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北望城一片銀裝素裹。


    厚厚的積雪將殘垣斷壁盡數掩蓋,所以一眼望去反倒顯得平靜祥和,根本看不出這裏曾經是戰場。


    此刻的北望城已經徹底廢棄了,除了內城還保留,其他地方全都一片空曠,原本駐守在這裏的兩千多名人馬也已經撤離。


    那座內城也不再是以前的模樣,裏麵霧氣‘蒙’‘蒙’,霧氣中時不時傳來陣陣嗡鳴,還有數不清的飛蟲進進出出,已經和落魂穀那個煞池沒什麽兩樣,不同的是,這裏的蟲子沒有那種金銳之氣,卻靈動得多。


    此刻,一艘飛天船正緩緩降落到地上。劉家的這艘飛天船體積不小,用來裝兩百來人原本應該很寬敞才對,但是此刻船艙裏卻擁擠異常,大部分的座位都已經拆掉,空出來的地方全都被金屬骨架占據。


    地麵上已經有一群人等候在那裏,旁邊還停著大車小車,車上裝滿大大小小的袋子。這些袋子全都是軍中所用的大型納物袋,裏麵裝的是粗細繩索、金絲網、金絲布、妖獸皮、赤蜂膠這類東西。


    船一落到地上,艙‘門’一開,麻子第一個跑了出來。


    “快快快,全都下船,每個人搬一個,將東西搬上船。”他朝著身後吩咐道。沒人敢違背他的命令,眾人一起動手。


    “你快點補水充能,我們馬上就走。”麻子朝著開船的人命令道。


    那些人早就在忙,不敢有絲毫懈怠,接下來要行遠路,而且一路上根本沒地方補給,所以必須準備充分。


    此刻隻有謝小‘玉’和洛文清比較悠閑,仍舊坐在各自的位子上。洛文清靜心打坐,謝小‘玉’則拿出虛空胎藏曼荼羅圖,裝作在參悟其中的奧妙。這艘船會在北望城停留一個時辰,馬上就要離開,下去也沒什麽事可做。


    正當眾人各自做著各自的事,突然外麵一片嘈雜,緊接著就聽到李福祿粗聲道:“你這‘女’人怎麽不講理?叫你別‘亂’闖你就是不聽。”


    洛文清立刻從打坐中醒來,將頭探出窗外,朝嘈雜聲響起的方向看去。


    數十丈外,那群傻小子正攔住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那個‘女’孩輕裳羅裙,身後一條絲帶輕輕飄擺著,彷佛是一個出塵的仙子,正是霓裳派的綺羅。


    “你的債主來了。”洛文清似笑非笑地轉頭朝謝小‘玉’說道。


    謝小‘玉’翻了翻白眼,已經猜到來的是誰,所以不冷不熱地迴了一句:“她和我有什麽關係?”


    洛文清才不聽謝小‘玉’解釋,朝著那邊喊道:“讓她過來。”


    李福祿等人聽到這話,立刻閃到一旁。


    綺羅瞪了這幾個家夥一眼,哼了一聲,氣衝衝地朝著飛行船走去。


    上了船之後,她冷冰冰走到謝小‘玉’麵前,雙手‘插’腰,滿臉怨憤地說道:“因為你的緣故,我也被發配來這裏。”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我才是被無辜牽連進來的人。”謝小‘玉’扭頭看著窗外,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無辜?方雲天是你師兄吧?他要對付的應該是你吧?你們師兄弟之間爭權奪利,為什麽拿我設局?”綺羅同樣理直氣壯。


    謝小‘玉’以往一向能言善辯,當初堵得那位陳都護說不出話來,這次終於遇到對手。


    “我沒說你和方雲天串通一氣已經算是客氣了,當初是你指證我,這沒有錯吧?”謝小‘玉’怒道。


    “就算沒有我指證,也有一大堆人指證是你,連你師父都不幫你說話,我完全是被牽連進這件齷齪事裏,最終損失最大的是我,還有什麽比一個‘女’孩子的名聲更重要?”綺羅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懾人的氣勢。


    謝小‘玉’被這一通胡攪蠻纏‘弄’得沒有辦法,他總不可能和這個‘女’孩比誰的損失更多,那太沒風度了。


    兩個人正爭執不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下船的那些人全都跑了迴來,一個個站在‘門’口看熱鬧。


    李福祿突然喊道:“大哥,枉你聰明蓋世,你難道沒聽說過‘女’人不講理?”


    謝小‘玉’一愣,他絕對沒想到會有被這家夥教訓的一天。


    轉念間,他突然發現自己確實犯傻,那件事根本就爭辯不清,何必和這個‘女’孩多費口舌?


    “將來迴到中土,我會將這件事査個清楚,還自己一個公道,同樣也給你一個公道。你現在可以下船了。”他幹脆下了逐客令。“隻要那件事不是你做的,你當然可以討迴公道,但是我的名聲呢?再讓你們這幫臭男人毀一遍?你知不知道這段日子我是怎麽過的?”綺羅的眼眶頓時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謝小‘玉’被煩得不行,他最沒辦法對付的就是這招。


    “你究竟想怎麽樣?”他怒問道。


    綺羅氣鼓鼓地就是不迴答,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怎麽迴答。


    來這裏之前,她的師父曾經暗示過,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件事扯成爭風吃醋,製造謝小‘玉’和方雲天的表弟對她都有意的假象,方雲天是幫表弟出頭,才設下這樣一個局。如此一來,方雲天雖然人品方麵仍舊有問題,卻也情有可原,而且這種紛爭是‘私’人間的恩怨,和山‘門’無關,元辰派的顏麵也保住了。否則,方雲天的罪名就是嫉賢妒能,黨同伐異,陷害同‘門’,這就和山‘門’有關,元辰派上到掌‘門’,下到負責此案的長老、執事,都將負有失察之責。


    對霓裳‘門’來說,前一種結果也大有好處,足以證明霓裳‘門’的弟子有魅力。


    不過,這樣一個對誰都有好處的結果,卻偏偏對兩個人沒什麽好處,一個是她,另外一個就是謝小‘玉’。


    她就算願意為了‘門’派犧牲自己,也要有辦法說服謝小‘玉’才行。


    當然辦法並非沒有,她隻要說自己‘私’底下愛慕對方,隻是沒敢把這分情意說出口,一直深埋在心底,方雲天的表弟卻癡‘迷’於她,不知道怎麽知道她的心意,所以醋勁大發,這才有後來那一連串事件。


    這樣絕對說得過去,但是綺羅覺得自己實在太委屈了。


    她心中又氣又惱、又急又恨,偏偏發作不得,隻能往另外一邊的座位上一坐,扭頭看著窗外。


    謝小‘玉’見綺羅並不迴答,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才好,隻能同樣轉過頭,眼不見心不煩。


    洛文清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心中暗自好笑。他心裏突然多了一分閑情逸致,覺得在這裏攪合一下也不錯,權當打發時間。


    “這件事一時半刻說不清楚,反正我們修士歲月長久,可以慢慢商量,不急、不急。”洛文清在一旁打著哈哈。


    這既是和稀泥,也不知不覺中定下結論,反正這件事拖著就是。


    謝小‘玉’和綺羅都沒搭理他。


    謝小‘玉’左耳進右耳出,在山‘門’裏,他隻對修練感興趣,其他一切都淡然處之。此刻他已經平靜下來,反正他和綺羅之間的問題根本無解,幹脆拋在腦後,等實力提升之後,很多問題就不成為問題。


    綺羅倒是聽進去,這個提議正合她意。來這裏之前她師父就說過,實在沒辦法就隻能拖,拖到大家都忘了這件事。


    “好了、好了,該幹活了。”麻子在‘門’口大聲喊道。他也在旁邊看熱鬧,難得能夠看到謝小‘玉’這樣窘迫,可惜時間太短,兩邊沒吵幾句就閉嘴,很不過癮。


    聽到麻子吆喝,眾人一哄而散,開始幹起活來。不過這些人免不了‘交’頭接耳,一時之間外麵全都是嘁嘁喳喳的聲音。


    東西一件又一件被搬上飛天船,搬東西的人全都同一個模樣,看看謝小‘玉’又看看那個‘女’孩,然後一臉詭異的笑容,不知道想些什麽。


    隨著東西被搬上船,船上的空處越來越少,坐人的地方也變得越來越擁擠。如大半個時辰之後,東西總算搬完了。


    王晨、吳榮華、趙博等人上了船,麻子最後一個上去。


    麻子笑嘻嘻走到謝小‘玉’旁邊問道:“東西都搬上來了,你看……要不要開船?”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盯著綺羅,意思非常明顯。


    謝小‘玉’又不是傻瓜,一看到麻子的模樣,立刻明白這個家夥不懷好意。再一轉頭,立刻看到王晨、趙博那幫人在後排探頭探腦,又一扭頭,看到其他人全都站在艙‘門’外,踮著腳尖往裏麵張望,其中甚至還包括李福祿那幫家夥。


    他原本打算將綺羅趕下船,現在反倒沒辦法這樣做。如果趕人的話,肯定又要吵起來,這幫家夥就有熱鬧可看了。


    “不相幹的人可以下船了。”他仍舊扭頭看著窗外,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話。


    所謂不相幹的人指的當然是綺羅,不過綺羅怎麽可能下船?她的身上還背負著使命。


    見綺羅沒反應,謝小‘玉’也不再多說,隻是朝著麻子揮了揮手道:“準備好的話就吧。”


    麻子看了看綺羅。綺羅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根本沒聽到似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看著窗外。


    王晨、趙博那幫遠遠躲在後排的家夥,全都不停朝著麻子做關‘門’的手勢,顯然都存著看熱鬧的心思,如果趕走綺羅,就沒熱鬧可看了。


    麻子心領神會。他本來就有這個意思,所以轉身將艙‘門’關上,然後跑到駕駛艙。


    北望城北麵百裏之外就是海。


    冬季的北海同樣一片白茫茫,海麵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冰塊,大的冰塊如同山嶽、如同島嶼.,小的冰塊如同磨盤,如同卵石,互相碰撞著,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不時還會互相碰撞,‘激’起漫天的雪‘花’和冰晶。


    不過,飛天船上的人注意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天空中另外一艘飛天船。


    那艘船從出海就一直跟著他們。


    那可不是一艘普通的飛天船,它的樣子和劉家的船很像,也是又細又長,速度極快。


    “來者不善啊。”吳榮華眯起一隻眼睛,透過陽燧鏡中間的通孔盯著對麵那艘船。


    那艘船上的人少說有三、四百人,全都是修士,裏麵有幾個人實力好像很強,絕對是真人。


    旁邊的王晨立刻掏出那幾枚銅板占卜起來。


    片刻之後,他憂心忡忡抬起頭來說道:“卦象變‘亂’不定,前途吉兇難料。”


    “看來有些人就是不死心。”謝小‘玉’早就猜到那些仇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麽可擔心,我們同樣也有準備。”


    他的話音剛落,就看到遠處一道火星朝著這邊飛來。他們乘坐的這艘飛天船被薄薄的‘迷’霧遮擋著,所以火星飛近之後,隻能在‘迷’霧外麵團團打轉,卻進不來。


    謝小‘玉’連忙收起薄霧,火星瞬間飛了進來,徑直落到蘇明成麵前。


    接過信符,蘇明成眉頭一皺,說道:“是堂主發來的,他要我轉告你,黑刺社又發出懸賞,要我們這些人的命。你和麻子的腦袋最值錢,每顆腦袋都偵兩粒天元丹;我和法磬的身價差了一些,隻值一粒;老王、老吳的腦袋值五粒地樞丹,老趙他們幾個值三粒。”


    “不至於差這麽多吧?”趙博抱怨道。


    天元丹是對凝氣成丹最有幫助的一種丹‘藥’,一顆天元丹就可以讓成功機率提升三成;地樞丹差得多了,隻是突破一般瓶頸時用的,兩者相差千倍不止。


    “發懸賞的人對我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有點本事。”謝小‘玉’冷哼一聲。他很清楚,肯定是‘奸’細透‘露’出去的消息。


    以前他還能容忍,沒采取什麽清洗行動,這一次他無法容忍,迴去之後,絕對會讓那些‘奸’細付出代價。


    不隻是他,旁邊的麻子同樣眼睛裏全都是兇光。


    麻子看著那艘飛天船,低聲問道:“你有什麽打算?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他們沒動手,我們也不好動手吧?.”王晨擅長算計,這類人往往缺乏決斷。


    不過話說迴來,這正是對方不要臉的地方,就這麽遠遠跟著卻不動手,就像一隻蒼蠅般盤旋不去。


    “不知道能不能甩掉他們?”洛文清在一旁說道。他的‘性’子比較平和,不喜歡沾染太多血腥。


    “恐怕不行,那艘船的速度不比我們乘坐的船慢,上麵裝載的東西還沒我們重。”謝小‘玉’這半年下來已經成為飛行船方麵的專家,他隻看了兩艘船扇葉轉動的速度一眼,就已經得出結論。


    不過他並沒在意,隻是提高嗓‘門’,朝著駕船的人喊道:“一直往外海開,飛天船的航程不會超過一萬裏。他們不想遊泳迴去的話,頂多跟我們五千裏。”


    “您沒開玩笑吧?”駕船的人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那艘船確實飛不了這麽遠,但是他們這艘船也一樣,因為載重的關係,航程的極限恐怕還更近一些。


    “放心,不需跑那麽遠,頂多四千裏你就可以調頭,駕船迴北望城。”謝小‘玉’安慰道。


    說完,他隨手打了個法訣,籠罩在飛天船外麵那薄霧頓時變得濃密起來。


    “現在可以幹活了。”謝小‘玉’轉身命令道。


    吳榮華收起陽燧鏡,王晨收起銅板,修練的人停止修練,全都開始行動起來。他們先將椅子搬到一旁迭起來,空出一塊很大的地方。


    隻聽到啪的一聲輕響,飛天船的船底打開了,底下居然掛著一張網,那些骨架稀哩嘩啦落到網裏。


    謝小‘玉’飛身跳了下去,異常熟練地將一段段骨架拚接起來。這些骨架都已經做好榫頭,隻要對準一接,兩邊立刻互相咬合,動都不動,牢固極了。


    麻子也跳下來幫忙。


    骨架總共分成十二段,一段一段拚接起之後,新飛天船的輪廓就顯‘露’出來。它看上去就象是一個“王”字,中間是一根粗大結實的龍骨,上麵串著三根橫枝,那是翼骨。這艘飛天船有三對翅膀,和其他飛天船都不一樣。


    直到天黑,骨架才安裝完成,謝小‘玉’和麻子沒有絲毫停下來休息的意思,兩個人讓趙博他們將繩索拋下來,開始往骨架上拉繩索。


    到了這時候,船上的那些人都已經明白其中的奧妙。


    這就和桅杆的原理差不多,如果隻是孤零零的一根桅杆,肯定抵擋不住狂風的吹拂,可隻要桅杆頂端用幾根粗大的繩索牽住,任憑狂風暴雨也別想撼動桅杆分毫。這樣的結構不但結實,而且輕盈,絕對比現在那些飛天船和空行巨舟靠粗大橫梁支撐船體高明得多。


    “要不要我們幫忙?”趙博大聲問道。


    “沒必要,你們下來反而越幫越忙。”謝小‘玉’一口拒絕了。他和麻子在山‘洞’裏練習很久,就算閉著眼睛都知道應該做什麽,互相間的配合異常純熟。多一個人的話,就如同‘精’密的齒輪裏多了一顆石子,反倒容易卡住。


    拉繩索比拚骨架輕鬆得多,那些繩索全都用妖獸的筋做成,韌‘性’極好卻很輕,將這東西固定在骨架上就如同穿針引線一樣容易,隻用了兩個時辰就完工。


    原本隻有骨架的時候,那些骨架在風的吹拂下顫顫巍巍,現在卻巍然不動,繩索不但讓骨架變得穩定牢固,還像蜘蛛網似地‘交’錯,將船殼的輪廓勾勒了出來。


    麻子從上麵將那些金絲網搬了下來,他開始往上鋪金絲網。


    “裏麵是骨,中間是筋,外麵披以筋膜,然後生皮長‘肉’。沒想到迢簡簡單單的一艘飛天船居然也蘊含造化之妙、生命之道。”洛文清看得比任何人都仔細,隱約間捕捉到一絲大道契機。


    這令他無比震驚。


    當黎明的陽光從東方透出,天光漸亮,謝小‘玉’和麻子已經將飛天船用金絲網全都包了起來,整艘飛天船的樣子完全顯現出來。


    接下去就是往網上刷赤蜂膠,然後將金絲布張貼其上。


    謝小‘玉’拿著一根針、一卷線做起針線活,光用赤蜂膠不保險,他必須在承重的部位將金絲網和金絲布縫在一起。


    “還是我來吧。你‘弄’得太難看了,而且速度這麽慢。”綺羅一下子跳了下來。謝小‘玉’想拒絕,但是轉念一想,這東西事關大家的安全,能夠‘弄’得盡可能牢靠一些總是好的。


    “好吧,你來,我告訴你在哪裏下針。”謝小‘玉’說道。


    “誰要你指點,大道萬千,其理相通,雖然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但是這東西不會比一隻普通襪子複雜多少,什麽地方要走針,什麽地方要補強,我一看就明白了。”綺羅搶過謝小‘玉’手中的金絲線,手指一撚,一根兩寸多長、異常鋒利的銀針立刻冒了出來。


    銀針一冒出來,在場所有人都感覺一陣心悸。這東西絕對不是‘女’孩子家縫縫補補用的東西,而是可以殺人的飛針。


    ‘女’人天生力弱,同樣運用飛劍,‘女’人比男人差一些,所以上古年間,‘女’修士們研究出飛針之道,用技巧彌補力量的不足。


    飛針細小,所以隱密;又因為輕盈,所以快疾,變招也更靈活。而且大多成套,一套少則數百枚,多上千枚,威力驚人。


    在神道大劫之前,飛針曾經頗為流行,‘女’修幾乎全都用飛針,很少用飛劍。


    可惜大劫一起,一切都變了。飛針用在比鬥中不比飛劍差,但是神道大劫中,兩邊‘交’鋒不再是單打獨鬥,而是戰陣和戰陣的對撞,飛針根本顯現不出威力,所以大劫過後,飛針技藝大多失傳,隻有一些以‘女’修為主的‘門’派裏還保留一些零星傳承。


    但是此刻,飛天船上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那根飛針上凝聚的煞氣。


    “這玩意不是說沒什麽用嗎?”趙博喃喃自語著。他剛才感覺脖頸上陣陣發涼。


    “那根針上充滿恨意,這個丫頭恐怕沒事時就在紮小人……”王晨嘖嘖連聲,他一臉詭笑,顯然覺得很有意思。


    聲音傳到綺羅耳中,她卻裝作沒聽見,隨手一指,隻見一道銀光疾‘射’而出,然後來迴穿梭,隻是眨眼工夫,一大片金絲布就和底下的金絲網縫在一起。


    這道銀光很快。謝小‘玉’在心底暗自比較一番,論速度,肯定是“如電”最快,但是“如電”隻有一擊,這道銀光卻可以連續不斷攢刺。麻子的裂地鞭也有這樣的優點,這種如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非常恐怖,不過飛針還有另外一些好處,它轉折之間異常靈動,定位也極為‘精’準。


    他看得異常仔細,這飛針之道同樣走的是變幻詭異的路子,和他修的劍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六如法》隻有劍式,沒有劍招,所以他看到有用的東西就會暗自記在心裏,然後想辦法融合到自己的招式中。


    太陽升到頭頂,飛天船終於接近完工。


    “慢點……那邊再抬高一些……小心放平!”謝小‘玉’大聲吆喝著。


    隻見一個半人高、通體由金鐵鑄成的東西被緩緩吊下來。


    在飛天船另一頭固定著一個同樣的東西,麻子正往上裝葉片。這些扇葉比普通飛行船的扇葉小得多,隻有三分之一,葉片扭曲的角度卻大得多。這已經是最後一步,所有人一起動手。


    半個時辰之後,隨著最後一片葉片被擰緊,船上頓時響起-陣歡唿聲。


    “晚上我們就可以出發了。”謝小‘玉’說道。


    “這地方好像擠了一些,也太……”趙博東彎著腰,透過兩側舷窗往裏看著,不知道怎麽形容才好。


    這艘飛天船確實小了一些,長度隻有劉家那艘飛天船的五分之一,寬度隻有一半,高度更不用說。這東西是扁的,最高處也才七尺,和一個人站直差不多,連劉家那艘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裏麵的座位一個挨著一個,沒有一點動彈的餘地,頭頂上方一寸就是天‘花’板,連站起來都做不到,更別說走動,與其說這是一艘船,還不如說是一輛大車更貼切。


    簡陋的還不隻這些,這艘船沒有像其他飛天船那樣配備前弩,一旦遭遇攻擊,就隻能靠船裏的人出去迎敵.,更讓人無語的是,連座位也隻是一個卡在地板上的墊子,可以說,一切和飛行無關的東西全都被舍棄了。


    “隻要能帶我們迴中土,再擠都沒關係,反正在船上沒什麽事可做,地方用不著太大。”王晨很想得開。


    其他人心不在焉地應和著,不過隻要想到必須在這樣一艘船上待幾個月,全都一臉不願。


    臉‘色’最難看的莫過於綺羅。


    她來這裏之前,原本打定主意要纏著謝小‘玉’,但是現在她猶豫了,要她在這樣一個狹小空間裏和一群男人擠在一起,實在比殺了她還痛苦。


    謝小‘玉’沒管眾人的反應,他第一個鑽了進去。


    他的位子在最前麵。和別人的座位不同,他的座位上多了一些拉杆,這都是用來‘操’縱飛天船,前麵則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可以看到外麵的景‘色’,其他的座位上也有窗戶,不過隻有鍋蓋大小。


    麻子也上了船,他坐在謝小‘玉’的旁邊,兩個人輪流負責駕駛這艘船。


    第三個上船的是吳榮華,他的座位在正中間。這個座位同樣特別,頭頂上和腳底下都有一個鼓起的透明罩子,各鑲嵌著一麵陽燧鏡,鏡子可以繞著圈轉動,坐在座位上可以觀察到四周的動靜——他的責任是了望。


    謝小‘玉’一直想再找幾個修練瞳術的人,能夠和吳榮華搭檔,輪流負責了望,可惜始終沒找到。


    修練瞳術的人本來就少,實力大多不怎麽樣。北望城戰役中,最早戰死的修士就是他們這類人。吳榮華要不是跟著謝小‘玉’,而且被重點保護,肯定也會沒命。戊城大肆收人的時候已經是戰役中期,投奔過來的一百六十多名修士裏,一個修練瞳術的都沒有。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上了船。


    綺羅狠狠跺了一下腳,最後還是不得不鑽進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太陽漸漸西斜,最終落入海中,天‘色’慢慢暗了下來。


    透過外麵的薄霧,隱約可以看到那艘飛天船仍舊跟在後麵,一點都沒有放棄的打算。


    “我已經告訴劉家那幾個人,等到我們離開之後他們繼續朝北航行,明天中午再調頭返迴。”麻子在一旁說道。


    “足夠我們甩掉身後的家夥了。”謝小‘玉’說道。


    其實用不著這麽做,隻憑他們這艘飛天船也能夠甩掉後麵跟著的家夥,不過這樣一來,就會暴‘露’這艘飛天船的速度,對方肯定會立刻改變對策。


    這艘船雖然速度驚人,但是要看和誰比。洛文清的劍遁就快過它十幾倍,更不用說那些真君。真君飛行絕跡,瞬息千裏,他們甚至不需要知道確切的方向,隻要知道一個大概,然後來來迴迴飛行,將方圓千裏之內如犁地一般細細捜索一番,就可以找出這艘船。


    所以想躲開追蹤,最好的辦法就是藉助夜幕的掩護,悄悄離開。


    月亮從海平麵下升起,夜‘色’漸深。


    “我們差不多該走了。”謝小‘玉’說道。他轉頭喝了一聲..“你們全都抓緊旁邊的扶手。”


    除了麻子,沒人知道這是為什麽,不過大家都照著做。


    看到眾人全都抓緊,謝小‘玉’猛地拉動旁邊一條拉索。這拉索連著頂上的十二個掛鉤,一拉之下,掛鉤立刻脫開,這艘小飛天船頓時和上麵那艘劉家的飛天船分離。


    小飛天船傾斜著往下俯衝,速度越來越快。


    身後那些人終於明白為什麽要抓緊欄杆,不這樣做,他們根本坐不住,會被甩出座位。


    王晨、趙博等人心都提到喉嚨,雖然他們不擔心會摔死,頂多掉進海裏嗆幾口海水,但是這裏離岸邊太遠,少說有四千多裏,遊迴天寶州的話,先不說要多久,累都累個半死。


    突然,謝小‘玉’的手猛地一拉旁邊的握把,飛天船漸漸放平。


    往下看去,此刻飛天船離海麵隻有兩百丈的距離,借著h光,可以清楚看到海麵上飛速劃過的‘波’‘浪’。


    “速度好快啊!”王晨看著海麵叫了起來。


    “絕對比劉家那艘船快,好像也比空行巨舟快。”趙博顯得異常興奮。他們這群人‘私’下都拿這艘飛天船打賭,有人說這東西不可靠,很容易散架,還會掉下來,他卻一直力‘挺’謝小‘玉’。現在船好,證明他的眼光比別人高明。


    “比空行巨舟的速度差不多快了一倍。”洛文清異常肯定地說道。他修練的中天紫微劍法是以紫微鬥數作為基礎,最擅長的就是計算空間方位,稍微一算,他就已經知道這艘飛天船的速度。


    此刻他心中‘波’瀾起伏,畢竟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艘飛天船的意義。


    真君雖可瞬息千裏,道君更能夠瞬息萬裏,卻沒辦法一口氣從中土飛到天寶州,中間必須停下來休息,所以沒船不行。


    以往隻能靠空行巨舟往來,但空行巨舟是法寶,煉製起來難度極高,而且需要一些非常稀有的材料,所以前前後後隻造了一百多艘空行巨舟。


    這艘飛天船他親眼看它造起來,所用的材料都很普通,所用的方法也很簡單,m普通人都能建造。如果這艘船真的能用,那麽往來於中土和天寶州之間就會變得非常容易。


    洛文清越想越感到興奮,突然,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傳進他耳中。循著聲望去,隻見前後那兩個扇輪開始轉動起來,緊接著,他就感覺身體微微有些後仰,


    這艘船的速度好像又快了一些。


    “可惜扇葉小了一些,而且數量太少,隻有兩個,如果再大一些,數量也多一些,肯定可以更快。”洛文清自言自語著。


    “就因為小,所以才能這麽快,扇葉大了反而會變慢。”麻子在一旁說道。


    “為什麽?”洛文清一臉疑‘惑’。他知道麻子不會騙人。


    “我也不懂,這家夥跟我解釋過,可惜聽不懂。”麻子搖頭苦笑。


    “說來聽聽。”洛文清拍了拍謝小‘玉’。他知道這樣做對麻子有些不太恭敬,但是他顧不得這些。


    “我隻說關鍵,如果你想不明白,我再怎麽解釋都沒用,麻子就是這樣。”謝小‘玉’很坦然。


    “願聞其詳。”洛文清坐直身體。


    其他人也豎起耳朵,隻有麻子不在意。他很清楚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懂,因為這套理論和常識完全相反。


    “以往總是認為力量越大速度越快。所謂強弓‘射’快箭就是這個道理。但是在飛天船恰好相反,力量越大速度越慢,想要速度快,就隻能犧牲力量,所以想飛得快,就隻能用小扇葉。”謝小‘玉’侃侃而談。這些都是他從那本書上看來,絕對顛覆他以往的認知。要不是他按照書上所寫做了許多實驗,他也不會明白。


    眾人眉頭緊皺,一個個在那裏苦思冥想。


    “你沒騙人吧?”綺羅對謝小‘玉’不怎麽相信。


    對這個‘女’人,謝小‘玉’根本沒興趣搭理,他也確信別人不會聽她的。


    “我不明白。”洛文清歎道:“我迴去問問師父,或許他老人家能夠參透其中的玄機。”


    洛文清當然不會受到綺羅的影響,他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假的。他的師‘門’長輩中‘精’於易數的人全都算過,都隱隱約約算出謝小‘玉’手裏有一本奇書,上麵包羅萬象,可惜沒人能夠算出這本書的名字,隻知道此書在元辰派千年之久,卻沒幾個人看過,看過的人也都沒在意,隻當滿紙胡言。


    這本書似乎關係甚大,已經到了深藏天機的地步。師父派了二十幾個人前往元辰派,借閱元辰派收藏的雜書,線索就是陽燧鏡,不過到現在為止沒任何結果。


    按照他的想法,幹脆直接問謝小‘玉’一聲,反正隻是一本雜書。師父卻告誡他千萬別提這件事,任何一樣東西隻要和天地大劫搭上關係,就會生出異常玄奧的變化,往往隻有特定的人物可以得到。


    前一次大劫就是最好的證明,當初和九曜同時墜入太古‘洞’窟的人有十幾個,


    卻隻有九曜看到太古天變的影像,其他人都毫無察覺。


    當年也有人想奪那幾個應劫之人的機緣,結果卻是身死道消,甚至連累宗族‘門’派,所以,這類涉及天機的東西全都不能‘亂’碰。


    派那些人去元辰派翻閱書籍,隻是希圖僥幸罷了。


    清晨的陽光從地平線透了出來,瞬間,船艙裏多了-絲燥熱。


    船上的眾人‘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兩邊那三對巨翼上鱗光閃閃,陽光投‘射’在上麵立刻被聚攏起來,傳到船艙裏。


    不知不覺中,一道紫‘蒙’‘蒙’的光華在船艙裏徐徐散開,紫光有些灼熱,但是被吸入體內之後,穿行於四肢百脈,反倒生出一絲涼意。


    “這是朝日紫華!”綺羅驚叫起來。緊接著,她發現四周的人一個個都雙‘腿’跌坐,已經入定了,顯然他們全都知道會有這樣的好處。


    她並不傻,立刻知道自己錯過最好的機會,連忙也跟著盤‘腿’坐定。


    這紫華之氣乃是天地‘精’華,隻有旭日東升之際才會出現。此時恰值‘陰’陽‘交’替,這絲‘精’氣陽中帶‘陰’,最是珍貴,要不是數量太少,絕對是築基最好之物。


    紫華之氣入體,綺羅頓時感覺到四肢百脈一陣酥麻,停滯已久的修為有了一點提升。


    旭日東升也就一刻多鍾,隨著紫華之氣漸漸退去,一股燥熱的‘精’氣充斥於整個船艙中。


    綺羅稍一辨認就感覺出來,這是丙火‘精’氣,不怎麽‘精’純,但是非常濃鬱。


    她頓時一驚。


    這裏離地千餘丈,怎麽可能無中生有,冒出如此濃鬱的丙火‘精’氣?


    不過,轉眼間她又變得滿心歡喜。她不是洛文清,根本不關心靈氣怎麽來,隻需要知道這對她的修練有好處就夠了。這裏丙火‘精’氣之濃鬱,簡直如同一口丙火靈眼,甚至用不著調息吐納,丙火‘精’氣自己就會湧入渾身上下每一個竅‘穴’中。


    綺羅和洛文清還有一個區別,她不認為藉外力提升修為有什麽不好,這可以大大縮短修練的時間。雖然這樣會有些後遺症,卻有解決的辦法,古往今來,靠走快捷方式飛升仙界的大有人在。


    心中沒有負擔,她毫無顧忌地修練起來。


    霓裳‘門’的功法非常特殊,對任何靈氣都不挑剔。這和霓裳‘門’的特點有關,霓裳‘門’的弟子大多要嫁出去,既然要合籍雙修,肯定不能和男方修練的功法有所衝突,所以霓裳‘門’的功法包容‘性’極強,什麽靈氣都能吸收,修練出來的真氣卻不帶任何特‘性’。


    其他人就沒這麽輕鬆了。


    這一次是試航,挑的人修練的功法大多和水有關,丙火‘精’氣對他們沒用。


    謝小‘玉’、蘇明成、法磬和洛文清也一樣,四個人修練的功法是庚金特‘性’,同樣和丙火‘精’氣相克。


    隻有麻子、王晨和吳榮華能用這些丙火‘精’氣修練,不過吳榮華負責了望,麻子駕駛飛天船,都沒空閑。


    此刻,麻子已經和謝小‘玉’調換座位,,謝小‘玉’負責夜航,他負責白天。


    麻子一邊翻看著海圖,一邊比對著渾天經緯儀上標記的位置。他剛剛發現謝小‘玉’根本沒按一開始的航向前進,不知道什麽時候調了個方向。


    他猜得到謝小‘玉’為什麽這樣做,畢竟劉家的人不能完全相信,可能中午不到就調頭返迴,也可能連他們的行蹤都賣了。


    “你打算往東?”麻子問道。


    小‘玉’點了點頭:“東部海域的情況比較清楚。”


    中土在天寶州的東南方向,當年第一批到達天寶州的人就是從東麵繞過來。”


    最初的幾十年裏,從中土到天寶州都走這條東線,後來才改為筆直的航線,所以東部海域全都已經探勘清楚。


    “我不反對。”麻子關心的是找到壬水‘精’氣,東麵的海域在海圖上都有標記,總比在另外三個方向瞎撞好得多。


    對照海圖,確定最近一口海眼的位置,麻子用力扳住‘操’縱杆,飛天船開始慢慢轉向。


    “這東西的反應真夠慢,轉個方向要老半天,調個頭更不得了,要兜好大一個圏,上升更慢,比劉家那艘船笨多了。”麻子一邊駕船,一邊抱怨著。


    “當初不是求穩嗎?這東西是為了橫渡大海用,第一要穩,第二要結實。”謝小‘玉’是徹徹底底的實用主義者,不會追求完美。在他看來,一件東西能用就行。


    “能不能改進一下?這玩意遇到攻擊就是一個活靶,而且海上的風暴說來就來,反應太慢可不行。”麻子出過海,有這方麵的經驗。


    “我情願提升它的速度。”謝小‘玉’說道。


    “這不是極限?”


    “還能更快?”麻子和洛文清兩個人同時驚問道。


    “當然可以。”謝小‘玉’迴想著《奇技妙法百篇》上提到的幾種船,其中有兩種如果能夠造出來,連真君都別想追上。可惜,這些船的核心零件都是法寶級。


    不過,他可以對這艘船進行改造。


    之前因為沒把握,所以采用的是折衷設計,仍舊有普通飛天船的影子。如果次試航成功,他的膽子就大了,有些東西可以去掉,有些東西可以增加,速度還可以提升一倍。


    “讓我想想,別打擾我。”謝小‘玉’托著下巴,沉思起來。


    麻子和洛文清沒辦法繼續追問下去,麻子隻好專心駕船,洛文清則閉目養神,在識海之中推演中天紫薇劍法。


    船上頓時變得一陣寂靜。


    海上旅行多少有些枯燥乏味,一眼望去,除了海還是海。


    船上的空間狹小,根本沒辦法走動,白天時,大家隻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閉目養神,餓了就服一顆辟穀丹,然後繼續閉目養神。反正船是靠陽光維持飛行,隻有到了晚上才需要眾人出力,推動這艘繼續前進。


    這種枯燥的旅行持續三天。


    三天後,船緩緩停了下來。下麵是一處礁石群,海‘浪’不停拍打著黑‘色’的礁石,‘激’起衝天的‘浪’‘花’,礁石和礁石之間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漩渦。


    按照海圖上所指,這裏應該有一口海眼,現在卻看不到一絲海眼的跡象。


    “這是怎麽迴事?”麻子的表情有些僵硬。


    謝小‘玉’不停翻動著手中的海圖,這東西每年都會重新修訂,不過大海畢竟太過廣闊,而且海眼這種地方太危險了,一般沒人願意靠近,所以有點差錯也是難免。


    “可能挪位了。”吳榮華在後麵說道:“應該是最近這幾年的事,這些礁石很像火山噴發之後留下的石頭。”


    麻子低頭看去,此刻,飛天船離海麵有百餘丈高,他勉強可以看清底下的狀況。那大大小小的礁石全都黑漆漆的,顯得很粗糙,確實和戊城廢墟上那些岩石非常相似。


    “最近幾年?”他頓時皺起眉頭。


    如果這裏的變化是最近幾年發生,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神道重現。


    “再去下一個地點吧。”謝小‘玉’也感覺情況不妙,立刻調轉船頭。


    前後兩個葉輪重新轉動起來,那尖銳刺耳的聲音讓船上每一個人都感到心煩意‘亂’。


    這次航程沒那麽遠,第二天晌午時分,他們就到海圖上標記的另外一口海眼的上空。


    謝小‘玉’沒像之前那樣放慢速度,而是從上空一掠而過。


    海眼可不是什麽小東西,而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大的半徑可以達到兩、三裏,小的也有數十丈。而且周圍海流全都往中間匯聚,旋轉的‘浪’‘花’會延伸出去幾十裏,很遠就可以看到。


    下方的海麵風平‘浪’靜,簡直稱得上死水微瀾,連個‘浪’‘花’都看不到。


    “這個好像也出了問題。”謝小‘玉’輕歎一聲。


    “海水怎麽會變成這樣?”麻子心中充滿疑問。


    “這應該是所謂的死海。”洛文清見多識廣,雖然不像謝小‘玉’那樣博覽群書,卻能夠看到一些常人不能接觸的東西。


    “死海?”麻子沒聽說過這個名稱。


    謝小‘玉’也沒聽過,但是這個名字一進入他的耳朵,他的心頭就不由自主微微一跳。


    “你好像知道。”洛文清一直注意著謝小‘玉’。


    他是試探,師父和兩位師叔一直都懷疑謝小‘玉’已經知道大劫將至,甚至連麻子都可能是知情者。


    謝小‘玉’一下子被問倒了,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你知道?”麻子也在一旁問道。


    “一萬年前曾經大規模爆發過。”謝小‘玉’給了個很模糊的答案。這個答案不能說有錯,沒人能肯定神道大劫的時候,死海沒有大規模爆發過。


    麻子頓時心領神會。


    洛文清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但是他可以肯定這兩個人對大劫將至的事確實有了解,就算不是完全清楚,至少也是知情者。


    “繼續吧,我不相信所有的海眼都已經消失。”麻子的脾氣一下子衝上來。


    謝小‘玉’當然不反對。


    壬水‘精’氣對他雖然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卻可以大大縮短修練的時間.,再說,這一次出海除了尋找壬水‘精’氣,另外一個目地就是測試這艘飛天船。


    現在已經證明這東西可以飛,速度不錯,而且兩座聚靈陣都能夠順利運行,特別是白天的丙火聚靈陣不但可以維持飛天船的飛行,還可以讓船裏充滿丙火‘精’氣,簡直比得上一座靈眼。


    接下來要驗證的,是長時間飛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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