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邊開著玩笑,那邊鍾誠已將菜點齊,問道:“兩位喝什麽酒?”林牧慈說:“我開著車呢,下午還有事要辦,就不喝了。”鍾誠說:“不喝也好,出了事故我也有責任。我們行有個規定,午餐不許喝酒。老米,喝什麽自己說。”米糧川說:“兩位不喝我自己喝也沒趣,要麽來幾杯青茶,以茶代酒就是了。”

    待服務員下去,鍾誠說:“識時務者為俊傑,老米才算見風轉舵,直掛雲帆濟滄海了。如今他們的基金業務已做到我們發展銀行。”林牧慈說:“股市將老百姓的血吸得差不多了,你們基金再摻和進來,老百姓的錢袋子早晚要被你們掏空。”米糧川笑道:“老弟你看破別捅破,世人都像你一般明白我們喝西北風啊?”

    說笑間菜已陸續上桌,三人是隨便慣的,也不講主次隻管圍著半張桌子坐下,讓另一半閑在那裏。茶過三巡林牧慈望著鍾誠說:“幾次催我過來,一定有話要講吧?”鍾誠說:“上次你來行裏查詐騙案的資料,曾與我們謝總見過一麵,你走後他對你很感興趣,這半年委托獵頭公司將你的情況摸得差不多了,下決心要將你挖到我們行來。”林牧慈聽了略感吃驚,說:“有意思,一個小小的支行行長會引起你們老總的注意?”鍾誠說:“不瞞你講,謝總說了,支行行長並不適合你,因為你過於重感情,做事太理想化。”林牧慈說:“這更奇了,明講了吧,你們老總葫蘆裏裝的什麽藥?”鍾誠說:“謝總說了,你不僅在金融理論與實踐方麵無人可比,就是在計算機技術、文學、書法、繪畫方麵造詣也頗深,而且創新能力又強,這些優勢綜合在一起,你最適合做金融產品的開發。你也明白,一家銀行開發出一種客戶樂於接受的金融產品,在同業的競爭中就領先了一大步。”

    林牧慈聽了忍不住笑起來,說:“謝總抬舉我了,我若有他講得那些優點不早就高飛了?”鍾誠說:“今日謝總就給你一個高飛的機會。牧慈你講實話,你現在的工資是多少?”林牧慈想了想說:“大概……有三四千吧?”米糧川卟地笑出聲,林牧慈說:“你也別笑,我們那裏一個普通員工每月還不到一千,我挺滿足了。”米糧川說:“我以為多少呢。你知道我一個月拿多少?——兩萬八,零頭都比你多。林牧慈啊林牧慈,咱這一屆同學如今出國的,做教授的,當老總的,任廳長的都有,最不濟的也混上個二級分行的行長,你呢?同學中你最聰明,知識最淵博,可數你混得最慘,至今才小小一個支行行長。你寒磣不寒磣啊?”

    鍾誠接了話說:“謝總發了話,你若肯來,任我們新產品開發部的經理,年薪不低於三十萬,而且年底還將根據新產品的效益給予獎勵。”林牧慈聽了舉起杯子說:“替我謝謝你們老總,感謝他還看得起我。”說畢送到唇邊就要飲下,鍾誠忙伸手按下,說:“我不想聽你的感謝話,你隻給我一個答複——來,還是不來?”林牧慈說:“抱歉,今日沒給老同學麵子。明講了吧,今生今世……我是離不開香山了。”

    鍾誠顯然沒料到林牧慈會拒絕,忙說:“機遇如白雲過隙稍縱既逝,老弟你要三思。”這時候,卻見米糧川一旁暗自冷笑,鍾誠說:“米兄,你笑什麽?也幫我勸兩句嘛。”米糧川說:“我們上下鋪睡了四年,我還不了解他?——你也死了心吧,勸不迴的。”

    鍾誠歎口氣,舉起杯三人碰了繼續喝茶,喝到一半鍾誠問道:“林牧慈,香山到底好在哪裏?連金錢、事業都打不動你的心。”林牧慈迴道:“也沒什麽特殊,一片寒山瘦水罷了。”鍾誠說:“哪日我過去看看,什麽樣的寒山瘦水竟讓你割舍不下。”米糧川聽了忙說:“你最好別去,去了也看不懂。”鍾誠說:“這就奇了,什麽樣的山水我看不懂?”米糧川迴道:“我去過那裏,山不高不奇不險不峻;水呢,不深不寬不秀不媚,若看了必定失望而歸。”鍾誠問道:“這麽說你看懂了?”米糧川笑道:“我不行,我們外鄉人永遠讀不懂那片山水。”鍾誠笑著問道:“該不是哪位女人拴住了你的心?”林牧慈不置可否地笑笑,隻管舉著筷子吃他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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