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妹雖不是山民,這些常識還是知道一些,望著前麵積雪的山路一籌莫展。此刻迴去吧等到何時山上的積雪才能化盡?何況時間不等人,那四十多萬的窟窿急著填上;繼續往前走吧,自己單槍匹馬萬一遇上險情連個接應的都沒有,豈不是白白送掉性命?猶豫了許久,冬妹還是換上登山鞋,踏上了上山的路,身後留下一串深深的雪窩。下了崗小路仰頭向上蜿蜓而去,冬妹不敢大意,砍了一截比姆指粗些的樹枝不停地探著前麵的路,這麽走走停停,仰頭望去峰頂依然與她保持著那段總不見縮短的距離。這時候冬妹看到一隻活潑的鬆鼠在近旁的一棵馬尾鬆的枝椏間跳躍,褐色的皮毛如錦緞般明亮光滑。冬妹停下腳步,舉起手中的樹枝向著小鬆鼠揚了揚,小鬆鼠似乎並不怯她,伏在鬆枝上圓圓的眼睛一動不動望著她。突然小鬆鼠抽身躍向另一棵鬆樹,枝葉上的積雪被震得紛紛落下,迷住了冬妹的眼睛。冬妹摘掉一隻手套想拂去落在眉上的雪花,不料腳下一滑失去平衡,雖然在摔倒的瞬間下意識地將手伸向身邊的樹身,卻一把抓了空,整個人便如雪球般沿山坡向下滾去。翻滾的過程中,冬妹感覺到身子的各個部位不時地被積雪下的石頭猛烈地撞擊著,每撞擊一次便是劇烈的痛疼,而此刻她的的腦子卻異常敏捷,每翻滾一圈她便看到身下的深淵,又看到湛藍的天空,她清晰地意識到死神離她越來越近,嘴裏默默念著:“媽,我來了,我來了……”突然又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便昏了過去。這昏迷似乎隻是短短的一瞬又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棵茶杯粗的橡樹腳下。

    冬妹醒來便覺到左腳踝骨處鑽心的痛疼。再看身上的羽絨服也被劃破多處,露出裏麵白花花的鴨絨,再找身上的背包已不知在滾落時丟失在何處。冬妹試探著站起來,每動一下左腳處便如萬箭鑽心,翻起褲腿一看明晃晃腫了許多,心想可能是骨折了,便從羽絨服的麵料上扯下一縷,將受傷的左腳包紮上。坐在雪地上仰望著開始西斜的太陽,冬妹決定憑著雙手和另一支腳爬也要在太陽落山前迴到山口,否則天黑後不被狼吃掉也會被活活凍死在山裏。歇息了一會兒,冬妹咬緊牙忍著巨痛向上攀登,左腳用不上力,隻能靠兩臂支撐著往前爬,爬一會兒就要停下喘幾口氣。雪下麵是石頭和幹枯的灌木叢,不時地扯拉著已是千孔百窗的羽絨服,沒有手套的那隻手也被劃滿了血痕。從救了她命的像樹到失足跌下的山路,不長的一段陡坡似乎比她一生都要漫長,不知爬了多久,眼望著夕陽一點點沉向西邊的山峰。半路上她發現丟失的背包靜靜地躺在雪窩裏,信心立刻增加了許多,借助背包裏的攀登工具,艱難地爬到失足跌下去的地方。坐在雪地上,望著腳下的深澗冬妹忍不住哭了。隻哭了幾聲冬妹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脫離險境,看著太陽將沉入山後,天黑後別說遇上野狼,如果失足跌下山再不會有救命的橡樹。冬妹抓緊時間就著保溫杯裏的熱水吃了幾塊帶來的餅幹和巧克力,感覺體力恢複了許多,就近砍了一截樹枝探路,拖著受傷的腳沿來時的山路吃力地走著。天黑不久冬妹憑著頑強的毅力終於迴到山口。

    出了山口路便平坦了許多,一鉤殘月也不知什麽時候升起,冷冷的月光映在雪地上異常明亮。冬妹掏出手機想打給林牧慈,想了想又放入背包中,雪光中她看到山窩裏一戶人家的窗口亮著燈光,便拄著樹枝一步一瘸移向那戶人家。

    院子裏住著一大家子,開門的老伯見到衣裳襤褸,臉上帶著血痕的冬妹大吃一驚,急忙問道:“閨女,你這是咋了?”冬妹在敲門時已想好了托詞,便迴道:“老伯,我進山想拍幾張風景照片,不想滑到山下。”老伯忙將冬妹讓到屋裏,說:“真不知深淺,大雪封山的日子怎敢到山裏亂跑?虧得山神保佑,不然你早沒命了。”已經躺下的大媽也披了衣服起來,見到冬妹走路的樣子問道:“你腿怎麽了?”冬妹迴道:“疼得厲害,不知是不是骨折了。”老伯聽了忙說:“閨女你坐下,我給看看。”

    冬妹便坐下來,將褲腳捋上去,就著燈光就見腳脖處已腫得發糕般大。老人蹲下身子搬著冬妹的腳上下左右擺動了幾次,又在腳脖處拿捏了幾下,還不停地問冬妹疼不疼,然後直起身子說:“閨女放心吧,不過崴了筋,我這有樟腦酒,塗上幾遍,過些日子自然就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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