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燕鋒芒如此強敵,水若冰不敢有絲毫大意,以足底而應利刃之事更是不可妄為,況且他的鞋底在對吳斐之時已被磨穿!

    劍尖刺足心而來,水若冰身形後翻,提劍往下直擊,但不等他劍氣發出,承影劍無形無影的劍尖已經撞上他下擊的長劍,兩柄劍的劍尖不不偏不倚,抵在一起。

    真氣相互牽引撞擊,使得兩人一高一下,凝結半空。

    水紋般散開的劍氣掃開一波又一波下落的雪花,攜帶勁力的雪花激得周圍的積雪團團暴起,似在彰顯這兩大年輕高手的不凡修為。

    但一高一下、平分秋色的狀況並未持續多久——燕鋒芒雖在空間上處於劣勢,可在實力上卻大勝水若冰,隻須刻鍾之時,便打破了二人凝結不動的平衡,將水若冰頂上天去。

    倘若二人間的平衡不被打破,兩人一拚內力之爭,對燕鋒芒有益無害,須知他二人俱為武林高手之列,修達此等境界,空間地勢於能力的發揮已是無甚影響,是以水若冰雖在空間上占據優勢,卻不能彌補內力上的缺陷。

    此點燕鋒芒不會不知,是以他的施為似乎頗顯失策。

    實則不然,比拚內力他雖穩勝水若冰,但比拚內力乃是對敵交手中最為兇險之著,一拚隻下便難從中抽身,變成不死不休之局,且說比拚之時,雙方外在的肉身皆是弱不堪擊,倘若另有外力來襲,那更是難免功敗人亡。

    在這峰巔拚鬥者,除了他燕鋒芒和水若冰外,尚另有其人;燕鋒芒最顧忌的,便是屈展和姬冰媛,這兩人乍一出手便有天地動怒之威,若在比拚內力時不慎被這兩人的餘力傷及,那豈不是小命難保?!

    反正水若冰難敵過他,還是拆招比式來得謹慎些!

    心有此想,燕鋒芒便強出真力彈飛水若冰,長劍亦絲毫不慢的跟上水若冰彈上半空的身形。

    燕鋒芒不負“承影劍客”之名,發揮出武林中年輕一代出類拔萃高手的水準,紮實的功底、高超的劍術,將水若冰這速成的武林高手擊得敗勢畢現。

    疾若風雨、無孔不入的攻勢讓水若冰全無出劍的機會,劍芒破空之聲不留餘地的削割水若冰閃身而離的每一寸空氣,隻要他慢上一分,劍芒就會削中他的身體!

    譚馨的境況較之水若冰更為兇險,陸中乾的長劍已經在她身上劃下了幾道口子,傷口雖然不深,卻也是鮮血直流,她額頭上汗珠隱現,嬌氣微喘,招架之間多了幾分淩亂和笨拙,再支持一時半刻,於她而言亦是難事。

    姬冰媛一心應戰屈展,水若冰等人的戰況她未能瞧得,但她心中卻感應得到,水若冰等四人的成敗勝負,都在她腦中曆曆浮現;就連他四人所施展的一招一式以及任何一點微妙的變化,都在她的超能感應下有如親眼目睹一般清楚明了。

    她知道若自己再不能前去助水若冰和譚馨,他二人將敗亡燕鋒芒和陸中乾的利劍之下,待到水若冰和譚馨敗亡之時,她就算她能擊敗屈展,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救助水若冰和譚馨,應該如何去做呢?

    姬冰媛心念電轉間,她已經想到既能對抗屈展,又能救助水若冰、譚馨的兩全之策。

    若在兩人對決之時,另有極為強大、不可抗拒的外來力量襲擊而至,這兩人往往會先顧及自身安危、而不是冒死攻擊對手,勝券在握的一方更是如此。

    姬冰媛非但擁有令水若冰等人不可抗拒的力量,而且她還能巧妙的運用這股發自自身的力量,他心中略一算計,遍不露痕跡的戰退至水若冰、燕鋒芒和陸中乾坤、譚馨之間,屈展雖不知她心頭所想,見得她且戰且退,也不知是否她力有不敵,但他手下絲毫不敢鬆懈,攻勢更顯劇烈。

    姬冰媛手上不停,口中清嘯突發,但聞得短短的清嘯卻一分為三,各有不同。

    清嘯聲先是柔和清越、嫋嫋宜人,聞之有如暖風拂麵、身心舒爽;繼而變為震動山野、穿雲裂石,讓人聽得驚恐萬分、心怯膽寒;而其餘音之迷魂淫魄、迷心蝕骨,卻又令人魂搖魄亂、不能自持。

    水若冰等激戰正酣、定力頗弱的四個年輕人哪有見識過此等奇功?耳聞之下,無不因聲而頓,手足俱停,竟在嘯聲之下心智迷亂、忘乎所以,失神怔立。

    就連屈展這等修為的高手,清澈明淨的大腦也為之一亂,攻勢不覺間為之一緩!

    就在這清嘯未了,屈展攻勢一緩之際,姬冰媛另出高招,她絕強的真力化作三路,一路直擊屈展,另兩路卻在空氣中劃出兩道怪異的弧線,分兩個方向,各自擊向殺得水若冰無力還手的燕鋒芒和攻得譚馨險象環生的陸中乾。

    她隨心所欲,任意操縱,讓同時發出的三道真氣因勢而成,攻勢各不相同;因人而異,強弱自有區別,三道真氣中,攻屈展的一道最強;攻燕鋒芒和陸中乾的兩道稍次。

    更令人驚異者,攻向燕鋒芒、陸中乾的兩道弧形真氣竟在攻擊他二人的同時,亦令與他二人交手的水若冰和譚馨不得不閃身避讓。

    燕鋒芒、陸中乾二人果真如姬冰媛所料,失神方醒之際勁氣飆襲而至,閃身避讓尚且不及,哪還想到擊殺對手?

    由於襲來的真氣也會傷及水若冰和譚馨,他二亦抽身退避,迫於襲來勁氣的怪異路線,他兩人竟退到一處來,很顯然,這是姬冰媛精心算計之下的結果!

    燕鋒芒等四人閃避得及,雖皆被姬冰媛所發的真氣擊的血氣翻湧,卻未遭重創;強猛的勁力撞上地麵,積雪漫天暴起,整座峰巔一片混淆模糊!

    屈展因為姬冰媛的清嘯而攻勢一緩之際,姬冰媛本可借此搶得先機,一舉挫敗屈展,但她攻出的真力一分為三,同時攻擊三人,相對而言,對屈展的攻勢便有所減弱,屈展就乘姬冰媛這稍弱一籌的攻勢補足方才那一緩之失,扳迴勢均力敵的戰局。

    姬冰媛的目的,就是能解水若冰、譚馨二人之急而不敗於屈展,是以對屈展拌平戰局之事並不在意,看得水若冰和譚馨如她心頭所願,退到一處去,遂向兩人低喝道:“你二人快走!”

    姬冰媛雖能助二人脫困,但她自己卻難敵敵方三人聯手之力,水若冰當然不能留下姬冰媛一人,一走了之,是以聽得姬冰媛之言,尚是猶豫難決。

    能逃出生天,譚馨已顧不的許多,但她助水若冰之心猶在,看得水若冰竟無乘亂遁走之意,情急之下不顧男女之別,拉住水若冰的手,帶他飛掠而出。

    一黑一白的兩條人影以驚鶴之勢,在冰崩雪解之中掠下烏崠峰,正是借亂而逃的譚馨和水若冰。

    兩人掠得不遠,水若冰突然停了下來,牽住他的手的譚馨也被扯得停下。

    譚馨此時才想及沒有必要再牽住水若冰的手,是以鬆掌放開,她心念之間,麵露出了不解之色,遂開口問道:“公子為何要停下來?”

    水若冰決然道:“小弟不能隻顧一己之利,舍姬前輩而逃。”

    譚馨問道:“公子現在想折迴去?”

    “是!”

    譚馨歎道:“公子乃是聰明之人,何以會如此糊塗!”

    水若冰不說話。

    譚馨自言道:“公子現在迴去,不但幫上忙,還會給姬前輩分心,難說姬前輩還會因此敗在屈展劍下,這樣說來,公子可明白?”

    水若冰言道:“譚小姐所言雖是,但姬前輩是為了救小弟才與屈展等對敵;寡難敵眾,姬前輩雖武功高強,隻怕難敵屈展一行三人,小弟豈能為了逃命而置之不顧。”

    水若冰此言一出,譚馨心頭更是不解,遂言道:“姬前輩與屈展交手,燕鋒芒和陸中乾就隻有靠邊站的份,姬前輩有意施為,使公子得以在燕鋒芒的利劍之下逃生,現在公子卻要自動將人頭送上,豈不枉費姬前輩的一番苦心。”

    水若冰沉默,因為譚馨的話是對的。

    譚馨看水若冰不言語,知道他尚未被自己說動,當下又言道:公子若是急令智昏,現在就該聽小女子一言;若不是,那請恕小女子直言無忌,小女子還未見過這般愚不可及之人!”

    對於水若冰不理智的決定,她顯然已經生氣,是以話語間毫不客氣。

    水若冰並不在意譚馨鋒利逼人的言辭,因為他的決定的確不明智,但他不得不照自己的決定去做。

    “小弟就算幫不了姬前輩的忙,也得迴去看看。”

    他想去看什麽,他沒說,但譚馨知道,他絕不是迴去看一看而已。

    “你真的要迴去?”譚馨勸不住水若冰,口氣軟了下來。

    水若冰淡然言道:“小弟必須得迴去,可譚小姐卻不行。”

    譚馨問道:“為什麽?”

    水若冰以毫無感情的語聲說道:“這是小弟的事,與譚小姐無關,且說譚小姐受傷不輕,不宜再趕迴那爭殺之地。”

    他語氣頓了頓,又說道:“譚小姐的相助之恩,小弟若有命在,他日必來相報。”

    話聲中飛掠而起,卻不想一條人影疾如流電,由烏崠峰上向他二人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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