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林牧慈一顆心狂跳不己,早早就盼著太陽落山。天黑後冬妹過來問一道數學題,林牧慈心裏還想著冀玉那句話,就有些心不在焉,想了好久也沒把題解出來。冬妹說:“牧慈哥,你怎麽考上北大的?不是作了弊吧?”林牧慈嗔道:“小孩子怎麽胡講!”說了這話林牧慈也覺奇怪,似乎在這一天他突然大了許多。冬妹聽了迴道:“哼!你與玉姐跑了一天,怎麽學會她說話了?”林牧慈自知說錯了話,臉上就飛起紅暈,忙定下心幫冬妹將這道題做出來。冬妹臨走的時候說:“牧慈哥,我今日放了假,你就去我那吃吧?”林牧慈說:“已經定在那邊,再改怕不好吧?”冬妹不再說什麽,拿起作業本走了。

    冀玉要等爸媽睡了才能過來。等人的時光總是難捱的,那時電視在小城還不普及,書是看不進去了,林牧慈就拿出圍棋打譜,卻又心煩意亂地總是出錯。許多年後,林牧慈在qq上為網名絞盡腦汁的時候,突然想到這一段經曆,便引用南宋趙師秀的“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為自己起了個“閑敲棋子”的昵稱。

    到了後半夜,冀玉悄悄從兩家之間那道竹籬笆的洞中鑽過來,兩人已有了西山那段經曆,此時倒省去許多言語,風掃殘雲般除去衣裳便赤裸裸絞在一起。人世間有許多東西不敢有第一次,海洛因、賭博不敢嚐,伊甸園的禁果更不能嚐,尤其剛涉世的男女青年,隻要嚐了第一次,便會生出多少感人的或者慘烈的愛情故事。那個晚上兩人激情澎湃,風起雲湧,天將亮時兩人仍麻花般擰在一起海誓山盟,冀玉說:“牧慈,今生今世……非你不嫁。”林牧慈也說:“冀玉姐,海枯石爛……不變心。”兩年後冀玉從省城醫學院畢業分配到香山市醫院做了一名實習醫生,等到林牧慈大學畢業時兩人才第一次公開了戀愛關係。消息出來周圍的人半信半疑,在省城財經學院上大一的冬妹那個暑假沒有迴來,一個人背著包去了內蒙古草原。冀紅私下又問林牧慈道:“是不是那天的大雨成就了你們?……”後來輪到林牧慈畢業,冀玉希望他留在北京,最差也要分到省城,哪想林牧慈暗暗將畢業誌願填了香山,這讓冀玉失望了好多年。

    二十一年後的今天,仍是一場大雨來臨。但林牧慈記得西方有個哲學家說過:一個人不可能兩次越過同一條河流。這時候手機鈴聲響了,是冀玉打來的,問林牧慈現時在何處。林牧慈迴道:“在老街,與冬妹在一起。”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上午的事兒我聽說了,真得謝謝人家冬妹。你什麽時候迴來都行,就多陪她會兒吧。”冬妹等他掛了機說:“冀玉掛念著你呐。”

    說話間外麵的雨已漸漸小下來,一會兒的功夫便止住了。冬妹說:“迴吧。”林牧慈望著冬妹,有些戀戀不舍的意思,說:“這幾天就不要上班了,在家好好養傷。”冬妹點點頭,仍是那句話說:“迴吧。”

    等林牧慈走後,冬妹迴到家將冀玉的衣服脫下連同淋濕的衣服一同扔進洗衣盆裏,又找出自己的衣服換上,悶悶地發了會呆,突然想到周奶奶家也不知怎麽樣了。便急急趕過去,一進院門,隻見滿院子的地上都是被大風吹落的樹葉和熟透了的杏子,周奶奶正佝僂著腰費力的清掃淩亂的地麵,再看那兩間老屋倒沒見漏水的痕跡,便鬆了口氣,又尋一把掃帚幫著將院子掃幹淨了。收拾完畢,周奶奶從屋內端出一隻圓形的竹筐,裏麵盛著大半筐金黃透亮的杏,老遠就飄來誘人的杏香。周奶奶說:“閨女,這是從落果裏挑的,專給你留著呢。”冬妹拿起一枚嚐了,但覺酥軟滑潤,酸甜間透著清香,忙說:“好吃好吃。”接著又一連吃了四五枚。周奶奶見了笑道:“桃飽人,杏傷人,再好吃也要悠著點啊。——這剩下的你帶迴去慢慢吃吧。”冬妹忙謝過了連筐端了迴去。等再迴去還了周奶奶的筐又突然想起陶洪亮他們的車間在這場大雨裏還不知什麽樣子呢,便告辭周奶奶匆匆往市裏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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