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知曉神上所慮之事,隻是據我所知,那‘東海仙靈’近些時日裏似乎頗有些異樣之處。”


    紗裙女子攙著碧靈山土地的袍袖,柔聲開口。


    碧靈山土地歎了口氣,道:“無論怎樣,其與山脈靈機之間的牽扯實在是太深,輕易動之不得。”


    轟!


    驀然之間,一道不知從何而起的轟鳴巨響傳遍了碧靈神宮!


    震耳欲聾的轟響之間,碧靈山土地麵色微白,與紗裙女子互相對視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目中的陰霾。


    瘋狂搖晃的碧靈神宮殿門之下,數個侍人捧著靈酒快步行來,皆是跪地顫聲道:“神上,碧靈山脈似乎在不住地晃動,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紗裙女子緊緊抓著碧靈山土地的袍袖,強自定了定神,低頭朝著那些侍人沉聲道:“你等且退下!”


    那些侍人神情驚惶,卻不敢違抗紗裙女子的話,上前將手中的靈酒放在案上,便陸陸續續地退出了震顫不已的神宮大殿。


    碧靈山土地咬了咬牙,神靈神印略作感應之後,目光愈加沉鬱,道:“最壞的結果出現了,那黑袍老者果然來者不善,‘東海仙靈’已經在沉眠之中蘇醒了。”


    紗裙女子臉色蒼白,放低了聲音,道:“那我等該如何做?”


    碧靈山土地抬頭望了望頭頂不住顫動的碧靈山脈,陰鬱的神情逐漸變得冷冽:“那黑袍老者雖然是一尊大羅散仙,可‘東海仙靈’當初落入碧靈山脈之時,也有著大羅真境的修業。此前那黑袍散仙並未將我放在眼裏,可見其真正的目標,並非是我碧靈山的山脈靈機,而是那尊來曆不明的‘東海仙靈’!”


    頓了一頓,碧靈山土地甩開了紗裙女子的手臂,直接催動神印,自身前凝聚出了一道璀璨神光,沉聲道:“你即刻帶著這道神光離開碧靈山,前去巡境神靈的神府之前等候,我在此處靜觀其變。若是此事當真威脅到了我碧靈山脈的根基,我便悄然傳訊於你,你就直接將此間之事盡數稟於巡境神靈!”


    紗裙女子取過那道神光,擔憂地望著碧靈山土地,道:“大羅真境的生靈並不好打交道,神上萬萬要小心。”


    碧靈山土地點了點頭,道:“我自然曉得。”


    轟!


    碧靈山脈的震顫轟鳴愈加劇烈,碧靈山土地抬起頭來,其目光仿佛穿過了神宮大殿,落在了連綿山脈之間的一座山崖之上。


    那座山崖,正是黑袍老者所謂的“觀摩洲境氣機”之處。


    狂風唿嘯嘶吼,肆虐於山崖之間,甚至使得許多參天樹木都瘋狂搖晃起來。


    崖頂之處,黑袍老者睜開雙眼,雪白的須發隨風飛舞,緩緩站起了身。


    他走到山崖邊緣,俯視著地動山搖的碧靈山脈,神情冷漠,道:“花楹仙子,當年東海之畔昭明山境一別,我等已是許久都未曾見過麵了。”….轟!


    地脈靈機顫動的愈加瘋狂!


    在其腳下,無數碧靈山之中的生靈皆是四散逃竄,驚恐無比。


    更有許多生靈徑直朝著碧靈神宮之處行去,欲要覲見碧靈山土地尊神,問一問這座繁盛至極的山脈到底發生了何等變故,以至於出現這般恐怖之象。


    罡風席卷之間,忽有一道清涼氣息蔓延山野,使得所有驚慌失措的生靈都陸續鎮定了下來。


    這道氣息所過之處,更是伴隨著一道瑰美無比的五彩靈光,璨光流離的五色彩虹橫亙碧靈山脈,竟是形成了一幕壯麗浩瀚的仙境奇景。


    方圓數萬裏之內,無數生靈皆是仰頭望著這座虹橋,諸多生靈的神色各不相同,有震驚者,有好奇者,有驚駭者,更有懼畏者。


    黑袍老者稍稍低垂著目光,望向了自己的腳底。


    他腳下的山崖邊緣,正是五色虹橋盡頭之所在。


    “花楹仙子當真好排場。”


    黑袍老者麵無表情,嘴裏不鹹不淡地吐出了一句話。


    五色虹橋之上光華迷離,花香彌漫,靈風纏繞之間,瑰麗熾目至了極點。


    “我道是哪個故人前來敘舊,原來是曾為敖離公主殿下掌燈的謝裳大聖。”


    清靈好聽的聲音傳遍天地,虹橋之間逐漸顯現出了一道纖美的五色花影,花香蔓延席卷,那花影糾纏凝聚,化作了一個身著五色花草宮裝的絕美少女。


    謝裳冷冷地望著那個花影少女,道:“花楹仙子,我且問你,你可還記得當初昭明山境舊事?”


    花楹仙子自五彩衣袖中伸出雪白如玉的晧腕,輕輕指了指東海的方向,笑道:“當初的昭明山境早就已經傾覆崩毀,我記得那些陳年爛事做甚麽?”


    謝裳走上虹橋,望著這個花香繞身的美貌少女,冷哼道:“據我所知,昭明山境的境幕崩毀之前,正是花楹仙子催動花靈仙印,撤去了玄陰神女神上所布下的七十二道花草屏障,可有此事?”


    虹橋之下,碧靈山的山脈靈機瘋狂顫動,依舊是地動山搖的末日之景。


    花楹仙子挑了挑眉,似是重新認識了謝裳一番,略一沉默,道:“若我沒有記錯,當初在敕水神印之上傳下‘小殿下’的訊息之人,正是你與歸白露,如今謝裳大聖怎地一反常態,重新做迴了忠奴?”


    謝裳冷笑道:“莫要廢話,你既然做了昭明叛靈,便要承擔做此選擇的後果!”


    聞聽此言,花楹仙子忍不住捂嘴輕笑,銀鈴般好聽的笑聲傳遍了偌大的碧靈山脈。


    半晌之後,花楹仙子止住了笑,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謝裳,道:“實話與你說,當初你與歸白露傳下訊息之時,若不是我傷勢實在是太重,定然要前往北俱蘆洲極北邊陲分一杯羹!如今那‘小殿下’隻怕早就已經湮滅在了不知名之處,你竟然來到我這裏說甚麽胡話!”….此言落罷,花影少女側過頭去,伸袖指著腳下的碧靈山脈,笑道:“此時我已經融合了此間山脈靈機,隻憑你一個大羅真境的狗奴才,隻怕根本不能奈何於我。”


    其辱罵言辭入耳,那黑袍老者卻仿佛充耳不聞,而是仰起頭來,仰望著浩渺無垠的天穹,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就在此時,碧靈山脈亦是停止了顫動,數不清的生靈皆是抬起頭來,一眨不眨地仰望著遙遠虹橋之上的兩尊大羅真仙。


    風勢愈急。


    花楹女仙察覺到了謝裳的古怪舉動,縱然其並不畏懼謝裳,可心中卻也免不了有些打鼓,忍不住嬌聲斥道:“昭明山境早已崩滅,謝裳大聖,你能修至大羅真境已是天大的造化,為何還要這般愚蠢,始終背負著舊主之恨?”


    謝裳並未理會於她,而是神情肅然,竟是在虹橋之上緩緩跪伏了下來。


    花楹仙子被他嚇了一跳,連忙讓開了半個身位,低聲道:“你乃是一尊證得大羅的得道真仙,我可受不起你這一拜!謝裳!你這廝到底在發什麽瘋!”


    碧靈山脈的無數生靈皆是見到了這一幕,下至歸真之境的山間妖靈,上至三災大境的一方妖聖,無不是議論紛紛,驚駭莫名。


    “那尊大羅真仙居然跪拜了下來!”


    “那可是一尊大羅真仙!”


    “淩駕於三災太乙真仙之上的大羅仙靈!誰能受得起他這一拜!”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我碧靈山脈深處,居然藏著兩尊高高在上的大羅真仙!”


    “實在是不可思議!”


    “這般驚天變故,碧靈土地神尊神上為何還不現身?!”


    ……


    風勢更急。


    似乎根本不曾在意虹橋之下的喧囂熙攘,謝裳神情愈加肅然,側頭朝著花楹仙子冷聲道:“我確實不能奈何於你,不過……”


    花楹仙子急聲道:“你這瘋子,到底要做什麽?!”


    謝裳搖了搖頭,迴過頭去,朝著天穹之上恭敬至極地行了個大禮,一字一頓道:“昭明神山家奴謝裳,叩見小殿下!”


    其聲傳萬裏,可震蒼穹!


    狂風乍起,咆哮嘶吼著席卷而過,撩起了黑袍老人的雪白須發。


    此言入耳,花楹女仙麵色劇變,大羅真仙的感應之力瞬間便轟貫而出,橫掃天地!


    碧靈山脈的無數生靈早已經駭的說不出話,此時皆是屏息凝神,死死地望著虹橋之上的黑袍老者。


    數息之後,花楹女仙並未感應到任何異常靈氣波動,心神這才稍稍緩了緩,朝著謝裳怒吼道:“你這個瘋子!莫要在此胡言亂語!你若是再敢……”


    其言未落,這尊花影女仙便下意識地住了嘴,她不知望見了何物,竟然直接呆滯在了原地!


    就在其仙光感應之中,方才那虛無一物的天穹之上,竟是神異至極地出現了一朵半透明的十二瓣蓮花!


    片刻之後,又是一朵蓮花在旁浮現而出!


    罡風瘋狂咆哮,天地仿佛都靜止了下來。


    就在靜謐無聲之間,一朵一朵十二瓣蓮花懸天而下,最終落在了虹橋之上的數十丈之處。


    無數道扭曲光影凝聚交織,織就了一襲如雪玉般的霜白仙袍,烏黑如瀑的長發在狂風之間掩映飛揚,顯露出了那如畫般清美白皙的側臉。


    花楹女仙早就已經被嚇地心神驚顫,花影宮裝紗袖翻卷,微微抖動著纖白的手指,遙指著頭頂那不可名狀的雪袍生靈,顫聲道:“這絕不可能……小殿下……你不是早就已經……”


    不遠處的謝裳恭敬垂首,神情之間不敢有絲毫不敬:“敬稟小殿下,老奴已經尋到了昭明叛靈花楹女仙的藏身之處,且將其在山脈靈機深處引了出來,此女萬罪不赦,如今小殿下親自降臨,合該是此女授首之時!”


    此話入耳,於花楹仙子而言不亞於平地驚雷一般!


    虹橋中央之處,形貌絕美的花影少女顫抖著仰起小臉,再次望向了天穹之上的雪袍生靈。


    不望倒好,這一望之下,竟使她的心神險些直接崩碎開來!


    映入眼簾之景,乃是一雙漫著霜雪的淡漠眼眸,更有足以浸入骨髓的冰冷寒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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