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小黃交接完已是中午,下午吳行長、呂行長、人力資源部賀主任與林牧慈一同來到橡林支行。六樓會議室裏,除了值班的營業人員兩百多員工早已等候多時。一行人走上主席台落座,吳行長、呂行長居中,以下按職務排列。馬行長也出人意外地到會,紅光滿麵坐在主席台上。會議由支行副行長何天明主持,先由賀主任宣讀香山市分行對馬國傑的免職決定,再接著宣讀對林牧慈的任職決定,隨後是吳行長代表分行黨委講話,副行長何天明致歡迎詞,不外是堅決擁護分行黨委的決定,全力配合新行長的工作。林牧慈接著也作了一個簡短的演說,畢竟第一次作領導講話,事先雖做了一些準備,會上還是免不了緊張,幾次將話給說錯了,小腹下也來了尿急,又不好意思馬上跑廁所,隻得咬牙忍住。再往後,會議內容就有了變化,由賀主任宣讀省分行、市分行有關裁員的方案。這正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下麵立刻鴉雀無聲,當賀主任念到裁員指標和補貼標準時,下麵頓時人聲鼎沸,議論紛紛。宣讀完文件,副行長呂建民開始做報告,報告很長,又要在關鍵之處做些解釋,林牧慈從主席台上往下掃了一遍,台下的員工一律身著白色的行服,打著深色領帶,望去竟如一副模子刻出的塑像,但林牧慈還是在這片麵孔中找到了冬妹,坐在後排的冬妹意味深長地望著他,兩人目光相遇後冬妹將臉轉向窗外。

    會議結束後照例要舉行一個歡迎儀式,其實也就是支行的幾位領導包括馬行長在酒店宴請市行幾位領導。宴會放在小南國,席間,一開始大家還有些拘謹,幾懷酒下肚話就多了起來。小城市與省城又有不同,上下級之間轉彎抹角總會找到一些親戚、同學、戰友之類的關係,酒喝到高處,平日森嚴的上下級關係便逐漸淡漠,開始唿兄喚弟,有人甚至借酒瘋做出以下犯上的禁忌來。

    快結束時,何天明拿茶杯斟了滿滿一杯白酒繞到林牧慈麵前勸道:“老……老弟,這杯酒……是我敬你的。”林牧慈知道自己已喝多,再喝非要出酒了,忙說:“老兄的意思我領了,隻是我酒量不行,再喝就要獻醜了。”何天明依然不依不饒,說:“老弟,今日這酒……不幹了,就是看……看不起我何天明。”林牧慈平日裏就煩這種死磨爛纏地勸酒,迴道:“老何,今日不行,哪天閑了我再陪你。”何天明依然端著酒杯,兩眼直勾勾望著林牧慈說:“我數三,你若不接我就摔了這杯酒。”旁邊幾個人見了,忙說今日喝到時候了,散散。支行辦公室主任穀宏民忙招手喊過服務員過來結賬。何天明將酒杯往林牧慈麵前晃了晃,開始喊數。剛喊了一,呂行長厲聲喝道:“何天明,林行長從不會沾酒,你這不是難為他!”何天明仿佛就沒聽見,紅著眼喊了聲二。林牧慈知道何天明是呂建民的人,這人平時又極魯莽的,若等他喊到三自己再不接,他真會當場摔了杯子。這麽一來大家都會難堪,今後的工作就很難做了。於是接過酒杯,做一個深唿吸,一口氣將這杯酒灌到肚裏。沒等走出酒店的大堂,腳下一軟就癱在地上,連自己怎麽迴到家的都記不清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兒子已上學走了,冀玉陰著臉說:“上任第一天就喝成這樣,以後怕沒了清靜。”林牧慈臉上就有了謙意。冀玉是極愛幹淨的人,平日擇一條魚還要洗三五遍手,昨晚清理他的嘔吐物一定是捂著鼻子做的。房間裏雖是大開著窗戶,還點了薰香,但仍殘留著醉酒後那股難聞的氣味。

    林牧慈平時極少喝酒,又是第一次喝這麽多的酒,到單位後頭還是霍霍地痛。剛進支行大樓,辦公室主任穀宏民忙迎上來。因工作的關係穀主任跑市行機關比較多,又比林牧慈大十來歲,林牧慈言語間便多了幾分敬重。見麵後說笑幾句,穀宏民就將他帶到五樓行長辦公室。因支行昨日上午才接到市分行的通知,臨時騰出五樓兩間閑房,又匆忙收拾一遍,改做林牧慈的辦公室。穀宏民說:“昨日也太倉促,沒來得及細整,林行長先將就著,過幾天在三樓再裝修一套正式的。”林牧慈四下掃了一眼,看到辦公桌和沙發都是新置的,電話也已接通,就說:“我看這裏蠻好,就不要再折騰了。”穀主任說:“林行長需要什麽,再隨時告訴我。”林牧慈說:“好的,現在還不好說,等用起來就知道了。”穀宏民又說:“您暫時就用馬行長那輛車吧,司機是小肖,什麽時候用車直接叫上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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