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不過說了他幾句,他就負氣出走,一走就是三天,杳無音訊,全不顧念家人。”


    白娘子在堂上這一番哭訴,字字入情,句句含淚,真可謂梨花帶雨,海棠著露,惹人憐愛,眾人聽了無不惻隱,陸老頭率先站起來拍著胸口說道:


    “娘娘勿要憂慮,此事包在我們身上。”


    “不錯,隻要許官人還在蘇州府就一定能找到,娘娘隻管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就是!”


    底下的眾人紛紛站起來,熱情響應道。


    這世上的人無利不起早,若不是上次白娘子的賞賜厚重,禮數到位,哪裏會有這麽多古道熱腸的人。


    白娘子收起眼淚,站起身來忙向眾人行禮道謝。


    “老漢有一言,不吐不快,還望娘娘不要見怪!”


    陸老頭一摞胡須,飽含深意的瞥了一眼白娘子身邊佇立的丫鬟小青,沉聲說道。


    青蛇一皺眉,白娘子連忙說道:“老相公但說無妨!“


    陸老頭神情凝重的點點頭,想起上一次許仙身上的鞭痕,更加上這幾天街坊鄰居私下都在傳說許官人被吊在樹上,打的那叫一個慘呀!隔著院牆老遠都能聽到許官人的慘叫聲。


    眾人紛紛議論,無不同情許仙不幸的遭遇,指摘丫鬟小青和白娘子的不是。


    陸老頭曾經在專諸巷裏遇過許仙一次,隨口攀談了幾句,說起蒙冤屈死的嶽元帥時,從許仙明亮的雙眸裏能感知到他激濁揚清的宏大誌向和不凡氣勢,可惜一遇婦人便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書生許仙真可羨,嬌妻豪宅金無數。少年得意誌氣虹,談古論今不相讓。忽聞白氏一聲吼,兩股戰戰心膽寒。勸君莫采帶刺花,半生甘苦有誰知?


    陸老頭感歎著,上前一步,抱拳說道:


    “娘娘,老漢聽說許官人前幾日被吊在樹上挨了一頓毒打,不知可有此事?”


    “這……”


    白娘子頓時楞住了,一臉尷尬的低下頭,銀牙暗咬,又羞又氣。


    剛才一番表演,已經再度將許仙刻畫成一個薄情寡義,拋妻棄家的浪蕩子,而自己則是賢良淑德,委曲求全的好妻子,如今被人當麵揭短,情何以堪呀!


    “吊打官人”看來已經傳揚出去,街坊四鄰盡知。自己豈不成了世人口中的“胭脂虎”,“河東吼”,一直以來苦心孤詣營造的賢妻形象旦夕之間就土崩瓦解了,這可如何是好?


    陸老頭不會無的放矢,我若是矢口否認,定然會讓他們私下恥笑。唉!罷了,奴家就認下了。官人都是你害的我,等奴家找到你,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白娘子心念電轉之間已經盤算完畢,粉頸低垂,臉頰臊紅的點點頭。


    眾人一見心中明了,看來果有此事,臉上的表情頓時精彩極了,都不停的拿目光去瞄小青,看得小青一臉不忿,咬著牙氣鼓鼓的迴瞪眾人。


    陸老頭咳嗽一聲,搖搖頭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按說這是娘娘的家事,老漢無權置喙,隻是許仙好歹也是個大男人,乃是一家之主,還是希望娘娘能約束好下人,不要再家暴了,要不然許官人下一次肯定還會跑!“


    “老相公說的是....”


    白娘子聽了又羞又氣,拿起繡帕遮住嬌容,尷尬的說道,心裏愈加惱怒許仙。


    “你!你們居然替許仙這個負心漢說話?”


    小青卻惱了,這矛頭是直指自己呀!怪不得陸老頭說話之前瞥了自己一眼,原來是意有所指呀!哼!我請你們是來找許仙的,不是幫他打抱不平的。


    小青一發火,唬得陸老頭急忙往後麵人群裏退去。私下裏大家都說這青丫頭是小母虎,脾氣暴躁,動輒就要傷人,還是離遠些安全。


    “青兒,退下!”


    白素貞急忙嗬斥道,她心中也很惱怒,可不能衝著這些人發呀!一切過錯都在許仙頭上,縱然心中憋屈的不行,也得展顏微笑。


    ......


    城郊孫阿秀家,喬裝歸來的陳雨荷一臉陰鬱的卸掉偽裝。


    她出門之後一路徑直去了寒山寺,朝附近擺攤的茶水鋪打聽情況,據老板說,三天前,一個和尚和一個道姑圍攻一個老頭,雙方打鬥的很激烈,最後老頭吐血從空中跌入湖水中,消失不見,道姑和和尚搜索了半天一無所獲,方才離去。


    陳雨荷望著悠悠湖水,心頭沉重,最後又悄然去了靈岩山上的古廟,發覺殘破的古廟已經被一把火燒成白地,叢林裏還留著打鬥的痕跡,可屍體卻全部不見了,大師兄他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如今隻有自己守著毫無希望的少主,看許仙羸弱不堪的樣子,頓覺心灰意冷,師門的滔天仇恨有誰能報?天一教的振興大任又有誰能擔起。


    “少主,寶典參透的如何了?”


    許仙聽了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他對天一教沒好感,上到教主,下到教徒全是坑人的家夥,我這是被他們強行拖上了的賊船。


    “少來,我算什麽狗屁少主,我也從來沒有答應過你們,這寶典既然是你們天一教的聖物,就還給你們,咱倆從今往後再沒關係,你現在傷好的也差不多了,幹脆就此別過吧!“


    “你這是要趕我走?”


    陳雨荷雙手小心翼翼的捧住寶典,吃驚的問道。


    大師兄臨突圍之際,特別叮囑她一定要抓緊少主,跟在他身後突圍。他們這一群人以大師兄的實力最高,自然以他作為尖刀,衝殺在最前頭。


    可惜後來都亂了,大家無頭蒼蠅般四處逃竄,她倒是謹記大師兄的囑托,死死抓住許仙的手腕不丟。


    陳雨荷捧著寶典,低下頭露出粉白修長的脖頸,眼圈微紅的咬著嘴唇,思忖片刻後不甘心抬頭問道:


    “你難道不想修仙嗎?”


    “不想!“


    許仙抱著膀子,抬起下巴一口迴絕道。


    我想修仙是不假,可我也得先把命保住呀!跟著你們混指不定哪天腦袋就搬家了。嘿!這小妞現在學聰明啦!倒會投我所好了,也罷,我就和你逗逗。


    “你!不想拉倒。“


    陳雨荷用錦帕將寶典小心翼翼的層層包裹起來,啐了一口賭氣道。


    “可惜了,原本我還想傳授你我天一教的遁天玄功,現在倒是省事了。“


    陳雨荷作為修煉者,雖然法力不高,可也比許仙強多了,她一早看出許仙參悟起寶典來十分吃力,簡直蒙圈轉向,再這樣下去搞不好沒有入仙道,先入魔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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