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池是被生生疼醒過來的,睜開眼睛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南羽彥,他握著她的手,細心的為她擦掉額頭上細密的汗,見她醒了,輕輕的笑著,問:「醒了?很疼是嗎?」


    寒池心裏暖暖的,實誠的點了點頭。她近來越來越愛睡了,可總是疼醒過來,她醒了,便會讓太醫幫她把脈,看看孩子是否安好,孩子安好,她便能繼續睡著。可是一日一日,她知道她的狀況越來越不好,藥還是吃著,可是悲傷的傷越發的不好,她看不見傷口,可看見太醫日漸皺緊的眉頭便能明白,大抵沒多少時日了吧。


    就這樣,南羽彥還是盡心盡力的照顧她,她是滿懷感激的。


    「能忍嗎?太醫說止疼的藥不能老喝,你得保持頭腦清醒。」南羽彥輕聲道。


    寒池笑笑:「南羽彥,如果我死了,把我送迴楚國好嗎?葬在柳灣河邊,河邊有兩座墳,一座是我父親的,一座是我的,我以前在父親墳前許諾,報了仇便下去陪他老人家,可是如今我仇沒有報,我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原諒我。」她說完這番話,好久都沒有喘過氣來。


    南羽彥一陣心疼,將她摟在懷裏,輕聲說:「別說傻話,朕不會讓你死的,你好好活著,朕答應你,隻要你好起來,朕替你報仇,朕替你取迴毛遂的首級,好不好?」


    寒池微微笑,這個懷抱,很溫暖,隻是……「怎麽會有你這麽傻的人呢?你對我這麽好,我沒有什麽可以報答你的啊?」


    南羽彥輕輕的寒池的秀髮,笑:「是嘛?朕就是沒有試過不計迴報的付出,你走運,朕權當拿你做實驗了。」


    寒池想笑,不想劇烈的咳嗽起來,南羽彥皺著眉頭給她拍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好了,朕不逗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寒池輕輕的搖了搖頭,「叫太醫進來吧。」


    太醫進來,照例為寒池把了脈,檢查了傷口,已經大半月了,傷勢一點沒有好轉,反而一點點的餓壞了,背上好些地方已經化膿了,太醫沒有辦法,要保住孩子,便不能下烈的藥,他隻有將那些膿挑破,盡可能用一些良的藥草外敷,可惜這些藥也隻能延緩惡化,不能根治。


    其實能撐到現在也不容易了。


    太醫為難的看著南羽彥,南羽彥瞭然,準備放下寒池隨太醫出去,寒池卻瞭然的按住他,輕聲問太醫:「太醫,我還能活多久?」


    太醫不敢答。


    寒池輕輕一笑,「太醫,你便告訴我吧,你告訴我,我還有救嗎?若我不能活了,能救孩子嗎?」


    太醫的一顆心的揪起來,看著這個如一張白紙的女子,他知曉她的傷,隻恨不得將糟蹋她的男子拉來碎屍萬段,可她一聲不吭,默默的忍受著這麽多,他多想告訴她,可以的,可以活下去的,可是……見南羽彥輕輕的點了點頭,才沉重的道:「夫人,孩子還太小,都還沒完全成型呢,這樣,離母體沒辦法活的,夫人,老臣冒死懇請夫人,拿掉孩子吧。拿掉孩子,老臣雖然沒有把握能治好夫人,可是那至少又多了希望啊。」


    南羽彥感覺到懷裏的人一陣顫抖,他連忙收緊手上的力度,將她抱得緊一些,她許久都沒有說話,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她咬著唇,許久許久,才輕聲開口:「這是我和他的孩子……」


    南羽彥閉上眼睛,「朕知道,朕知道,寒池,你放心,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好好休息,你放心,誰也動不了你和孩子的。」


    將她輕輕的放在榻上,南羽彥走出房間,不等太醫開口,他便直接宣張安進來,握緊的拳頭一刻也不曾鬆開,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張安,開口時,聲音都有些哽咽:「張安,你去發告示,全國張貼,尋最好的大夫,世界那麽大,朕就不信,朕就不信沒有一個人能救寒池!還有!飛鴿傳書,召慕容岸迴來!他若敢不會來,朕立刻殺了他!」


    「臣領命。」


    南羽彥轉身,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幾成內力,桌子裂成兩半,猶如他的心,生生的斷成了兩截。寒池在榻上,聽著外麵的聲音,淚流滿麵。


    這一夜她難得的睡得極好,也沒有做夢,到了半夜時,被人搖醒,她睜開眼時,覺得自己還在做夢,麵前的竟然是鶯兒,她怎麽會在宮中?


    還沒有問出口,已經聽見鶯兒道:「幸好我今晚拚了命的趕來了,我要不是親自看到,還以為你隻是挨了幾板子,早該好了?沒想到,你命都快沒了。」


    她輕輕的搖搖頭,想問些什麽卻問不出來,她從來不知道鶯兒會醫術,看著她熟練的為她把脈,檢查傷口,義父瞭然於心的摸樣,疑惑便慢慢消散了,隻是默默的看著鶯兒。


    鶯兒檢查完,皺著眉頭,在她身旁蹲下:「寒池,你知不知道現在情況很嚴重?外傷是板子害的,可是內傷……是將軍嗎?」


    她點點頭。


    鶯兒嘆了一口氣,道:「寒池你聽我說,你懷著孩子,傷勢太嚴重,我醫術不夠,救不了你,我隻能給你一些藥,暫時拖住你的病情,如今,隻有徽風派的人能救你,你要找到他!知不知道。」


    寒池搖搖頭:「向月已經過世了。」


    鶯兒愣了愣,握住她的手:「沒事,你聽我說,徽風派有一個傳統,掌門生前會收一個徒弟,將畢生所學傳授,以這樣的方式確保門派生生不息,所以,向月一定有一個徒弟,你要找到這個人,我不敢保證他能救你,可是如果他的沒有辦法,就誰也辦法了。你聽明白了嗎?」


    黑暗中好像有什麽亮起來了,寒池的手還被鶯兒拉著,她的腦海裏突然就出現了那個白衣翩翩的男子,龍暮雪!是,馬達說過,他是江湖神醫,他是神醫向月的關門弟子,她怎麽忘了呢,那個無賴而直率的龍暮雪,那個半夜跑到將軍府,為了她周轉找到何毅大軍前來救她的龍暮雪,她怎麽就忘了呢!


    寒池急急忙忙的掙紮起來,她握住鶯兒,艱難的開口,「鶯兒,鶯兒,我認識他,向月的弟子,他叫龍暮雪,你能出宮嗎?」


    鶯兒咬咬牙,說:「能,但是可能走不遠。」


    寒池喘息著道:「我不確定他會在,但是你可以去看看,城中有條石人巷,朝東直門走的第一個拐角的那間房,你去看看,他可能會在那裏,如果他在,你告訴他,救我,他應該會來。」


    「如果沒有在呢。」


    寒池搖搖頭,露出一個笑來:「我想活著,可我知道我活不長了,他在,我幸,他不在,我命。」


    鶯兒迴握一下她的手,「好。」站起身來,越窗而出,黑夜裏,她剛出跳出窗,一支箭從黑暗中射出來,她轉身時已經來不及,正好射在她的腹部。鶯兒一咬牙,縱身一躍逃出清涼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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