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軌行至東方發白。離伏俟城已有百裏之遙,他與宇文贇行軍差時一天又半夜,速度又不及宇文贇,當然是愈差愈遠,此是土穀渾與周朝地界,叫人途中攔截隻是失策之舉,隻會徒添更多麻煩,當下與宇文孝伯語,叫他先領軍中僅剩的兩千騎兵先行,自己領一萬步兵斷後,宇文孝伯也覺唯有此舉,自領兩千騎兵先去了,王軌命緩速行軍,叫遇上敵軍,也不至於人困兵乏,自亂陣腳。

    此時宇文贇已出土穀渾及周境,進入大漠深處,達魔域龍城地界了,魔域龍城雖號為城,但實際上已是一國,其境地非征戰所有,乃西域數省各自相贈送所得,魔域龍城有地長五百裏,寬四百餘。在西域諸省中地域雖不是最廣,卻是諸省中最富饒,最強大之帝國,近年來西域諸省唯其首馬是瞻,可想若魔域龍城沒有有益於諸省的作為,諸省也不會割地相送,魔域龍城得此廣地,似乎沒有稱霸諸省之心,也沒有一統西域之望,卻聯盟諸省與南邊土穀渾、北方突厥、東鄰周室互相抗衡,原本互相征戰,互相討伐的西域各部,皆非突厥等強國敵手,屢被侵略,至魔域龍城崛起,諸省首領竟被龍城城主龍人傲天拉攏一起,放下前隙,同仇敵懨,使得即使強如周室,也不敢輕易略境,可想龍人傲天何等人物,宇文贇居然想去破龍城,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魔域龍城地域處諸省之東,與土穀渾、突厥、周室皆比鄰,而城卻建在地域之西,幾在大漠深處。宇文贇領軍進入龍城地境,但見萬裏黃沙,伸至天際,稀無人煙,荒涼貧瘠,中無城鎮,更不說雞鳴狗吠。不禁歎道:“如此惡劣境地,難怪會有強寇了!”

    鄭譯道:“此雖已到龍城地界,可離其城還甚遠,隻怕不下三五天路程。”

    “不用我等到他巢穴,他定會自動前來,所以即時放慢行軍,盡保兵馬戰鬥之力。”

    想直掏龍城,但看得萬裏黃沙,心裏有懼怕,又不宜出口,隻得緩行,若是龍城真來了兵馬,便與他打上一場,贏了可凱旋迴師,敗了退迴也容易得多,此刻他倒希望王軌、宇文孝伯速速帶兵前來,又不想二人在他與龍城人交戰前便趕來壞他好事,最善者莫過於他先勝龍城匪寇一戰後恰好趕來,作他後援,但世間哪有這般好事。

    前方突然掀起一片煙塵,煙塵中忽現十八道身影,待沙塵平息,卻看到的是十八個幽靈般的騎士,鬥笠、罩麵、披風、衣服、還有胯下駿騎,全是黑色,此時旭日東升,在萬丈晨光之下,更多了一種莫名神秘詭異,仿若至魔宮而出,特來世間索命,宇文贇與十八人相距不下二十餘丈,但十八騎所發出的殺氣,卻讓他宇文贇不戰而懼,不寒而栗,宇文贇隻當龍城賊寇必是不入流的角色,才輕敵妄進,這一看之下,才知道非自己所想,光是十八人胯下之坐騎,每一皆是萬裏挑一,世間難得,更不說一連十八駿,毛色如一,就連他自認為當代最強的大周王朝,一時隻怕也難以辦到。

    王端此時也心存畏懼,遂問道:“太子殿下,隻戰還是走。”他活到今日,還從未看過如此懾人心魂的陣勢,即便是以往隨軍打仗,千軍萬馬交鋒,氣勢猶過之,殺氣卻不足,知道是遇上了武林高手,隻有在武藝上造詣很深的人,才會有這種驚人的殺氣。他本人在武功上的修為,也是個一流好手,自然知道對手的厲害——要他在這十八人中挑一個作對手,他知道自己過不了五十招,宇文贇雖也修練武功,但比之自己不過在伯仲間,自然也非敵人對手。

    哪想宇文贇與大笑道:“賊寇雖然兇悍,卻人數太少,卻不知何人是那賊首萬裏雲。”

    鄭譯道:“以臣看來,沒一人是萬賊。卻不知這十八人是否龍城賊寇。”

    宇文贇對十八騎喝聲道:“爾等何人,膽敢攔路我大周兵馬。”他自以為道出周室大名,定可嚇退十八騎,哪知那十八騎聽得他這話,雙手微微一動,十八片刀光迎麵削來,宇文贇、王端、鄭譯看刀光迅疾如電,紛紛離鞍而起,刀光至足下飛過,身後傳來一片慘叫之聲。

    宇文贇大聲道:“弓騎伺候”周軍雖然先受攻擊,但這一隊兵馬乃西征軍精銳,豈是輕易就亂,當下槍騎後退,弓騎上前,一陣陣箭雨,向十八迎頭騎灑下——不愧乃軍中精銳,隻在宇文贇的四字之間已經成功變陣,宇文贇三人下落入群,鄭譯重歸坐騎,向前張望,臉色大變,驚唿道:“那十八騎那裏去了?”他唿聲才起,身後便又傳一片慘叫之身,十八騎不知什麽時候已衝進周軍陣中,左右衝殺,刀光盤旋削割,但見人頭落地,驚馬亂奔,哪幽靈般的十八騎如虎入羊群,在周軍中閃動不定,每到之處,唯有鮮血狂噴,頭顱翻滾,較之鎮西侯俯一役,更顯驚心動魄,此時弓箭已經派不上用場,二千弓騎唯有任人宰割,周軍陣勢大亂,宇文贇等人更是被這種慘烈的屠殺給嚇破了膽,頭頂,腰間,盡是那十八騎所發出的彎刀,作弧形狀上下飛舞,刀光所及,除了鮮血,還是鮮血,除了慘叫,還是慘叫,隻有那周軍鬼哭狼嚎的慘唿聲,在大漠深處向四下傳出,宇文贇驚懼之中閃避不及,竟被一片刀光削過手臂,端是鮮血直流,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流血,也第一次受刀傷,痛得他牙關咬緊,鄭譯身上也被刀光劃破幾道口子,不過刻鍾光景便難以支撐。

    周軍五千精騎,本來在這廣闊之地占盡地利,隻怪宇文贇、鄭譯、王端等人俱非將才,空有精兵無強將,哪有甚士氣可言,行軍打仗連士氣都沒了就唯敗北一途了!

    王端大聲喝道:“保護太子撤退!”

    畢竟是精銳,眾軍士聽令,皆向台子移去,本來如一盤散沙,此刻逐漸聚攏來,雖被十八騎殺得一片一片倒地,卻也是有條不絮的聚成陣勢,向後撤走。但十八騎攻勢過於強勁殘忍,意在趕盡殺絕,陣勢剛聚好又被殺散開去,此時此刻人命是何等卑賤,在下不說大家也知道。血,在黃沙中流如溪水,頭顱,如瓜地中的哈密瓜,屍體,如屠宰後的牛羊。十八騎黑衣滴血不染,刀鋒在鮮血的洗禮下更顯雪白鋒利,他們的殺戮卻沒有停止,正有無數周軍將士在他們刀光中倒下,他們的眼裏沒有同情,沒有仇恨,隻有無限的殺戮,他們帶來的,也隻有殺戮,他們就是——魔龍十八騎!

    魔龍十八騎似有無窮之力,不過半個時辰已將五千精兵殺去大半,他們雖隻有十八人,但力量不下千軍萬馬,饒是上千人抵擋,他們也隻有進無退,刀光飛出、他們手中的刀也在飛舞,如砍瓜切菜一般,周軍兵士槍折矛斷,盔甲破碎,哪有他們一迴合之將,刀風過處皆無活口,任槍長及丈餘,卻總是刺到空處,饒刀長不及四尺,刀鋒之下盡是亡魂。端是一場天慘地仇的荼毒,一次鬼哭神泣的殺戮!不到一個時辰,西征軍五千精銳盡死魔龍十八騎寒芒之下,猶存太子宇文贇、王端、鄭譯三人靠在一處,身子簌簌作顫,一言也發不出。十八片刀光華在朝陽下劃著的弧線,帶著致命的美麗項向三人,三人避無可避,唯有等刀鋒過吼,圖個痛快!

    卻在這電光火石間,一條人影自三人身後掠出,其身手較閃電還快三分,一手接下這十八片彎刀,又在一瞬間送迴十八騎的手裏,端可稱上翩若驚鴻,矯若遊龍,魔龍十八騎看得此人,轉眼間便隱去。

    宇文贇三人看得目瞪口呆,知道一條小命總算保住了!

    來者何人?!

    一身黑色著裝外加紅色披風,除了威震大漠,西域第一高手龍人傲天外,還有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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