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師傅這話講得也確實有鼻子有眼,香山坊間廣為流傳的一個版本,西區的新政府大院是風水先生給選的址,據說風水先生走到那裏一眼就看出脈氣好,地勢南低北高,氣勢開闊,又與西山遙遙相望,斷定將來定會出一十二位高官。新的政府大院建成不久,好消息便接踵而來,先是香山升格為地級市,再是當時的地委書記升了副省長,姚專員自然也如願坐上了市委書記的交椅。隻是姚書記任上幾年卻沒見升遷的跡象,反熬到退居二線的年齡。民間又流傳說姚書記上任後不該將市府大門扒了重建,重建的大門看去氣派了,卻動了下麵的氣脈,有鼻子有眼地傳說重建新大門時風水先生就在不遠處,眼看著挖土機在舊大門旁一鏟下去,隻見一股紫氣騰空而起,先生便搖頭說香山二十年內將無魁星。

    池小飛說:“風水這東西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有個好風水心裏也踏實些。”冬妹說:“愚昧,租廠子這樣的大事兒也讓風水先生牽著你們鼻子走?”陶洪亮說:“小飛的話也有道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陳軍那廠子辦了幾年為何總旺不起來?還是讓先生過去看看,真不行給人家個話兒,再去談東郊那個。”冬妹說:“你們呀,真是有錢沒處花了。”池小飛聽了猶豫著問:“要……不少錢吧?”餘師傅說:“先生也是看人下菜,像我們這號沒錢的主,百兒八十也應付得過去。況且,我與他下過幾盤棋,也算是老相識了,想來不會虧了我們。”冬妹見三人已組成共同陣線,也不好再堅持。餘師傅說:“我這就去找先生,趕緊將這事兒給辦了。”冬妹說:“何時去也給我個通知,我倒要看看風水先生花言巧語如何哄你們的。”

    傍晚下班迴家的路上,冬妹順便在路邊書攤上花五元錢買了一本介紹風水的書,吃過飯後在燈下粗粗瀏覽了一遍才睡去。第二日在營業室裏接到陶洪亮的電話,說是下午看風水,若有空兒就一同過去。中午吃過了飯,冬妹按時趕到農具廠門前,見他們三人已在門前候著。不一會兒又開來一輛微型麵包車,原來是陶洪亮從一位下崗後做生意的工友那借來的。

    眾人上車後先去接風水先生,見到風水先生冬妹竟有些意外,在她的想象中風水先生一定白發長須,穿一件青衣長袍,真的見了原來也如此平常,走到街上與平常人沒什麽兩樣。出了市區十幾分鍾的工夫便到了溱頭河北岸的家具廠。

    車到村頭大路上先生便下了車,先繞著廠子轉了一圈,又拿出一隻羅盤東測測西量量,最後退到遠處眯起眼將村子、溱頭河與與遠處的西山打量一翻,開口道:“你瞧,廠址選在溱頭河之左,雖不如河右吧,但《易經》講‘潤萬物者,莫乎水’,而且這溱頭河為有源之水,注財源生生不息。隻是……先人道‘屈曲環繞,聚注深緩為佳’門前這段河水又太直,無遮無攔,一切努力豈不是付之東流?而且廠子後麵太空闊,地勢又低於河岸,意味著沒有靠山可依。再看財氣吧,本應是紫氣東來,卻給東邊的村子遮住了,西邊山上的祥雲又日落西山,漸行漸遠。”

    冬妹聽了隻是冷笑,餘師傅聽了卻不免慌了神,忙問道:“先生的意思……這廠子要不得了?”先生說:“若按目前的格局,確實不宜建廠,不如另尋寶地。”陶洪亮聽了歎口氣說:“哪找這麽現成的?真是命啊。”池小飛說:“這裏不行,就去東郊那家再看看?”冬妹這時候望著先生說:“風水風水,它隨自然而變化,並不是一成不變,先生既是看風水多年的高手,總該點出破解之法才顯出高明來,怎能一走了之?”餘師傅聽了忙說:“冬妹的話有道理,先生是不是?……”

    陶洪亮和池小飛這時也齊齊望定了先生。先生忙解釋道:“妹子講得也是個理兒,隻是……我們行裏的規距向來隻看不破的。再說了,風水又豈是輕易就可改變的?”冬妹笑道:“先生若能改了它,才顯出你的手段來。”餘師傅就說:“劉先生,你若給指出個破解之法,我們一定重重謝你。”劉先生說:“你我之間的交情,什麽錢不錢的,隻是……”餘師傅說:“劉先生就破次例吧,他們下崗工人,做點事兒不容易,能指條道兒也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就是神仙也不會怪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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