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思緒飄飛——


    這位傾國傾城、體態妖嬈的大姐姐又是誰?


    段姝馨與我有點頭之交,絕非眼前之人。


    可是,她跟淩九霄是什麽關係?


    為何表現得如此親密?


    難道淩九霄是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叢老手?


    可是,他瞧我的眼神很是清澈啊?隻有欣賞之意,並無半分沆瀣欲望。


    論姿色,本小姐不比這位大姐姐差吧。


    既然對我不感興趣,又怎會是見色起意的登徒子?


    真是個琢磨不透的怪人!


    ……


    絕世資質,絕世文采,舉止既正常又怪異…諸多因素疊加在一起,沈大小姐不由對淩九霄多了幾分好奇心。


    還是那句話,一個待字閨中的青年女子,一旦對一位未曾婚娶的青年男子動了好奇心,那她離淪陷就不遠了。


    見白衣女子看向自已的目光,多了幾分考究意味,淩九霄不由心頭一激淩——


    完了!


    又一位美女看上了我。


    段小妖精的糾纏不同尋常,白雅芝看我的眼神愛意濃濃,花娘更是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模樣,眼前這位美女看我的目光貌似也有些不太對勁…


    我是一位誌向遠大之人,抱負尚未實現怎能懷擁一大群鶯鶯燕燕?


    不是司馬兄命犯桃花,會惹下無數情債嗎?


    怎麽都應驗在我身上了?


    桃花運這東西,難道也會傳染不成?


    最難消受美人恩,咱還是遠離這些美女為妙!


    ……


    如此一想,言詞之間驟然正經了許多,也冷淡了許多,疏離白衣女子的意思很是明顯。


    殊不知,淩九霄此舉卻是弄巧成拙。


    跟段姝馨一樣,沈白薇也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嬌女,習慣了被人寵愛、嗬護、討好的她,突然遇上淩九霄這樣一位漠視她,而且其文韜武略還都如此優秀之人…


    她豈能輕易放過?


    當下一反常態,厚著臉皮地亦步亦趨,打定了主意要跟隨淩九霄同遊飛龍山。


    ……


    淩九霄自然是無可無不可。


    他也不能表現得太過不近人情。


    畢竟,人家並未損害他什麽利益,之所以隨行隻是想要討教交流一下詩詞而已。


    表麵上淩九霄不鹹不淡,暗地裏則恨不得打自已幾個大嘴巴子:讓你出風頭嫖竊古詩,這下惹上麻煩了吧?


    經過狼毫的主動介紹,淩九霄這才知道眼前這白衣女子之驚人身世——


    沈白薇,出身武林世家,在江湖上有第一才女之稱。


    其父沈千行,沈家現任家主,一品大能。


    同時,也是‘一帝二魔三邪四奇五怪六俠’二十一位大高手中的三邪之一。


    為人亦正亦邪,邪多於正。


    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位居神榜第九位,正好壓了神榜第十位的段遜一頭。


    此次,純粹是興之所至,慕飛龍山之名而來。


    姚本忠的兩百大壽?


    還請不動沈白薇這樣的嬌嬌女。


    ……


    得知沈白薇強大的身世後,淩九霄的言詞舉止頓時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客觀而言,正常男人誰不喜歡美女?


    淩九霄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熱血青年,自然也喜歡美女。但他內心非常清楚,這朵鮮花采不得啊!


    她的背景跟段妖精的一樣,尋常人根本惹不起。


    甚至還要更勝一籌。


    沈千行位列二十一位大高手也就罷了,偏偏還是三邪之一,這就有些扯了。


    《射雕***》中,黃老邪要斬殺江南七怪的一幕,淩九霄可是曆曆在目。萬一惹惱了沈老邪,誰知道他會幹出什麽不講情理的事兒來?


    淩九霄不知道,也沒人知道。


    反正自已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反正比段遜更難對付。


    既然惹之不起,那咱躲遠點還不成麽?


    ……


    美人榻,英雄塚。


    淩九霄想要通過愛搭不理的冷漠態度,讓沈白薇這個美人知難而退。


    事實證明,淩九霄小看了沈白薇。


    至少,他沒想到其身為武林第一才女的她,臉皮厚度竟堪比段姝馨那小妖精!


    他越是表現得敬而遠之,沈白薇越是對他興趣盎然。


    ……


    在沈白薇想來——


    哪個不想抱得美人歸?


    就拋開父親和沈家這層背景,僅憑自已的才貌,哪個青年男子不想親近自已?


    這小子倒好,竟然對自已不冷不熱。


    他願意跟段妹子逛大街、品小吃、抓白貂、弄燒烤…怎麽就不願意跟自已遊山玩水?


    容貌、才情、家世…我哪點不如段姝馨?


    難道他是個用情專一之人?


    這年頭,竟然還有至性至情的男子?


    又或許,他其實是情場老手,采取的不過是欲擒故縱之策?


    好吧,無論你是哪種人,我承認你贏了!


    好不容易遇上一個才情不輸於我,且對我不假辭色,自已非但不討厭還頗感興趣的青年男子,當然不能輕易放過。


    第九當鋪為他提供過不少幫助?


    大不了咱也多幫助他幾迴。


    我還真就不信了,我會輸給段姝馨那個小蠻女!


    噫,我對陌生青年男子向來沒有好臉色,為何獨獨要對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那般遷就?


    難道這就是一見鍾情?


    我呸!


    人家明明隻要想讓他再作幾首詩好不好。


    ……


    接下來,武林第一才女沈白薇搖身一變,成了一塊牢牢粘在淩九霄身邊的牛皮糖,怎麽都甩之不掉。


    得知沈白薇的身份後,龍映雪早就主動放開了淩九霄的手臂,而且還故意離得遠遠的。即便我們的小淩子多次暗示她繼續,然而卻被其屢屢無視。


    拿我做擋箭牌?


    開玩笑呢嘛!


    初涉江湖的淩九霄不知道沈家的強大實力,以及怪異的行事風格,咱可是心底兒透亮。


    一旦惹得沈白薇不痛快,其身旁那個實力深不可測,且有意無意以眼神示警的嬤嬤還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已?


    小鮮肉沒吃著,反落得個香消玉殞,咱找誰說理去?


    咱跟殺神朝夕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呢,不爭這朝朝暮暮。


    ……


    淩九霄滿臉的無奈,沈白薇得意的偷笑,這一幕直瞧得狼毫等人麵麵相覷。


    對淩九霄的佩服,直接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先是嬌縱蠻橫的段姝馨,接著是眼高於頂的龍映雪,現在又是才貌雙全的沈白薇…


    殺神老大當真厲害之極,不僅僅對敵人極具殺傷力,對美女也是見麵殺啊!


    不過,這麽多美女也夠他頭痛的。


    花娘沒有什麽背景倒是好安排,可第九當鋪和沈家都不好惹,段姝馨和沈白薇誰做正室誰做偏室?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幸福的煩惱?


    ……


    甩不掉‘牛皮糖’,接下來的行程,淩九霄隻得公私兼顧:明麵上陪沈白薇遊山玩水,暗地裏行踩點之事。


    當行至一懸崖之巔時,眾人皆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


    半山腰以下,草發芽、樹冒綠,春色無邊。


    崖頂卻是白雪皚皚,嗬氣成冰。


    冰封的峭壁中,寒梅傲然盛開。


    紅白相間,美不勝收!


    一番感慨之後,沈白薇終於逮住了機會,硬要淩九霄現場作詩一首。美其名曰:“如此美景,如無佳作相襯,豈非太過暴殄天物?”


    這一路行來,已與沈白薇姐妹相稱,且亦頗有才情的龍映雪,自然是極力符和。


    頗喝了幾瓶墨水的狼毫,更是趁機起哄。


    ……


    淩九霄被逼無奈,隻得再當了一迴嫖客…


    呃,剽竊前賢精妙佳作的文人墨客。


    這一次,他剽竊的是自已前世頗為喜歡的一首詞,是毛爺爺膾炙人口的力作——《卜算子.詠梅》。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


    此刻季節正是初春,懸崖、百丈冰、盛開的寒梅、‘她’…一切都極其應景。


    不過,‘她’卻有兩人之多,淩九霄到底指的是誰?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啊?


    沉默良久,沈白薇倒是開口問了。


    不過,她問的並非眾人在意之事,而是純文學問題:“請問淩公子,這好像不是詩吧?”


    “不錯,我個人認為這應該叫做詞。”


    “詞?小女子沒聽說,不過感覺格調挺新穎的,意境更是妙不可言。”


    “無論詩詞,還是文章,都是文字的自由組合,都是為了直抒胸臆。我認為不必拘泥於形式,隻要詞能達意就好。否則,就成了讀死了。”


    沈白薇聞之,再次陷入沉默。


    ……


    半響之後,沈白薇方才緩緩開口:“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女子受教了,淩公子請受奴家一拜。”


    說完,彎腰道了個萬福。


    緊跟於一側的嬤嬤眼角驚訝之色一閃即逝。


    在她的記憶中,沈白薇還從未向一位青年男子如此鄭重施禮,看來這個氣宇軒昂的小家夥果有真才實學。


    至少,在文才方麵已經征服了小姐。


    隻是不知其武功如何?


    想來不會差!


    畢竟是地榜排名第三的人物。


    而且,諸多戰績可是實打實地擺在哪兒呢。


    小姐此次飛龍山之行,莫非竟是尋到了自已的如意郎君?如真如此,倒是可以了結老身的一樁心事。


    ……


    原來這位老嫗姓容,是沈白薇的奶娘兼貼身護衛。


    別看其慈眉善目,卻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三品大能。


    沈白薇跟白芝蓉同病相憐,也是甫一出生就失去了母親。她們既不幸,又幸運。


    不幸的是,未能見母親一麵。


    幸運的是,她們都有一位好母親,在大人和孩子隻能存活一人的情況下,寧願自已死也要保住孩子。


    容嬤嬤視沈白薇為已出,含辛茹苦,悉心照料,終於長大成人。而沈白薇的父親沈千行,卻在愛妻亡故之後,拚命修煉武功,對女兒很少過問。


    也不知是試圖籍此淡化亡妻之痛?


    還是惱恨女兒的出生奪走了愛妻的生命?


    是以,容嬤嬤與沈白薇形同母女。


    兩人雖然沒有血源關係,但沈白薇對容嬤嬤的依賴感和感情,都要遠遠超過沈千行這個親生父親。


    年幼時,沈白薇少有機會與父親交流,也未從沈千行身上感覺到多少父愛。


    從這方麵來說,她跟龍映雪可謂同病相憐。


    難怪兩人一見如敵,一番交流之後立即親如姐妹。


    相同的經曆,大體會產生相同的心境,更容易引起發自內心的共鳴。


    跟她們比起來,淩九霄的家世則要淒慘得多。


    若不是外掛傍身,若不是重活一世,哪有今日之威風八麵?


    ……


    沈白薇雖也習武,但武力等級不過與段姝馨大體相同,她的興趣愛好是琴棋書畫,尤其是舞文弄墨。


    反複念誦,徹底吃透《卜算子.詠梅》的意境之後,她又一次認真地問明了這首詞的名字,然後才將其工工整整的撰寫於小本本上。


    毫無疑問,這是她的收獲,也是她的財富。


    在淩九霄看來,隻要談及文學,她的興致就會無比高漲,她的性子也才不再古怪。


    這是一個為文學而生的人。


    難怪會被稱為大衍武林第一才女。


    同時,這也是一位純真、善良、賢淑之人,既不像段姝馨那般橫蠻嬌縱,也不像龍映雪那般殺人不眨眼。


    得出這些判斷之後,淩九霄跟她相處起來,也就不再那麽排斥,更是少了幾分生硬。


    接下來的旅程,關係自是融洽得多。


    終於恢複了觀光客應有的心情。


    ……


    二十八日後,踏遍整個飛龍山山脈的眾人,這才方興未艾地迴到闊別已久的飛龍客棧。


    這些時日的相處,沈白薇充分見識到了淩九霄的諸多優點:指揮有度,知人善用,輕功了得,判斷力驚人,熟知各種藥草,釀造的藥酒美味可口,烤得一手好燒烤…


    與龍映雪情投意合的她,有意無意地套走了淩九霄的不少秘密。這其中也包括了兩人假扮夫妻,同宿一室之事。


    兩女切切私語時,會不時瞟一眼淩九霄。


    眼神中的欣賞和愛慕,傻子都看得出來。


    顯然,淩九霄正是她們話題的中心。


    越是了解,沈白薇就愈發覺得淩九霄優秀。跟段姝馨一樣,深埋心頭的那根情弦,已被悄然撥動。


    隻不過,兩女到底不是純粹的江湖兒女,斷不敢像龍映雪那般大膽潑辣,那般敢愛敢恨。


    隻能找借口多跟淩九霄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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