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的傷不是十天八天就能好得了的,和他的情況一樣,雖然表麵上看若無其事,但侯斷也需要一定的時日來修養身體,在這種情況下,兩個人選擇一起度過這些無聊的日子。

    之所以會這樣選擇,因為唐一對侯斷有一些近乎崇拜的敬佩,雖然他自己可能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而對於侯斷來說,唐一長得比關同順眼得多,又是那個胖子的兄弟,而且這個年輕的劍客居然在這個年紀就已經突破了境界,可以說,近百年來,這樣的英才不過隻有兩個人,另一個人,就是侯斷自己。

    不知道如果侯斷得知在這個年紀打通任督二脈的除了唐一,還有另外的幾個人時會不會嚇上一跳。

    總之兩個人決定一起覓地療傷。

    唐一從小吃苦慣了,山林野外或者破屋陋廟對他來說沒有什麽區別,可是侯斷不一樣,富貴侯可是向來需要享受的。

    於是就在這個小鎮,他們在郊外的一座相當氣派的莊園住下,該莊園的主人不但不收他們的錢,而且還把整個後院讓給了這兩位客人居住,家丁奴仆任由這二位差遣。

    原因說來倒也簡單,當侯斷隨意的就在大門外的石獅子上留下了一個掌印之後,主人家立刻變得非常好客並且友好。

    對於這種類似於強盜的行為,唐一倒是沒有什麽意見,有大房子住,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何樂而不為?

    當然,作為補償,侯斷答應指教主人的獨生子幾招功夫,於是乎大家都皆大歡喜。

    這夜,在後院的涼亭中,唐一橫劍而坐,侯斷則抱著個茶壺品茗,月色下,喝茶是一種不錯的享受,雖然唐一更喜歡的是喝酒。

    他不明白,同樣是要療傷,為什麽侯斷不用像他一樣服些藥物補品,並且也看不到侯斷打坐運氣,行立坐臥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難道療傷隻是個說法,其實侯斷根本沒有受傷?

    這個疑問困擾了唐一很久,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吃飯是不是要用筷子?”侯斷以這樣的反問迴答他。

    唐一沒有太多錯愕,這些天他已經習慣侯斷的思維方式,於是他點點頭。

    但是侯斷卻搖頭。

    “我就可以不用筷子吃飯,因為我有手,用手也可以直接抓著吃。”

    唐一暗想,要是你出恭忘了洗手,那時候吃的飯沒準兒會別有風味。

    “你的意思是說,運功可以打坐,但是你去可以不用那麽麻煩,在其他的情況下也可以行功?”唐一反應得很快。

    侯斷點點頭,這次他不用茶杯,直接對著茶壺嘴嘬了一口,像是證明,除了吃飯可以不用手,喝茶也可以不用杯子。

    對於侯斷來說,行功運氣不再需要拘泥於某種形式,但是唐一不行。

    站著行功對他來說倒也不是不行,隻是很不習慣,總覺得不能夠平心靜氣下來,若是在活動的時候那就更不用想了,他不明白,既然行功運氣大周天,如果不靜下來,怎能讓氣息有規律而且平靜的流動。

    “內息流動靠的不是身體,而是你的心境。”侯斷好為人師,“氣隨意動,關你的皮囊何事,做不到,是因為你想不開。”

    唐一真的想不開,所以也做不到。

    不過這種事情是急不來的,所以略一思索,唐一也就不再琢磨這事,不管侯斷如何瀟灑愜意,他隻管安靜的盤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的調息。

    侯斷一笑,做不到,就不強求,這也是一種本事。

    那些被稱讚為執著有恆心的家夥如果遇到這種情況,通常會不達目的死不罷休,死鑽牛角尖直到達成目的為止。

    這樣的人當然很不錯,有決心,有能力。

    但是侯斷並不喜歡,凡事強求,不如瀟灑相待,有些事情注定是不可以太著急的,像唐一這樣,這座山暫時翻不過去,那老子就在山腳轉悠一陣再說,不會拚了命一樣非要越過不可,相當的淡定。

    所以侯斷對唐一有些欣賞的意思,至少,他覺得這個劍客要比那個胖子順眼得多。

    “其實,以你現在的武功,需要的隻是時間。需要時間去領悟新的東西,需要時間去消化突破帶來的力量。”侯斷咂摸著嘴,這個動作顯得不是很雅。

    “然後?”唐一當然知道侯斷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番話,應該還有下文。

    “但是,若是有人肯拉你一把,會讓你少走很多彎路,進步也會更快一些。”侯斷繼續說,“當然,你若是那種傲氣的少俠,就應該拒絕這種幫助,堅持以自己的力量來實現自己的目標,這樣做才顯得有高手風度,而且很有誌氣。”

    唐一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大俠,從來不認為自己有高貴的品格,從來不需要什麽誌氣來給自己撐腰。

    所以他說,請侯爺指教。

    有捷徑幹嘛不走,有人幫忙何樂不為,對唐一來說,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侯斷很滿意,他放下茶壺,“拿著你的劍跟我走。”

    唐一微微有些猶豫,“可是我內傷未愈,現在不太適合提氣。”

    侯斷已經走了出去,頭也不迴,“行功不需要打坐,出劍就一定需要內力麽。”

    聽到這話,唐一立刻起身跟了出去。

    於是,在這個月滿星稀的夜晚,唐一有了第一個真正意思上的指導者,或者說是師父,雖然有實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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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後院的空地,侯斷站定。“你猜,我拿手的武功是什麽?”這時侯爺忽然像是有了說笑的興致。

    這個唐一需要想一想。

    侯斷少年出道,當年曾經挑戰各路高手,但是好像沒有人知道他拿手的武功是什麽。

    因為他好像每樣都很厲害,無論是劍,是掌,是指,或者是暗器,他好像都用的不錯,死在他手下的那些人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於是江湖人說,侯爺是個天才,真正的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唐一也是這般想法,所以他答不上來。

    侯斷得意的看著唐一,很滿意這種效果。

    “其實,我應該算是一個劍客。”侯斷說道,然後似乎是為了讓自己肯定這個不甚確定的說法,“是的,劍客。”

    唐一不是瞎子,當然看到侯斷身上帶著劍,可是看起來那東西更像是裝飾品而不像武器。

    作為一名劍客,唐一相信,一個劍客和他的劍會有一種共鳴,會有一種難以理解但看以感覺到的關係存在,而侯斷的劍,給他的感覺就是死物。

    一個劍客,怎麽會帶著一把和自己無法產生共鳴的武器?

    侯斷拍拍腰間的劍,“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是覺得,頂尖的劍客都要把劍和自己融為一體,把劍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運用起來如臂使指,這樣才算是成功的劍客。”

    “難道不是麽?”唐一反問。

    “然後再做到手中無劍心中有劍嗎,最後就是手中無劍心中也無劍,於是變成了宗師劍仙一般的人物,是這樣吧?”侯斷繼續問。

    至少大家都這樣說,所以唐一隻能點頭。

    “那我現在告訴你,那樣說的都是白癡,那種說法就是放屁。”侯斷淡然的說出了和他身份表情很不相符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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