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魏初陽一家去了易洛家,同去的還有韓小涵他們家。魏川他們初二先去二叔家拜了年,初三在家招待江放一家。

    易洛家前麵山下的一大片空地上堆放著一些木材,是魏初陽之前砍的,最近在酒樓幫忙,沒機會用上,就暫時在那兒放著。這會兒他們已經吃過飯了,本來韓小涵看見他們圍在一塊兒說話,也想湊個熱鬧,誰知他阿麽突然扯到他身上了,說什麽他已經十六了,可以嫁人了就早點嫁出去,讓他去禍害別人,給他氣得一個人跑到外麵,坐在木頭堆上悶悶不樂。

    “就知道嫌棄我,才不要聽你們的話呢!”他自己坐那兒嘀咕著,光動嘴還覺得不解氣,使勁蹬了一下腳下的木頭。木頭都是圓滾滾的,他這使勁一蹬,木頭就開始滑動,他驚叫一聲,人跟著木頭滑了下來。

    “沒事吧?”頭頂罩下一片陰影。

    韓小涵抬頭,脫口而出:“怎麽又是你?你來幹嘛?”跟隻炸毛的小刺蝟似的。

    “你也長點腦子,別總做些危險的事。”易崢自動略過了他的問題,一隻手把他從地上提溜起來,語重心長地勸道。

    “你才不長腦子呢!”韓小涵更是怒目而視,顯然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小涵,出什麽事了?”魏初陽在裏麵聽見一點動靜,出來看看,沒想到易崢也在,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打招唿。

    “沒事,從上麵滑下來了而已。”韓小涵拍了拍屁股。

    “你先進去吧。”魏初陽對韓小涵道。

    “哦。”韓小涵聽話地往院裏走,迴頭衝易崢做了個鬼臉。

    “嗬嗬。”易崢被他逗笑了,但魏初陽是背對著院門的,沒有看到韓小涵的鬼臉,被易崢笑得莫名其妙。

    “你來找易洛嗎?他可能還在洗碗呢。”魏初陽故作大方道。然而,碗他已經幫著易洛洗完了,易洛在屋裏聽他們聊天。

    “我不找他,我找你。”易崢的態度很自然。

    “找我?”魏初陽更加奇怪了,難道要跟他說易洛的事?他們兩個之間唯一的聯係就是易洛了。

    “介意跟我走走嗎?”易崢問得很禮貌。

    魏初陽當然沒理由拒絕,兩人就順著旁邊的小路走,開始誰也沒開口說話,走著走著,易崢突然從路旁扯了一片葉子,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能見到一些綠色。易崢已經把葉子放在唇邊吹響了。

    “你吹的是什麽曲兒?”魏初陽

    等易崢吹完再開口問,他想起重陽節那天易洛還問他會不會吹曲子來著,原來易崢會。

    “名字我不記得了,小時候學的。”易崢吹完就把葉子隨手扔了,同時腳步也停了下來,轉身麵對著魏初陽,魏初陽知道他有話要說,就等著。

    “你應該能猜到我找你是要說易洛的事吧。我對你沒有惡意,隻是有些事希望你知道。”易崢的臉色很平靜,“離鄉的四年裏,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其實,我喜歡的人不是易長亭,而是易洛。”

    魏初陽沒說話,但卻正經了起來,臉色有些嚴肅。

    “我在軍營裏的時候,經常會想起我們三個在一起的日子,但我卻發現,我最想念的居然是小洛。對於長亭,我憐惜他,愛護他,要多過小洛,因為我覺得他更需要這些,而小洛他很自立,而且好強,所以我總是氣他,欺負他,卻從來不舍得真的讓他哭。長亭出事的那天,我給了他一巴掌,他哭了,我很心疼,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所以幹脆一走了之了。之前小涵老管我叫負心漢,其實也沒錯,我是喜歡小洛的,但終究辜負了他,也辜負了長亭。”他們站著的地方是一片荒田,兩人就坐在長滿雜草的田埂上。

    “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如果易崢真的想挽迴,為什麽不去跟易洛解釋?

    “我沒想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他現在這樣挺好的。我隻是提醒你,除了應阿麽,還是有人疼他愛他的。”並且,這些話憋在心裏實在不好受,魏初陽是唯一合適的傾訴對象。

    “不用你提醒我也會對他好的,一輩子。”魏初陽認真道。

    “別跟他說。雖然遺憾,但就這麽做個陌路人吧,我也馬上要有一個需要認真對待的人了。”易崢聽上去並不開心。

    “你跟楊心兒的事是真的?”魏初陽都不止一次聽人八卦這件事了。

    “嗯,估計沒多久就會成親,成親之後我會迴軍隊。”

    “你確定要娶楊心兒嗎?”魏初陽並不認同這件事,可是他也不能多說什麽。

    “我會盡到兒子和丈夫的責任。”他既然決定要娶楊心兒了,那麽他會認真待他的。

    “想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先走一步。”易崢說著就站了起來,也不等魏初陽,先走了。他現在心裏已經輕鬆許多,真的打算將過去放下。

    “易洛,問你個事。”魏初陽跟在易洛身邊轉悠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什麽事?你

    從外麵迴來就奇奇怪怪的,闖禍了?”易洛拿他當了這麽久的空氣,現在總算正視他了。

    “我能闖什麽禍,老闖禍的那是韓小涵。我隻是想問問你,如果,如果……”魏初陽突然又不知道該怎麽問了。

    “初陽,我們一會兒就迴去,天有點晚了。”江泯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好。”魏初陽應了一聲,握著易洛的手,“我是說,如果易崢他喜歡的人是你,你還會選擇嫁給我嗎?”

    “突然提他幹嘛。”易洛不太高興地拽了拽手,魏初陽重新握緊。

    “我不是故意惹你不開心,我隻是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如果我沒有選你呢?”易洛緊盯著魏初陽的眼睛。

    “那我……”魏初陽有些慌張地避開了易洛的視線,怕被看穿內心的不安。

    “傻子,還有十二天,沒人會跟你搶的。行了,去收拾一下東西,別落了什麽。”易洛抽出手來,進屋去了。

    魏初陽看著易洛的背影,在心裏安慰自己:別想那麽多,易洛願意嫁給你,不可能對你一點喜歡都沒有。但轉念又想道:易崢願意娶楊心兒,是因為他其實有那麽一點點喜歡楊心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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