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覺相思不露,原來隻因已入骨。

    眼見心愛之人被人包圍,眼看那尖利的彎刀就要紮進安逾的胸口處。

    白沫想都沒有想,就衝撞進安逾的懷中,緊緊摟抱住了安逾。

    彎刀終於還是紮入了皮肉之中,一寸寸,疼痛難忍。白沫的眼眶通紅,淚珠在眼眶中打轉,但到底還是沒有落下。

    他不能哭。這是他的選擇,和安逾無關。如果不是自己總是糾纏著安逾,他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吧。

    幸好,還不算晚。他還是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

    隻可惜從今往後不能陪安逾繼續往下走了。但是沒關係,他的安逾身邊總是不愁有人圍繞,會有人對他好的,比自己對他更好。

    再見了,安逾。

    他的靈魂從死去的軀體中飄出,在安逾身邊打轉。他看見安逾呆楞地跪倒在地,捧起他漸漸冰冷的軀殼。

    飛濺出的鮮血沾染在安逾總是纖塵不染的白衣之上,猶如一朵嬌豔的玫瑰花。

    過了許久安逾才迴過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褪去了自己被沾染上血跡的衣衫。

    “這都是什麽,好髒。”他一邊嫌棄著一邊把衣衫就像是個垃圾一般隨意扔在白沫的屍體上。

    “怎麽,這人終於死了嗎?死了也好,要不是他,也不會鬧出今天這種事,真是晦氣。”

    鬧事者被安逾的態度所震懾,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反擊。

    於是他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安逾隻穿著裏衣,帶著無所謂的態度往反方向走去。從始至終都沒有迴過頭。

    就好像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狗。

    “白沫!”安逾在眾鬼中踉蹌著找到了白沫的身影,“太好了。”

    安逾張開雙臂想迎接白沫迴來,卻隻看見白沫赤紅色的眼睛和尖利的獠牙。

    白沫的腦海中一遍遍浮現著他死去那一刻安逾的模樣,淡然,冷漠還帶著濃重的厭惡。

    原來他是那樣厭惡著自己。

    原來他還沒有死嗎?

    白沫看著安逾,嘴角拉扯住了一抹嘲諷的微笑,什麽啊,原來到頭來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場美夢。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編織出來的夢境。

    “白沫!”在驚訝之餘,安逾被憤怒中的白沫撲倒在地,尖銳的獠牙狠狠刺入安逾的脖頸動脈處,鮮血噴灑而出,濃

    重的血腥味瞬間引起了眾鬼的注意力,爭先恐後就要往安逾處飄來。

    拂雲道長看著麵前這一幕冷哼一聲,支起結界。

    “我早就說了,惡鬼終究是惡鬼,他們的本質不會改變。現如今,你還沒有醒悟嗎?”

    是啊,他怎麽會一時糊塗,竟然真的認為白沫和那些殺人如麻的鬼魂有所分別?鬼魂就是鬼魂,改變不了嗜血的本質!

    “停下!”安逾掙紮著想要掙脫開白沫的桎梏。

    但是午夜時分的安逾虛弱的就像是一隻貓,任人宰割。白沫吞噬了大量的精血,實力大漲,也越發控製不住自己。見安逾神智越發渙散,拂雲道長一急,甩出了一張符咒。

    見到飛揚的符咒眾鬼連忙慌亂躲避,唯有白沫依舊匍匐在安逾身上,查無所覺。

    白沫的身軀被烈火所覆滅,“白沫……”安逾疲憊地張開雙眼,卻隻看見白沫纖瘦的身軀在烈火中奮力掙紮。

    拂雲擺脫眾鬼撲滅火焰之後,什麽都未曾留下。

    白沫消失了嗎?在眼前徹底黑暗下來的那一刻,安逾的腦海中迷迷糊糊想到。

    隨後他便因為失血過多徹底陷入了昏迷。

    “你啊,怎麽總是搞得那麽狼狽……”高溫灼熱之中好似有個溫柔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安逾……安逾是你嗎?”白沫恢複了意識,有些焦急的在火光浮動中尋找起那抹熟悉的身影。

    “睡吧,孩子。醒來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這是在哪裏?”再次醒來之後,白沫訝異地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並不十分寬敞的小木床之上,他手撐木板床坐起身打量起四周。

    濃鬱的香火氣息籠罩在鼻尖,入眼所見的便是一個個香爐,上麵還插著些許點燃的紅燭。

    自己不是被道術擊中了嗎,怎麽會出現在寺廟中?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進來的是一個老和尚。老和尚笑吟吟在白沫身邊坐下,將一碗素齋遞給白沫。

    “謝謝。”白沫呆楞地接過,隨後驚訝地看著自己實體的手掌。

    “我……這……”飯碗隨著白沫顫抖起來,老和尚伸出手拍了拍白沫托著碗底的手。

    “別害怕孩子。”老和尚歎了口氣,接過飯碗放在桌上,這才慢慢解釋起來。

    “你應該很奇怪為什麽你突然會有實體的身軀了吧?但是你的實體身軀並不是

    永久性的,隨時可能消失。”

    “住持,這是什麽意思?”白沫訝異的抬起手臂。

    “對於昨夜之事,你還能記得多少?”

    白沫的腦袋有些許疼痛,他忽略這股隱隱作痛,努力迴想許久也隻能依稀記得昨晚他跟隨著眾鬼走出鬼門後做了一個夢。

    夢境中他迴到了五百年前,奇怪,他怎麽總感覺自己的記憶像是被人篡改過?

    是的,昨晚夢境中的一切都曾經真實發生過,可是他從未對安逾有過任何不滿之心。對於白沫來說一些小恩小惠就能讓他感恩戴德,雖然說安逾總是表現得對自己不冷不淡的樣子,可是白沫卻從未恨過安逾。

    更別提會出現像昨天這樣過激的怨憎了。

    他好像吸了安逾的血?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些許片段,讓白沫嚇得合不攏嘴。

    他昨晚神智不清之下……傷害了安逾?這怎麽可以!

    白沫剛想站起身就被老住持押下,“不行,你現在不能去找安施主。”

    “為什麽啊住持。”白沫有些急切,“我要去看看安逾他有沒有事!我想起來了,我昨天好像不小心吸食了他的精血!”

    “是,但那不是你的錯,孩子。”

    在老住持的勸說之下,白沫終於還是乖乖坐了迴去。

    “你知道昨夜你為何會突然失控嗎?就是因為你的魂魄太過於虛弱,昨夜鬼門大開,眾鬼嗜血的情緒多少影響了你的情緒,激起了你心底的惡念。所以你才會迴想起你人生中最痛苦的時刻,從而釀成昨晚的禍事。”

    “那住持……我該怎麽辦?”

    “安施主他沒事,隻是失血過多而已,休息幾天就沒事了。現在還在中元節時分,你現在情緒尚不穩定,更何況你才剛剛吸食人血,憑借你現在的狀態無法控製自己嗜血的欲望,同樣的災禍還有可能再次發生。你也不想看到安施主再次受傷吧?”

    “嗯。”白沫有些低落。

    “孩子,雖然我也不想說這事,但是現在隻有一個人可以幫你了。”

    白沫低垂下頭。他隱約知道是誰,可是卻有些抗拒。他知道現在隻有夏逢可以幫助他渡過難關,可他並不想虧欠夏逢的人情。他知道夏逢喜歡自己,從五百年前便是一如既往。可是他不想給夏逢更多無謂的奢望了。夏逢對於他來說不僅僅是朋友,更是如同親人般的存在。他怎麽能夠因為自己的自私再次去麻煩人家

    呢?

    老住持見到白沫為難也後退一步。

    “這樣吧,如果夏施主主動來找你了,你就不要阻止他幫助你,好嗎?這樣吧,你現在就先在我這裏住下,若是夏施主沒有找來,待你情緒穩定後你便可以自行離開。若是你想通了打算投胎轉世,我便為你念往生咒超度。”

    “謝謝你,住持。”白沫乖巧地深鞠一躬。這些年來若不是住持為兩人之間的事情操勞奔波,他們早就無法再次相遇了。這事本就與住持毫無關係,若不是他們自私。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都是自己埋下的因,才會種出這樣的惡果。

    若非有因,這事情又該會如何發展呢?

    “我也不過是順應天命罷了。”住持攙扶著白沫的手臂將他拉起,“現在你有了再次為人的權利,想好了要去做些什麽嗎?”

    白沫搖了搖頭。

    “罷了,其實還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有知曉的權利。你知道你為何會突然有了實體化嗎,就是因為你吸食了陰時生人的精血。陰時生人的精血可以與鬼魂的魂靈有極好的融合,是鬼魂的大補之物。而安施主又不單單是純粹的陰時生人,他還是半佛。他的身上還流淌著佛力,可以增加你的修為。但是這是不對的,鬼魂一旦沾染過一次鮮血之後,便會上癮。他們會控製不住自己,一次次犯戒。我相信你不是那樣殘暴的魂靈,可那是鬼魂的天性。孩子,你有信心可以戰勝這樣的天性嗎?”

    “嗯,我會努力的,住持。”

    “我相信你,要不然當初我也不會選擇保護你了。”老住持慈祥的微笑起來。

    “跟隨在夏施主的身邊,他身上的純陽之力可以暫時壓製住你身上的鬼氣。在他的身邊你對血的渴望會被壓製得最低。這也是為什麽你之前都沒有發生這樣出格之事的原因。雖然我知道我說這些可能對你來說不好,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孩子,你還是不要接近安施主較好。雖然安施主之前的囑托我不能說出原因,但是孩子,若你還是執意跟隨在安施主身邊的話,他的身體會越來越虛弱,靈魂也會漸漸消散。”

    “什麽!”白沫聞言驚訝的瞪圓了眼睛,“住持,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我不會撒謊。”

    “我知道了住持,謝謝你告訴我。”白沫眼圈有些泛紅,小臉失望地聳拉下來,我見猶憐。

    住持見白沫情緒低落,沒有再多說,隻是輕輕拍了拍白沫的肩背之後便退出了

    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要虐啦要虐啦,我好像總是在說這句話otz。但是我寫虐文的能力你們也看到了,腦子裏想好了虐的場景,可就是寫不出來啊啊啊。於是第一個虐點匆匆幾句話就帶過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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