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聲中,麵白無須、皮嬌肉嫩的太監的手掌已罩上葉無雙的天靈蓋,隻須輕輕用力,葉無雙那聰慧異常的腦袋就會腦漿迸裂!

    水若冰看了葉無雙一眼,歎道:“還是我自己動手算了。至少可以給自己來個痛快。”他話聲剛了,那生鏽的鐵劍已沒入腹中,血水順著劍身流下,染紅了他腳下的石塊,葉無雙怔住,淚水如斷線的珍珠離眶而落!

    “好!好!果然是個多情種子。”陸騰會放聲大笑,那麽多了得人物都製不了的惡人終於敗在他手下,且是不費一兵一卒,這叫他如何不得意?

    水若冰因為疼痛而麵容扭曲,雙手緊緊捂住傷口,血水還是細流不止,刺穿腹部不會像刺穿胸部一樣鮮血狂湧而出,但其痛苦程度,卻遠勝於刺穿胸部。

    “放了她!”陸騰會看水若冰已是性命垂危,命令彩衣太監放開葉無雙,彩衣太監解開葉無雙的穴道,任她向水若冰奔來!

    葉無雙奔到水若冰身旁,泣聲言道:“你——你怎麽能這麽傻?”她還想說什麽,可她已經泣不成聲。

    她心中本來有些欣喜,因為她沒看錯人,但更多的是傷心和悲痛。

    水若冰氣若遊絲,還是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言道:“你不要哭好不好,我還沒——!”話還沒說完,他人就倒下地去,隻剩下喘氣的份。

    陸騰會笑道:“若非陸某從趙大人那裏得到消息,還想不到會用這一招,嗬嗬!真沒想到一試見效,大出陸某預料!”

    水若冰叫葉無雙不要哭,但她的眼淚就是不爭氣。

    她整人伏在水若冰身上,沒有哭聲,隻有簌簌滑落的淚珠。淚水落到水若冰潔白的衣襯上,和血水融在一起,染紅了大片衣襟。

    哪知水若冰竟在他耳邊細語道:“你不要再哭了,我是騙他們的。”

    但葉無雙又怎會相信?

    陸騰會幹咳兩聲,大聲說道:“陸某能誅此惡賊,全憑葉小姐相助,不如陸某讓屬下送葉小姐迴城。”

    他話說得客氣,他的兩個屬下卻一點都不客氣,走上前來就要把伏在水若冰胸前的葉無雙拉起,哪想他二人手掌剛要夠著,葉無雙竟突然前移丈許,就連倒地不動的水若冰也跟著前移,兩人悚然一驚,“野鬼作祟”兩人中嘴皮不緊的人忍不住唿出口。

    兩人不敢跟上前去,竟同時迴頭來看陸騰會。

    水若冰斃命在即,葉無雙又不會武功,兩人平白無故的向前移動,陸騰會心中又何嚐不驚,但他身為頭兒,隻得強作鎮定,厲聲喝道:“大白日天,哪有什麽鬼怪,還不快去將葉小姐請來。”主人有令,做下屬的哪敢不從,兩人心中雖然怕得要死,還是硬起皮頭的向前走幾步,再度伸手去拉葉無雙。

    這次葉無雙和水若冰沒有再移動,但卻站了起來!

    這一次更把一眾人嚇傻了,陸騰會支支吾吾的言道:“怎麽——怎麽——?”

    水若冰麵上的痛苦之色全消,衣襯雖然被鐵劍破了一道口子,腹上卻沒有任何傷口,那血從何來?從他緊握劍身的手掌上流出來!

    在他反手執劍插進腹部時,長劍隻穿過衣襯,並沒真正插進腹腔,與此同時,他故意握住劍身的手掌被劍刃劃破,他將手掌緊貼於腹部,在於製造出腹中被刺穿流出鮮血的假象,一時竟蒙過了陸騰會等一眾人。

    葉無雙看清水若冰並無大礙,隻是掌中劃出道傷口,端是又驚又喜,她剛哭過,眼圈紅紅的,一張秀臉上仍可見淚痕,怯生生的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緊緊的依在水若冰身旁,生怕他突然會跑掉。

    水若冰伸了伸被劍刃劃破的右掌,笑言道:“我都說以人質要挾的方式太古老,陸博士為何不聽?”

    陸騰會一時不知說什麽好,言道:“你——你使詐。”

    水若冰聽得啞然失笑,“陸博士這算什麽話?莫不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陸騰會計謀已敗,自知以武力難敵水若冰,方才尚有一個葉無雙“幫他一把”,但現在葉無雙已被放到了水若冰身邊,還有誰能幫他?

    水若冰看陸騰會目光遊離不定,問道:“陸博士想逃?”

    陸騰會不迴答他的問話,眼神猶在四處遊走!

    方才他不肯放過水若冰,水若冰此時焉能饒過他,乘他心神難定,水若冰疾風迅雷般的手掌已拍向他的右肩!

    陸騰會想要閃避,但在武功修為上他本就差水若冰一截,且說水若冰是在他不經意之下出手,他如何能避得了?

    水若冰拍中他右肩的手掌五指俱張,變掌為抓,勁力後扯,水若冰身形退迴葉無雙身旁,亦將陸騰會拖了過來。

    陸騰會帶來的一並下屬隻算一流武夫,待水若冰將他拖出才反應過來,亦沒一人敢衝上前來攻擊水若冰。

    真氣強入,陸騰會肩井、中付、肩前、肩禺四大穴道同時被封,動彈不得。

    水若冰冷笑道:“你既然喜歡以計製人,留一點微薄之技來作甚?”

    陸騰會麵色劇變,“你想做什麽?”

    “武功於你而言完全沒用,不如廢了的好!”水若冰再施勁,真氣強灌陸騰會周身經脈,根本無法流通那麽多真氣的經脈在強勁的真氣流竄下張縮不定,或損或堵,待水若冰收迴真氣,已是百脈俱塞,經脈中原有的真氣被截為數段,再也無法提起。

    陸騰會軟軟倒地。

    水若冰環顧一圈,出言道:“你們都走吧,隨便把他也帶走。”

    他一腳把陸騰會踢向陸騰會領來的一並下屬,自己卻擁住葉無雙飛掠而出。

    湘江如一條玉龍,蜿蜒而來,一頭紮進洞庭湖中!

    葉無雙站在水若冰身旁,心神全係到微風中波光鱗鱗的湖麵上。

    湖中除了漁船、客船,還有用於戒備巡邏的快艇,艇上豎著嶽州俯的旗號,使得湖上交通井然有序,波瀾不驚。

    葉無雙悠悠言道:“趙大人已經和長江盟公然對抗。”

    水若冰言道:“他有了得力的幫手,當然可以公然對抗長江盟。”

    “他的幫手可是後梁使者陸騰會?”

    “應該是。”

    她知道陸騰會答應助趙光意,是以取水若冰性命討好周室為代價,水若冰本可一劍殺死陸騰會,卻不想讓他死在嶽州的地頭上。

    水若冰既然所作所為皆以為嶽州百姓利益為出發點,就當下雲譎波詭的局勢,水若冰當然不能逞一時之快,讓周室及後梁以陸騰會之死為借口出兵,讓嶽州百姓受戰火之苦。

    他廢掉陸騰會的武功,料定陸騰會不會因一時想不開自殺,他那樣深知“好死不如賴活“的道理的人豈會輕易言死!

    葉無雙看水若冰三分無奈,七分不以為然的神色,不再問那天大街之上,他為何態度大變、拂袖而去,因為已經沒有必要,在水若冰舍己(實為使詐)救她的那一刻,她已經知道在水若冰的心中,她據有一席之地,這樣就已經足夠。

    水若冰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亦非不識愁滋味,為賦詩書強作愁的少年,他轉過頭去瞧葉無雙,見她臉上淚痕猶在,笑言道:“葉小姐洗個臉,也該迴城了。”

    葉無雙一時記不起自己還是個大花臉,經水若冰提及,這才舉步走近水邊,至懷中拿出一方絲巾,著水擰幹,輕輕擦著被淚水醜化的臉。

    水若冰靜靜的看,但覺她的一舉一動,都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雅與輕逸,容不得半分造作,觀其姱容修態,心頭暗忖,西施浣紗亦不過如此也!

    葉無雙已經洗淨臉,朝水若冰走來,可水若冰的目光還是不能從她身上收迴,隻覺剛洗完臉的她又自有另一番豔麗動人。

    “為什麽要我迴城?”葉無雙問道。

    水若冰言道:“嶽州城是你的根,能選擇留下,你為什麽要選擇離開?”

    葉無雙又問道:“那你了,你的根在哪裏?”

    水若冰淡然笑道:“有些人注定如浮萍般無處紮根,隻能漂泊一生,我已經習慣了。”

    “你走了還會迴來嗎?”

    水若冰無意折了一枝長在河邊上已經幹枯的梔子花,言道:“說不定等到梔子花開的時節,我就來了。”

    梔子花開的時節!

    水若冰無意的一句話,卻讓葉無雙的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地方——五月端陽、梔子花開;銀花滿市,勝似玉荷,美麗動人,芳香馥鬱,香醉巴陵。

    能在最好的時節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還有什麽能比這更幸福?

    但這隻是一個夢,一個遙遠的夢!

    葉無雙從夢中醒來,水若冰依然在他身旁。

    隻要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在什麽時節又什麽關係?

    她突然有了個大膽的舉動,她轉過身,雙手搭上水若冰雙肩,一對紅唇,堵住了水若冰正欲出言的口,她沉寂多年的激情第一次爆發,豈是水若冰所能抵擋,雙舌交纏,四唇相擊,兩個人也緊緊貼在一起。

    有道是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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