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闌搬迴來後,生活又恢複成了之前的樣子。

    陳冬闌對此已經滿足了。

    今天一大早,陳冬闌接到了弟弟小德的電話。怕吵醒還在睡覺的袁淵,他走到陽台,把門嚴嚴實實地關上,才接起這個電話。

    太陽還沒升起來,陽台上風很涼。

    “小德?”

    “哥?”小德的聲音好像從來沒變過,還跟他初中離開時一樣,爽朗又輕快。“哥,我和朋友大概今晚十點到國內,媽非要我登機前給你打個電話,讓你來接我。”

    “好,”陳冬闌因為冷而抱住手臂,“我九點就過去等你們。”

    小德在那邊嘟囔:“我倒覺得不用你接……”

    “還是要接的,這是你第一次到t市來,而且那麽久沒迴國了,出了什麽意外我不好和媽還有許叔交代。”陳冬闌平日裏話很少,但是對著小德,會一直嘮叨。

    小德在他這裏是絕對不能出事的。

    “好吧好吧,那謝謝哥。”小德似乎是被朋友打趣了,謝謝說得漫不經心。

    陳冬闌掛了電話。他和弟弟並沒有共同話題,從小也不算多親密。這麽多年不見,更少了解,根本沒話說。

    迴到房間,陳冬闌睡不著了,盯著天花板發呆。

    晚上到了時間,陳冬闌提早穿上衣服出門,搭車到機場還要不短的時間,錯過了可不好。

    雖然袁淵可能並不在意他的動向,但他還是去袁淵房門外敲門:“袁淵,我出去一下。”

    “嗯……”袁淵費了點勁才把眼睛從文件上挪開,“去哪?”

    陳冬闌不想告訴他小德的事,但袁淵問起來,他又不想對袁淵說謊,隻能盡量含糊地說:“有個親戚迴國,我要去接機。”

    這下引起袁淵的關注了:“接機?你又沒有車,怎麽要你接?”

    陳冬闌隻好說清楚:“是我弟弟。”

    袁淵愣了愣,他第一次聽說陳冬闌有弟弟:“那你開我的車去吧。”

    陳冬闌很尷尬:“我沒有駕照。”

    說來慚愧,作為一個男人,陳冬闌卻對車沒有任何興趣。他覺得搭地鐵和公交就很好,再不濟走路也可以,實在不便就搭出租車,從來沒動過考駕照的念頭。

    也許是時候考個駕照了,這樣也不用累得袁淵每次都開車送來送去的。

    袁淵關上文

    件夾:“那我和你一起去。”

    陳冬闌驚訝,覺得完全行不通。這和別的事情不一樣,袁淵完全不認識小德,而且小德在國內一連要待很多天,有了一次恐怕還有兩次三次,那絕對不可以。

    袁淵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要拒絕。在他的認知裏,既然是陳冬闌,那幫這一個小忙根本不算什麽。

    “我搭車過去就好。”陳冬闌果然拒絕,“而且我弟弟帶了好幾個朋友,一輛車也坐不下。”

    袁淵不再強求。畢竟是別人家的團聚,如果他們並不想外人摻進來,反而是他唐突了。

    陳冬闌坐出租車過去,在接機大廳裏豎起了一塊寫著“許明德”的板子。等待的過程中多多少少有點緊張,因為他們有八年多不見了。

    小德那趟飛機晚點,陳冬闌從九點等到十一點,終於等到了弟弟。

    並非想象中的一堆青蔥少年,走向陳冬闌的隻是一對年輕情侶,女孩踩著粉色的高跟鞋,親密地挽著男孩的手。

    “哥?”小德有點不敢認。

    女孩卻熱情大方,嬉笑著向陳冬闌打招唿:“哥哥好。”尾音甜膩膩的。

    小德有點害羞,向他介紹:“olivia,我女朋友。”

    陳冬闌也差不多察覺出來,小德估計是騙了父母,和女朋友一起來國內玩的。他沒資格對小德的行為置喙,隻是問他們:“訂了酒店沒有?”

    olivia搖搖頭,這對情侶很顯然沒做什麽打算,一臉無辜地看著陳冬闌。

    叫了出租車,陳冬闌打算將他們安排在市中心的酒店,olivia卻嗲嗲地問他:“哥哥,我們為什麽不住在你家啊?”

    小德也好奇:“哥,你還沒買房和車?我在家裏都每天開車上下學。”

    他還沒說完,olivia就摟住他,用英文誇他“開車超性感”。

    陳冬闌不覺得有什麽好隱瞞的,直接說:“沒買車,現在還在和朋友合租房子,不方便帶你們去住。”

    olivia嘟嘟嘴:“那也沒關係呀,我們會乖乖的。”

    陳冬闌有些不悅:“我朋友不喜歡外人打擾。”

    olivia不太開心,還要說什麽,被小德疼愛地掐了掐臉,安慰住了。

    安排好酒店,已經過了零點,小德說他們還沒吃飯,陳冬闌就帶他們去西餐廳吃飯。

    小德和ol

    ivia上來就點了洋酒,陳冬闌不懂,所以也沒攔著他們,但還是問一句:“媽和許叔準你喝酒嗎?”

    olivia撅嘴:“我還以為哥哥是年輕人,不會管我們呢。”

    小德也笑:“媽不準,爸準,不過我好不容易跑出來一次,哥你就當沒看見嘛。”

    陳冬闌有點頭疼。但他沒管過小德,也不知道這時候該怎麽辦,就放任了。

    飯後,陳冬闌將他們送迴酒店後就迴家了,大晚上在路邊站了很久才搭到車。

    他有點擔心小德。他給兩個人分別訂的是單人間,但沒有人看著的小年輕,互相喜歡,大晚上會不會發生什麽,實在難說。

    到家時袁淵已經睡了。他開門關門地動作盡量輕緩,燈也沒有開,站在門口適應了一會黑暗才往裏頭走。

    理應該馬上洗漱睡覺,明天還要上班,下班後還要招待小德和難伺候的olivia。但小德來了,就說明年關將近,袁淵要離開一段時間。

    住在一起是開心的。每天早上,最先能看到袁淵的是他;每天晚上,能在袁淵睡前跟他道晚安的也是他。這些日子,他們不知道一起去了多少次超市,一起吃了多少頓晚餐。

    可是……

    陳冬闌路過袁淵的房間,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躺倒在床上,陳冬闌在心裏罵自己。

    怎麽會有他這樣沒用的人?

    連偷看都不敢。

    第二天陳冬闌提早下班,趕到小德他們居住的酒店,卻撲了個空。打電話詢問,才知道olivia不知怎麽迴事,竟然有國內的駕照,他們租了一輛車,開著車出去四處遊玩,一高興就忘了通知陳冬闌。

    陳冬闌還以為小德出了什麽事,知道他沒問題,根本就沒有閑餘生氣,擔憂道;“olivia的駕照是怎麽迴事,她真的會開車嗎?”

    “哥,別擔心,我們現在玩得正開心呢,掛了啊。”

    “小德,”陳冬闌趕緊叫住他,“不要玩得太過火,你在這邊做什麽都要是媽和許叔允許才可以,你知道嗎?”

    小德的語氣不太開心:“哥,你也沒關心過爸媽兩天,一年到頭一個電話都不打的,怎麽就知道他們允不允許我玩了?”

    陳冬闌愣了兩秒,差點沒發出聲音:“我……”

    他說不下去了。

    小德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自己可能說得過火了。畢竟是那麽多年都不見的哥哥,關係生疏,不像爸媽會無條件地寵他,就放低了姿態:“哥,你就放我們自由地玩吧,保證不會出事。”

    陳冬闌也沒有別的可說的:“嗯,你自己有主意就好。”

    他掛了電話,半天都沒緩過勁來。

    他還以為他不會再因為家人而傷心了。

    從酒店離開,陳冬闌去買了菜。提著幾個購物袋進家門,讓正準備叫外賣的袁淵很是驚訝:“你不是說要和你弟弟吃飯嗎?”

    陳冬闌提著菜進了廚房:“他們年輕人喜歡自己吃。”

    袁淵也跟進了廚房;“你弟弟比你小了多少?”說著看了看那幾個購物袋,從中抓出兩顆土豆,放在盆裏,“土豆紅燒肉嗎,這樣夠?”

    “嗯,再加一顆小的。”陳冬闌幫他擰開水龍頭,想了想說,“大概小了……三歲多一點。”

    袁淵搓起土豆來:“那你們根本沒差多少,怎麽就被排出年輕人的行列了?”

    陳冬闌想也沒想就說:“應該是我太悶了。”

    袁淵:……

    雖然也沒說錯,但哪有人這樣耿直地承認自己的缺點的?還一點也不以此為恥。

    不過就陳冬闌來說,悶悶的也沒什麽不好。

    搓著搓著土豆,袁淵突然想起來一迴事:“對了,我把迴a市的日子提前了,明天就走。”

    室內隻有水龍頭嘩啦嘩啦的水聲,陳冬闌頓住,半天沒有迴答。

    “陳冬闌?”袁淵疑惑地看他,“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陳冬闌如夢初醒,“我聽見了,你明天就迴家,怎麽突然提前了?”

    “假期多爭取到了兩天。”將土豆瀝幹水,袁淵問,“要削皮嗎?我覺得不削皮也挺好的。”

    “削,我來削就好,你放下吧。”陳冬闌從他手裏把土豆搶過去,著急地把削皮器從櫃子上拿下來。這些動作看著很利落,但用慌忙來形容好像更貼切。

    袁淵覺得他不對勁,但卻說不出來具體是哪裏不對。

    吃飯的時候,陳冬闌已經恢複正常。

    “對了,明天之後我不在家裏,你要不要在這裏招待你弟弟和他朋友吃飯?”袁淵說。

    陳冬闌差點把筷子嚇掉了:“那怎麽可以?”

    袁淵覺得他的反應很奇怪。

    “你每天給我做飯吃,弟弟大老遠來一趟卻一頓都吃不上,有你這樣做哥哥的嗎?”袁淵好笑地說。

    陳冬闌搖搖頭:“這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

    “你弟弟比較喜歡在外麵吃?”袁淵隻能想到這個理由。

    陳冬闌捏緊了筷子,默認了袁淵的話。

    他隻是不想要這個房子裏有除了他們以外的第三人,就算這個人是小德,是他的親人。

    如果有,他就不能再欺騙自己這是他們的家。

    他們隻是合租人。

    是恰巧住在一起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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