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真怡腳步不停,口中說道:“不論你放不放我妹妹!我還是要做你的人質。”

    高瘦老者依然冷冷道:“你最好別再向前走,你多走一步,你妹妹就多受一分苦,看她這副德性,隻怕你還沒走到我麵前她就撐不下了!”他話中果然又施一成力,千葉真如麵色更顯痛苦,凇瀛夫人忍不住發話“真怡,你別過來,否則你們都會沒命的!”

    千葉真怡看凇瀛夫人並未忘記她這做女兒的生死,卻又是無可奈何,心中又是慚愧又是酸楚,淚水忍不住流下臉頰,淒然道:“十年前我想過逃避,可今天我不會了!”

    凇瀛夫人想說什麽,可最終卻沒說出口,千葉真如轉過頭來看看向自己走近的千葉真怡,目中仍是恨意不減,冷笑道:“你今天上船是你自己倒黴,何必說得那麽好聽!”

    千葉真怡不顧她的冷嘲熱諷,她離千葉真如更近了一步,千葉真如的臉也多了一分痛苦的表情,高瘦老者看她兩手空空,就算她要攻擊自己也夠不著,心中並未如何在意;但是,高瘦老者已經在她的攻擊範圍之內,因為她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精鋼軟劍,軟劍抖得筆直,直刺高瘦老者麵目;原來她來中原這麽多年,非但武功並沒擱下,反而憑她的聰明才智,將她在中原所學到的武功與東瀛的武功溶為一爐,武功較千葉真如又何止高上一籌?劍尖未及,勁風已將高瘦老者的臉迫得絲絲生疼,高瘦老者被攻個措手不及,暗暗驚於對方的武功,他雖然是老江湖,可千葉真怡這一劍實在太強,若他用勁置千葉真如於死地,這一劍便會刺穿他的頭顱,如此一來他自己也活不成,情急之下,當然是保命要緊,抓住千葉真如的右手竟撤迴,向劍尖抓來,他這一著看得眾人大是不解。

    這高瘦老者有個綽號叫“獨臂狂叟”,他明明有兩隻手,可為何卻有此綽號呢?原來此人為人一向自負,每每與人動手極少會兩手齊出,偷習七十二路擒拿手大成後,更加狂妄自大,與人動手幹脆不再用左手,隻用一隻右手,可他畢竟還有點狂妄的理由,那就是從未敗過,這當然與他的狡猾大有關係——他一隻手擺不平的人,他盡量不與對方交手!這為他贏得了“獨臂狂叟”的美譽。

    他自持身份,當然不能出雙手來對付兩個女子,是以才有此一著,可他一鬆手,千葉真如立刻逃出,奔向珠簾後,更奇怪的事發生了,吳明徹等三人眼睜睜看她身形掠過珠簾,竟沒一人上前阻止。原來三人的心力全放到對麵的宇文憲身上,三人心裏清楚,自己若稍有異動,便會引來宇文憲致命的一擊,而三人中沒人能躲過這一擊,甚至有喪身宇文憲掌下的份!且他三人隻要折損一人,那就不能再與宇文憲抗衡,是以隻有眼睜睜看千葉真如逃走,同時心中亦怨“獨臂狂叟”也不看看什麽場合,一副臭架子還不肯放下。但“獨臂狂叟”也非浪得虛名之輩,他一隻鐵爪竟將千葉真怡的精鋼軟劍折成十幾節,幾乎在千葉真怡出劍的同時,他的鐵爪已經抓上千葉真怡柔弱的右腕。在別人看來,他放走一個人質,卻幾乎毫不費力地得到了另一個人質,可隻有他心力清楚,他若非幾十年將一雙手練得如金鐵一般堅硬,又施出十成真力,他這手就報銷在千葉真怡的軟劍之下。

    話說吳明徹右手如電,疾伸向帳薄,可宇文憲的手比他的更快,但目標並不是帳薄,吳明徹手還沒拿到帳薄,已被宇文憲製住他右腕脈門,強大的勁力透指而出,沿手少陰心經、手太陽小腸經、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陽三焦經四脈而入,吳明徹想不到對方的勁氣如此奇怪,竟以兩陰兩陽之勢逼進,當下運氣相抗,可他哪是宇文憲對手,不過片刻便額上隱現汗珠,中年漢子與臃腫胖子豈是吃白飯的?

    看見自己的主子受製,雙雙揮掌攻到,宇文憲當然不會傻到硬接招,另一隻手伸出,至吳明徹掌下掃過,操起帳薄,閃身後退,避過中年漢子與臃腫胖子的聯手一擊,拍了拍剛搶到手的帳薄,微笑道:“將軍既然能拿到真的帳薄,這假的就留給本王好了。”

    吳明徹臉色不變,冷冷道:“齊王隻管拿去好了。”竟不再去看宇文憲一眼,宇文憲麵色有幾分得意,隨手將帳薄打開,卻看得一陣青煙至帳薄中衝出,其勢迅急無比,噴得宇文憲一臉都是。宇文憲終於變色,麵目因為痛苦而變得扭曲,整個人也緩緩倒下。

    吳明徹狂笑道:“人道齊王如何精明,原來是徒有虛明,連這一點也看不透。”

    宇文憲一時得意忘形,的確沒想到凇瀠夫人竟有此一手,但他現在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了。

    吳明徹又笑道:“老夫明知在身手上不及齊王,卻故意伸手去拿帳薄,好讓齊王搶過,齊王倒也一點都不客氣,卻不知齊王此時可有與老夫一戰之力!”

    宇文憲躺在船板上,渾身沒有一絲氣力,隻得任吳明徹冷嘲熱諷。

    飄逸不解道:“宇文憲怎麽這麽輕易就中招了,看來一個人可以得意,卻不能忘形。”

    秦香亭亦道:“這有點讓人不敢相信,隻怕宇文憲中毒是假,施計是真。”

    李拽也說道:“我倒是同意秦小子的說法,可看他中毒的樣子不像是假的,說不定他真中毒了,可沒有別人想象中那麽嚴重。”

    薛冷道:“凇瀠夫人既然想到用毒,這毒定是見血封吼的劇毒,可宇文憲並沒死掉,可見他並沒有中毒,他中毒的樣子也是裝出來的,當然他必須裝得很像,否則怎麽瞞過吳明徹這隻老狐狸。”龍人傲天對四人的哈不置可否,他還是一副悠閑的樣子,宇文憲與吳明徹兩人的爭鬥他可以不放在心上,可置千葉真怡的生死於不顧,這就有點說不過去。

    吳明徹不用再去防範宇文憲,對凇瀠夫人步步逼近,他人已走到珠簾邊,發話道:“不知夫人想好了沒?令愛好象支持不住了。夫人若不想後悔,可要快下決定。”

    千葉真怡在對方手中,凇瀠夫人隻得妥協讓步,隨手拿起身邊的本子,冷笑道:“有本事就過來拿!。”話聲中把本子往空中一拋,吳明徹身形撥起,伸手去接本子,他相信這一次凇瀠夫人不敢再做假,可他沒想到的是凇瀠夫人後發先至,揮動纖纖十指,向他麵門襲來,吳明徹冷笑一聲,臨時變招,一掌向迎麵而來的手指罩去,凇瀠夫人亦臨時變招,化指為掌,“砰”一聲悶響,整個議事艙為之一震,兩人硬對了一掌,本子隨勁氣再上揚,兩人一招之下即看出對方武功與自己尚在伯仲之間,可這一掌對下來,兩人身形皆已不能再向上騰起,卻有一條身影閃電般掠過兩人頭頂,也不見他如何施為,整個人又電射迴去。

    凇瀠夫人退迴珠簾後,吳明徹亦退到自己方才所站的位置,可兩人的心情卻大不相同,凇瀠夫人麵色亦如方才一般平靜,可吳明徹卻是麵色劇變,因為有人搶走了“他的”帳薄。

    宇文憲依然躺著不動,帳薄已經到了龍人傲天手中,吳明徹有種徹底失望的感覺,當今天下,沒有人能從龍人傲天手中搶走他的東西,除非他送給你——可吳明徹知道,龍人傲天絕不會把帳薄送給他。

    龍人傲天隨便翻了下帳薄,微笑道:“本座對這帳薄一點興趣都沒有,可吳將軍朋友手中的女子卻是本座帶上船的,所以還請吳將軍通融一下,將她放了,這帳薄就是吳將軍的,吳將軍認為如何?”

    吳明徹道:“叫老夫如何相信你。”

    龍人傲天道:“不為什麽,隻因為你必須相信本座,將軍想必知道本座的為人,就算你朋友將他手中的女子殺死,本座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可將軍今夜卻休想逃過本座手心,更何況,你的朋友也未必有將那女子殺死的機會。這樣說來,將軍可否相信本座!”

    吳明徹左思右想,還是想不出任何辦法來要挾龍人傲天。

    龍人傲天又道:“將軍帶兵打仗的本領在陳國可以說是數一數二,本座隻想與將軍在戰場上一決生死,所以隻要將軍叫你的朋友放了他手中的女子,本座保證不會為難將軍,若將軍不信本座的話,可就別怪本座心狠手辣了!”

    吳明徹終於對獨臂狂叟道:“放了她!”

    獨臂狂叟緩緩送開手,千葉真怡脫身後不向龍人傲天這邊來,卻掠進珠簾內,龍人傲天似乎早已料到,沉聲道:“吳將軍可想過,就算拿到帳薄,也未必能走出這議事艙?”話間將帳薄朝吳明徹拋去,吳明徹身形向前掠起,這一次,他有十足的信心拿到帳薄,因為龍人傲天說給他就一定會給他,這是一種奇怪的、對敵人的信任。

    一直不動的宇文憲突然動了,他人未站起,已舉掌向吳明徹腰眼攻到,吳明徹若伸手接帳薄,那他必然死在宇文憲這一掌隻下,當下不容多想,身體後轉,雙掌齊出,迎向宇文憲,獨臂狂叟的一雙鐵爪,抓向宇文憲側胸,非常時刻,當然要用非常手段,他以雙手對付宇文憲,傳出去並不是什麽丟人的事!中年漢字、身形躍起,手掌向宇文憲頭頂劈下,臃腫胖子雙木赤焰劇盛,人如球一般向宇文憲旋來,一雙潔白的手掌罩向宇文憲身後幾處大穴,宇文憲腹背受敵,可他直覺到真正致命的不是吳明徹的雙掌,亦不是獨臂狂叟的一雙鐵爪,而是中年漢字當頭的一掌和臃腫胖子直擊後心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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