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奈特踩斷一根樹枝,撿起大小長短合適那一段,在上麵纏了幾圈布條,倒了些機油,掏出打火機點著。

    四周被熊熊火光點亮,蒼老墨黑的樹幹粼粼發光,好像被塗過一層油脂。格外高大的樹冠成片連在一起,將濕熱的空氣籠罩在林中,連一絲風都沒有,仿佛凝固了一般叫人難受。

    “宋先生確定了匯合位置。”林宵拿著地圖走過來說。

    奈特瞄了他一眼:“我們的人怎麽樣,都安全著陸了嗎?”

    “你們的人?”林宵臉上的傷疤縮緊又拉長,“現在我們不都是同一個團隊嗎。”

    “如果你真這麽想,”奈特檢查身上的兩支手槍,又從安全艙裏取出散彈槍背在背後,將子彈組裝進腰間的包裏,“我為你的天真感到悲哀。”

    林宵發出很輕的笑聲:“宋先生和大部分人在一起。蘇騰和時千金落在同一位置,目前在小島東部。暫時聯係不上丁丁和查理。”

    奈特聽到蘇騰沒事,心已經放下一大半。她淡淡的說:“丁丁命大的很。”

    林宵不予置評,展開島嶼地圖。這座島的形狀有點像一隻鳥,他們二人的位置比較接近“鳥屁股”,蘇騰他們則是在鳥背上,而宋征一行人在鳥胸脯,大概是小島腹地。

    宋征的意思是全員在島嶼最狹長的部位——鳥頸匯合,由於不知道古城的位置,所有隊伍在前進的過程中,要留意島上的遺跡。

    奈特右手拿著火把,左手持槍:“那就趕緊走吧。”

    林宵收整好東西,確定了方向,也做了一支火把。二人往東北方向而行,彼此之間拉開很大距離,好像中間有一輛無形的裝甲車將他們隔開。

    一隻不知是樹蛙還是什麽東西,鼓著下巴從他們麵前跳過去。奈特忽然開口:“當年在泰拉達爾,領著叛軍攻入駐軍基地就是你吧。”

    林宵坦然承認:“這世上還有第二個跟你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嗎?”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奈特看向林宵的側臉,她在鏡子裏曾經見過這張臉,這種感覺格外不舒服,“你為什麽……”

    “為什麽不去找你,不哭著跟你擁抱,不告訴你我是你弟弟?”林宵接過話來,語氣中的諷刺意味很濃,“請問這有什麽意義?你對我來說不過是個長相有點特殊的陌生人,剛好可以在那場戰鬥中有利用價值。”

    奈特掏出一支煙就著火把點著。她認為林宵說的一點錯也沒有,他們是陌生人,但從某種程度來說,除了長相一樣,他們的人生經曆也有重合之處,比如都曾是雇傭兵。

    “你幹這行多久了?”奈特問道。

    林宵冷漠的迴答:“很久了,九歲的時候就殺了第一個人。”

    泰拉達爾的社會環境太殘酷,很多孩子從小就被迫端起武器磨滅人性。奈特遲疑了一下:“那你是自己一個人……”

    “你想問生下我們的那個女人?”林宵淡淡一笑,“她把我賣了。”

    奈特挑起眉峰,笑了一聲:“隻會打孩子的酒鬼和賣孩子的女人,真是絕配。我真懷疑他們當初為什麽要離婚。”

    林宵看著奈特,火光映在他瞳孔裏,好像他的心思都在跳躍。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就在這時,林中傳來窸窣的響動。

    聲音不大,可能是體型較小的動物。二人停下腳步警惕聲音傳來的方向,不過並未過多擔心。

    很快一棵樹後走出一頭小野豬,它看起來很悠閑,也可能是很盲目,低頭在樹根附近輕輕拱了拱,遲鈍的看向火光。

    奈特放下槍:“走吧,還不到殺豬吃肉的時候。”

    兩人正要轉身離開,突然見那野豬嘶叫一聲栽倒在地,速度飛快的被拖到樹後。哀嚎一聲接一聲,不過沒多久便消失了。

    二人麵麵相覷,再度執起武器。林宵打起作戰手勢,奈特點點頭,兩人分作兩個方向,悄無聲息的往那棵樹走去。

    繞過樹幹後,奈特和林宵幾乎是同時舉起武器瞄向對方,卻隻看到了彼此臉上的驚訝。樹根下麵有一攤血跡,地麵淩亂的痕跡顯示那小野豬死前還掙紮了一會兒。可屍體卻不翼而飛了。

    他們在附近看了看,地上什麽都沒有留下。

    林宵皺眉道:“能把一頭野豬輕鬆拖走咬死,這動物體型和力量應該不小。要把野豬屍體拖到別的地方,怎麽可能不留下血跡和腳印,難不成它會飛嗎?”

    奈特看向那棵樹,目光順著樹幹往上看去。厚實的樹葉交織在一起,像層層疊疊的毯子,什麽都看不到。如果真有某種兇猛、強壯、敏捷得毫無聲息的野獸,將野豬屍體不費吹灰之力拖到樹上,那會是什麽呢,獵豹嗎?

    “趕緊離開吧,”奈特徑直走開,“還是匯合要緊。”

    嘶——

    林宵一邊

    走一邊迴頭往後看,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聽到了什麽聲音——

    “丁丁,快醒醒。”查理急迫的小聲叫道。

    杜樂丁眉頭一緊,緩緩睜眼,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呃……發生什麽事了?”

    查理壓低聲音:“我們被綁架了!”

    杜樂丁身體動了動,這才發現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兩隻腳也被捆得結結實實。他轉動眼珠往四周看去,這裏好像是個簡陋的房子,到處都是血淋淋的,那些形狀可疑的骨頭,真說不出是屬於什麽生物。

    牆邊有張髒汙遍布的桌子,上麵擺著一塊肉,一把布滿血跡的切肉刀立在上頭,叫人聯想到它握在屠夫手裏的樣子。

    杜樂丁神思恍惚,好一會兒才完全恢複知覺,他一邊反手解繩子一邊問:“你看到是什麽人幹的嗎?”

    查理打了個激靈:“好像,好像是個人吧,我看到他的手了,很嚇人。”

    “什麽叫好像是個人,是那些雇傭兵的一員嗎?”杜樂丁問。他們跟宋征目前沒有衝突,正如蘇騰所說,至少有一個人對宋征是有用的。所以在事情完成之前,宋征應該不會對他們怎樣。

    可除了宋征,其他人更不會害他們。他想來想去也隻能猜是雇傭兵幹的了。

    查理搖了搖頭:“那個人沒穿衣服,身體怪怪的。”

    杜樂丁雙手掙脫束縛,又去解腳上的繩子:“怎麽個怪法?”

    “嗯……”查理歪著腦袋沉思,“胸很大。”

    杜樂丁一愣:“女的,dcup?”他們一行人中可隻有奈特是女的——從外表來看。

    “不是那個意思你個流氓,”查理斜眼瞧他,“就是胸部很突出。”

    杜樂丁把繩子丟到一邊,活動了一下手腳,幫查理脫身:“突出和很大有什麽區別。你的意思是那人是我們沒見過的?”

    “嗯嗯,”查理說不上來,就是感覺那人與其他人不同,“很可怕的。”

    這島上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其他人?這不太可能吧,別說這座島了,地球上都沒人了不是嗎。

    杜樂丁沒把查理的話當迴事,跑到門邊把背包背好,走到門口才發覺不對勁——那是一扇鐵皮門。

    查理看著突然停住腳步的杜樂丁:“你怎麽了,餓了嗎?”

    “……”杜樂丁有些困惑,“島上有建築物不奇怪,畢竟這裏曾經有一座古國,島民的

    遺址肯定不少。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鐵皮門。”

    說著他推門出去,外麵是相對稀疏的林子,一座座矮山聳立其間,還有一條非常淺的小溪從旁流過。他轉身打量這座房子,是一座簡陋的水泥磚房。

    正當他詫異的時候,查理開啟了直播,彈幕一條條的蹦出來,紛紛追問剛才發生了什麽。

    查理東張西望:“這一期的直播主題是荒島求生。剛剛我和丁丁遭遇了第一次危機——野人襲擊。現在我們要趁著野人沒迴來趕緊離開這裏。”

    彈幕:野人又何嚐不是為了求生……

    彈幕:猹能吃嗎?

    彈幕:掐掉頭部和尾部,去毛剝皮,在火上烤一烤。

    彈幕:不要說的這麽恐怖。請問丁丁要怎麽吃好?

    彈幕:首先,把丁丁扒光……【興奮臉】

    彈幕:我是不是進錯了直播間?

    “丁丁,”查理快速爬到杜樂丁肩膀,“你昏過去之後我聽到宋征說什麽在‘鳥頸’匯合。”

    杜樂丁摸摸下巴,很快想到了鳥頸指的是哪裏。不過他們現在沒有地圖,也不知被從海灘帶到了什麽位置,想要找到鳥頸還真不容易。

    他正兀自出神,查理突然尖叫起來:“那個人,是他!”

    杜樂丁猛然抬頭,一個高大陰沉的人影撲了上來,用極大的力氣將他撞倒在地。杜樂丁一個翻滾躲開,聞到一股超級難聞的味道。

    “我操,這貨是多少年沒洗澡了,”杜樂丁快被熏得睜不開眼睛,“使用生化武器是犯規啊!”

    他邊喊邊跳起來,迎著衝來的男人便是一拳。男人紋絲不動,氣勢更猛,口中嗚嗚咽咽的叫著,黑漆漆的手往杜樂丁肩上抓去。

    杜樂丁眼前一閃,差點被那漆黑尖利的指甲勾到。他彎腰躲過,用裝備臂甲的拳頭往男人脆弱的腹部招唿,餘光瞥見一個隆起的輪廓。

    查理說的沒錯,這人胸部相當突出,好像胸骨往外擴張了一樣。男人腹部連中數拳,痛苦的龔起後背,兩隻手胡亂抓著。

    “唔,嗚……”男人口中發出含混不清的音節。

    “汙汙汙,開火車呢你。”杜樂丁一腳將他踢暈,蹲下來看他的臉。

    查理捂著嘴:“我沒說錯吧,他跟咱們長得不一樣。”

    “是我們,你是猹,誰都跟你長得不一樣。”杜樂丁嘴上笑話查理,心裏

    卻很驚訝。這張臉已經變形了,但不是被他踢的。

    男人額頭很扁,臉的下半部分往外突出,鼻梁近乎於沒有。他嘴唇的顏色發黑,微微張開的嘴裏一口碎牙,看上去很尖利。

    不僅麵部構造異常,身體也是如此。除了胸骨隆起,兩條腿也是彎著的。皮膚布滿黑漆漆的疤痕,醜陋而恐怖。

    他身上什麽都沒有,腰間圍著破布和獸皮拚接而成的東西。杜樂丁起身道:“純粹是個野人,走吧。”

    查理茫然四顧:“往哪走?”

    沒有太陽也沒有星星,杜樂丁隻能根據樹冠來推測方向。鳥頸在島的西北部,他們隻能先朝著這個方向走。

    山林一片靜謐,隻有流水潺潺的聲音持續不斷。偶爾有猴子在樹上咕噥,但也隻是零星幾隻。

    一隻鳥落在樹幹上,衝他們叫了幾聲,聽起來竟跟那野人的“遺言”很像。

    查理噗嗤一聲笑了:“這是什麽鳥啊,叫起來怎麽‘嗚嗚嗚’的。”

    那鳥體型外觀跟金剛鸚鵡差不多,羽毛則像是黑漆漆如同烏鴉。一雙瑪瑙般紅色的眼珠仿佛若有所思般看著他們。

    杜樂丁被它瞧得渾身不舒服,加快腳步往前走去。但那鳥不知什麽心思,撲棱著翅膀飛了一小段,又落在他們前麵不遠處的樹幹上,歪著腦袋盯著他們。

    “我怎麽有種被監視的感覺。”杜樂丁試著幾次改變方向,黑鳥都不離不棄的等在前麵。

    查理衝著黑鳥憤憤舉起拳頭:“喂,走開,不然把你打下來烤著吃。”

    話剛說完,查理的肚子咕嚕作響,他拍拍杜樂丁的腦袋:“我餓了,我們抓住那隻鳥當宵夜吧。”

    “我怎麽抓鳥?”杜樂丁嘴角抽了抽,從地上摸起一塊重量合適的石頭,裝模作樣的朝鳥丟去。他對打鳥不抱希望,隻是想把它趕走。

    杜樂丁扔東西的準頭十足,曾經用一枚硬幣把某人手中的打火機打落。小石頭速度飛快,飛鏢一般朝鳥射去。

    出乎意料的是,黑鳥似乎非常遲鈍,一點防備都沒有,依舊歪著腦袋看著他們。

    更讓杜樂丁意外的是,石頭從黑鳥旁邊飛了過去,除了空氣什麽都沒打到。

    查理斜眼看他:“嗚,你這準頭不行了。”

    杜樂丁皺起眉,在地上撿了好幾個小石頭,逐一朝黑鳥丟去。詭異的是,沒有一個石頭能碰到黑鳥,甚至它腳下踩著的

    樹幹。

    不論杜樂丁如何瞄準,如何調整力度和角度,那些小石頭好像能夠在空中改變軌跡一樣滑開。黑鳥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偶爾“嗚”的一聲,好像在對杜樂丁說“打我呀,來打我呀”。

    在這光線昏暗的環境裏,杜樂丁無法確定石頭是不是真的改變了軌跡,但這鳥卻越看越邪性。

    他丟掉手裏剩下的幾枚石子,一言不發的大步往前走去。沒過多久,頭頂又傳來“嗚”的一聲。杜樂丁拔腿就跑,也不管哪個方向,在林子裏鑽來鑽去,尋找開闊沒有樹的地方。

    查理也有點害怕,緊緊抓著杜樂丁肩膀,時不時迴頭看那黑鳥追上來沒有。

    黑鳥渾身漆黑,跟夜色融為一體,唯有一雙赤紅的眼睛在夜幕下閃閃發亮。那雙眼睛其實沒有流露出感情,既不邪惡也不狡詐,卻無端令人有一種被死死盯住,永遠無法擺脫的戰栗感。

    無形的巨大壓力在頭頂盤旋,逼著杜樂丁想要從中逃離,然而不論他選擇哪個方向,始終無法擺脫。

    查理叫道:“這破鳥怎麽迴事,怎麽這麽嚇人。”

    杜樂丁氣喘籲籲的說:“以前聽說死去之人的靈魂會依附在烏鴉身上,所以烏鴉才會去報喪。我看這鳥也不正常,說不定邪靈附體了。”

    “什麽邪靈啊!”查理抓著杜樂丁的頭發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杜樂丁迴過頭,黑色的雙翼在低空中不緊不慢的拍著,似乎以此為樂。他光顧著看黑鳥,腳下突然一絆,身體帶著慣性往前撲去。

    查理在他倒地之前從他肩上跳了下去,一邊警惕黑鳥一邊表示“關心”:“你怎麽這麽笨,平地摔還行?”

    “有東西絆我。”杜樂丁快速起身往後找去,在草叢中摸到了一根黑漆漆的管子。

    查理:“這是什麽?”

    “這是……”杜樂丁順著管子往其前後摸去,地上隻露出近一米長的一截,兩頭都埋在土裏。黑管表麵被磨破了,他用力扯開一塊,露出裏麵幾條不同顏色的線。“這是電纜啊!”

    他也顧不上去管什麽鳥了,扯了扯電纜才發現其餘部分埋的很深,這一段可能是被某種動物挖出來的。

    “電纜?”查理嚇了一跳,“烏澤國的居民這麽先進,老早就進入電力時代了?”

    “開什麽玩笑,”杜樂丁道,“這島上應該還有其他人來過——現代人。”

    “嗚。”黑鳥落在

    他們前麵一塊半人高的巨石上,好像在迴答杜樂丁的話。

    查理催促杜樂丁:“快走啦,這鳥讓我不舒服。”

    黑鳥突然飛了起來,在巨石上方盤旋不止,往前飛了一段,又停下來迴身看他們。

    “這鳥好像想讓我們跟著它。”查理詫異的說。

    杜樂丁有些好奇:“看看它想帶我們去哪。”

    查理有些擔心:“萬一是很糟糕的地方怎麽辦。”

    “有它一直跟著還不夠糟糕嗎?”杜樂丁已經追了上去。

    二人跟在黑鳥後麵在林中穿梭,沒過多久路便到頭了。黑鳥繼續往前飛去,好像終於玩膩了遊戲,決定跟他們分道揚鑣。杜樂丁站在坡頂往下看去,為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不由得跟查理同時發出了吸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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