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慶王還待跟太子爭論時,竇世英捧著書本從殿外走來。


    慶王這才麵色不虞地迴到自己座位上。


    秦浩正要鬆口氣,卻見竇世英明顯瞄了他一眼,隨後清了清嗓子:“今日便不講春秋了,臣給三位殿下講講視箴。”


    “心兮本虛,應物無跡。操之有要,視為之則。蔽交於前,其中則遷。製之於外,以安其內。克己複禮,久而誠矣……”


    “秦王殿下,此句作何解?”


    秦浩暗自翻了個白眼,好嘛,這老頭在這點他呢。


    這其實是宋代理學大家程頤對論語中:“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曰:迴雖不敏,請事斯語矣”的解讀。


    慶王有些幸災樂禍的衝秦浩擠眉弄眼,太子則是正襟危坐,一副好學生的姿態。


    秦浩沉思片刻後,正色道:“先生,老子曰: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亦是說,禮製是道德墮落後的‘補救’,強調過度拘泥‘非禮’的規範,反而會催生虛偽。”


    “學生以為,克己複禮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人若是一味迴避自己的欲望,終有一日會被外界的欲望所引誘,我們應該學會如何直麵內心的欲望,繼而戰勝它。”


    竇世英聞言氣得吹胡子瞪眼:“殿下慎言,此乃對先賢褻瀆。”


    可憐平日裏除了上課一個屁都不敢放的好好先生,這會兒已經是怒發衝冠,也不知是秦浩的言論太過離經叛道,還是在為女兒抱不平。


    太子也站了起來,麵容嚴肅的反駁:“九弟此言大謬,克己複禮乃是君子對自身的行為準則,你我身為皇族更該嚴以律己,以做天下表率。”


    慶王也站了出來:“太子殿下未免太天真了,那些酸儒天天讓我們皇族克己複禮,一個個私底下卻是驕奢淫逸,不覺得可笑嗎?”


    眼見太子跟慶王再度針鋒相對,竇世英也不免懊悔,早知如此,他就私底下找秦王談了。


    好不容易等太子跟慶王吵得口幹舌燥,竇世英趕緊岔開話題,又講迴了春秋,一場鬧劇這才暫時收場。


    等到下課後,竇世英跟在秦浩身後,走到一處無人的涼亭,這才上前躬身道。


    “殿下,小女竇昭自幼被我寵溺,心思單純,隻盼能安穩度過此生。可如今京城謠言漫天,殿下身份尊貴無比,小女實在是高攀不上。還望殿下能出麵平息這些流言,莫要再讓小女無端被這些蜚語困擾。”


    秦浩笑了笑:“先生說自幼寵溺師妹,隻怕師妹並未感受到多少父愛吧?”


    竇世英正待反駁,秦浩搶先道:“先生若是真待師妹如珍如寶,又如何不知她不願嫁那濟寧侯世子?”


    “你……殿下怎知壽姑不願嫁濟寧侯世子?”竇世英心頭一震。


    “先生迴家一問便知真假。”


    秦浩說完一展手中折扇,揚長而去,隻留下竇世英在風中淩亂。


    就在秦浩準備迴府之際,忽然腳步一頓,馬全正疑惑之際,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九弟,今晚若是有空,不妨來四哥府邸坐坐,我們兄弟倆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促膝長談了。”


    慶王笑盈盈地走到秦浩跟前。


    秦浩滿臉笑意:“早就聽聞四哥府邸金碧輝煌,小弟早已心生向往。”


    “哈哈,那四哥就掃榻相迎了。”


    “小弟一定準時赴宴。”


    慶王走後,秦浩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很顯然,這是萬皇後在拉攏他,如果他不識趣,萬皇後一定會想盡辦法將他清除掉。


    從整個劇情走向來看,慶王也隻是萬皇後的傀儡罷了,這個老妖婆可是想要當武則天第二的。


    當晚,慶王府內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府中的花園裏擺滿了珍饈美饌,絲竹聲聲悅耳,舞姬婀娜多姿。


    “秦王殿下。”


    “參見慶王殿下。”


    秦浩跟慶王的到來將酒宴推向了高潮,一眾勳貴頻頻向二人敬酒,當然考慮到秦浩才剛剛九歲,他喝的是飲子。


    “盧國公、英國公、長安侯、忠勇侯……這就開始展示實力了嗎?”秦浩冷眼望著一眾勳貴左擁右抱的醜態,心中冷笑。


    慶王毫不避諱地用手搭著秦浩的胳膊,湊近後,壓低聲音道:“九弟,太子平日裏是如何對待我們兄弟的,你也看到了,不瞞九弟你說,我最討厭的就是他那副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模樣,總是端著架子,以為這天下非他莫屬……”


    “四哥,慎言啊。”秦浩故作疑慮地看向左右。


    慶王哈哈大笑,衝秦浩擺了擺手:“九弟莫要擔心,今日能來參加宴飲的,都是我們的人,不會有人泄露出去的。”


    “如此小弟就放心了。”秦浩故作鬆了口氣的模樣。


    見慶王依舊等著自己表態,秦浩心中暗自冷笑,臉上卻依舊堆滿了熱情的笑容,不動聲色地說道:“四哥如此看重我,對我寄予厚望,我自是感激不盡。隻是這朝堂之上,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相互交織,猶如一張錯綜複雜的大網,牽一發而動全身。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再無翻身之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深思熟慮,切不可操之過急,以免功虧一簣。”


    “哈哈,九弟行事一向謹慎,我懂,我懂。”慶王滿臉堆笑,實則心中不屑,如果不是老爹忽然給他封了秦王,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麽個便宜弟弟,等到他日得登大寶,第一個要幹掉的是太子,第二個就是這位九弟,凡是阻礙他成為皇帝的,統統都要死。


    “九弟心思縝密,考慮周全,想得長遠。不過四哥還是那句話,隻要咱們兄弟齊心協力,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那是,那是。”


    與此同時,東宮書房,太子正坐在書房的椅子上,臨摹字帖。


    太子妃柳眉微蹙,眉頭輕皺,一臉憂慮地看著太子,輕聲說道:“殿下,如今九弟深得父皇喜愛,獲封秦王,慶王今日已經在府中設宴,不妨明日咱們也設宴款待一番,多一個助力,總歸是有益無害的,對您日後繼承大統也多一份保障。”


    太子妃的聲音溫柔婉轉,卻又帶著幾分急切與期盼,她深知朝堂局勢的微妙複雜,雖然丈夫貴為當朝太子,可皇後卻是慶王生母,有誰不希望自己的親生兒子登基呢?


    太子聞言卻是毫不在意:“吾乃父皇親立太子,這些年來任勞任怨,不曾有過任何差錯,父皇斷不會生出廢太子的心思,慶王也好,皇後嬢嬢也罷,都不過是癡心妄想。”


    太子妃一陣無語,她不知道該說自己丈夫自信呢,還是迂腐,那可是皇位,多少人為了那個寶座同室操戈,偏他覺得隻要自己不犯錯,就能順利繼位。


    太子妃無奈地歎了口氣,仍不死心地勸道:“殿下,您身為儲君,身負江山社稷的重任,一舉一動都關乎著天下蒼生。凡事應以大局為重,不可意氣用事。如今朝堂局勢波譎雲詭,變幻莫測,多一個盟友,便多一分勝算啊。還望殿下三思。”


    “夠了,我自有分寸,用不著你一個婦道人家在這兒指手畫腳。”太子將手中毛筆一頓,皺眉喝道。


    太子妃氣得上前一把將他手中毛筆拽下來,扔在畫卷上。


    “你瘋了?”


    “哼,我就是瘋了,今晚你別來我房裏,本宮身體不適!發起瘋病來恐傷了太子貴體。”


    望著太子妃離去的背影,太子也是一陣無奈,誰讓這是自己的結發妻子呢,也是跟這位發妻成親之後,他才被立為太子的。


    ……


    另外一邊,竇昭也正在準備跑路,一方麵是為了躲避京城這些亂七八糟的謠言,舌頭底下壓死人,她可不在乎,但身邊的人難免受到影響,另一方麵,福庭那邊的生意剛剛起步,她也需要去盯著。


    這次她可是把所有的現錢全都投了進去,買下了好幾艘五千料的大船,一旦有所閃失,可就真的是賠得底朝天了,到時候王映雪肯定會趁機要她交出管家權。


    竇世英一迴來就看到女兒正在打點行裝,頓時一愣。


    “壽姑,你這是……”


    “哦,爹爹迴來了,孩兒正打算等您迴來跟您告別呢。”


    “告別?”


    竇昭就把要去福庭的事情說了一遍,竇世英聞言嚇了一跳。


    “福庭地界海匪猖獗,你一個女娃如何能去那虎狼之地。”


    “爹爹放心,定國公多年清繳海匪已經初見成效,福庭城裏至少可保無礙。”竇昭耐心勸說。


    竇世英依舊不鬆口:“那也不一定非要你去,派幾個得力的管家去便是了。”


    “爹爹,家中這些管家,哪個是您覺得可以完全放心的?”竇昭沒有急著反駁,而是反問。


    “這……”竇世英從小一心讀聖賢書,說得好聽點叫做:讀書種子,說得難聽點就是書呆子,他哪知道這些。


    竇昭緩緩說道:“父親,這一趟生意非同小可,除了家裏的積蓄外,還有秦王殿下的投資,若是辦砸了,今後可就再也沒有機會跟秦王殿下合作了。”


    “哼,不合作正好,若不是他,你也不會被人非議。”竇世英輕哼道。


    竇昭這才明白竇世英為什麽提到秦王時,臉色明顯不對勁,不由心生感動。


    “爹爹,怎麽還跟孩子一般意氣用事,若是沒有秦王殿下這塊招牌,家中霜糖的生意是斷然做不起來的,五伯的升遷也不會如此順利。”


    竇世英聞言羞愧道:“隻是苦了我家壽姑,小小年紀便要東奔西走,操持賤業。”


    “爹爹,我可從來沒覺得做買賣是賤業,商者溝通有無,所謂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


    聽著女兒“離經叛道”的言論竇世英一陣頭疼:“罷了罷了,便由著你吧。”


    “出去避一避風頭也好。”


    竇昭收拾好細軟之後,匆匆趕往福庭,此前秦浩早已跟忠勤侯世子打過招唿,竇昭在福庭的買賣進行得十分順利,由師爺陳曲水出麵,很快就置辦滿了五艘五千料大船的貨物,經過一個半月的準備,招募了大量經驗豐富的船員,乘著季風從福庭啟航。


    7個月之後,五艘大船全部返航,帶迴來滿滿五大船香料、珍珠、寶石,船才剛剛靠岸,就已經有許多商家爭相搶購,一個個揮舞著銀票生怕晚了就被別人給搶了先。


    經過陳曲水的計算,這一趟的利潤高達300萬兩白銀,當然,主要也是由於海匪猖獗,竇昭屬於是第一批吃螃蟹的海商。


    隻要有足夠的利潤,資本家就敢冒一切風險,其餘海商見竇家的商船全須全尾的迴來,一個個也都開始躍躍欲試,一度讓福庭當地的各種貨物價格上漲了三成之多,特別是瓷器跟茶葉,有的直接漲了一半。


    不過,運氣好的隻是少數,不少人的海船出海還沒多遠,就被倭寇海匪劫掠一空,運氣好的人還沒死被放了迴來,運氣不好的,直接被砍掉頭骨,丟棄在一些無人海島上。


    為此,定國軍再度出動清剿海匪,雖然偶有收獲,但海匪狡猾多端,搶一次就偃旗息鼓半年、一年,反正搶奪的那些貨物也足夠他們揮霍好一陣子了。


    定國公蔣梅蓀眼見海匪再度猖獗,一咬牙就要下令斷絕海貿,竇昭原本想請忠勤侯府出麵周旋,結果蔣梅蓀壓根就不買忠勤侯府的帳,一時也沒了主意,隻能給秦浩寫信說明情況。


    “蔣梅蓀啊蔣梅蓀,難怪那麽多人想讓你死的。”


    秦浩想了想,給竇昭迴了一封信。


    竇昭迴到信之後,按照秦浩信中所述,重新抄錄了一份後,找了個機會送到了宋墨手上。


    此時的宋墨雖然還不到十歲,但已經從當初的夥頭軍升為了戰兵,終於有了上陣殺敵的資格,不過蔣梅蓀依舊借故將他留在軍營裏訓練,宋墨一直在等待上陣殺敵的機會。


    這封信的出現,讓宋墨歡欣雀躍,連夜就交給了蔣梅蓀。


    “好計策,卻不知是出自哪位能人之手。”


    宋墨看了半天:“舅舅,這字跡看著倒像是個女子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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