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該張貼榜文大肆宣傳一下,茲維局長……”


    朱利安神采飛揚地開始安排計劃,話裏話外洋溢著無法抑製的亢奮,雖然沒有手舞足蹈,卻也相去不遠了。


    茲維局長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沒有能夠完全恢複過來,但那雙綠豆大小的眼睛卻已經開始提溜提溜地打轉,虛弱的脊梁也跟著挺直起來,那昂首挺胸、意氣奮發的模樣就好像準備接受帝國勳章的嘉獎般。


    此時已經全然看不見剛才那虛弱狼狽的模樣,迫不及待地準備指點江山,這讓麵對麵的伊薩有些招架不住。


    霍登的嘴角不由上揚起一抹笑容,微笑地朝著伊薩點頭示意了一下,而後故意朝著另外兩位紳士也點頭了一下。


    朱利安落落大方地給予了迴應,笑容滿麵;但茲維局長卻是高傲地抬起下頜,扭過腦袋,似乎依舊瞧不起霍登的模樣,隻是靠近霍登的左側手臂和肩膀肌肉的緊繃還是泄露了他內心深處的緊張與慌亂。


    就好像霍登是傳說中的蒙特基羅一般,隻要視線對上就能夠讓對方化作一灘爛泥,骨頭全部消融瓦解。


    霍登也並不介意,眼底流淌出一抹笑容,轉過身,與帕西亞簡單告別之後,也就轉身離開了。


    伊薩沒有阻止霍登,還是專注於自己的工作,接下來第八轄區想要接手相關檔案的話,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協商。


    幸運的是,朱利安也心存交好的意思,話裏話外都在影射著霍登,還是希望能夠通過霍登與三王子殿下交好,非常幹脆利落地就同意了伊薩的要求——將案發現場的所有證據資料全部額外備份一份,並且交給第八轄區,希望能夠發現更多線索。


    終究不需要卡斯卡大隊長出馬,伊薩自己就已經搞定。


    等所有事情全部忙碌完畢之後,伊薩這才有時間慢慢整理思緒——今天整個上午的信息量著實是有些兇猛;細細迴想整個來龍去脈之後,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重要線索,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那種奇怪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帕西亞,我覺得,我們好像遺漏了什麽,你有印象嗎?給我一點提示。”


    伊薩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那種明知道遺失了拚圖一角卻怎麽都想不起來的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


    “需要我再去找霍登一趟嗎?”帕西亞卻是理所當然地迴答到。


    伊薩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狠狠地瞪了帕西亞一眼:他們才是治安隊,總不能每次都求助霍登吧?


    但帕西亞不明所以,滿臉無辜地望了迴來,這讓伊薩也是一陣無力,最後隻能是揮了揮手,無奈地表示,“……算了算了,我再想想。迴頭整理一下思路,也許就有發現了。”


    帕西亞卻是無法理解,又追問了一句,“確定不需要找霍登嗎?”


    “……”伊薩決定不再理會這個家夥。


    與此同時,一路不緊不慢踏上迴程的霍登則已經抵達王子街九十九號,先和萊赫曼一家的小不點打了招唿,而後又遇到了抱怨樓梯被磨損過度而正在考慮收取“維修費用”的房東先生,最後確認了一下奈爾已經上班離開而沒有在家,他這才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間門,卻也沒有大驚小怪地徹底封鎖,過於慎重反而可能引發一些沒有必要的猜測。


    在書桌麵前落座之後,霍登這才從口袋掏出了一件物品:


    那卷放置在下水管道裏的羊皮紙卷。


    現場唯一一個注意到霍登翻找出羊皮紙卷的,應該就是伊薩——沉浸在自己情緒裏的茲維局長並沒有注意到;而且,隨後霍登就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伊薩也沒有細細詢問這卷羊皮紙卷,可能暫時遺忘了。


    但在霍登看來,這應該是關鍵證據,很有可能就是南丁格爾為自己引來殺身之禍的關鍵。


    端坐在書桌前,霍登再次細細打量了一遍羊皮紙卷,並沒有什麽密碼加鎖或者觸動機關——南丁格爾應該就是一個普通的窮小子,這也是他需要將羊皮紙卷隱藏在秘密地點的原因,從物理層麵藏匿起來。


    再次施展了一遍光元素完成淨化之後,霍登這才徐徐攤開了羊皮紙卷。


    “九月八日。


    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以為那些人隻是成為大人物的玩物而已,但現在怎麽有人失蹤了?他是不是在騙我?


    可是,他沒有欺騙我的理由。那麽,他到底在尋找什麽?也許我應該閉嘴,假裝什麽事情都不曾發生。”


    居然是日記?


    又是日記!


    嚴格來說,不是日記,而是一份整理思路的筆記。


    當腦海充滿無數雜亂思緒的時候,用筆觸羅列出來,然後以旁觀者眼光重新審視,往往能夠發現更多線索,並且尋找到一個清晰的解決辦法。南丁格爾現在就需要這樣的辦法,確立自己的前進方向。


    九月八日,那就是霍登和羅本找到南丁格爾的那一天。


    在下麵的三行空白區域裏,南丁格爾羅列出了多個關鍵詞,這些關鍵詞本身都沒有意義,卻應該是南丁格爾腦海裏的疑惑或者線索,亦或者是南丁格爾需要進一步求證的信息。


    關鍵詞對於霍登來說,也就是霧裏看花,無法真正明白南丁格爾的思路;但隱隱約約地,霍登能夠拚湊出一些線索。


    南丁格爾確實對哈福特先生的晚宴產生了諸多懷疑,但從他所掌握的線索來看,應該是一個純粹玩樂的派對,而那些侍應生則淪為大人物們手中的玩物,他不希望自己的隔壁鄰居牽扯進去,這才沒有繼續為隔壁的中年漢子介紹工作。


    但南丁格爾對派對的了解到底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九月十一日。


    卡爾索真的消失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卡爾索怎麽就消失了呢?甚至沒有人注意到,然而他所流浪的街區都再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了。他已經三個月沒有露麵了!


    難道那個家夥所說的都是事實?他們真的消失了?還是說,他們隻是被囚禁在那些大老爺的地牢裏?


    又或者……又或者他們已經開始享受上流社會的生活?他們也成為了享福的少爺?於是不屑重新迴到貧民區嗎?


    應該是這樣。


    肯定是這樣!


    我應該就此停止。事情就到這裏為止。尼克,你應該更加聰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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