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淵和滴血,隨張若塵和池瑤一起成長,與他們自身在宇宙中的名氣一般,早已今非昔比,是神器中的利器。


    二劍將造化之祖體內的始祖物質煉化吸收後,張若塵又以梵火淬煉。


    “轟隆隆!”


    不多時,道道劫雷劃過天庭雲海,於詭妙的空間維度,墜向天宮。


    這劫雷,並非天地意誌降下。


    而是張若塵引來。


    掌握量魘奧義和量之力,就等於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天地之劫。


    以劫雷,淬煉沉淵和滴血。


    在持續不斷的轟鳴聲中,二劍再次蛻變,達至不輸第一章神器的層次。


    沉淵和滴血在龍主的神境世界內飛行,生死二氣流轉,造化奧義和規則瘋湧,萬千劍影伴隨。


    “錚!”


    每一次二劍相遇,劍鋒劃過,星海各界中的戰劍和劍道規則,便為之輕顫。


    摧毀永恆天國主祭壇的虛天,擔心遭到神界始祖的報複,潛藏在虛無之中。感受到劍道規則的變化,他這才顯現出真身。


    “鑄劍都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不愧是始祖。”


    虛天眼中滿是羨慕和嫉妒,同時也意識到,有一舉一動都能震動全宇宙的張若塵在,神界始祖根本不會理會他一個半祖。


    既然如此,倒是可以膽大一些,前去相助不死血族三巨頭截殺隱屍。


    他早就盯上隱屍手中的黃金法杖,覺得那是一件鑄劍的絕世神材。


    “以老夫現在的修為,想要再進一步衝擊始祖,可謂難如登天。劍二十七,又不得門路。先鑄煉一柄不輸第一章神器的戰劍,才是當務之急。然後,再去虛盡海……”


    虛天整理思路,時刻皆在思考進一步提升戰力。


    既然他與虛盡海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那麽無論如何都得去一趟,或許,那裏有助他修為更進一步的機緣。


    ……


    望著雙宿雙飛的二劍,池瑤眸中盡是追憶之色:“塵哥可還記得陰陽兩儀劍陣?”


    張若塵笑道:“自是不會忘。”


    陰儀九劍和陽儀九劍,他們二人從小修煉,早在少年時期就心意相通,可發揮出劍陣的合擊之威。


    兩劍合並,兩人力量也隨之結合,戰力倍增。


    “可惜沒時間了,若再給我十萬年,待我破境始祖,必可真正成為塵哥的臂膀,長生不死者也不是不可力戰。”


    池瑤苦笑,眼神有些黯然。


    自感有愧須彌聖僧的看重與當年張若塵的傳法。


    或許,聖僧早已預見了今日的局麵,若她能修成《明王經》,不說三十三重天,就是達到二十七重天,追上張若塵的步伐,擁有始祖層次的修為。


    二人聯手合擊,對上長生不死者,也有更大勝算。


    張若塵之前說,他能有今日的成就,是無數人犧牲換來的。


    她何嚐不是如此。


    張若塵如今走到了眾人期望的那一步,足可讓逝者欣慰,可她卻沒有,心中的自責、痛苦、愧疚,似潮水一般襲來。


    在場的靈燕子、盤元古神、龍主,皆有相同感觸。


    每個人都很清楚,他們能夠活到現在,能夠擁有始祖之下最絕頂的戰力,隻靠拚命、努力、天賦、機緣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些都隻是最基礎的。


    而是有太多太多的前人,在他們身上布局,成全他們,寄予希望。


    便是靈燕子的背後,也有命祖和大尊的身影。


    龍主和盤元古神,更是得到張若塵這位當世始祖的栽培,提供了不少幫助。


    一切的一切,隻為將他們推到始祖的高度。


    可惜……


    “始祖”若巍峨神山,依舊立在前方,看不到頂。


    這何嚐不是一種失敗?


    龍主攤開手掌,釋放出祖龍麟,道:“帝塵此去萬分兇險,別無相送,此鱗是祖龍身上最硬的一塊,請莫要推辭。”


    “多謝龍叔!”


    張若塵並不矯情,接過祖龍鱗。


    龍主道:“之前星空中的始祖鬥法,我一直遠遠觀之。其實帝塵可以考慮,用巫鼎吸收幾位巫祖留下的力量,調動天地間的巫道規則凝聚道光,完成補天。這或許,就是巫祖將力量,投送到這個時代的原因。”


    龍主揮手之間,空間震蕩。


    隨之,龍巢在神境世界中拔地而起,萬千龍影和龍魂飛行,群龍怒吼。


    祖龍的屍體,就盤纏在龍巢內,釋放煌煌祖威。


    “祖龍的力量,絕對夠凝聚成一團道光。”龍主自知不夠資格與張若塵同去征戰長生不死者,隻想盡自己的最大能力相助。


    張若塵思考補天之法的時候,不是沒有這般想過。但,這相當於是在掠奪龍主、鳳天、風岩、慈航尊者、項楚南他們的始祖機緣。


    更重要的是,張若塵此去,根本沒有想過活下來。


    哪怕吞並所有巫祖送來這個時代的力量,要修成“始終如一”,亦是需要時間,與吸收量之力補天沒有區別。


    既然如此,何必要將巫祖投送到這個時代的力量,白白浪費掉?


    張若塵含笑看著龍主,道:“這個辦法,我早就想過。但我認為,大尊既然去了過去尋找破解量劫的辦法,想來與巫祖是商議過。所以,巫祖將自身力量,投送到這個時代,更大的可能應該是為了我告訴你們的那件事,是為了大量劫。”


    “小量劫,我來解決!大量劫,就拜托諸位了!”


    張若塵抱拳向三人行了一禮後,與池瑤攜帶二劍,一前一後,走出龍主的神境世界。


    龍主望著張若塵離去的背影,仿佛看到當年亦是這般離去的龍眾。他是看著張若塵一步步從弱小,登頂宇宙,成為站到所有人最前方的天地脊梁。


    這種感覺恍若隔世,心中感慨萬千。


    ……


    見張若塵走出中央神殿,井道人連忙攔上去,笑嗬嗬作揖後:“帝塵,打個商量唄?”


    張若塵看了看他,又看向一旁走過來的鎮元、風岩、慈航尊主、項楚南,道:“為五行祖體?”


    “啪!”


    井道人一拍手掌,讚歎道:“要不你是始祖,簡直就是洞悉人性,知盡天機,不就是為了五行祖體嘛!貧道也想為天下出一份力。”


    張若塵道:“弱水之母死後,你不是得到了弱水?五行還沒有補全?”


    井道人苦惱道:“得到弱水和天人書院的那顆石神星,的確是補了補水行和土行,但體內五行分散離合,憑我自身的修為根本無法融會貫通。現在,哪是什麽五行祖體,根本就是五行五體。你信不信,我能給大家表演一分為五?”


    “不用,不用……”


    張若塵示意他打住,觀察他肉身片刻,道:“五行土,青銅神樹,豔陽始祖的十顆金烏大日星,石神星,弱水,這些五行的極致物質,的確不是你天尊級的修為可以完全煉化。我倒是可以幫你……”


    “太好了,貧道就說帝塵天下為公,乃古往今來最仗義的始祖,肯定會幫這個忙。”


    井道人連忙行禮一拜,生怕張若塵反悔。


    由絕代始祖,親自幫忙淬煉五行祖體,縱觀千古,也沒有幾人有這個待遇。


    傳說中,五行祖體可比擬始祖的肉身強度。


    修成五行祖體,絕對能夠借勢破境半祖,到時候麵對虛老鬼也能硬剛。


    張若塵擺手道:“別高興得太早,就算我助你煉化融合,你怕是也修不成五行祖體,算假祖體吧!”


    “知道,知道,這些五行物質,品質和數量還是差了一些。修成五行假祖體,貧道就已經滿足了!”


    井道人心情大好,眉飛色舞的又道:“其實,豔陽始祖的屍身,就在紅塵那裏,帝塵若能賜予貧道,就更好不過了!放心,貧道不白拿,將來張家的事,就是五行觀的事。”


    “你在說什麽,張家需要你來庇護?”


    張紅塵眼神銳利,語氣中帶有冷笑,覺得井道人是在詛咒張若塵會一去不迴。


    井道人連忙道:“誤會,誤會,貧道的意思是得了帝塵的恩惠,五行觀今後肯定唯張家馬首是瞻。”


    張若塵看向下方廣場上的張紅塵,以平靜的語氣:“紅塵,將豔陽始祖屍身交給觀主,另外……帝祖神君的屍身交給青夙,帶迴皇道大世界安葬。”


    至今仍記與帝祖神君在荒古廢城的第一次相遇相識,有這份交情,張若塵怎能看他逝後受辱?


    豔陽始祖屍身和帝祖神君屍身,皆是張紅塵的九大劍奴之一。


    麵對張若塵的目光,驕狂如張紅塵,也不敢有一句頂撞。


    “多謝帝塵!”


    &nbspp;“叩謝師尊!”


    青夙和卓韞真上前,向張若塵叩拜後,帶走了帝祖神君的屍身。


    人群中。


    張睨荷最沒有敬畏之心,從第一眼看到張若塵開始,就在打量自己這個素未謀麵的父親,有激動,也有好奇。


    她低聲與閻影兒交流:“你說,之前她不是很狂嗎?現在那股傲氣勁去哪了,話都不敢說一句,乖乖就將兩具劍奴交了出去。”


    閻影兒可不敢像她這般直接說出來,依舊站得筆直,暗暗傳音:“誰敢在始祖麵前張狂,你以為父親真是好脾氣,永遠都這麽溫和?”


    “你是沒有見過父親動怒。”


    “當年她和星辰闖禍後,鬧得可大了,多少人求情都沒用。我記得,父親將她和星辰,帶去那顆星球上,讓他們自己親眼看一看自己造成的種種慘像後。你敢相信像張紅塵這樣高傲的人,竟然直接跪地哭了出來,讓父親賜死?”


    “她還有這樣的黑曆史?嗬嗬!”張睨荷眼睛放光,隨即露出“不過如此”的玩味笑意。


    無論怎麽說,在所有兄弟姐妹中,張紅塵的修為實力是得到張睨荷的認可了的,主觀印象是“驕狂強勢”、“冷酷無情”、“詞鋒如刀”、“天資絕頂”。


    隱隱是所有兄弟姐妹中的修為第一人!


    甚至她覺得,張紅塵可能強勢到,會與父親動手。


    但現在看來,父親根本不需要釋放祖威,隻靠血脈就能壓製她。


    張若塵的聲音,忽的在張睨荷和閻影兒耳邊響起,似近在遲尺:“你們兩個在嘀咕什麽?”


    閻影兒雖已經是精神力九十階的巨擘,卻也是臉色微變,向池孔樂身後移了移腳步,藏起半個身體。


    她可是知道,所有兄弟姐妹中,隻有大姐在父親那裏說話最有分量。


    張睨荷清脆的聲音響起:“我和影兒姐姐在說,張紅塵狂得很,之前,直唿帝塵名諱,對你老人家怨氣深得很。”


    閻影兒低聲埋怨:“你帶上我做什麽?”


    “姐,你怕什麽?我們又沒做錯什麽,我們也沒投靠神界,做末日祭師。姐,你莫慌!”張睨荷安撫閻影兒,很理直氣壯的說道。


    張紅塵轉身看向張睨荷,雙眸微眯。


    張睨荷背著雙手,絲毫不讓的與她對視,笑容讓雙眼彎成月牙。


    “老人家?”


    張若塵上下打量張睨荷,繼而摸了摸自己的臉:“你就是睨荷吧?聽說你曾去祖地挖大尊的陵墓?”


    張睨荷的黑曆史可是比誰都多,想到先前閻影兒的提醒,立即笑不出來了,隨即,也往池孔樂身後躲去。


    她可是聽說過,這位父親是怎麽收拾張紅塵和張星辰的。


    在長相上,張睨荷與紀梵心有五六分相似,但性格卻迥然不同,甚為跳脫活躍。


    張若塵當然清楚張睨荷沒有叫他父親的原因,三萬多年了,她早已不是一個小孩子,想要讓她稱唿一個陌生男子為父親,實在太為難她。


    數十萬年來,東奔西走,無時無刻不徘徊在生死邊緣,的確對小一輩的少了關懷。


    小一輩的,對他沒有情感,又能怨誰?


    有些事,他今天必須與張紅塵講清楚,道:“紅塵,你一直都覺得,我更偏愛孔樂,對你的關愛太少了一些對吧?”


    張紅塵以沉默作答。


    張若塵點了點頭,一步步向玉石台階下走去。


    張紅塵捏緊雙拳,指尖幾乎刺入掌心。她很清楚,接下來定然是要被父親嚴厲責罰,掙紮再三後,還是決定將該解釋的解釋一番:“沒錯,我曾說過這樣的話,心中也是這般想的。但,還不至於因此而嫉妒到心理扭曲,紅塵能理解父親對大姐的虧欠之情,更知道你們曾患難與共。當日,我之所以那般說,隻是用來麻痹永恆真宰,因為他就藏在我的神界世界。”


    “還有,煉帝祖神君為劍奴,是永恆真宰的意思,非我本意。”


    “紅塵加入神界後,的確做了一些有違……”


    池孔樂快步上前,打斷張紅塵要繼續講的話:“父親,我相信紅塵!帝祖神君是永恆真宰的弟子,沒有其示意,誰敢將其弟子煉成劍奴?紅塵雖投靠神界,但必有她自己的謀劃,我願為她擔保。”


    張紅塵還想繼續說下去。


    池孔樂再次阻止她:“麵對神界長生不死者和永恆真宰的意誌,豈是你一個小輩可以抗拒?我相信,哪怕父親在你的處境下,也隻能順勢而為。”


    張若塵來到池孔樂和張紅塵約兩丈的前方,看著張紅塵依舊驕傲且挺拔的英姿,神色複雜,徐徐道:“當初,在地荒宇宙,冥祖與七十二層塔在始祖神源自爆中毀滅,我卻絲毫都高興不起來,心中唯有自責。那一刻,我很後悔,後悔將你關在裏麵!我……我很害怕你死在了劫波中。我反複在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若那天,你真的與七十二層塔一起灰飛煙滅,我必然一生都活在悔意之中。”


    張紅塵傲氣的身姿垮了下來,極力在控製自己的情緒。


    以張若塵現在的身份,早已不能在眾人麵前顯露悲愴和情感上的虛弱。


    他很快恢複始祖威儀,眼神十分淩厲:“以你當時的處境,投靠長生不死者,加入神界,是正確的,無可非議。但你知道你錯在什麽地方嗎?”


    張紅塵沉思片刻,道:“不該與造化之祖他們一起攻打天宮……不對,是不該做神界的大祭師?”


    “都不對。”


    張若塵搖頭,道:“是你太自以為是了!你很聰明,但聰明的人往往都會犯這個錯誤。你認為你比當年的空梵寧更聰明,更有心機和城府嗎?”


    “我……”張紅塵想要辯駁。


    她覺得自己和空梵寧根本不一樣。


    張若塵不給她反駁的機會,繼續道:“你是想潛伏在祂身邊,挖出祂的真實身份,找到祂的弱點?可是,連我都能一眼看穿你的想法,長生不死者會看不穿?你騙得過誰?”


    “你知道,永恆真宰為何讓你將帝祖神君煉成劍奴?這對他來說,有什麽好處?僅僅隻是為了懲罰背叛者,殺雞儆猴?”


    “攻打天宮,真的非你不可?”


    “不!他的目的,是讓你一步一步陷入深淵,徹底與天下修士走到對立麵,讓你一步步失去底線。你不是要偽裝嗎?那就讓你的偽裝,變成真的,讓你舉世皆敵,再也迴不去。”


    “就像最初的空梵寧。”


    “我相信,鳳天、修辰、須彌聖僧、怒天神尊、六祖他們最初絕對沒有看走眼,空梵寧一定有她獨特的人格魅力。”


    “她當年,很可能就是以枯死絕為借口,以痛恨大尊和張家為投名狀,想要潛入冥祖陣營,去找到冥祖的真身,找到冥祖的弱點。”


    “但她太低估對手了!她的那些伎倆,在長生不死者眼中,就像小孩子的把戲。”


    “然後,就像今日的你一般,被長生不死者玩弄於股掌之中,一步步陷進去,犯的錯越來越大,底線一次又一次被突破。以為在接近真相,以為再差一點點就夠了,實際上,是早就跌入深淵,失去自我。最終,害人害己,於痛苦中不得解脫。”


    張紅塵終於知道厲害,臉色煞白,渾身顫栗,不敢再有任何辯駁之語。


    “咚!”


    她跪到地上,噙著淚水:“父親……我……我錯了……真的知錯了……”


    一旁的池孔樂,立即將她攙扶起來。


    張若塵語氣變得柔和,語重心長的道:“紅塵,張家不需要你一個小輩去隱忍,去冒險。這話,你們所有人都記好了!”


    “謹遵父親之命。”


    池孔樂、張紅塵、閻影兒齊聲。


    被張若塵眼神盯上的白卿兒、魚晨靜、無月這些自以為聰明絕頂的女子,亦在警告之列,很擔心她們自作主張,去和長生不死者玩心眼。


    “末日大世,難有兒女情長。這些年總是災劫不斷,禍患不絕,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坐下來共話家常,以前最親近的家人和朋友都有些陌生了!今晚家宴,你們且先去真理神殿等著。”


    張若塵心中感慨,不知多少萬年了,總是漂泊在外,“家”的概念變得無比遙遠,猶如無根浮萍。


    偶爾想要迴“家”,卻不知歸處在何處?


    隻能迴到記憶中去尋找,是與父皇一起長大的聖明皇宮,是雲武郡國有林妃在的那個紫怡偏殿,是張少初、張羽熙、明江王皆還活著的王山張家,是血絕家族……


    皆已經越來越遠。


    張若塵其實很清楚,始祖不配有自己的家,隻能做他人的家。


    對很多人來說,有帝塵的地方,才是家,才是歸處。是無論在外麵受了多少挫折和痛苦,隻要迴到他身邊,迴到家裏,就能治愈。


    將所有人驅趕離開後,張若塵這才幫井道人鑄煉五行假祖體。


    使用的乃是劫雷。


    鎮元看了看劫雷中嚎啕不止的井道人,走到張若塵身旁:“帝塵,可有考慮過五行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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