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妥當,冬妹掏出礦泉水不緊不慢喝著,這時候太陽在雲層裏出來又隱去,還不具備行動的條件。她觀察過這一帶的情況,常有遊人和山野的樵夫、藥農出入,晴天白日在崖上很容易暴露行蹤。所以,隻能在夜晚或者雲遮霧罩時才可以行動。

    過了中午,雲層變得越來越厚,隻見團團似煙似霧的雲氣從山穀間升起,漸漸地彌漫開來,對麵山崖也隱入似有似無中。冬妹又檢查一遍帶來的用具,將背包背在肩後,從嶺上下來,沿一條上山的小道開始往上攀登。這是一條樵夫和藥農踩出的小路,陡峭隱蔽,越往上走越加險峻,漸漸便沒入茂密的灌木叢。冬妹艱難地攀上山頂,這時候山上已被濃密的大霧籠罩,幾步外的樹木、岩石隻剩下模糊的輪廓。冬妹小心翼翼找到那棵在望遠鏡頭裏定位的鬆樹,將肩上的背包放下,從裏麵取一捆專用登山繩索,一頭牢牢係在樹身上,另一端的金屬索就扣在腰間的安全帶上。做完這些準備工作,冬妹仍不放心,又重新將繩索和安全帶,甚至連繩扣也細細檢查了一遍,這才拉著繩索慢慢向下移動。

    冬妹雖說在攀岩俱樂部練習了一個多月,對攀岩的技術要領已掌握的差不多,但真刀實槍在絕壁上攀爬畢竟還是第一次。剛從崖上滑下的那一瞬,身體突然懸在空中,上望不到藍天,下看不見綠地,身旁隻有變幻不定,若雲若霧,如煙似絮的山嵐漂遊,一顆心頓時懸了上來。這一刻她感覺自己那麽孤獨無援,不由地想起爸,不知爸在那個絕望的年代懸在崖上時那份心境是否也這麽孤獨?

    又往下滑了一段距離冬妹漸漸平靜下來,心中也不再那麽害怕,身邊的雲仍在不停地遊走,似乎伸手就能抓上一把。攀著繩索一寸寸地往下挪著,當一段係著紅絲線的繩子從指間滑過時她知道離那株山楂樹不遠了。不久,那棵在岩石縫隙間頑強生長的山楂樹出現在身子的右邊,冬妹停止下降,將身子緊貼著垂直的崖壁,腳尖艱難地踏在微微突起的岩石上。

    根據圖紙上的標注,樹的左邊是兩塊呈人字形的岩石,在人字形的下方果然砌著大小不一的碎石,細看能分辨出人工堆積的痕跡。冬妹從衣袋裏拿出一隻便攜式尼龍包掛在樹杈上,小心翼翼地將這些碎石抽出來放進袋裏。一會兒的功夫,岩石下現出一個下寬上窄的洞來。隨著最後一塊石條取出來,冬妹斜著身子看到洞中有一團模糊的物件。這時刻她又緊張起來,心髒不由地加快了跳動,便屏住氣讓自己慢慢靜下來,並替換著讓有些麻木的雙腳休息片刻,然後又取出一隻尼龍包掛在腰間的安全帶上,這才探過身子將洞裏的藏品小心翼翼取了出來。解開外麵包裹的帆布,裏麵又包了一屋油紙,再慢慢地將那層油紙打開,琳琅滿目的藏品便展現在冬妹麵前,望去有幾十件之多。有石峴、古墨、印章,還有一些金銀首飾,玉器古玩。其中一塊扁圓的翡翠格外引人注目,隻見那翠石晶瑩碧透,放入掌中猶如一汪綠水。冬妹心想,這定是那塊隨著媽陪嫁,又伴了媽大半生的翡翠了。此刻,冬妹摩挲著那塊碧綠的翡翠又喜又悲,竟忘了自己危險的處境,兩眼忍不住濕潤了。

    悲喜過後,冬妹擦擦淚眼又選了一方田黃石印章放入身後的背包中。冬妹小時候曾隨林牧慈聽過爺爺講書論畫,耳濡目染知道了一些印石的價值。隨後冬妹將藏品重新包裝捆好放入洞中,再用原來的碎石將洞口封了,又細細將周圍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後便開始往上攀登。

    向上攀登更加艱難,有些地方的岩石已經風化,每前進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就這樣爬爬歇歇總算攀上了崖頂。到了山頂霧氣依然濃重,不知是剛才的緊張還是吸收了霧中的水氣,貼身的衣服都濕透了,而且又感到十分疲憊,渾身像散了架。靠在樹幹上休息了一會兒,又喝了幾口礦泉水,冬妹將繩索盤好放進背包,順著來時的小路向山下走去。西麵山嶺上,一輪血紅的夕陽正一點點向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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