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段時間,那些土匪似乎還在欣賞著對手死亡時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絕望的神情,而遲遲不肯動手。

    小女孩忍受不住好奇心,最先睜開眼,她很驚訝的看著四周,那些原本還活生生的土匪不知道什麽原因,紛紛躺在了四周,小女孩搖了搖父親上衣的下擺,韓仲康正在絕望和憤恨間猛被小女孩驚擾了思緒,睜開眼,發現土匪全躺在地上,臉上殘留著殺人瞬間的快感。韓仲康第一感覺是有人出手相救,而出手相救的人殺人的手段也實在是高明,不光土匪任何感覺都沒有就躺下了,連被救的人也感覺不到自己是怎麽被救的。韓仲康吃驚的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場景,就算他見識再怎麽廣,眼前的事他還是無法解釋,驚愕的表情在他的臉上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女兒小月又拉了拉父親的衣角,韓仲康才從不可思議中醒悟過來。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韓仲康醒悟過來後,帶著生還的四個隨從和女兒把戰死的戰馬在官道旁掩埋後繼續趕路,一邊還在思索著剛才發生的奇跡,劫後餘生的感覺反倒是淡了。但是這群隨從就不一樣了,他們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感觸太深了,這種經曆必定會對他們一輩子都產生極其重要的影響。每個人心中熱情澎湃的,但是又不能確切表達和發泄這種感激和開心。也許隻有切身經曆過這種劫後餘生的人才能明白。隻見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中爽朗的笑容,還有互相真誠的問候。

    韓仲康沒有過多理會也沒有加入他們的熱情中,今天的事實在是太離奇了:先是遭到一群神秘土匪的襲擊,在生死關頭,戰局又奇跡般的出現逆轉,實在是太莫明其妙了。任他想破腦袋,也是毫無線索。索性不去想了,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躲也躲不掉。一瞬間,韓仲康又恢複了郡侯的威嚴,小心的牽著女兒小月的手,夾雜在熱情的隊伍中行進著。

    很快,隊伍就走出峽穀。不遠處有個茶竂,茶竂頂處飄著一麵布製的招牌“一錢茶竂”,大陸上誰都知道“一錢茶竂”的分量,雍州郡也有不少“一錢茶竂”,但是讓人奇怪的是“一錢茶寮”什麽時候開在野外的官道旁了!

    “一錢茶竂”總體來講價格還算公道,也很實惠。不過坐落在此間的茶竂就寒磣了點。韓仲康牽著女兒,問道:“小月,渴了嗎,要不進去喝點水壓壓驚?”小月點點頭,表示同意,韓仲康又對眾人說:“大家去前方喝點茶水,壓壓驚,然後啟程迴洛陽吧。”大家夥聽完很是開心,紛紛朝茶竂小跑而去,他們現在全身都充滿了活力而無處發泄,隻想找個什麽東西或者事情發泄下,哪怕隻是跑向茶竂的這幾百米路。韓仲康帶著女兒慢慢的落在了眾人的後頭,看著女兒安然無恙的在自己身邊,心中也快活起來。說實在的,他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剛剛那一幕是真的。

    茶竂建於官道旁邊,似乎隻是個臨時搭建的小茶館,裏麵也隻有三張桌子,不過收拾的倒還算幹淨,大約是官道上來往的人比較多,茶竂還能經營下去,看現在日上三竿,天氣又比較幹燥,茶竂裏麵幾張桌子快要坐滿了。

    眾人走進茶竂,要過茶,又要了一些茶點,就又嘰嘰喳喳的談論起平時出風頭的事,你一言我一語的,也不顧旁邊其他茶客的感受,似乎那種興奮勁永遠也過不了。

    韓仲康和女兒慢慢走進茶竂,旁邊一個隨從立馬讓出一張長條凳子,韓仲康和女兒一起坐下,韓仲康開始打量著正在喝茶的茶客和在旁邊燒茶的老頭。燒茶的老頭應該有很大年紀了,臉上的褶皺都皴在了一起,嘴唇幹癟著,骨瘦如柴的右手顫巍巍的,似乎連東西都拿不穩,但動作倒很麻利。隻見他很快的擦著火石,生起火,把鐵壺放在爐子上燒了起來。而那些茶客多作鄉下農夫打扮,有張桌子旁還放著一把鋤頭和鐵鍬,他們都沒怎麽喝茶,一直留意著進來的諸人。韓仲康也看了看這些茶客,感覺有點異樣,但是有什麽異樣又說不上來,也許是剛才的情緒還沒有緩過來吧,應該沒事,他自己安慰著自己。

    聽著那些隨從很開懷又有些肆無忌憚的說著話,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韓仲康小聲的問:“小月,怕嗎?”小女孩似乎也迴想起剛才那一幕,紅著眼睛說,“爹,我們再也不要出門了,省得又遇見那些壞人。”韓仲康笑了笑,摸了摸女兒的頭,仿佛是自言自語的說:“這個世道越來越亂了,但願雍州郡再也不要出什麽亂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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