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澹臺果然也跟著出現了,我還擔心他不跟進來要怎麽辦呢。讓塗盡一個人演獨角戲麽?」


    「這個,澹臺下手有些狠了,塗盡該不會有事吧?」


    「不會。」這是長天的聲音,「有事的也是徐良玉,不是他。」


    「……」


    喀啦,這是嗑瓜子的聲音:「澹臺居然還這麽清醒,這人的意誌也真堅韌……咦,火兒姐姐,幹得漂亮。果然男人抵抗不了這個。不過這樣一來,她也喝到酒了。」


    再接下來,她可沒辦法這樣淡定了,因為顧影鏡忠誠地開始傳輸限製級的畫麵,某些曖|昧的聲音也響了起來,讓她覺得這車廂內的空氣都微微泛暖。


    這種事情,果然很火辣啊。


    那畫麵太美她不敢看哪。遇到太限製級的,她隻好轉過頭去,啃了啃指甲。小黃|片這種東西,華夏成年男女誰沒看過?可是那畢竟隻是演戲而已,這裏可是實實在在的真人秀,而且其中之一還是她的好朋友,看起來雖然刺激,但心裏有說不出的別扭呢。長天說得對,朋友的好事,真會令她的良心有那麽一丁點兒不安。


    偏巧這時他低低笑出聲來:「怎麽不看了?」


    長天的聲音還是平靜無波,不知道是涵養太好還是經歷的陣仗太多。可是她不行啊,如果讓她自己一個人看也就算了,現在知道自己背後還有一雙眼睛也盯著,似乎不僅盯著顧影鏡,也盯著她,那感覺真是太不自在了!


    「看,怎麽不看?」她賭氣扭頭,果然重新盯住了鏡麵。越看麵色越紅。這兩人的身材都很好,比她學生時代在同學宿舍看過的片片裏的主角好得多了。男的健壯、女的嬌嬈,扭在一起嘿咻。許多激烈的動作做起來,居然還挺賞心悅目的。


    「這樣也行?」


    「居然還能這樣!」


    「嘶。這樣不會很疼麽?」


    她看得目瞪口呆,慢慢地將羞澀感都丟在腦後,並且很快說出了一句讓長天心驚肉跳的話:「看不出澹臺的經驗蠻豐富的啊,居然知道這麽多花樣兒。嗯,果然男人要閱盡千帆才好麽?」


    他再聽不下去了,鄙夷道:「不過如此,大驚小怪。」


    「啊?」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先是紅了臉。繼而道,「嗯哼,你這話的意思,是比他經驗還豐富麽?」


    她動作不變、姿勢不變,長天卻覺得有淡淡的殺氣從她身上溢了出來。


    他這是挖個大坑讓自己跳麽?長天,幹得好。他輕咳一聲道:「男女敦倫,人之大欲,乃天地所允。哪一對夫妻不是如此行事?你心性浮動,太過大驚小怪了。」


    此話說得理所當然、平靜無波,沒有半點困窘。果然是長天式的淡定。她將信將疑,有些話卻不願意問出口,於是殺氣也就慢慢減退了。不知道他在暗中鬆了一口氣。


    半個時辰之後……


    一個時辰之後……


    寧小閑半倚在椅上,換了第五個姿勢,然後開始打嗬欠。「他們體力真好,不累麽?我看著都嫌累啊。」鏡中的兩人還是一臉沉醉的模樣,可是她看得有些乏了,不復先前激動。果然,不論是誰看上兩小時的愛情動作片都會審美疲勞吧?


    「……是你的『挽情』藥力沒過?」


    「不可能!我讓鳩摩精確配比了挽情的藥量。那藥效,半個時辰前就該用盡了。」她很自信地下了結論,「所以。現在他們可是本色演出呢。不愧是修士,莫非神通於這事兒上也有助力?」


    他隱約而古怪地一笑:「你可是想試試?」


    「謝謝。不想。」他說的話,和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都太危險了。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聽起來很誘人的試驗。


    又過了好一會兒。鏡中的兩人突然低低地交談了兩句話。


    寧小閑驀地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中醒來,瞪大了眼道:「不好!」一揮手,顧影鏡就於空中消失不見,她又坐正了,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冊書來佯作細觀,順便撫平了衣衫上的褶皺。


    才做好這幾個動作,馬車厚厚的三重簾子就被人從外頭掀了起來。刺骨的寒風頓時侵入了這個小小的溫暖空間,而隨風雪一起衝進來的,是氣急敗壞的澹臺翊。他「砰」地一聲擊在桌上,若非刻意收斂了力道,這張可憐的桌幾就要四分五裂了。


    「寧小閑!」他咬著牙道,「你給我設的局?」


    寧小閑放下手裏的書,上下看了他好幾眼,才皺了皺眉:「什麽局?」


    澹臺翊衝出來時,衣服穿得急促,臉上紅潮未褪,領口露出一大片結實的胸肌來,顯得又不羈又隨性,極富成熟男子的魅力。也是滄桑帥大叔一枚,寧小閑心道,莫怪胡火兒喜歡他。不過這想法可半點不敢表露在臉上,別說澹臺大酒仙正要發飆,若被獄裏那隻大醋罈子洞悉了她的想法才真叫可怕。


    澹臺翊黑著臉,一字一句道:「從頭到尾,是你放的圈套!那車中、那車中,火兒身上,也是你下的藥!」


    她不悅道:「澹臺哥,大半夜的,你衝進姑娘家的馬車裏,就是為了說這幾句莫名其妙的渾話?」


    澹臺翊將葫蘆放在桌上,打開了塞子,一股桂花香氣飄了出來。「這酒,是你給的。這氣味,有催|情作用!」他又不傻,方才神智清醒之後,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趁著胡火兒昏昏沉沉之際問了幾句,果然聽到了幕後主使的名字。「方才火兒分明告訴我,是你布的局!」


    姐啊,我出計出力讓你睡了想要的男人,結果你居然守不住口風,莫非閨蜜就是用來坑的?她在心中暗暗腹誹,身體卻往後一靠,微笑道:「原來她把我供出來了。好吧,我承認,就是我幹的。你想怎樣?」


    她口風急轉,供認不諱,澹臺翊反倒一呆,隻將鐵拳緊緊捏住道:「你……」出來得太急,隻想和寧小閑算帳,至於這帳要怎麽算,一向冷靜的他居然沒有想好,此刻很不幸地卡殼了。


    寧小閑瞅著他的拳頭,冷笑道:「你什麽你,你拳頭握這麽緊,是想打我?打你未來娘子的好朋友?」


    這最後一句,令澹臺翊聽得愣住。是啊,雖然這小姑娘設了圈套令他們玉成好事,可是於男女之私上,終究是他占了便宜。再說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他又要拿她怎麽辦,一拳打死麽?且不說這姑娘武力不下於他,就是胡火兒也絕不可能任他這樣做。


    他隻覺得心亂如麻,自知此事大大不妥,但要怎麽對待眼前的女子,一時竟無計可施。


    寧小閑搶在他麵前繼續道:「原本今晚的局子先是個試探,徐良玉帶火兒姐離開,你若不跟出去,我就明白你打算孤苦伶仃終老此生,絕不會再從中撮合,反會勸火兒從此死心;偏偏你追出去了,可見你心裏對她早已情根深種,割不斷、放不下,卻還要裝作一副若即若離的模樣,令她每日裏柔腸寸斷、苦不堪言。」


    「澹臺翊,你這種人才是可恨之極!」


    澹臺翊垂下了目光,有幾分怔忡。


    「現在火兒姐得償所願,你也得了朝思暮想的人兒,這不是皆大歡喜麽,你還有何怨言要與我說?」寧小閑憐憫地望著他,搖了搖頭,「此時此刻,你不是該陪在她身畔輕聲軟語麽?莫非你還想再迴到從前那樣疏離冷淡,一個跑一個追的關係?她義無反顧地倒追了你多少年,也就讓外人恥笑了多少年,你心裏難道從來不替她著想?」


    澹臺翊怒道:「你一個外人知道什麽?我和她,我和她不成的!」終是忍不住一掌拍在桌上。


    木桌叭唧一聲,碎成粉末。


    「不成?」寧小閑看他的眼神已經像在看渣男了,「成不成,那也是你們自己的事。隻要你倆都不在乎她的清白、她的心意就好。嗬嗬,成與不成,你為何不親自對她說?」說罷抬手一招,那沉重的馬車簾子就自動翻卷了起來,露出了佇立在車外的那一襲火紅。


    澹臺翊迴頭一看,頓時失語。方才急怒之下,居然沒發現她的到來。


    她在這裏站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他不要她。胡火兒怔怔地望著他,眼裏滾燙的淚水還沒流下臉頰,就凝成了冰。滿腔的柔情蜜意,也變作了一片冰冷死寂。原來這男人的心,就和這淚珠子一樣,她終究是捂不暖的。


    她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澹臺翊,從今往後,我們再沒有任何關係了。」她垂著頭不去看他,輕聲道,「你自由了。」默默背轉過身形,馭起法器,離地而去。


    澹臺翊如遭雷亟,說不出一個字來。


    好狗血的晚八點檔劇情。寧小閑心裏默默吐槽,忍不住輕咳道:「你不追上去?」


    他還在怔怔懵懵,沒有半點反應。


    她又揀起地上的書,不急不徐道:「我們定下這計劃時,火兒姐曾說過,若你終是鐵石心腸。那麽,她隻求一夜。」


    澹臺翊的眼珠子終於轉向她,慢慢發紅道:「你說什麽?」(未完待續)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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