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房子裏住下的第二個晚上,就是除夕夜。我們幾個外來客人加入到李家的團圓飯中一起團圓,可是感覺誰都沒有不好意思。這邊,小華拉著伯伯喝酒,那邊,林峯拚命往小華碗裏丟菜,說多吃點菜才不會醉,旁邊,小嵐也向阿姨討教一些炒菜秘訣。當我望向正對麵時,家宇正盯著我看,然後發現我也看著他時,他隻是衝我笑了笑。

    一頓熱熱鬧鬧的團圓飯過後,我們圍在了一起看電視,本來是很好的一段時光,可是氣氛卻被一則新聞打破了。新聞的內容大概是:一對夫妻到外省打工,隻是兩人卻遇上了車禍,丈夫死了,妻子重傷,安慰的是,法院判處對方承擔兩人的醫療費及賠償10萬元。可是對方卻沒有依照法院的判處給予賠償,妻子到處去借錢才勉強安葬了丈夫,而自己的傷隻能拖著。她說,每晚都疼得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很難想象那斷了的五,六條肋骨怎麽折磨一個柔弱的女人,而且她還有那麽長的路要走。今天已經是第三個新年她沒有與孩子團聚了。新年到了,追債的電話也來了……

    世事總是這樣,有人歡喜有人憂,我們剛剛一起開開心心地吃飯,同時在地球的某一個地方,或許有人卻因為無法一家團聚而獨自落淚。

    小嵐是第一個哭出來的,大家也都低著頭。“他們好可憐哦,他們的孩子怎麽辦?”小嵐嗚咽著,家宇輕輕地握起小嵐的手。

    我記得以前也看過一則關於新年迴不了家的新聞:兩個年老的民工夫婦,身上還背著一大包,原以為買了高價票可以迴家團聚也是值得,但世事總不盡如人意,因為汽車誤點,到了火車站時,才知道火車開了。

    當時我就對我媽說:“要是以後我在外麵上大學,過年的時候我就不迴家了,把位子都讓給一些外地打工的人。”媽媽隻是笑著說:“你不要考那麽遠就行了,在省內就好拉。”

    我想,我媽從來沒有想過我真會有那麽一天,我在遠方上大學,過年的時候不迴家了。

    平時牙尖嘴利的小華也安靜了,突然氣氛很怪異,我渾身不自在的,我知道,大家都想家了,盡管在這裏玩得多麽盡興,可是永遠也比不上在自己家的感覺好。這種想家的感覺,也就隻有真正到了離開家的時候才懂。

    總不能一直頹廢的,不管怎麽,我們的人生還要繼續。我們更要珍惜擁有的一切。

    我們的情緒高漲起來的時候是晚上一起倒數的時候。

    “5,4,3,2,1,新年快樂~~!!”我們大家蹦著跳著地喊了起來。外麵的賀年煙花響個不停,漆黑的天空霎時間亮如白晝,開出一朵五彩斑斕的花,深藍的海水被映得通紅。

    “我們出去看煙火麽?”我高興地提議著,“那我們兵分兩路就好了,家宇,你陪小嵐吧,我們自己去找節目。”

    “為什麽要分開啊?人多不是更好玩嗎?”小華好像有點不滿。

    “對了,聽說今天晚上會有流星雨,小華,我們去許個新年願望怎麽樣啊?”說著,小華就被我拐了出來。

    “今晚會有流星雨嗎?”小華用質疑的眼光看著我。

    “嘻嘻~~不是很清楚。”

    “怎麽拉?那麽有閑情雅致拉我出來喝西北風?我隻聽氣象台說今晚會有冷空氣,氣溫會下降至零下十多度。”小華詭異地笑著,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其實我也隻是想給小嵐他們獨處一下嘛。”

    “小嵐他們怎麽拉?”

    “你知道嗎?我剛剛……”我剛剛想說下去,林峯就出現了。

    “琉璃,小華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林峯的臉色沉重,仿佛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說。

    “可以,要就隨便拿去用吧,不急還。”於是,我便隻好退場了。實際上是偷偷地躲在他們後麵窺看,純粹是關心朋友,真的沒有企圖。嗬嗬~~ ^0^

    “喂,你說這些煙花是從哪裏放的?好像是政府那邊,又好像是廣場那邊。”小華沒有直視林峯,隻是看著岸的另一邊,一個勁地自說自的。

    “小華,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交代清楚。”林峯沒有理會小華那些無聊的問題,一開始就開門見山。

    小華先是呆了一下,然後深唿吸,迴過頭來看著林峯,“我覺得我們沒有什麽好說的,我又不是你什麽人,不必向我交代什麽。”說完,她又迴過頭去看著那稍縱即逝的煙花盛放,然後消失得不留痕跡,就像從來沒有燦爛過一樣。

    風開始帶著寒意穿梭在島上。

    小華不自覺地雙手抱著雙臂。

    林峯脫掉外套給小華披上,“今晚有冷空氣。”

    小華抬起頭,堅決地看著林峯,“我不要。”還掙紮著把外套甩開。可是林峯卻執意要小華披上,兩個人就這樣堅持著。突然,林峯一把將在亂動的小華抱住。緊緊地。然後好像輕聲地在說著什麽。

    我隻聽見空中綻開煙花的聲音。這是一幅很浪漫的畫,兩個人相互擁抱在燦爛的火花之下,而我這個不協調的外人當然應該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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