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生有時候就是那麽戲劇化,第二天顧珞琛上班、應酬突然不帶他了,而是讓韓城跟在他身邊貼身保護。雖然顧珞琛晚上迴來的時候神情態度都與從前並無區別,一樣給他做飯,給他熱牛奶,給他吹頭發。但康筠直覺有什麽不對,而且很可能和他哥哥的那通電話有關。

    第三天半夜,他摸了顧珞琛的手機,根據記憶裏的號碼給程陸打了個電話,鈴聲響過很久,電話那頭才傳來程陸朦朧的聲音,顯然剛被吵醒:“珞琛,什麽事?”

    康筠故意壓低聲音問:“人都安置好了嗎?”

    “安置好了呀,昨天……”說到這兒,程陸突然警醒過來,“你是誰?”

    康筠輕笑一聲掐了電話,他沒猜錯,果然有問題。

    前些天臥室窗戶換了雙層防彈玻璃,顧珞琛不由分說就將他從書房搬過來睡了,康筠輕手輕腳地踩著羊毛地毯迴到床邊,剛把手機放迴原處,就看到顧珞琛一雙幽深的眸子在黑暗中看著他。

    康筠:“……”

    顧珞琛卻什麽都沒說,隻是坐起來將他拉上床,替他掖好被子,淡淡說了句:“睡覺。”

    康筠:“……”

    就在他以為顧珞琛什麽都不打算說的時候,他聽見顧珞琛在黑暗中開口:“小筠,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再跟你解釋。現在還不是時候。”

    康筠才不管是時候不是時候,第二天傍晚甩掉了韓城,又威逼利誘從程陸口中逼出了他們晚上要給“那個人”接風洗塵的宴會地址,很不要臉地做了不速之客。他到的時候,“那個人”還沒有來,顧珞琛似乎早料到他會來,很自然地替他脫了外套掛好,又拉開旁邊的椅子讓他坐下,最後不露聲色地給了程陸一個眼刀。

    程陸苦著臉向康筠投來求救的眼神,康筠笑眯眯地說:“sorry,我怕他打我。”

    程陸:“……”

    不一會兒人陸續到齊,一多半人都是康筠之前見過的,大約顧珞琛之前說過不帶家屬之類的話,有人看到康筠微微一愕,不過很快就正常寒暄起來。康筠則坐在顧珞琛身邊的角落裏專心抿一杯大麥茶,眼觀鼻鼻觀心,乖得簡直像一個隱形人。程陸見識過他在酒桌上縱橫捭闔大殺四方的樣子,再瞅瞅他現在那副人畜無害的小媳婦樣兒,嘴角不由抽了抽。

    真是太能裝了,待會兒還不知道要整出什麽幺蛾子。

    這個時候,包間門再次被推開,一個年輕男人走

    了進來。他個子不算高,但腰細腿長,身材比例相當完美,黑頭發黃皮膚,五官俊秀精致,是典型的亞洲人長相,但一開口卻是地道的英文:“heyguys!what’sup?”

    他說話的語氣相當熟稔,像是之前就見過麵,進來之後大大方方拉開顧珞琛另一邊的椅子坐下,和大家寒暄。顧珞琛點頭打過招唿,言簡意賅地介紹道:“harvey,康筠。”

    harvey眉梢一挑:“prettyboy,nicetomeetyou!”

    康筠沒想到顧珞琛的“新歡”竟然如此熱情奔放,一個照麵就調戲了他一把,他笑眯眯地向他問了好,又不露聲色地打聽他和顧珞琛的關係。harvey毫不避諱,說他們曾經蓋過一床被子,交情很好。

    “tellyouasecret(告訴你一個秘密),”康筠對他眨眨眼睛,“hecan’tdoit,youknow?(他不舉,你知道嗎?)”

    harvey哈哈大笑,說他真會開玩笑,顧非常厲害,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講,叫做一夜七次狼。他將這句話直譯成了heisafiercewolf,seventimesanight。在場所有人都大笑起來,就連向來不露聲色的顧珞琛也不無尷尬地笑了一下,側過頭深深地看了康筠一眼,康筠毫不示弱地和他對視。

    其實在harvey進來的時候,康筠就已經看出他和顧珞琛沒那種關係,他隻是不滿顧珞琛連這種事情也要瞞著他,所以故意拿顧珞琛開涮。既然已經原形畢露了,康筠也不再裝他的乖寶寶,在席間和harvey一唱一和,談笑風生妙語如珠,把之間見過康筠的人都驚掉了眼珠子,唯有程陸在一旁淡定微笑。

    酒半酣席半殘,坐在程陸身邊的一個人過來把顧珞琛叫了出去,目光若有若無瞥了康筠一眼,似乎隱隱帶著戒備。康筠並沒有在意,又和人幹了兩杯,感覺有點兒尿急,出門上廁所,路過樓梯間的時候卻聽到有人說話,於是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他們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奈何他耳朵太好,一字字聽得清清楚楚。

    那人低聲道:“顧少,你知不知道你身邊那個人是誰?他是……”

    顧珞琛卻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還把他留在身邊?”那人的聲音有些急迫起來,“我以前在菲律賓見過他一麵,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貨,那副純

    良無害的樣子全是裝的,他故意接近你,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顧少,你別被他騙了,”

    康筠:“……”他忍不住吐槽暗暗吐槽,心想這真是看三國掉淚,替古人操心,你家顧少大尾巴狼一個,隻有他陰謀別人的份兒,誰騙誰還不知道呢。

    然後他聽見顧珞琛說:“我就喜歡他騙我。”

    “……”

    康筠知道顧珞琛大概是發現他在偷聽了,吐了吐舌頭去上廁所了,不過有件事情他更加確定了——顧珞琛的確知道他的身份,並且很可能正因為知道,才故意把他弄到身邊的。至於顧珞琛那個神經病究竟想幹什麽……鬼才知道,反正他也無聊,很樂意陪顧珞琛把這個遊戲玩兒下去。

    也不知道顧珞琛最後怎麽跟人解釋的,反正等康筠再迴到包間,那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更添了幾分戒備。

    晚上十一點飯局結束,顧珞琛和harvey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就帶著喝得東倒西歪膩在他身上不下來的小娘炮迴家了。其實康筠酒量並不算特別好,隻是格外善於控製自己,不能醉的場合千杯不醉,可一旦心裏放鬆,就很容易喝高。康筠一隻手勾著顧珞琛的脖子,醉眼朦朧地抬頭看他:“老公,harvey是你什麽人?他來幹什麽?為什麽要瞞著我?嗯?”

    “校友,”顧珞琛言簡意賅,拉開車門將他抱上車,一本正經地在他耳邊說,“小妖精,你太迷人了,我擔心他打你的主意。”

    康筠:“……”

    harvey會不會打他的主意他不知道,但這件事肯定沒這麽簡單。聽程陸說他是從加州過來的,不出意外的話,顧珞琛口中的“校友”大概是他在西點軍校的同窗。顧珞琛把這麽一個人請過來,一定不會是敘舊這麽簡單。

    但真相如何,顧珞琛很顯然並不想讓他知道。

    經過那天的事情,顧珞琛大概也發現了他長了一雙兔子耳朵,所以接打某些電話的時候會刻意避開他的聽力範圍,有時候出門辦事還會以懲罰他不乖為由,將他鎖在家裏。

    比如現在。康筠看著自己脖子、手腕、腳踝上細細的金鏈子,哭笑不得。這玩意兒的鎖扣十分精巧,普通鐵絲奈何不得,暴力扯斷卻並不困難,但顧珞琛大概摸準了他的心理——死也不願意拖著半截狗鏈子出門,所以他隻有乖乖呆在家裏,拿著手機無聊地刷了會兒新聞,又弄了個小軟件黑了顧珞琛公司電腦,在上麵連網玩兒找你妹。

    “叮咚”一

    條微信提醒,康筠關閉後台控製軟件,懶洋洋劃開一看,目光瞬間一凝。

    他還在那個奇葩學校的時候,霍冉冉偷偷建了一個微信群,把陳璐飛、路春、黎朗他們幾個關係比較好的都拉了進來,問他願不願意加,他無可無不可,於是被熱情的霍冉冉也拉了進來。他們有時候會在群裏討論一些編織、廚藝、插花、□□之類的事情,偶爾發發牢騷,康筠從不說話,隻是有時候窺窺屏,看他們在上麵聊一些限製級或者非限製級的話題,也頗能打發無聊。

    但是今天,黎朗在群裏發了一句話:“冉冉走了,我覺得我也快堅持不下去了。”

    走了?是哪種意義上的走了?

    康筠微微皺眉,給素來比較穩重大方的陳璐飛發了條閱後自毀的微信:“出什麽事兒了?”

    那頭幾乎是立刻迴複道:“下午三點,南城八號咖啡館二層,麵談。”

    康筠知道她家裏大概有監控設備一類的東西,不方便在電話裏說,可是……他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鏈子,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大概要真的帶著半截狗鏈子出門了。康筠用力扯斷了手腳和脖子之間的鏈子,拉開衣櫥,卻發現他之前那些風騷女裝和有明顯中性風格衣服全部都不見了,隻剩下一水兒的白襯衫休閑褲或者牛仔褲。他隻好素著一張臉,撿了件繡了同色花紋的襯衫和淺色牛仔長褲,褲腳放下,袖口扣緊,把能遮的地方都遮了起來,唯有脖子上貼著皮膚的細細的金鏈子即便扣到最上麵一顆也遮不住,以前抽屜裏花花綠綠的絲巾又不知所蹤,眼見時間不早,隻好就這麽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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