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援朝看完後把材料給了杜小兵,杜小兵發黑的臉一下就發紅了,一邊看一邊咳嗽,說我寫的材料既形象又生動,他們都喜歡看。要我好好寫,他們等著看呢。還說,這樣交代下去,組織和群眾都不會為難你們的。

    我恍然大悟,如撥雲見日。他們原來都是喜歡看我們寫的小說啊!李援朝似乎也默認杜小兵的看法,頻頻點頭,保證隻要我們交代的詳細,寫的深刻就不會過分為難我和李青。我連著給杜小兵和李援朝鞠躬,說:“不會辜負組織對我的殷切的期望!我會努力交代事實,寫詳細我們之間的醜事,還會告訴李青,讓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援朝說:“你們的交代材料寫的很認真,不像陳德才,一份材料就那麽幾個字,沒有藝術性咱就不說了,問題交代的夜不清楚。就是寫,我錯了,我不該開荒種黃瓜。這能行嗎?要寫清楚哪裏來的黃瓜種,用的什麽農具。你們寫的就很好,快些寫,快些交代,交代清楚了也就是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就是你們新生的開始。”

    新生我不指望,我也知道我會一直交代下去,隻要不挨打,讓吃飯睡覺我就萬分的知足了。我說去傳達組織的精神給李青,李援朝和杜小兵就讓我走了。我連連鞠躬後退了出去。

    李青聽到我的傳達後很開心,材料裏是這麽寫的:

    那次從山上迴來後,我每天照常上班,氣色也不像大家認為的那樣頹廢。在大家看來,一個孤獨的女人應該是麵黃肌瘦,整日低著頭抱怨的。但是我沒有。我對陳易之說,她們越希望我啥樣我偏不,我就要快快樂樂給他們看,氣死他們。於是大家斷定,我們的破鞋事件絕對還在延續,並升級了。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的確,那天喂完豬後是黃昏時分,殘陽如血,晚霞變幻莫測。我燒了很多開水給自己洗白了,然後對著鏡子照了很久。陳易之來了問我還想友誼不。我說我都等不及了。我可能是受了陳易之封建思想的傳染了,也肮髒了起來。屬於近墨者黑。陳易之說窗戶外邊有個人在看著我們。我說,有個鬼!他說,就是鬼。還說,一進屋子我就覺得陰氣森森的不自在,不行不行,今天不是友誼的最好時機,我覺得自己變成了唐僧,你是妖精。

    我就生了一盆火,不一會兒就暖和了。還給他做了一盆白薯粥讓他喝了,我說是大補的。我也喝了不少。接著就開始友誼。我像一個屍體一樣直挺挺躺在溫暖的熱炕上。兩隻腳搭在他的腿上就像一根木頭。他就像電鋸一樣從腳那裏把我劈開了。我們前後左右,上下內外友誼了良久。

    他趴在我身上問,你為什麽不害怕?

    我說,既然都這樣了,怕也是那麽迴事兒。一次也是搞破鞋,一百次也是搞,一萬次還是。你說呢?他算了一下,說要是一萬次的話要搞幾十年。他說,一百次有可能,一萬次需要搞一輩子。

    我聽完就打了他,說他是個畜生。他沒想到我這麽說。開始給我掰著手指頭算。最後我們討論了一下,就算一天友誼三次左右,那麽一年就是一千次,也就是十年。

    李青交了材料後,迴來對我說:“你知道嗎?李援朝看得鼻子都留了血了,還用衛生紙去擦,就像來事兒的婦女。”

    她的材料裏也有問題,李援朝指出:要交代清楚什麽是“前後左右”;什麽是“上下內外”。

    我說:“看來我們都沒事兒,好好交代就行了。你還要交代我們是麵南背北的,下次就又能交代了。”

    李青說:“其實我很喜歡寫小說的,我的夢想就是做一名作家,像魯迅先生一樣偉大。”

    我說:“天黑了,我要去把杜小兵五花大綁。”

    我出來的時候,滿天的小星星就像一隻隻小眼睛一樣眨巴著,皎潔的明月從山那邊升了起來,我能看到自己的影子隨著我前行。一陣風吹過來,樹葉刷拉拉地落了一地,在翻滾著。樹葉落了也就快上凍了,那時候就不用去學大寨了,每天寫材料,開會挨批鬥就行了。說實在的,我寧可挨批鬥也不願意學大寨,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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