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十裏外,一名婢女忽然來到竇昭的馬車車窗旁,壓低聲音道。


    “小姐,咱們好像被人跟蹤了。”


    竇昭眉頭一緊,一旁的表姐趙璋如緊張地拽住她的胳膊:“不會是山賊吧?”


    “應該不會,此地距離京城不過十裏,哪裏來的山賊敢在此處打劫。”竇昭搖搖頭,又對婢女道。


    “你先派人脫離車隊一段距離躲起來,若真是強人,就讓他們趕緊迴京城求援。”


    婢女聞言遲疑道:“小姐,要不還是您先走吧?萬一……”


    “我若是走了,車隊必然大亂,何況對方也不一定是山賊,我讓你派人脫離車隊本就是為了防止萬一,別廢話,快去準備。”


    “是。”


    與此同時,馬全騎馬來到秦浩車駕前把前麵車隊的情況匯報了一遍。


    秦浩玩味地摸了摸下巴:“警惕性還挺高,算了,京城距此也有一段距離了,沒必要遮遮掩掩的,把前麵車隊攔下來吧。”


    秦王府的一眾侍衛留下一部分護著馬車緩緩前行,其餘的分別從兩側包抄,將竇昭一行的馬車截停。


    看著這一幕,秦浩暗自點頭,看樣子此前的表現還是引起了朱建深的重視,這些侍衛各個騎術精湛,配合默契,並不是花架子。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竇府車隊亂作一團,趙璋如嚇得瑟瑟發抖:“壽姑,咱們今天不會死在這裏吧?”


    竇昭卻眼尖的發現圍住車隊的這群人馬,各個身著錦服,騎著的也都是軍馬,頓時心裏有了底。


    “都別慌,不是山賊。”


    隨著一輛馬車緩緩駛入視野,竇昭看著車駕的規格,頓時想起了靈堂上那個少年。


    “竇昭不知是哪裏得罪了九皇子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秦浩掀開馬車門簾,信步來到竇昭馬車前,饒有興致的道:“遙想當日師妹在靈堂上英姿颯爽,讓兩位朝廷大員都無所適從,今日為何這般膽怯?”


    竇昭緊了緊拳頭:“當日竇昭也不過是仗著有殿下撐腰,才敢胡來,如今想想也是後怕不已……”


    “巧言令色的小滑頭,你若是後怕,也不會把著中饋對牌不放,讓竇世樞那老狐狸頭疼了。”


    被秦浩當場撕開真麵目,竇昭一時有些窘迫,不過更多的還是心驚,這位九皇子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神秘了,偏偏對方似乎還一直在關注她,那種背後有一雙眼睛時刻盯著自己的感覺,讓她很難受。


    “殿下究竟意欲何為?”


    竇昭一咬牙掀開門簾質問。


    “放肆!”馬全的刀已經拔出來一半。


    秦浩衝他揮了揮手,隨後饒有興致的對竇昭道:“對嘛,這才是師妹的性格。”


    “前麵有個十裏亭,師妹若是想要答案,不妨過來一敘。”


    說完,秦浩便邁步朝著十裏亭走了過去。


    竇昭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下車跟上去,趙璋如擔憂的道:“壽姑,要不還是我陪你去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表姐還是留在這裏吧,殿下若是要對我不利,不過一句話的事,何況他在竇府還幫過我,想必應該不會加害與我。”


    竇昭拍了拍趙璋如的手,隨後踩著馬鐙走下馬車。


    十裏亭,十步之內全都被秦王府的侍衛封鎖,隻留下秦浩跟竇昭在裏麵。


    “師妹坐吧。”


    “殿下當麵,哪有臣女坐的位置。”


    秦浩正色道:“我說有,你就有。”


    見竇昭還要推辭,秦浩臉色一黑:“怎麽?還要我請你坐不成?”


    “那……竇昭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二人相對而坐,竇昭被秦浩審視的目光看得有些坐立不安,率先開口。


    “殿下此次擋住臣女去路,可是有何吩咐?”


    秦浩含笑道:“我都喊了你這麽多聲師妹,你卻偏偏一句師兄都不肯叫,怎麽,我這個師兄讓你很丟人?”


    竇昭搖頭苦笑:“殿下就別跟臣女開這樣的玩笑了,您是萬金之軀,竇昭不過一介小官之女,如何高攀得起。”


    “巧言令色,你是怕卷入皇家事務,不得脫身吧!”


    “臣女此生隻想安安穩穩度過餘生,從未有過攀龍附鳳之心,還望殿下成全。”


    秦浩臉色漸漸變冷:“安度餘生?你覺得可能嗎?別忘了你母親是怎麽死的,樹欲靜而風不止,你我皆在這風暴之中,豈是你想退就能退的!”


    聽秦浩提起母親,竇昭眼底閃過一絲憤怒,更多的是彷徨,是啊,原本她以為自己有了前世的記憶,就可以彌補前世的遺憾,可最後母親還是死了,而她卻無能為力。


    “人生來便有許多無奈,不過最讓人懊惱的是,明明知道結果,卻無法改變,師妹,我說的沒錯吧?”


    竇昭咬牙道:“殿下究竟想說什麽?”


    “那本昭世錄還在師妹手裏吧?”秦浩湊到竇昭耳邊壓低聲音。


    竇昭渾身一震,滿臉驚詫:“殿下如何知道昭世錄?”


    “前世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師妹不會以為這個世界隻有你一個人大夢過一場吧?”


    竇昭腦海裏靈光一閃,前世她沒有聽說過九皇子,很有可能對方英年早逝,但是機緣巧合跟自己一樣帶著“前世的記憶”又迴來了。


    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對方應該是利用前世的記憶,扭轉了局麵,不僅活了下來,而且還獲封秦王。


    “所以,前世發生的事情是可以改變的?”竇昭喃喃自語。


    “逆天改命,僅憑你現在的力量肯定做不到,需有參天倒峽之力,才能逆轉乾坤。”


    竇昭的眼神一陣激蕩,不過很快又冷靜下來。


    “殿下是打算讓臣女效犬馬之勞?”


    “準確的來說是合作,各取所需。”


    “殿下身份貴重,竇昭何德何能……”


    秦浩直接抬手打斷:“師妹,自始至終我都是以誠相待,話說到這個份上,你若還是如此態度,今日就當我們從未見過。”


    眼見秦浩就要拂袖而去,竇昭連忙賠笑道:“還望師兄勿怪,隻是竇昭實在想不通,有什麽是能夠入殿下法眼的。”


    “師妹何必妄自菲薄,別的不說,那一場大夢的經曆,就是你我合作的資本。”


    竇昭聞言苦笑:“殿下若是想要竇昭口中了解朝中局勢,隻怕會讓您失望,那場大夢裏,竇昭隻是個深宅婦人,對朝堂之事知之甚少。”


    “無需事無巨細,哪怕隻有一星半點,也足夠我發揮的了。”秦浩正色道。


    竇昭鬆了口氣,沒想到這位九皇子還挺好說話的。


    就在竇昭還在深思跟對方達成合作的得失時,秦浩將一張信紙遞給了她。


    “殿下,這是……”


    秦浩含笑道:“聽聞師妹準備經商,這是師兄為你準備的一份厚禮,當然,你也可以把它當做是入股的份子錢。”


    竇昭展開信紙後,驚訝的發現,竟然是霜糖的提純工藝。


    雖然遠在西周時,就已有飴糖,但大多數都是黑糖,不僅雜質多,而且甜味也比較寡淡。


    霜糖主要依賴於番邦進貢,即便是皇家也很少能夠吃到,特別是沿海地區鬧海匪之後,霜糖斷了來路,價格更是一路瘋漲,甚至達到了數倍於黃金的價格。


    “師兄,此法果然可行?”竇昭眼珠瞪得渾圓。


    “師妹試試不就知道了?不過這秘方可得保管好,要是泄露出去,損失可就大了。”秦浩叮囑道。


    竇昭連忙將信封塞進袖口,鄭重地衝秦浩深鞠一躬:“待竇昭提煉出霜糖,此後每年將會拿出4成利潤交給師兄。”


    “怎麽?現在不怕被牽連進風暴中心了?”秦浩玩味道。


    “怕,但竇昭更怕保護不了身邊人,竇昭不想讓母親的悲劇再重演了。”


    竇昭攥緊拳頭,她要是早些“迴來”,早些得到九皇子的支持,五伯又怎麽敢強行讓王行宜進府。


    跟秦浩在十裏亭分別後,竇昭的車隊繼續前往祖母的農莊,一路上表姐趙璋如都在打聽他們說了些什麽。


    竇昭為了不讓表姐擔心,隱瞞了一些事情,隻是說跟秦王合作做買賣。


    到了農莊後,祖母得知竇昭打算做生意,全力支持,不僅給她人手、本錢,還為她找了一位師父陳曲水。


    在十裏亭車隊被攔截的遭遇,也讓竇昭意識到了武力的重要性,花費重金招攬了武婢素蘭素心。


    一個月之後,竇昭終於用秦浩給的秘方煉製出了第一批霜糖,看著白如霜雪的小顆粒,竇昭興奮地撚起一撮放進嘴裏。


    “壽姑,怎麽樣?”


    “甜。”


    “這麽說,成了?”


    “嗯,我們成了!”


    祖母崔氏看著興奮得又蹦又跳的姐妹倆,上前也撚起一小撮用舌頭舔了舔,頓時臉色一沉。


    “都給我聽好了,這裏的事情誰都不許對外透露半個字,若是有誰嘴上沒個把門的,別怪我不講情麵!”


    “小的不敢。”


    竇昭這才迴過神來,不由暗歎,平日看起來慈眉善目的祖母,卻是心思細膩,不怒自威,不愧是吉安崔氏獨女。


    不過,製出霜糖僅僅隻是第一步,如何售賣十分關鍵。


    物以稀為貴,雖然霜糖是用黑糖提純出來的,製作成本並不高,但就憑市麵上隻此一家別無分店的噱頭,竇昭也不允許隻賺點提純的辛苦錢,那豈不是把珍珠當成白菜賣了?


    “壽姑,你有什麽想法說來聽聽。”祖母崔氏見竇昭已經製出一批霜糖,卻絲毫沒有要售賣的意思,不由好奇的問。


    竇昭笑盈盈的道:“祖母,我打算第一批霜糖,不賣,隻送。”


    一旁的趙璋如瞪大了眼睛:“壽姑,你瘋了吧,這可是比黃金還要貴的霜糖啊,你竟然要拿它送人?”


    “當然,不僅要送,而且還要送給那些達官顯貴。”竇昭眨眨眼,含笑道。


    祖母崔氏聞言杵起拐杖:“我有些累了,這些事情就由你們年輕人折騰吧。”


    “多謝祖母成全。”


    二人相視一笑,隻留下還一頭霧水的趙璋如百思不得其解。


    京城,竇府。


    “五爺,小姐派人送來一個包裹,還有一封信。”


    竇世樞黑著臉,不耐煩的道:“就會故弄玄虛,放下吧。”


    一直到下午太陽快落山,竇世樞都沒打開包裹,他對竇昭這個侄女實在是沒有半點好感。


    直到吃過晚飯,書房掌燈之後,竇世樞才想起有這麽個包裹。


    一開始竇世樞也沒在意,等到打開包裹,看了竇昭的信之後,他才打開裏麵的錦盒。


    一團猶如霜雪一般晶瑩剔透的白色顆粒出現在眼前,竇世樞下意識粘上一點,塞進口中。


    一股甘甜開始在舌尖跳躍,竇世樞雙眼瞪得渾圓。


    “這等品相的霜糖怕隻有皇家才能享有吧?”


    下一秒,竇世樞腦海裏就閃現無數朝中重臣、勳貴的身影,這樣的霜糖用來送禮,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這丫頭,哪來的錢買這麽多霜糖?還讓我送出去。”


    “算了,不管了,正好拿來給我疏通關係。”


    竇世樞讓人準備了一批十分精致的錦盒,然後將那些霜糖分別裝在這些錦盒裏,第二天就帶著這些錦盒開始拜訪朝中重臣和勳貴。


    正如竇世樞所料,有了這些霜糖開路,很多事情也就好辦了,不過這些重臣跟勳貴都旁敲側擊的詢問他霜糖是哪來的,對此竇世樞也隻能含糊其辭,畢竟他也不知道竇昭還能不能再弄到品相這麽好的霜糖。


    可他越是這樣,別人就越是覺得他手裏肯定還有很多品相極佳的霜糖。


    無奈,竇世樞隻能寫了一封信,趕緊讓下人快馬加鞭送去農莊。


    等到竇昭迴到京城時,霜糖已經在京城打響了名氣。


    竇昭也順勢在商鋪中進行售賣,不過每天都隻售賣十斤,每人限購二兩,價錢嘛,三倍於黃金。


    即便是如此高昂的價格依舊有無數勳貴趨之若鶩,在這些勳貴看來錢隨時都可以掙,但是麵子是買不迴來的,今天伯爵府用霜糖招待貴客,明天侯爵府要是沒有,豈不是就被人給比了下去?


    於是,短短三個月時間,竇昭交給秦浩的分紅就有7000兩黃金,說是搶錢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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