越陡,偏偏‘插’在山坡上的那些劍絕對不能碰,否則立刻就會被吸進去。


    每一把劍都代表著一種傳承,越往上,劍‘插’得越密,劍也越短小,有的像簪子‘插’在岩石裏,有的像銅錢嵌在石縫中,一不小心就會踩在上麵,更難的是在這裏不能施展法術,謝小‘玉’隻能靠雙手雙腳往上爬。


    謝小‘玉’爬得很小心,落腳之前總要張望一番。


    過了半山腰,攀爬的難度越來越高,因為山壁已經近乎直上直下,那些‘插’入山壁的劍原本是很好的借力點,但偏偏謝小‘玉’不敢碰。


    爬到這裏,謝小‘玉’已經有一個發現——越是往上,劍‘插’得就越深,山腳下的那些劍入土隻有兩寸,但是到了山腰,大半劍身已經‘插’進去。


    謝小‘玉’絕對不認為這是正常現象,當初他在落魂穀建造的那座偽劍山也有這樣的情況。


    那座偽劍山是用‘精’鐵堆砌而成,上麵‘插’那麽多劍完全是給別人看,實際上就算‘弄’一堆鐵塊灑在那裏,效果也完全一樣,可有趣的是,越靠近山頂的劍侵蝕得也越厲害,謝小‘玉’不由得心想:難不成真劍山和假劍山運用的是同樣的原理?


    謝小‘玉’不由得停下來,抓向其中一塊看起來鬆動的岩石。


    讓謝小‘玉’意外的是,岩石居然抓不動,雖然岩石看起來馬上要掉下來,裏麵卻彷佛鐵鑄般,和山壁緊緊連在一起。


    “果然是金氣凝結。”謝小‘玉’喃喃自語道。


    落魂穀的那座劍山被玄磁之力緊緊吸住,又被庚金‘精’氣侵蝕,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原本隨意堆砌起來的‘精’鐵塊全都融為一體,整座偽劍山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鐵塊。


    而這裏看起來也是一樣。


    換成平日,謝小‘玉’隻要看一眼就能明白其中的奧妙;可在這片空間中,他什麽法術都不能使用,不隻飛遁之法用不了,瞳術也失去作用。


    ‘弄’不明白就隻有繼續往上爬,或許到了山頂上,就能解開所有謎題,於是謝小‘玉’手腳並用,一寸一寸往上挪。


    越往上,這種狀況越明顯,當謝小‘玉’快到山頂的時候,四周已經沒有一把長劍,但是岩石卻變成詭異的銀‘色’。


    這裏以前肯定也‘插’著劍,卻已經徹底銷蝕,完全融入山體中。


    謝小‘玉’不清楚那些劍中的靈智是否也徹底化去,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惜了。


    不過對謝小‘玉’來說這倒是一件好事,他再也用不著像剛才那樣小心翼翼,速度立刻加快許多。


    眼看著快要到山頂,突然謝小‘玉’眼睛一亮,因為他看到一些劃痕。


    那應該是劍痕。難不成曾經有人在這裏練劍?謝小‘玉’不由得心中大喜,以為比其他人更近一步,不過等他看清楚那道印痕,頓時又失望了。


    那道印痕散而不聚、深卻不齊,根本不是飛劍所留,而是被人用鶴嘴鋤之類的東西劃出來,而且劃出這道痕跡的人實力也不怎麽樣。


    再往上爬,又是一道印痕顯‘露’。


    謝小‘玉’越發沒有心情,雖然越往上爬,印痕越多,但有些印痕連成一片,根本就是挖坑。


    瞬間謝小‘玉’已經明白過來,他肯定不是第一個到達山頂的人,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先他一步來到這裏,這些人也和他有同樣的想法,以為山頂應該是關鍵所在,所以挖地三尺,想尋找秘密。


    “這裏確實像是個有秘密的地方。”謝小‘玉’站在山頂掃了四周一眼,喃喃自語道。


    這當然是反話。


    此刻山頂上到處都是凹坑,中間的坑最大,有一丈寬,五、六尺深,絕對不是用鶴嘴鋤能鑿出來,肯定是有人得到指點,進來前就準備好工具,恐怕還是耙子、鋤頭、鐵鏟之類的東西。


    信步走到中間的大坑旁,謝小‘玉’蹲下來,這個坑所在的位置十有**就是山頂最高的地方。


    謝小‘玉’看著這座大坑苦笑不已,原本他還有探尋一番的心思,此刻卻什麽都沒了,畢竟他能想到的,其他人肯定也已經想過。


    “看來白跑一趟。”謝小‘玉’不禁搖了搖頭,不過轉念間他又覺得這話說得不對,對別人來說或許是白跑一趟,對他來說卻收獲極大。


    沒有兩位道君幫忙、沒有那瞬間的感悟,謝小‘玉’怎麽可能感悟時間之道?


    謝小‘玉’抬起頭,看了看時間的流逝。


    這裏沒有人打擾,又有前人對時間之道的理解,謝小‘玉’可以以此為借鑒,這裏實在是一個閉關的好地方。


    想到就做,謝小‘玉’立刻找了一個地方盤‘腿’坐下。


    謝小‘玉’沒有坐在那座坑裏,也沒有選那些顯眼的地方,他怕另外一個空間裏、另外一個人感覺那裏可疑,在那裏大肆挖掘。他可不想好好地打坐,突然屁股下多了一個大坑,然後整個人陷下去。


    讓腦子變得一片空‘蒙’,謝小‘玉’潛入意識中,感應著那張大演化道顯聖真符四周‘蕩’漾的‘波’動。


    同樣是時間流逝,謝小‘玉’卻看不到流逝的痕跡。


    真正的時間之道虛無縹緲,讓人無法捉‘摸’。


    在沒有進入傳承之地之前,謝小‘玉’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可現在他已經有了方向。


    這就如同一個人學畫,一開始對著實景卻不知道如何下手,既不知道如何構圖,也不知道應該用哪種筆法,偏偏沒人能指點,隻能自己‘摸’索。現在就相當於有一幅名家畫作在眼前,上麵正是他要畫的景物。


    這幅名家的畫作維妙維肖,將實景最秀麗、最吸引人的地方全都勾勒出來,不過畫作和實景畢竟不同,少了很多細節,並多了作畫人的想法。


    現在謝小‘玉’要做的就是臨摹,然後再對照真實景物,一邊‘弄’明白作畫的技巧,一邊生成他自己的感悟,最後畫出一幅屬於自己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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