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乃是渡過兩大災劫的妖族大聖,真靈極難湮滅,縱然神魂受製於敕水神印,卻依然有著輪迴往生的機會。


    季月年挑了挑眉,道:“為何要殺你?”


    此時反而輪到歸白露有些疑惑,道:“我先前對你那般不敬,你……”


    季月年輕笑,道:“你等受困於此處將近九萬年,有些怨恨也在情理之中,更何況……此後還有重要之事需要你等去做。”


    一直沉默的謝裳上前作了個揖,沉聲道:“小殿下如今執掌離恨,便算真正承了敖離公主一脈,若有吩咐,老奴萬死不辭。”


    歸白露略一猶豫,隨之行禮道:“奴婢見過小殿下。”


    季月年行至謝裳身前,道:“我此時修為尚淺,暫且無法將離恨帶出陰輪月境,倒是當真有一事要托付於你。”


    謝裳略一沉吟,道:“若老奴猜測不錯,小殿下是否想要在修至陰陽渡境之時勾連離恨,屆時我等與離恨器靈合力,將離恨送至北俱蘆洲陸境?”


    季月年深深看了謝裳一眼,頷首道:“確實如此,不過你等的修為太過招搖,若明目張膽地進入陸境,定然會被察覺,離恨雖有無上的隱匿之能,卻無法完全遮蔽三災太乙真境的氣息。”


    謝裳緩緩道:“小殿下的意思是?”


    季月年笑了笑,道:“屆時讓器靈將離恨送至陸境邊緣,我自去取。你等先行前往東海之畔,昭明山境。”


    歸白露驀地抬起頭來,急聲道:“小殿下,不可啊!”


    季月年神色微冷,道:“為何不可?”


    歸白露歎了口氣,道:“昭明山境當年突生劇變,就連玄陰神女神上都崩滅了真靈,如今已經過去了八萬餘年,誰也不知道那裏變成了什麽樣子。”


    謝裳立於一側思忖良久,道:“小殿下,昭明山境牽涉太多,我等修為孱弱,若是貿然前往,隻怕頃刻之間便會被許多目光察覺,那些目光的主人太過可怕,碾死我等就像碾死一隻螻蟻一般,還望小殿下慎重考慮。”


    歸白露在旁附和道:“當年玄陰神女神上已經是名錄天籍的無上尊神,卻依然被逼的崩毀真靈,拚盡全力才將勉強敖離公主護了下來,如今的昭明山境實在不是我等所能沾染。”


    季月年並不知曉其中的諸多秘辛,此時聽了謝裳等人之言,略一沉默,道:“那你等屆時便先行前往東勝神州隱匿下來,待我修為精深之時,昭明山境乃是避無可避的去處。”


    其先前催動離恨抹去筍神秀的神智,幾乎已經耗費了八萬年以來石塔之內蘊藏的所有血脈勾連之力,若沒有上萬年的靜心蘊養,根本無法操控離恨對付歸白露等人,這也是季月年不願在陸境與其正麵相對的原因。


    如今雖然季月年已經不再需要石塔來勾連離恨,可其將血脈勾連之力消耗一空之後,要將其蘊養到抹殺歸白露的程度愈加困難,除卻漫長光陰的積累之外,沒有任何其他辦法。


    隻有其渡過三大災劫,得證太乙,才能真正隨心所欲地操控離恨,將其可怕至極的無上威能展露出來。


    季月年輕拂錦青袖袍,看向數丈之外的宮裝神女,道:“謝裳與歸白露之事暫且揭過,月光之靈,你可知罪?”


    瑤微微低垂著頭顱,輕聲道:“我無罪。”


    季月年望著她月白的長發,卻是想到了不久之前真靈崩散的洛絮,忍不住有些失笑,道:“使安陽郡城的玄陰鬼靈來害我,難道不是你之罪責?”


    瑤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季月年,道:“若將你換成是我,所作所為不過是求一個自由,於我自身而言,何罪之有?”


    “死到臨頭,尤不悔悟,”季月年搖了搖頭,“歸白露何在?”


    歸白露上前作揖道:“小殿下,奴婢在。”


    季月年轉身走向靈泉村邊緣的木屋,清冷的聲音遙遙傳入三人耳畔。


    “此女數次害我,罪不可恕。即刻將其抹去靈智,崩碎神魂,剝離出純淨的月光之靈,用作煉寶靈材。”


    歸白露咬了咬牙,終是高聲應道:“奴婢領命!”


    瑤身子有些踉蹌,慘笑一聲,喃喃道:“月輪背麵的月光之靈有無量數,我能夠依附於敕水神印誕出靈智,乃是大幸;遇到筍神秀、歸白露等人,卻是大不幸。”


    歸白露行至近前,神色有些複雜,道:“小殿下之命不可違,你自己動手罷。”


    瑤淒清一笑,靠在歸白露耳側,喃喃低笑道:“你以為那季月年是什麽好相與的人物?歸白露大聖,今朝我的下場,便是你的明日。”


    聞聽此言,歸白露忍不住抬起手來狠狠將瑤抽翻在地,用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羞怒道:“你這賤人,讓你自己動手是給你留了薄麵,莫要給臉不要臉!”


    瑤嘴角沁出鮮紅的血絲,臥伏在敕水神印冰涼的石麵之上,微微閉上雙眼,不再開口。


    謝裳歎了口氣,不再理會這些瑣事,徑直化作光虹朝著靈泉山山巔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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