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慈拿出手機,想給冬妹打一個電話讓她過來,想了想將手機放迴衣袋。冬妹住的廂房南山牆對著林牧慈家的院子,中間隻隔著一道矮牆,牆兩邊是一些花草。小時候,夏日傍晚每人摘一堆花草來這矮牆上來玩,玩法很多,最常玩的是將狗尾巴草編成小狗小羊。林牧慈跳過矮牆,撿起一塊半截磚在冬妹廂房的山牆上敲起來,敲得很有規律,是那種“嘭嘭,嘭……”兩短一長的節奏。孩子時他們相互聯絡就是用這種暗號,多少年過去了,林牧慈不知冬妹是否還記著這個暗號。

    一會兒的功夫,冬妹從廂房裏出來,一見到林牧慈不禁流露出驚訝的神色。林牧慈也不顧一身筆挺的西裝,翻身就坐到矮牆上,指著身邊說:“上來呀。”冬妹望著滿是灰塵的矮牆,麵上有些難色,林牧慈伸出手笑著:“要不要我拉你一把?”冬妹笑道:“才不呢,別人見了怪難為情的。”林牧慈說:“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冬妹說:“牧慈你變了,不像原來那個牧慈了。”林牧慈問:“是嗎?”冬妹點點頭,問道:“什麽話辦公室不好問,非要來這兒?”林牧慈說:“今後你就別去我辦公室了,省得你不自在。”冬妹說:“也是,這會兒倒忘了你是行長。”林牧慈說:“找你來,是想了解所裏一些情況。”冬妹笑道:“你是行長,隨意問。”林牧慈說:“橡林支行十二個營業所、分理處,你們主任之間應該比較了解的。”冬妹說:“那是,都是基層上來的,許多還在一起擱過夥計。”林牧慈說:“你看這些主任中誰計算機玩得好,社會關係又比較複雜?”冬妹想了想說:“依我看啊,營業室的杜主任倒與這兩條相符。”林牧慈問道:“他多大?”冬妹說:“二十八了吧,是所主任中最年青、最有前途的一個。”

    林牧慈想起那盒黃鶴樓1013,問道:“他與社會上的人接觸多麽?平時花錢如何?”冬妹迴道:“這人朋友挺多,每日裏少不了喝酒。花錢嘛,朋友多的哪個不是大手大腳?”林牧慈又問:“你平時就沒發現他不正常的地方?”冬妹笑道:“你以為我是反貪局啊?”林牧慈也忍不住笑了,冬妹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知道公安局大門東側的出入境管理處吧?”林牧慈迴道:“有印象,好像幾間臨街房,裏麵還有辦事窗口,但從沒進去過。”冬妹說:“年前我好象見杜光洲從裏麵出來。”林牧慈哦了一聲,冬妹說:“你剛來支行不去拉存款跑清收,怎麽問起案子來了?”林牧慈說:“哪兒輕哪兒重你不知?如今,我是坐在老虎背上,不定哪兒日就讓掀翻了,臨了再被咬上一口。”冬妹就問:“有這麽嚴重?”

    李牧慈一眼看到草叢裏長著晴雨草,就過去折了一枝,去頭掐尾後留下中間三棱的草莖。小時候他們常玩這種遊戲,兩人分別從小草的兩端向中間撕開,草莖由眾多纖維組成,撕開後有時像字母“h”,有時又呈距形,出現“h”時預示著陰天,會有壞運氣;距形則意味著晴天,將帶來好運。冬妹見了笑道:“多大的人了還玩這個?”林牧慈迴道:“試試運氣嘛。”兩人就一個坐在牆頭,一個立在牆下玩起兒時的遊戲。動手撕小草的時候,林牧慈根據經驗將草莖分得一邊粗些一邊細些,這樣分開的草莖間粘連的纖維就會多些,晴天的機遇也更大。兩人小心翼翼將小草撕開,兩半草莖間有兩道纖維相連,其中一條卻細若蠶絲。撕了一半,呈現出一個小距形,冬妹說:“再分就要斷了,小睛天也蠻好啊。”林牧慈說:“晴,就要晴空萬裏。——撕啊。”兩人更加小心地撕下去,裂縫隨著擴大,眼看著將形成一個最大的距形,那根細若遊絲的纖維卻突然斷裂,林牧慈臉色也隨之陰沉下來。

    冬妹從牆下又尋了一棵更粗壯些的晴雨草,問道:“再試一次?”林牧慈搖搖頭說:“行了,人算不如天算。”兩人隨後又聊了些別的,林牧慈看看快到了下班的時間,還要去西山食府與機關辦公室的同事聚會,匆忙與冬妹告辭,出老街乘公交車往市行趕。半路上手機響起來,許主任問他在哪兒,並說辦公室全體同誌正在西山食府盼他大駕光臨。他迴電話說有事兒給耽誤了,二十分鍾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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