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用!我自己來……”

    泳池的水是溫熱的,遊泳池內,激起滿池水花。

    李姒樂的全身最後都被祁以源洗了一遍,洗幹淨後,他給她套了一件他的睡衣,對於她來說,這就是一條睡裙,還是加大號的。她坐著任由他擺弄,他將她的頭發吹幹,抱著她,放到了臥室的床上。

    他熄了燈,夜是黑暗的,也是漫長的,映著從窗外透進來的冷月,他偉岸的身影完美無瑕地與夜色融為一體,他一步步朝她走來,沉重的身子壓在床上,也沉沉地壓在她的心裏,她的四肢都僵硬了,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朝她撈進懷中。

    這不是她第一次和他同床共枕,可是卻是他第一次如此擁抱著她睡覺,他們的身體緊緊相貼,溫度透過一層薄薄的睡衣傳到了彼此的身上,唿出的氣息相纏繞。

    祁以源的手很規矩,隻是圈著她,緊緊地,可是臉部卻埋進她的脖頸中,嗅著,吻著,一路向上,輕咬著她的耳垂。“安心睡吧。”

    他之後再無動作,床頭的手表嘀嗒嘀嗒轉了一圈又一圈,李姒樂睜著眼睛聽著,直到耳邊傳來夢鄉人平穩的細細唿吸聲,靜聽著深夜的聲音,是如此的靜謐,這是一個沉睡的夜晚。

    她終於動了動手指,腳趾,手,腳……然後是整個身體……輕輕拿開祁以源放在她腰上的手,下床,打開手機,來到了臥房外,“喂,媽,我迴學校了……對……明天還要兼職,所以得早點迴去……那筆錢嗎?……還剩多少就全部給他打迴去吧……”

    第二天她就迴到了學校,李大山康複得也很好,時光荏苒,她的生活也逐漸步入正軌:上課,吃飯,工作……一切都是那樣充實忙碌而又井井有條,即使有了祁以源強勢的插足。

    秋冬交際,又值節假日,室友都已經迴去,李姒樂一人在寢室,腦袋有些昏昏沉沉,收到電話,說是有她的快遞,她雖詫異,因為她並沒有網購什麽東西,但她還是去了快遞員指定的校門口。

    快遞是一個紙盒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她正猜測著,一人突然冒出扯住了她的衣角,“幺妹兒!幺妹兒!”

    又是那個黃毛閆禹鵬,她甩開他,急忙往校園內部趕,“你放開!”

    閆禹鵬此時就像一個流浪漢,身上邋裏邋遢不說,汗臭味與藥味兒還雜在一起,像剛從垃圾堆裏爬出來,這次卻真的乖乖地收了手,可憐巴巴地跟在她後麵,“幺妹兒!幺妹兒!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惹你了,你放了我好嗎?”

    “我不認識你!”

    “幺妹兒!”閆禹鵬竟然大跨一步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麵前,搖著她的手苦苦哀求,“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放手!”

    “我該死!我混蛋!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不該再來糾纏你!但好歹我們也處過那麽一段時間,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抬貴手放過我一次行嗎?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有多遠我就滾多遠!絕對不會再讓你煩惱!”

    這人說什麽?莫名其妙!

    閆禹鵬扯著她哭哭啼啼,李姒樂肩上的單肩包都被他搖了下來,過路的行人開始指指點點,全是看戲的,卻沒一個人能幫她,她將掉下的背包帶又拉迴肩部,“你認錯人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她的包裏剛好放著身份證,她掏出來給他看,“看見了嗎?這是我的身份證,我叫李姒樂!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閆禹鵬拿著那張身份證死盯著,像撿到了一張天降的百萬彩票一樣,驚恐卻又不敢置信,“不……不……這不可能!你一定是騙我的,這……這……這是你捏造出來的假象!”

    “信不信由你,你說我們認識?那我們又是怎樣認識的?在哪裏認識的?又經曆過些什麽?”

    “在學校,b市……”

    “b市?”李姒樂怒氣再度上湧一層,與普通人相比,她算是很有耐心的了,可是這並不是無窮的,一聽他那話,她就斬釘截鐵地截斷,從他手中奪了身份證,“除了我家,我就隻來過a市,你要騙人也該有個度。”

    “不可能,你我怎麽可能會認錯?你就是我的幺妹兒,你的左邊肩膀上還有一顆痣,我都不知道親過多少迴了,你得讓我瞧瞧!”

    閆禹鵬伸出一雙爪子就來剝她的衣服,李姒樂胸腔中似有鞭炮爆炸,劈裏啪啦地被點燃,熊熊燃燒,閆禹鵬還沒站起來,她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掄起包又往他頭上一頓亂砸,“死不要臉的臭流氓!滾!滾!滾!”

    “幺妹兒,幺妹兒,別砸!別砸……不管你是誰,你現在都放過我行嗎?”

    背後閆禹鵬的聲音漸漸遠去,李姒樂迴到寢室,桌上的白開水已經涼了,那是她原本打來準備吞藥的,她感冒了,咕嚕嚕灌了幾口,情不自禁地,手撫向了自己的左肩,指尖的冰涼穿過衣衫,透過肌膚,浸到了她的骨子裏。桌上的平麵鏡映照著她的眉眼輪廓,白晃晃的,漸漸地,模糊了,不真切了。

    她啪地將鏡子按下壓倒,鏡中與她對視的人影消失,萬籟俱靜,沒有一絲兒人影,也沒有一絲兒聲音,隻剩下她一個人,獨孤的一個人。

    世界凝滯了少會兒,她端起杯子,風平浪靜地,去外麵打了一杯水,吃了藥,脫了衣服就爬上了床。

    頭好暈,全身無力,不想起來,不知道現在已經幾點了?

    李姒樂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來,睜開眼睛,眼底的景物卻是完全陌生的。

    這……這是哪?

    她的手被什麽東西握著,像囚套,罩得她不適應,可是卻很溫暖寬厚,有點像曾經生病發燒時牽過的李大山夫婦的手,頭頂是雪白的一片牆,她驚醒彈起,毛朵兒驚喜的聲音傳來,“姒樂!你終於醒了!”

    站在她麵前的是毛朵兒,祁以源握著她的手坐在她麵前,而她自己,竟然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毛朵兒帶著哭腔,“姒樂!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你都已經躺了好幾天了!”

    “好幾天?”李姒樂開口,卻發現自己喉嚨幹啞,祁以源還是那樣衣冠整整,可眼角隱約可見幾分疲倦,他默默地給她遞了一杯水,她接過喝了幾口才好說話一些,“我怎麽會在這裏?”

    她不是在寢室睡覺的嗎?怎麽一覺醒來就到了醫院?還有毛朵兒,她不是已經迴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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