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叢中傳來蟋蟀的鳴叫聲,空中一輪圓月高掛。


    一座大殿中,一個身材瘦長、長髯飄動、劍眉朗目、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文士正看著窗外。


    旁邊有一群青年垂手而立,為首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此人同樣儒雅恬淡,給人的感覺就是個飽學之士。


    “您又想起師弟了?”青年歎息一聲。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早幾年我都快忘了還有這個徒弟,現在卻總會不知不覺想起他。”中年文士搖頭苦笑,神情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確實讓人意想不到,師弟已經達到那般高度,連槍瀾一劍這樣目空一切的人物都自認遠遠不如他。”青年‘欲’言又止。


    “我一開始聽到消息的時候也不敢相信。”中年文士隻覺得心頭沉重。


    落魂穀一戰傳到中年文士的耳中時,他雖然感到震驚,卻還可以接受,畢竟謝小‘玉’已經準備半年,有如此威力並不過分。但是天‘門’開啟後,謝小‘玉’顯‘露’出來的實力太恐怖了,不但能夠穿梭虛空,還會失傳已久的袖裏乾坤,而他的劍法也很恐怖,殺真君如同割草,更恐怖的是,他手下的人也都有硬撼真君的實力。


    中年文士後悔極了,最後悔的就是忽略謝小‘玉’的家人,那是謝小‘玉’最後的請求,他還答應過。可惜事後為了避嫌疑,他違背諾言,否則他和這個弟子間多少還能留下那麽點情分。


    “師父,我出來的時候,後山那幾位太上長老將我叫去,他們已經許諾提升我們這一支為主脈,讓師父出任掌‘門’之職。不過……”青年吞吞吐吐,顯得相當為難。


    “不過要把那些傳承找出來,是嗎?”中年文士早就猜到那些太上長老會開出什麽樣的條件。


    可如果那些傳承這麽容易找的話,中年文士也就不會苦惱了。


    此刻,中年文士主持的藏經閣比天‘門’派內還熱鬧。


    各大‘門’派上千位弟子都在藏經閣吃住,以前隻是翻找雜書,現在範圍已經擴大到當初謝小‘玉’能接觸到的所有書籍。上千名弟子拿著那些書一個個征字逐句的細看,一旦遇到類似“陽燧鏡”、“劍宗”、“天劍”、“飛天船”等字眼,更是翻過來翻過去用盡各種辦法解讀,意圖看出別人沒發現的東西,可惜沒有一個人成功。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師弟,試探一下,看他願不願意說。”青年其實也知道這是異想天開。


    中年文士微微皺著眉頭,眼睛看著圓月,心裏想著事。


    好半士搖了搖頭,道:“我們已經錯過一次,不能再錯一次。”


    青年猜到中年文士會這樣迴答,所以默然無語。但是旁邊幾個師弟卻不這麽認為,一個比謝小‘玉’稍微大的人問道:“師父,試一下又何妨?”


    中年文士掃了這個徒弟一眼,冷笑道:“先不提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找到那些傳承,不也要‘交’出去?對我們有用嗎?”


    “我們可以抄錄一份。”那個弟子連忙說道,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聽到那些消息,其他人心中最多的是後悔,他卻是暗自嫉恨。他真希望得到傳承的是自己。


    中年文士暗自搖頭,心想——早知道這個徒弟與謝小‘玉’不和,沒想到還如此愚蠢.,當初為什麽沒想到拿他做棄卒?


    “師弟,那些傳承已經被太多人盯上,一旦‘交’出去,肯定人手一份,甚至連妖族、鬼族和魔‘門’都會得到。學的、練的人多了,大家全都硏究透澈,那些傳承就沒什麽意義了。”青年不得不解釋一番,現在他最害怕的就是有人做傻事。


    正如中年文士所說,他們已經錯過一次,絕對不能再錯一次。


    可讓青年頭痛的是,好幾個師弟根本沒聽進去,既然解釋沒用,幹脆換另一套說辭。


    青年又說道:“那些太上長老恐怕沒安好心,眼看著大劫不到十年就要到來,這時候將我們提升為主脈,不是把我們推到前麵送死嗎?”


    果然,這話一出口立刻有效果,眾師弟轉念一想,確實如此。


    成為主脈在平時是很風光的事,主脈的弟子得到的資源最多,但是現在,主脈就是靶子,而且重任在肩,做任何事都必須從大局著想,反而是藏經閣弟子的身分不錯。


    藏經閣一向被認為是輔助支脈,和煉丹房、造器殿、製符堂,陣圖樓之類差不多,開戰時總是最後才上,撤退時總是第一個跑。


    見成功勸住師弟們,應該一時半刻不會做傻事,但青年還是覺得不保險,轉過頭對中年文士說道:“師父,我打算找璿璣派幫忙和師弟見上一麵。”


    “你打算坦白當年之事?你認為有用嗎?如果我們對他家人有所照顧還好說,但是……”中年文士知道青年的意思。


    “不試試看,怎麽知道沒用?至少我們和小‘玉’還有那麽點淵源。等將來大劫一起,憑著這點淵源,或許我們還能有一條活路。”青年著眼於將來。


    中年文士看了青年一眼,知道這個愛徒打算犧牲自己,將所有的責任扛下來。


    中年文士不由得掃了其他弟子一眼,但讓他感到失望的是,其他弟子也看出來了,居然沒有一個人接口。


    早知今日,中年文士覺得當初就該選擇這些人中的一個做替罪羊。


    當初中年文士選擇謝小‘玉’的原因很多,而最根本的原因是謝小‘玉’沒有根基,資質也不太好,除此之外,謝小‘玉’一心修練,沒什麽朋友,讓他當替罪羊可以省很多麻煩。


    可現在想來,中年文士覺得自己錯得離譜,在整個元辰派中謝小‘玉’算得上是異類,沒有被元辰派的風氣汙染,怪不得藏經閣的那些傳承最終選擇他。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同樣的月光下,幾道遁光劃破天際。


    正趕著路的這些人,為首者約莫二十五、六歲,他給人的感覺和其餘青年不同,多了一絲銳氣,一言一行都非常大氣。


    其他人年紀則小得多,唯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似乎是這群人的保鏢。


    突然,從斜裏竄出一道遁光。這道遁光原本在雲層中,驟然間‘射’落下來,速度極快。


    “小心!”中年人大喝一聲。


    “隻是一個真人,沒什麽了不起。”後麵一個年輕修士不以為然地說道。迎麵而來的遁光雖快,給人的壓力卻不大,沒有真君那樣的壓迫感。


    “不要大意。這麽快的遁光,對方絕對不是泛泛之輩。”為首的中年人立刻訓斥道。


    話音剛落,那道遁光已經到眼前。


    “在下是元辰派方明哲,攜幾位師侄巡視各府,緝捕潛伏的妖孽。”中年人立刻自報家‘門’。


    “讓開。我有話要問方雲天。”對麵傳來一道平淡的聲音。


    “你是何人?好生無禮。”方明哲異常惱怒。雖然對方遁光迅速,讓他有幾分忌憚,但他畢竟是真君,高了一個境界,他隻是不想惹事,並不意味著他怕事。


    “滾開,別找死。”對麵那人發出警告。


    方明哲氣極反笑:“我倒要看看誰找死!”


    剎那間,一把極其巨大的華羅傘蓋出現在方明哲的手中,那把傘蓋光華萬丈,絕對是一件法寶。[]


    不過對方更快,光芒一閃,六道劍芒已經到方明哲麵前。


    方明哲被嚇了一跳,這樣的出手絕對出乎預料,實在太快了,但他的反應也不慢,瞬間抖開華羅傘蓋,化作一麵巨大無比的盾牌。


    兩邊都快得驚人,眼看著那六道劍芒就要撞上華羅傘蓋。


    就在撞上的一瞬間,六道劍芒竟同時改變方向,其中四道劍芒朝著上下左右滑開,剩下兩道劍芒瞬間纏住傘蓋。


    這讓方明哲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變招,隻得發動貼身佩戴的護符,一道透明的光罩徒然出現。


    可方明哲快,對方更快。光罩才剛升起,其中兩道劍芒已經‘射’入,‘交’錯著攻向他。


    方明哲根本擋不住,避不開,躲不過,隻聽到嗡的一聲輕‘吟’,緊接著是一陣清脆的金屬破裂聲。


    竟是兩道若有若無的劍芒瞬間噴吐出數丈劍氣,劃過方明哲的兩肋。


    身為真君,而且是大‘門’派的真君,方明哲自然少不了一件頂級的護甲。隻見兩串火星閃過,這兩劍居然被硬扛下來,不過方明哲也不是一點事都沒有,他的兩肋上滲出血跡,那件護甲居然被劃開兩道半尺長的口子。


    更讓方明哲感到恐懼的是,他光注意這邊,另外兩道劍芒左衝右突,居然強行鑽進光罩內,之前兩道劍芒更是猛地一個急轉又反殺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為首的青年高聲喊道:“來人可是謝師弟?”


    “你既然猜到是我,自然也該明白我為何而來。”這人正是謝小‘玉’。他想了無數種查清當年之事的辦法,最後還是選擇當麵詢問。


    謝小‘玉’挑明身分後,元辰派眾人的臉‘色’全都變得異常難看,方明哲更是麵如死灰。


    相對而言,方雲天這個掌‘門’弟子倒是氣度不凡。他朝著謝小‘玉’拱了拱手,說道:“傳聞中你擁有力敵真君的實力,原本我還不太相信,可現在看來,你比傳聞中還要厲害。”


    他並不是在拍馬屁,而是真正的感歎。


    不隻是他,他身後那些人包括方明哲都無話可說。他們原本最不相信那些傳聞,但是此刻,真相比傳聞更讓人震撼。


    謝小‘玉’並不會因為對方客氣而改變態度,他冷笑一聲,說道:“這一切還多虧了你。以前我隻知道苦練,卻不知道那形同閉‘門’造車,再加上患得患失,不肯放棄原本的修為,成就始終有限。你將我‘逼’上絕路,讓我失去本命法器,以前的修為盡廢,我這才下定決心走劍修之路。”


    謝小‘玉’這番話九分是假,隻有一分是真,但是元辰派眾人不知道,甚至百分之百相信,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謝小‘玉’在元辰派的時候默默無聞,實力也不算高強,但是去了天寶州後卻一飛衝天。外人以為謝小‘玉’在元辰派的時候刻意藏拙,他們卻不這樣認為。


    “陷害你的人不是我。”方雲天搖了搖頭,說得理直氣壯。


    “不是你?”謝小‘玉’沒有太大反應。


    如果換成兩年前,謝小‘玉’肯定忍不住會怒罵,但是現在他已經不再那樣衝動。


    “你在元辰派的時候一向不太關心外麵的事,也沒什麽朋友,恐怕你沒有打聽過當時發生什麽事吧!”方雲天信心十足。他從不擔心謝小‘玉’找他麻煩,因為他確實沒針對過謝小‘玉’。


    謝小‘玉’默然。身為當事人的他早早就被囚禁起來,根本不清楚外麵發生什麽事情,也沒人通風報信。他是糊胡塗塗被抓,糊胡塗塗被關押,糊胡塗塗被發配。


    “我問你,我在元辰派的名聲如何?我有沒有欺男霸‘女’、欺壓同‘門’?”方雲天問道。


    謝小‘玉’又是一陣默然。


    大‘門’派的掌‘門’弟子有的和善、有的嚴厲、有的開明、有的獨斷,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在品行上全都無可挑剔。理由很簡單,這些人的目光全都盯著掌‘門’之位,而要達到這個目的,絕對不能有讓人詬病的缺點。


    而方雲天在元辰派的名聲,和洛文清在璿璣派差不多。


    掌‘門’一脈和藏經閣一脈並不和睦,但是往日方雲天來藏經閣的時候,對謝小‘玉’向來客氣,從來沒有擺架子。


    “我和你無冤無仇,而且當初我根本不知道你居然得到諸多上古傳承,別說我,連你師父林閣主都對此一無所知,我有必要針對你嗎?”


    方雲天不怕這番話讓謝小‘玉’反感,因為這是真話,如果連真話都無法忍受,謝小‘玉’根本不可能擁有現在的成就。


    “這麽說來,你另有目標?”謝小‘玉’早就已經有了答案,此刻隻是來證實。


    方雲天是個很聰明的人,聽到謝小‘玉’這麽說,立刻明白謝小‘玉’已經猜到幾分真相,所以他幹脆坦白:“我們原本的目標是你二師兄。”


    這原本是不能擺在台麵上說的事,但是此刻方雲天已經不在乎了。


    “為什麽?”謝小‘玉’要‘弄’個明白。


    方雲天稍微思索片刻,他在權衡利弊。想了片刻,他決定和盤托出。


    “五年前,我們這一脈無意間知道大劫將至,當然要有所準備。你想必也聽說過元辰秘傳的傳聞……”


    說到這裏,方雲天停了下來,看著謝小‘玉’的反應。


    謝小‘玉’當然聽說過元辰秘傳。


    元辰派原本有十二支脈,後來因為內鬥,其他幾脈漸漸消失。不過有傳聞那些支脈雖然已經消失,傳承卻完整保留下來,沒想到就放在藏經閣。


    與此同時,謝小‘玉’也明白方雲天話中的意思。


    “你懷疑我得到的傳承和那些支脈有關?”謝小‘玉’冷冷問道。


    “我可沒這麽說。元辰秘傳有清楚的記錄,那些東西全都在你師父手中。”方雲天連忙說道。


    一直沒開口的方明哲忍不住‘插’嘴道:“如果當時我們知道藏經閣還有劍宗傳承,就不會耍那樣的心眼,肯定會請後山的那些太上長老出麵。”


    謝小‘玉’能感覺到方雲天和方明哲說的是真話,他遲疑片刻,喃喃自語道:“看來這其中還有內幕。”


    方雲天不由得苦笑,搖頭歎道:“你對師‘門’太不關心了,居然不知道各脈之間的協議。三千年前,元辰派曾經發生過一場內‘亂’,那時候我們主脈和你們藏經閣是盟友,共同對付當時的戰堂和另外幾個支脈。內‘亂’結束後,大家論功行賞,我們一脈負責掌控元辰派,藏經閣得到元辰秘傳,那些太上長老就是中間人。”


    謝小‘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番秘辛,這下子他明白前因後果。


    主脈一支原本得到大便宜,秘傳之類的東西絕對比不上權力有‘誘’‘惑’力,不過那是在天下太平的時候,現在大劫將至,想在大劫中幸存,實力最重要。當年元辰派擁有十二支脈的時候,實力僅次於太虛、九曜這幾個頂級大派,可見元辰秘傳的強焊。


    主脈如果得到元辰秘傳,就可以挑選適合的弟子讓他們轉修那些秘法,頂多三五十年的工夫,就可以重現當年的輝煌。


    在主脈的眼中,藏經閣掌握著秘傳卻沒辦法發揚光大,根本就是占著茅坑不拉屎。


    謝小‘玉’可以猜到主脈的想法,自然也能明白藏經閣一脈的心情。


    在藏經閣一脈的眼中,主脈太貪婪了,占了三千年的便宜還嫌不夠,事到臨頭又來謀奪屬於藏經閣的東西。


    “所以你們設下圈套,打算給二師兄定個罪名。二師兄是師父最認可的弟子,已經內定為藏經閣下一任首席長老,所以師父絕對不會放棄二師兄,這樣一來,他隻能用元辰秘傳作為‘交’換。你們想必是這麽打算的吧?”謝小‘玉’已經猜到對方的打算。


    “可我們卻低估你師父,他居然使用李代桃僵,輕而易舉破解我們的計策。”方雲天笑道。他說這話原本應該很沮喪,此刻他卻像是個勝利者。


    他們確實沮喪過,因為這招不靈,藏經閣立刻有了防範,再想用類似的辦法已經不可能。卻沒想到兩年後從天寶州傳來消息,被藏經閣當替死鬼的謝小‘玉’居然掌握著劍宗傳承,這下子大家都傻了。


    主脈卻幸災樂禍,包括方雲天在內都等著看熱鬧。別人以為他們肯定很緊張害怕,其實完全不是這樣,因為他們沒得罪過謝小‘玉’,陷害謝小‘玉’的正是藏經閣的那幫人。


    憤怒?‘迷’惘?哀傷?謝小‘玉’說不出此刻是什麽心情。


    突然謝小‘玉’發現自己早就猜到這一切,隻是下意識不願意承認罷了。


    冷冷地看著方雲天,謝小‘玉’顯得異常平靜,突然發現自己對當年的事已經一點都不在乎,同樣對元辰派也沒有一絲羈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你好像對藏經閣很反感,告訴我這些,想必是為了讓我懷恨在心。”


    “錯了。”方雲天搖了搖頭,道:“我告訴你這些,其實有兩個目的。第一個目的,是替我本人也替主脈洗清罪名。這幾年來,我一直背著嫉賢妒能的惡名,讓我非常鬱悶,反倒是你師父顯得很可憐,再加上藏經閣有眾多上古傳承的傳言,所以這幾年藏經閣發展得很快。”


    “你們難道沒想過散布謠言……真相?”謝小‘玉’並不認為方雲天是那麽好的人。


    “隻有傻瓜才會這麽幹。剛才那番話對你來說是真相,可其他人才不會在乎,沒腦子的人會認為我在詆毀藏經閣,有腦子的人會認為是狗咬狗。”方雲天自嘲道。他很清楚現在元辰派主脈的名聲有多糟糕。


    謝小‘玉’沉默片刻。此刻他越發不把方雲天放在心上,因為方雲天的智慧絕對不比他差,可惜心思全都用在勾心鬥角上,不隻是方雲天,恐怕元辰派其他人也一樣,其中也包括他的師父和二師兄。


    “剛才你還沒說完,繼續說下去。”謝小‘玉’想看方雲天還有什麽打算,此刻他更像是個旁觀者。


    “我的第二個目的,是不想讓那一大一小兩個偽君子占便宜。我知道他們打算等到大劫一起,就藉你的名頭投靠璿璣派,然後逃往海外,等風頭過後再迴來。到了那時候,元辰派恐怕早就沒了。如果運氣好,人族在這場大劫中獲勝,他們手中掌握著十幾種頂級傳承,可以重建元辰派,甚至組建一個全新的‘門’派。”方雲天忿忿地說道。


    “損人不利己。”謝小‘玉’冷哼一聲。


    “錯了,這是損人利己。”方雲天毫不在意地說道:“我現在做的一切就是堵死他們的退路。之前我一直沒有公開真相,是因為還沒到時候,現在你來了,我們當麵對質,你已經知道真相,時機也就到了。我接下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四處散布消息,並亮出所有證據,到時候大家就會知道誰才是元辰派最醜陋的人,也會知道這場紛爭的根源是元辰秘傳。這東西在藏經閣手中一點用都沒有,可拿出來的話卻可以讓元辰派上上下下都受益,我倒要看看你的師父會怎麽做。”


    其實,方雲天還有一個原因沒說出來。


    此刻,元辰派另外幾個支脈一起造反,連後山那些太上長老都有些意動,想將藏經閣升為主脈,隻不過大家的目光都盯著謝小‘玉’手中的上古傳承,想拿這作為條件,所以此事一拖再拖。


    但是這並不保險,等到事態惡化,另外幾支支脈和那些太上長老會越來越焦急,而藏經閣手中可以用來‘交’換的條件不少,比如元辰秘傳,以及藏經閣和謝小‘玉’的關係。


    可公開真相後,一切就完全不同了。連自家弟子都可以陷害,另外幾支支脈和那些太上長老還敢投靠過去嗎?璿璣派也肯定會敬而遠之。這招就叫釜底‘抽’薪。


    “在這個時候,你們居然還忘不了勾心鬥角。”謝小‘玉’搖了搖頭。


    “這很正常。我們主脈的人肯定不願意‘交’出手中的權力,你師父和師兄們何嚐不是將元辰秘傳視為己有?而你呢?你願不願意‘交’出那些傳承?”方雲天不再像一開始那麽客氣。此刻真相巳經大白,他對謝小‘玉’沒有絲毫虧欠,也就用不著低聲下氣。


    “你錯了,我並不是不願意‘交’出劍宗傳承,而是不能拿出來。”謝小‘玉’冷冷地說道。


    方雲天看著謝小‘玉’,並不怎麽相信,但是看著謝小‘玉’凝重的神‘色’,他開始有些鬆動。


    “為什麽?”


    謝小‘玉’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他不可能說那一切根本就是假的,就算這麽說,也不會有人相信。


    好半天,謝小‘玉’才吐出四個字:“為天所忌。”


    方雲天沒想到會得到這種答案。他原本有過無數種猜測,可能是有人不許謝小‘玉’外傳,可能劍宗傳承根本就是邪功為人所不恥,不過最大的可能還是謝小‘玉’不願意公開。


    不過緊接著,方雲天的臉‘色’倏地變白。


    謝小‘玉’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輕歎一聲,問道:“最後我還有一件事想知道。你有沒有想過綺羅?她這一輩子就被你毀了。”


    方雲天正想著心事,聽到謝小‘玉’這一問,他隨口說道:“我問心無愧。”


    謝小‘玉’一陣愕然。


    這時,方雲天迴過神來,連忙解釋道:“我之所以讓表弟接近她,不就是為了給她一個補償嗎?”


    謝小‘玉’越發疑‘惑’。他以前一直以為方雲天設下這個圏套是為了一箭雙雕,既能夠陷害別人,又可以幫他表弟得到美人,甚至謝小‘玉’還往更惡劣的方麵想,或許方雲天的表弟玩膩綺羅後,會把她送給別人玩‘弄’……


    “你以為我表弟配那個‘女’孩,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方雲天明白謝小‘玉’的心思,道:“我是博州方家的嫡子,你覺得我表弟會是沒身分的人嗎?你應該很清楚霓裳‘門’的底細,那裏麵出來的‘女’人,最多就是嫁給豪‘門’世家旁係的成員,不然就是其他‘門’派的修士。”


    謝小‘玉’這才發現自己確實忽略很多事。


    一直以來,謝小‘玉’都將綺羅定位為受害者,總覺得她很委屈,卻沒想過或許她從頭到尾都不在意,之所以表現得那麽委屈,完全是一種自我保護。


    解開這個疑‘惑’後,謝小‘玉’再也沒什麽想問的,也沒興趣再多待,放出一道劍光,破空而去。


    看著劍光消失在天際盡頭,方雲天的幾個師弟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家夥的實力真可怕,比傳聞中還強。”其中一個人說道,然後偷偷看向在旁邊的方明哲。


    “明叔,你最有權力下結論。”方雲天也看著方明哲。


    “剛才我沒防備,所以吃了大虧,不過就算我有準備,十有**也不是他的對手。看他出手,讓我想起肖寒。”方明哲迴想著剛才那電光石火般的‘交’手,不過一瞬間的工夫,謝小‘玉’的劍招卻連變幾次。


    “你的意思是,他也領悟到劍意?”方雲天驚道。


    不過轉念間,方雲天又覺得這很正常,不管謝小‘玉’身上發生什麽事情,似乎都很正常。


    “明叔不需要長他人威風,滅自家氣勢,您有好多手段還沒使出來呢!”一個弟子連忙道。


    “蠢貨!你以為他盡全力了?”方明哲怒聲罵道。


    “什麽?”方雲天的師弟全都大驚失‘色’。


    “他隻發出六把飛劍,但是他每根手指上都戴著一枚戒指,難道你們還不明白嗎?”方雲天的眼光遠比眾人好得多。


    這樣一提,眾人才醒悟過來,緊接著就是一陣恐懼。


    都是掌‘門’一脈,他們的實力或許差點,但是見識絕對不差,謝小‘玉’的十根手指全都戴著控劍的指環,就說明這絕對不是成套的飛劍,更不是劍陣,而是一心多用。


    “這下好了,看藏經閣那些王八蛋還能囂張幾天?等消息一散布出去,他們的名聲就徹底臭了,我現在最期待的,就是看那一大一小兩個偽君子會是什麽樣表情。”一個弟子興奮地說道。


    “你太淺薄了。我們今天的收獲遠比那大的多。”方雲天對這些師弟頗有些失望。


    “大得多?”眾人感到莫名其妙。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方明哲,他道:“雲天,你說的是劍宗傳承為天所忌的消息?”


    “這應該是他的托詞吧!”一個人不太有信心地說道。


    “我問你,為什麽神道大劫後,劍宗殘存下來那些人各自散了?我不相信沒有人對劍宗在意。”方雲天冷哼一聲,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自以為是的家夥。


    “師兄,你的意思是他沒撒謊?”一個人驚詫地問道。


    “我也是剛剛想通。”方雲天點了點頭。


    “說來聽聽。”方明哲雖然猜到一些,不過他的腦子畢竟不如方雲天。


    “我們現在已經知道和劍宗傳承有關的東西,首先是劍山,其次是天劍舟,還有他修練的劍法及他所用的劍匣,除此之外,還有陽燧鏡幾種運用法‘門’,以及能夠遠聽百裏的神耳;最後還有一座大陣,可以讓任何地方都變成火行靈眼。”


    方雲天每說一個,就豎起一根手指。


    “差不多是這些。雖然最近有傳出他能穿梭虛空,還會袖裏乾坤,更有一件‘洞’天法寶,不過這些和劍宗傳承應該沒關係,連他自己也承認得到的傳承不隻一種。”方明哲說道。


    “我問你們,如果不需要靈脈,隨意擺下一座大陣就可以製造出一口靈眼,不需要像現在這麽麻煩,輕而易舉就可以穿越千山萬水,到達任何地方,不需要苦心修練,隻要知道一些法‘門’就可以翻雲覆雨、移山倒海,甚至不需要修練,就可以眼觀百裏、耳聽千裏,結果會如何?”方雲天一口氣問道。


    “那不是太好了!簡直就是迴到太古時代。傳聞在那個時候,任何一個地方的靈氣都充沛得如同靈眼,所以靈‘花’靈草俯首皆是、天材地寶也隨處可見。”剛才那個人高興地說道。


    “白癡!”方明哲不禁罵道。他已經明白為什麽劍宗傳承會為天所忌。


    天道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如此一來,以現在人族的數量,可能連一萬年都不需要,就會強大到連天道都無法壓製的地步。


    “出來!”謝小‘玉’停下來,轉身喝道。


    百丈之外,一片暗影瞬間收起,出現一個‘女’孩的身影,正是綺羅。


    “你怎麽猜到我會來找方雲天?”謝小‘玉’問道。


    “‘女’人的直覺。”綺羅慢悠悠地說道。


    “剛才那些你都聽到了?”謝小‘玉’問道。


    “聽到了又怎麽樣?”綺羅顯得很平靜。幾年前她確實恨過、怨過、頹唐過,但是現在她已經不在乎了。


    “我問你,方雲天的表弟找你的時候,你到底什麽感覺?”謝小‘玉’知道這樣問很不禮貌,但他實在忍不住。


    “方雲天沒騙你,不過也沒說實話。”綺羅慶幸自己聽到那番對話,否則她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繼續說道:“他沒告訴你,他的表弟早就訂親了,就算娶我迴去,也隻會給我一個如夫人的身分。”


    突然綺羅狂笑起來,她想起方雲天或許不是有意欺騙,因為像她這種身分的‘女’人,就算沒有發生那件事,就算想嫁給方雲天的表弟也不可能,能夠得到一個如夫人的身分已經很好了。


    這個答案出乎謝小‘玉’的意料,不過他沒綺羅想的那麽深,不可能想到在豪‘門’世家成員的眼中,霓裳‘門’的弟子頂多隻配當如夫人,所以他隻覺得又小小地上了一當,不過這次他沒生氣,因為不值得,他也知道綺羅不會放在心上。


    “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裏?前往南疆?”綺羅不想再提自己的事,倒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因為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她和謝小‘玉’差不多,霓裳‘門’對她來說根本沒什麽意義,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謝小‘玉’頓時感到為難,因為他和洪倫海說好,要替洪倫海找一具‘肉’身。


    “我還有點事……”說著,謝小‘玉’盤算著該怎麽讓綺羅離開。


    “反正我很閑,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綺羅早就打定主意要纏著謝小‘玉’,當初前往天寶州的時候她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但是現在,她已經不想放棄了,再說,謝小‘玉’身邊的‘女’人也讓她心生警戒。


    慕容雪就算了,在綺羅看來,那隻是個腦子簡單的‘花’癡,又是世家出身,或許她會因此沾沾自喜,但是綺羅明白,隻憑這一點她就已經大大失分。


    綺羅真正擔憂的是青嵐。那‘女’孩很單純,誰都對她有好感,名聲也好,而且青嵐同樣出身小‘門’派。她唯一慶幸的是,青嵐年紀還小,對謝小‘玉’隻有一絲朦朦朧朧的好感,並沒有化作愛意。


    “我……我要去一趟安陽。”謝小‘玉’很無奈地說道。


    謝小‘玉’不想打‘亂’自己的計劃,但是要他當著綺羅的麵尋找適合洪倫海的‘肉’身也不可能,所以他想起安陽劉家。


    謝小‘玉’熟悉的豪‘門’世家中,一個是安陽劉家,一個是蔡州林家。林家給他的感覺不錯,至少他認識的那個林家子弟很講道理,相對而言,安陽劉家給他的感覺就不好。


    綺羅聞言滿臉狐疑。她不認為謝小‘玉’對安陽劉家有好感,唯一能讓他掛懷的,就隻有李福祿的姐姐。


    ‘女’人總是有些小心眼,所以綺羅又開始胡思‘亂’想。


    謝小‘玉’並不知道綺羅在想什麽,他放出劍光,朝安陽的方向飛去。


    綺羅見狀,連忙跟上謝小‘玉’。


    霓裳‘門’的飛行法器是飄帶,但是自從綺羅煉成飛針之術後,立刻就換成針遁之法。


    飛針和飛劍有很多地方相似,但是遁法絕對完全不同。


    劍遁最簡單的方式是用劍氣包裹全身,藉劍氣推動身體飛行,再往上就是人劍合一,或是將人藏於飛劍中,或是將人和飛劍融為一體,方法有很多。


    飛針就不行了。體積細小、力量有限,根本不可能帶動身體,更別說將一個人藏在針裏。


    此刻,綺羅腳踩著一條絲線,絲線盡頭是一根飛針。當她飛過後,絲線自動卷起來,根本看不出一絲痕跡。這就是針遁之法。


    謝小‘玉’也有一招與其類似,那也是從針遁之法中領悟出來。


    飛著飛著,謝小‘玉’突然停下來。


    “你太慢了。”謝小‘玉’皺起眉頭,說道。之前在天‘門’裏的時候,因為到處都是空間縫隙,大家都不敢飛太快所以沒感覺,但是現在他有些受不了。


    “那你帶著我飛。”說著,綺**脆收起飛針。


    謝小‘玉’不由得尷尬起來。他已經做到人劍合一,而且他用洪倫海傳授的壺裏乾坤之法,在飛劍上‘弄’了一個藏身之處,可是那地方太小,如果有兩個人在其中就隻能身子貼著身子……


    片刻,謝小‘玉’兩人繼續上路。


    此時,謝小‘玉’有些心緒不定。他不是聖人,身下壓著一團軟‘玉’溫香,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別‘亂’動。”謝小‘玉’忍不住警告道。


    “‘亂’動的是你。”綺羅脹紅著臉。雖然是她主動要謝小‘玉’帶著她飛,但是此刻真的不是她‘亂’動,而是因為她感覺到有根硬硬的東西正頂著她。


    如果換成青嵐,或許不知道那是什麽,可身為霓裳‘門’弟子的綺羅怎麽可能不明白?她的身體自然而然就有了反應。


    霓裳‘門’確實名聲不好,其‘門’下弟子都是為了嫁出去,不過畢竟是正道‘門’派,絕對不會教邪‘淫’之術。


    綺羅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現在又是期待,又是後悔。期待的是,謝小‘玉’如果再進一步吃掉她,她就什麽都不用擔心;後悔的是,她不想在這種地方失去第一次。


    謝小‘玉’與綺羅的唿吸越來越粗重,甚至身體不由自主地蠕動起來。


    這時,謝小‘玉’突然說道:“將全套的飛針之法都教給我,怎麽樣?”


    謝小‘玉’會這麽問,原本隻想轉移注意力,沒想到話一出口,綺羅渾身一震,那舒爽又難熬的感覺一下子減輕很多。


    “你怎麽會想學飛針之法?”綺羅問道。


    “因為速度。飛劍發動再快,也比不上飛針。”謝小‘玉’瞬間想好借口,不過他馬上醒悟過來這是事實。


    謝小‘玉’所學甚雜,走的路也改變過很多次。最初是以陣殺敵,後來漸漸變成一擊製勝,甚至進入天‘門’後,越來越偏向於後者。


    “但飛針的威力太弱了,否則神道大劫中,飛針之法也不會失傳。”


    綺羅另一個擔憂的原因就在這裏,她越來越感覺到飛針之術遇弱則強,遇強則弱的特‘性’,這隻適合欺負小角‘色’。和慕容雪、青嵐相比,她的作用越來越小,特別是青嵐,不但能攻、能守,還能起到輔助的作用。


    “問題並非出在飛針上。”謝小‘玉’搖了搖頭,道:“運用飛針就應該更快、更突然、更出人預料,在對方有所防備前將其擊殺。這需要決斷,更需要狠辣,所以最適合運用飛針的反而不是‘女’人。”


    謝小‘玉’不由得想到剛才那一戰。如果他沒有和對方打招唿、如果他用的是飛針,恐怕瞬間就可以取方明哲的‘性’命,而方明哲別說還手,連發動護罩和護甲都來不及。


    隻要能快得超出對方的反應,讓對方連一點實力都發揮不出來,別說真君,就連道君或是更高層次的存在,謝小‘玉’也可以殺。


    “難不成你還打算編一部《針典》?”綺羅問道。


    謝小‘玉’沒有迴答,此刻他腦子裏正推衍著這套法訣。和《劍典》包羅萬象不同,這種用針之法必須簡單、直接,一擊出手,生死立判。


    “那你也要用東西換。”綺羅當然不肯吃虧,她知道謝小‘玉’有的是好貨‘色’。


    “你想學什麽?”謝小‘玉’問道。他知道綺羅很聰明,不會提不可能得到的東西。


    “那種隱形遁法。”綺羅早就想好了。


    “不行,這是魔‘門’無上**——他化自在有無形劍氣,我自己都後悔不該練它。”謝小‘玉’連連搖頭。


    換成以前,謝小‘玉’根本不在乎,甚至綺羅想學他就教,但是現在他都已經把對方壓在身下,肯定要有所‘交’代。


    “算了。我把飛針之法教給你,你推衍出新招後再教給我。”綺羅也不多想。


    她得到的傳承非常完整,其實不需秘法。


    除此之外,綺羅有點不忿謝小‘玉’剛才的話,說什麽‘女’人缺乏決斷和狠辣,她想讓謝小‘玉’知道‘女’人絕對不缺乏那些,特別是狠辣。


    這時,謝小‘玉’與綺羅都沉默下來。


    謝小‘玉’不是個擅長閑聊的人,讓他談道論法,他可以說老半天,可要他找話題他就沒轍了。綺羅倒是喜歡閑聊,但是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


    突然,那種怪怪的感覺又來了。


    一咬牙,謝小‘玉’附到綺羅的耳邊,輕聲問道:“我……一直想知道,霓裳‘門’的‘女’弟子……那個……”


    謝小‘玉’實在說不出口,但他真正想問的是,霓裳‘門’的‘女’弟子是不是如傳聞中所言,有學習媚術、學習如何取悅男人。


    綺羅瞪大眼睛,這時她如果還不知道謝小‘玉’的想法,那就太傻了,頓時她的心中充滿失落。


    “我知道霓裳‘門’的名聲不好。”綺羅黯然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謝小‘玉’有些急了,不過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說他不介意,那絕對是假的;說他介意,他又不是道學先生。


    “你真的以為霓裳‘門’是那種‘淫’靡的‘門’派?以為我們都是一群放‘蕩’的賤人?”


    綺羅怒問道。


    “我絕對沒這麽想。”謝小‘玉’連忙解釋道。


    “那我就告訴你,霓裳‘門’其實和天‘門’派很像。對霓裳‘門’的‘女’弟子而言,嫁人也是一種必須的修行,身在紅塵卻不染微塵,享天倫卻不沉淪。在霓裳‘門’,我們要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歌舞樂器,還要學‘女’紅和持家之道,為的是能夠成為賢妻良母。不過人有百種,霓裳‘門’的‘女’弟子既然要嫁人,肯定要考慮男方的喜好。


    對方是飽學之士,我們就在學問上下工夫,對方是道學先生,我們就在禮義廉恥上做文章,對方是貪‘淫’好‘色’之徒,我們自然也要迎合。你剛才想的那些東西又不難,隻要舍棄羞恥心,一學就會……你想嗎?”綺羅原本頗有些惱意,不過說到最後,她生出一絲挑逗之心。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不過……”謝小‘玉’原本想說自己誌在長生,所以想保住元陽,將來還能修成不漏金身。


    “我不需要你給我‘交’代,隻要能跟隨在你身邊。”綺羅輕聲說道。


    請續看《夢幻泡影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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