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書生坐在仍有顫動的地上,籲籲的喘著氣,他好似比水若冰還累!

    喘氣的同時老書生仍不忘問道:“方才是怎麽迴事?”

    水若冰笑道:“那是寶藏的力量!”

    老書生不解道:“寶藏,那裏真的有寶藏?”

    水若冰想及方才驚險萬分的場景,歎道:“從前是有,可以後就沒有了!”雖說真金不怕火煉,但遇上方才那足以毀滅萬物的力量,,什麽真金白銀都是白搭。水若冰關心的不是寶藏,是與燕行雲、蕭湘雨決鬥的任逍遙,但願他這魔門第一高手不要像寶藏一樣承受不了那麽巨大的力量才好!

    老書生關心的也不是寶藏,而是與吳明徹一道尋寶的青年。那青年一死,他所有的線索就會中斷,他多年的努力就是滿地播種,顆粒無收!

    老書生看看餘震未絕的地麵,驚歎道:“誰能擁有這樣的功力?”

    水若冰笑道:“老先生博古通今,對武林之事所知甚多,怎麽會不知道?”

    老書生站起來,說道:“沒閑情去理會了,我得繼續跟蹤目標!”

    水若冰心中暗想,反正我也無處可去,倒不如隨他一道去看看那青年人到底是誰!當下言道:“老先生可否容在下一路同行?”

    老書生略一思索,說道:“你想跟我一起也行,不過得改頭換麵。否則我橫死劍下亦不知其緣由!”

    水若冰苦笑道:“那得有人皮麵具才好使!”

    老書生微微一笑,身手至懷中掏出一片輕薄如紙的麵具來,他在麵具上塗了一層透明的液體,再把麵具遞給水若冰,說道:“這本來打算留為自己所用,現在先借予你,等你不用了須得還我!”

    水若冰道:“就這樣一張麵具也要還?”

    老書生道:“這可是百分之百的人皮,透氣清涼,亦可清洗,這樣的上等貨色可不易尋得。”

    水若冰把人皮麵具敷到臉上,不然道:“戰場之上兵士每日傷亡甚眾,死後無人打理埋葬,叫精於此道者前去製造,何愁無人皮麵具?”

    老書生歎道:“真是年輕不知世事,人皮麵具難以製成,且言天下間用及人皮麵具者亦為數不多,多多製成有何用?”

    水若冰麵上敷有人皮麵具,麻煩自然就會少很多,兩人行於道間遇上不少武林人士,皆是認不出水若冰來,老書生要跟蹤與吳明徹一道的年輕人,自是向東南而行,他料定寶藏以毀,吳明徹該是南迴了。

    兩人向東南方向走得數日,並未遇上吳明徹一行人。

    這一日兩人行到一處叫巴望的小鎮,二人步入鎮中已是夜暮十分,除了小鎮唯一的一家客棧還打著一盞燈籠,其餘全是一片漆黑,二人走入客棧定房,不料掌櫃的說客棧已滿,無奈之下二人隻得露宿!

    秋色漸深,風吹到身上已覺冰冷,兩人在鎮外的樹林中燃了一堆火,水若冰靠在火邊的樹幹上便睡著了,老書生武功全失,數日的奔波勞累更他沉沉入寂!

    待到半夜篝火漸微,水若冰被冷將醒來,四下一看,躺在火堆對麵的老書生已不見蹤影,水若冰驚奇之下並未高聲唿喊,老書生若是被高人所擄走,水若冰自是無能為力,若老書生是自己要走,水若冰更是無能為力了!

    水若冰先是在火堆周圍細耳傾聽,以圖聞得異常的響動,但遺憾的是什麽都沒聽到,正當他欲走得遠些搜尋時,數丈高的樹木上突然撲下一人,這人長袖一揮,將地上的火堆全部打滅,隨即腳尖點地,彈身而起,掠向樹林深處,轉瞬消失不見,就在水若冰起身欲追時,那人竟又掠了迴來,這次被水若冰看到了他的容貌,驚得水若冰一時說不出話來,這身法超好的夜行者竟是口口聲聲說武功盡失、裝得有模有樣,一路與水若冰同行的老書生!

    老書生不進樹林深處,折轉向巴望鎮上掠去,水若冰毫不遲疑的追了上來,老書生掠向鎮上,遠遠看到鎮口一個一手持劍,一手舉起火把的人在等他,他心中似有所知,身形飄落著地,卻又迅速點地而起,折轉掠起,手舉火把的人道衣水綠,手中長劍的顏色也似道衣一般,綠如一線秋水,豁然是“五行劍”中的“若水劍”無心流!

    水若冰看遠遠有人等著老書生,身形降到了街旁的屋頂上,離老書生有數十丈之遙。

    老書生折轉掠迴,無心流並不在意,隻平靜言道:“段二哥還想去哪裏?”

    老書生聞言身形一頓,生硬落下地來,與此同時,老書生身後追來的兩人也降落在地,兩人中一人衣烈如火,一人衣玄如鐵,正是“五行劍”中的“離火劍”孫烈和“柔指劍”鐵未寒!

    “柔指劍”鐵未寒是五人中的大哥,他注視著老書生,開口說道:“‘青木劍’段青田,你是二弟!”

    老書生被三人圍在中間,自知逃不出去,他呆立很久,終於將麵具撕下,撕掉麵具的他不再是充滿酸腐氣的老書生,他腰板筆直,雙目精芒閃動,麵容堅毅自信,散發出一個劍客所獨有的氣魄!

    “你的劍呢?”鐵未寒的話像鐵一樣生硬。

    “青木劍”段青田右掌張開,勁力透出,數十丈外一處土層斷裂,一柄連帶劍鞘、青光繚繞的長劍破土而出,遂被段青田收於掌中!

    “原來二哥埋劍於此!”朝陽湖一戰,失了一隻手的“烈火劍”孫烈歎道。

    無心流說道:“我就知道二哥總有一天會迴來!”

    段青田拔劍出鞘,但見劍身仍是青光流動,不減當年,當下有感而發,“隔了二十年,最終還是要用到它!”

    鐵未寒朝水若冰所在的屋頂望了一眼,對段青田說道:“你那位朋友為何不現身一見?”

    他在說這句話時,水若冰就朝三人走了過來,火光下,無心流細細的審了水若冰一眼,開口說道:“這位朋友可有難言之隱,是以敷戴麵膜?”

    水若冰所敷的人皮麵具是段青田給的,無心流自然一眼就看出來,水若冰聞言答道:“在下確是麵膜敷麵。也確實有難言之隱!”

    無心流轉向段青田,段青田微微點頭以示水若冰所言不虛,無心流向水若冰說道:“在下冒昧,還請見諒!”

    水若冰卻伸手將人皮麵具輕輕撕下來,臉上沒了麵具,他頓感輕鬆異常,卻不想鐵未寒看他的眼神也因為脫掉麵具而變的淩厲,他冰冷似鐵的語氣說道:“水若冰!”

    孫烈的目光也變得淩厲,“你就是半個月來在洛陽城殺死眾多武林好手的‘一劍傾城’水若冰?!!!”

    水若冰麵無懼色,從容應道:“在下正是!”

    孫烈看他殺了那麽多人言語間麵上毫無愧疚之心,聲色更厲,“你可知道你作惡半月比別人一生所造的罪孽還多嗎!?”

    水若冰淡然道:“在下所作所為,皆是情非得已,亦是無愧於心,至於旁人如何看法,在下可管不了那麽多。”

    孫烈看他仍在出言袒護自己的作為,絲毫沒有悔過之心,終於麵顯怒容,“你是說你殺的人都該殺!”對如此怙惡不悛之徒,孫烈可是毫不客氣。

    水若冰看他變顏至此,淡淡笑道:“難道他們不該殺我就該死!”

    孫烈看他還敢說這樣的話,不禁氣極反笑,“你不該死怎麽會有那麽多人追殺你?”

    水若冰笑道:“那隻是他們覺得我該死而已!一個人總不能別人認為你該死你自己也認為該死吧!”

    不等孫烈出口,無心流搶言道:“不妨讓二哥說句公道話!”

    段青田緩緩道:“這位小兄弟雖然應對武林同道的方式有些偏激,但本性不惡,絕非兇殘成性的儈子手!”

    他停了停,繼續道:“眾武林好手圍剿他原因有兩個,一,他殺了王通州,二,他是邪劍門的傳人!不知你們對王通州此人有何看法,對邪劍門又有何看法!”

    鐵未寒冷冷道:“王通州雖然俠名滿天下,可此人給我的印象並不怎麽好!至於邪劍門,說到底不過是劍法太過邪異,但善惡自在人心,任何事物皆是用善為善,用惡為惡。若將邪劍訣用於斬奸除魔,亦是大快人心之事!”

    無心流說道:“大哥所言不差,我沒什麽好說。”

    孫烈也說道:“大哥這樣說,自然是錯不了!”

    段青田又緩緩道:“正因為這位小兄弟是邪劍門的傳人,所以他才殺了王通州。”

    孫烈奇道:“這又是為何?”

    無心流和鐵未寒雖然不問話,但都在等段青田迴答,段青田笑道:“王通州隻是個沽名釣譽之人,對於此事少室山的枯燈大師看得極為透徹!我也是跟枯燈大師一席長談才得知其因”

    鐵未寒說道:“既是如此,此事就此作罷。”

    轉而對水若冰說道:“我四弟粗魯之人,方才有所冒犯,還望小兄弟不要見怪,在此我亦得說上四個字,殺孽少犯!”

    水若冰誠然道:“在下謹記名訓!”

    水若冰已經再沒待下去的理由,他話說完,轉身離去!

    鐵未寒目光在段青田、無心流、孫烈三身上掃視一圈,三人的心神都被他收攏來,鐵未寒這才朗聲道:“二十年前,我兄弟五人就在此地,與陰月會之惡徒作一場驚天動地的正邪之戰,怎奈魔道猖獗,惡徒陰險狡詐,使得五弟不幸遭難,但朗朗乾坤,正義不改,如今陰月會餘孽未盡,猶是死灰複燃、為禍天下,公為天下蒼生,私則為報五弟殺身之仇,我鐵未寒以五行劍之名在此起誓——‘清除魔障,還我太清!’”

    話聲震動山野,響徹寰宇!

    四柄長劍靈性相通,嗡嗡爭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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