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下人忙著籌備夫人遠行的事物,楊清嵐也沒閑著,清醒的時間裏除了處理一部分需要張雲華親力親為的事之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熟悉角色當r>


    她也算對自己狠心了,第一天來時打開光環之後,發病的時候哪怕再痛苦也隻是憑意誌力撐著,再也沒開過影後光環。


    然而這似乎對她熟悉角色沒有太大幫助。


    原本她以為張雲華發病會有規律可循,再不濟每次發病之前或許會有什麽征兆,好讓她提前做準備。


    結果什麽都沒有。


    張雲華從11歲起就有精神疾病,這個時代沒有專業的精神病醫師,她本人又一直對身心的痛苦隻字不提,靠自己硬撐,這麽多年下來早就病入膏肓,每天能有兩三個時辰的清醒時間已經算奇跡了。


    楊清嵐精神力強大,但在張雲華身上一點作用不起,反倒因為精神力太強,精神方麵的痛苦也異常清晰,每次發病都像在地獄裏走了一遭,清醒過來身邊總有被她無意識破壞的東西,然後櫻桃會把它們默默地收拾掉換上新的,看動作的熟悉程度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年了。


    馬車開動後,楊清嵐深切體會到了不按套路出牌的行為給自己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平時躺在家裏發起病來都要命,更別說在顛簸的馬車上了,一行人還沒走出盛京城郊,楊清嵐就吐的天昏地暗,還咳血,讓幾個醫生都手忙腳亂,除了劉恩之外的其他醫生全都建議她立刻打道迴府,就連櫻桃也顯得十分猶豫。


    但她怎麽能迴去?


    強硬的迴絕了醫生們的建議,楊清嵐一邊在痛苦中煎熬,一邊趁著每日越來越短的清醒時間,找來幾個貼身心腹布置任務,避免到了晉陽卻因為精神狀態什麽都做不了。


    雖然領導人是個間歇性精神病,但不得不說,作為全文最大的反派,張雲華手下有一批得力助手,在她一條條命令發出後迅速運轉起來,就連櫻桃都經常需要脫離車隊去做事,導致陪在她身邊時間最長的的隻有一個態度奇怪的劉恩。


    因為“張雲華”身體欠佳經不住顛簸,車隊隻能以龜速前進,行進到第二個城市時,距離他們出發已經有近半月時間,照這個速度,等他們到了晉陽,已經是半年之後的事了。


    發現這一點後,楊清嵐有些懊惱。


    雖然古代政府辦事效率不高,毒粥案這種大案處理起來更慢,但現在主持這件案子的可是小說主角祁元之,有主角光環加成,再慢也不可能一拖幾個月甚至半年,等他們趕到,別說借機做點什麽,就連毒粥案最後一點餘波估計也被他給處理幹淨了。


    現在就希望她之前派出去的人能起到作用,否則她慢悠悠的趕過去,黃花菜都涼了。


    不過好在賀轍和祁元之都很好奇她這個“幕後主使”到底想做什麽,據下麵線人上報,皇宮和青天府都派出了不少人到處打探她的動靜,整個晉陽嚴陣以待,就等車隊到達,倒也不擔心真的什麽都做不了。


    離開盛京的第二十一天,榮威夫人的車隊在一處名為“香山”的城市暫停歇息,香山府府丞特意為他們準備了一處大宅院,並把車隊隨行人員安排在了城郊一個大山莊裏。


    顛簸了大半個月終於能有好好休息的時間,楊清嵐難得睡了個好覺,據櫻桃說她昨晚都沒翻身,也沒發病,嚇得她還以為夫人出什麽事了,一晚上守在床邊時不時探探鼻息,都沒怎麽合眼。


    第二天楊清嵐神清氣爽,櫻桃的黑520小說掛到下巴上,楊清嵐批了她一天假,另外找了一位心腹丫鬟近身服侍。


    得知夫人昨晚睡了個好覺,劉恩一早就過來想為“張雲華”診脈,楊清嵐覺得這是個和他交流的好時候,便讓他進了屋。


    診脈時,劉恩一如既往地低眉順眼,除了查看她氣色時直視了她的臉之外,就沒把視線放在她身上除開手腕之外的其他地方。


    為尋求突破口,楊清嵐主動詢問:“老身今日感覺身體輕盈,思慮清晰,可是有何不妥?”


    劉恩收迴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指,拿起擺放在一旁的紙筆寫著什麽,一邊寫一邊迴答:“從老夫人脈象上看尚無不妥,但多日奔波終究傷了元氣,香山長參乃補氣上品,老夫人恰在此地,可以多調養兩日再行出發。”


    楊清嵐見他三兩下寫完了一張方子,伸手拿過掃了兩眼,隨手遞給一旁的丫鬟:“你去抓藥吧,我和劉禦醫有話說。”


    此話一出,劉恩和那名丫鬟同時一愣,相視一眼後又同時移開視線低下頭去。


    這名代班丫鬟名叫紅杏,雖然在張雲華眼裏不如櫻桃好用,但做的事並不比櫻桃少,更因為多與下麵的人接觸,在下層人員眼中,威望其實比櫻桃更高。


    紅杏的母親就曾是張雲華的心腹丫鬟,現在退居二線,名義上不再管事,但暗中所做工作一件不少,被人稱為“大姑”。


    紅杏從小跟在母親身邊學做事,雖然今年還未滿三十歲,但已經在張雲華身邊超過二十年了,不出意外的話,她的女兒也將在將來接替她的工作。


    在將軍府二十多年來,她第一次聽老夫人主動表示要和這位劉禦醫談話!


    難道這位禦醫身上有可圖之處?


    懷揣著疑問,紅杏拿著藥房走出了房門,並仔仔細細的掩好門窗,叮囑守門的小丫頭不許任何人進出,然後才離開。


    沒有第三人在場,劉恩看起來比剛才更緊張,雖然麵上不顯,但不斷撚著袖口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心情。


    楊清嵐在心裏快速過了一遍小說原文中劉恩的生平,然後裝作岔氣突然咳嗽起來。


    張雲華的身體情況本來就不好,裝咳兩下就變成了真咳,嘴裏立刻湧上一股血腥味,讓楊清嵐皺起了眉頭。


    劉恩趕緊往前挪了挪為她順氣。


    “老夫人,您脈絡糾結、氣血不暢,加之旅途顛簸,當靜心養氣,切莫思慮過深呐!”


    吐出一口帶血的濃痰,感覺到渾身的力氣如同潮水般消散,熟悉的虛弱感再度襲來,楊清嵐扯了扯嘴角,往後一靠,在心裏對天翻了個白眼。


    不過,再怎麽翻,該演的戲還是要演。


    “思慮過深?嗬嗬……我若不多謀劃,恐怕整個將軍府都要被那個人給毀了吧……”


    以為楊清嵐說的“那個人”是賀轍,劉恩沒有接話,默默地收迴為她順氣的手,規規矩矩的攏在身前,坐得十分端正。


    楊清嵐看了他一眼,接著說:“一個沒有將軍的將軍府,終究是個無根浮萍,我知道他很著急,但這是走了彎路啊……咳咳…咳!”


    嗯?他很著急?


    劉恩仔細的想了想,覺得“那個人”大概不是他剛才以為的皇帝,於是試探性的問:“老夫人說的是……?”


    話音剛落,“張雲華”的表情就有點沒對,好像很詫異他這個問題。


    劉恩心裏咯噔一聲,立刻明白自己剛才問的這個問題原本是不該問的。


    果然,“張雲華”的臉上出現了防備的表情。


    “老身原以為劉禦醫知道那個人才會對老身有這般怪異的態度,原來竟是不知的?”


    劉恩垂著眼瞼一言不發。


    他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他以前一直以為榮威夫人對自己不冷不熱,是因為他是皇帝派來的禦醫,是皇家的眼線,可現在看來,老夫人身上藏了一個和某人相關的秘密,而她卻以為他知道?


    老夫人私下裏做了一些事他是知道的,但具體做了什麽他從未打聽過,她口中“著急的那個人”他也完全不知道是誰。


    可為什麽老夫人會以為他知道呢?難道是平日裏他能夠接觸到的什麽人嗎?


    難道是將軍府大爺?二爺?還是……德妃?


    可是都不像啊。


    一邊做著接受質詢的心理準備,一邊努力在記憶中搜尋人選,劉恩一時間竟有些走神,都沒有注意到眼前的人目光閃爍,似乎在判斷著什麽時機。


    “你若不知,又為何每日都來問診?你到底是打得什麽主……咳咳!咳咳——咳咳!”


    見她突然咳得厲害了,劉恩趕忙幫她順氣,可被她一把推開。


    大概是推的力氣大了些岔了氣,“張雲華”的咳嗽突然斷了一下,接著嗓子裏發出“咕嚕”一聲,麵露痛苦之色,眼睛一翻,竟然就這麽暈過去了。


    劉恩趕忙把她扶住,無奈的歎口氣,正要將她放平,結果剛一動,又是一聲“咕嚕”,岔掉的那口氣突然順了,幾聲咳嗽後,“張雲華”睜開了眼睛。


    見她醒來,劉恩動作有些僵硬,但還是十分盡責的做到了醫生該做的一切,將她的坐姿調整到了一個相對舒適的狀態,然後又為她順了順氣。


    讓他稍微鬆了口氣的是,這一次“張雲華”沒再把他推開。


    “老夫人好好休息,您的問題,等您身體好些了我再迴答。”


    “問題?”“張雲華”的眼睛眯了起來,在屋內掃了一圈,“櫻桃去抓藥了嗎?”


    劉恩還未站直的身子頓在了原地。


    今天負責服侍老夫人的不是那個叫紅杏的丫鬟嗎?


    難道老夫人突然忘了?


    不,不對,雖然之前老夫人就經常忘事,但感覺上與這一次並不相同,而且她這個神態……


    心思電轉,好像有什麽東西突然貫通,在劉恩眼裏,張雲華的那張老臉漸漸與一個四十多年前的人相互重疊。


    “……郡…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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