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汴京城外十公裏以外的山上有一座小小的寺廟,說是寺廟,實際上是一間尼姑庵,麵積不大,但香火卻十分旺盛,裏麵供奉的是送子觀音和觀音菩薩,據說非常的靈驗,附近經常有老百姓來這裏吃齋念佛,祈求平安,楊夫人和她的三個兒媳也會在每個月定期來這裏住上一天,念念佛,吃吃齋飯,捐獻一點香火錢,祈求神明保佑家人平安。

    最重要的是楊夫人的三個兒媳婦進門已經多年,卻沒有一個為楊家產下一男半女。這是楊家的長年的心病,所以楊夫人才每月都帶著兒媳婦來這裏,一方麵是祈求菩薩保佑丈夫兒子平安,另一方麵便是為了求子。可是五年過去了,三個兒媳婦,還是沒有動靜,她們卻樂此不疲。  沒辦法,古代人就信這套。

    在楊家這麽多年,小雪也覺得很奇怪,她知道,楊家雖然有七個兒子,六個媳婦,但實際上真正有生下兒子的,卻隻有四郎和六郎。

    五郎雖然活著,卻出家為僧,他的妻子等同守活寡,當然不可能有孩子。

    四郎的兒子也不是他的原配妻子羅氏女所出,而是他後來成為遼國駙馬後所娶的妻子遼國公主銀鏡所出,名字應該是叫做楊宗源吧。

    至於七郎,由於死的時候年紀小,尚未娶親。不過野史上倒說他有一個兒子,還說他的妻子是叫做杜金娥,是個山寨女王,就和後來的六郎之子楊宗保的妻子穆桂英一樣,是比武招親招來的。當然,那隻是野史,不足為信的。

    不過,他們楊家好像跟比武招親特別有緣似的,到了南宋時期,楊家的後人楊康也玩起了比武招親這一套。由此,結下了一段孽緣,嗬嗬,那是《射雕英雄傳》的戲碼。

    小雪有時候在想,究竟是誰的毛病呢?長久的觀察,總結下來,那就是,大郎二郎三郎長年在關外駐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不在家。好不容易迴趟家和妻子團聚,又總是會碰上這樣那樣的麻煩事,何況,女人的身體機構各不相同,有的一次就中招,有的幾年也不中招,她的三個嫂子大概就偏偏屬於不中招的哪類吧?生孩子就像玩彩票。有的時候付出的越多,反而越不容易買中。尤其是這些古代人,沒有發達的現代醫學科技,隻能靠祈求神明來保佑自己生子了。隻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往往越大。

    自從來到楊家之後,小雪也經常隨著楊夫人和嫂子們來這裏,至今已經有十一年了。

    當然,和楊夫人她們的目的不同,她來這裏純粹是為了散心,用她的話說就是:整天悶在家裏,快發黴了!事實上,她一天倒有半天是在外麵玩的。

    好在楊家是武官家,和那些文官不同,不太講究禮教,所以也不約束她的行為。

    “師太,這是今年的香火錢!”楊夫人命人將幾錠銀子交給道觀的主持。

    “阿彌陀佛,多謝楊夫人!多謝幾位少夫人!齋飯已經準備好了,請各位用齋吧。”

    “好!我們進去吧!”楊夫人轉頭對身後的人說,卻獨獨不見小雪,“咦,小雪呢?”

    大兒媳周倩笑道:“她剛才說她出去轉轉,讓我們自己用齋,不用等她。”

    “哦,隨她去吧,這孩子外表清冷,性格卻很野,閑不住的。”楊夫人笑著朝庵內走去,其她人急忙

    跟在後麵。

    庵堂的後麵有一條小溪,溪水幹淨清澈,擊在石頭上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

    小雪坐在溪邊,沐浴著溫暖的太陽,將腳放在溪水裏,不時還有小魚遊過來親吻她的腳丫子。

    她挽起一瓢水,看著水中指縫中流下,在陽光下閃著如同鑽石一般的光輝,絢燦奪目。

    “唉!”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她來這個時代十一年了,她幾乎快忘記了,自己現在究竟是楊雪還是寧靈。不知道她真正的身體怎樣了?她是靈魂穿越來這裏的,按照小說裏通俗的說法,那具身體要麽是死了,要麽就是成了植物人,等待著她有一天還魂。

    或許是因為身處在陌生的時代,所以她早已習慣用冷漠來掩飾自己真正的性情,除了楊家人和夢盈麵前,在外人麵前,她都保持著一派冷漠的樣子,再加上這具體身體眉宇間總透著的清冷,更是她整個人看上去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般的清冷。

    她有時候也很奇怪,隨著年紀的增長,這具身體和真正的她幾乎長的一模一樣,但真正的她眉宇之間卻沒有那一層清冷的氣質。為什麽明明是相同的麵貌,卻透露出不一樣的氣質感覺來呢?

    正在想著,忽聽身後有人問道:“姑娘不斷歎息,可是有什麽為難之事情,能否告訴在下,看在下是否幫得上忙?”

    這個聲音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聽到過,小雪迴過頭去,身後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人。再一看,那個人不就是幾天前她在街上遇到的潘豹嗎?他怎麽會在這裏?

    “你是。。。。。。”潘豹看清她的容貌之後,猶豫了一下,說道:“楊姑娘?”今天的她和上次他在街上遇到的她完全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服飾顏色的關係,今天的她比上次看上去更加的疏離淡漠。

    “嗯,我是,你是潘公子?”她點點頭。

    潘豹微微一笑,說道:“楊姑娘獨自一人在此,可是有煩心之事?”她搖搖頭:“沒什麽?我隻是有些感慨而已。潘公子來這裏是燒香拜佛的嗎?”

    潘豹搖搖頭,說道:“我是來看我妹妹潘雨的,她在這個小庵堂裏帶發修行!”

    “啊!”她有點難以置信,“為什麽會這樣?你爹不喜歡她嗎?”

    “是啊,我娘生她的時候難產而死,我爹聽信小妾的讒言,認為她是災星降世,所以在她三歲的時候便將她送到這裏來,名義上說是‘帶發修行’,實際上不過是變相地逐出家門。”他坦然地說,連自己都奇怪,為什麽在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少女麵前,他能夠如此坦白的說出這些他從不對任何人說起的事情。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誰都阻止不了,改變不了,就為了一個讒言,就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你爹真狠心,這樣對她很不公平的。”小雪有點生氣,這潘仁美果然不是什麽好料。後來不就是他和那個狗皇帝一個黑臉,一個白臉把楊家將逼上絕路的嗎?

    “在他的心中,隻有兩樣東西。”潘豹淡淡地說,似乎早就看透了一般,“權利和金錢。我大姐是潘影是當今聖上的寵妃,能給他帶來無盡的財富和權利,所以在爹的心中,隻有一個女兒,就是我大姐。”

    “那些東西,”小雪迴頭看向遠方,“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什麽意思呢?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最值得珍惜的是親情。”她忽然一笑,“大概因為我是在楊家長大的原因吧,沒有遇到過為了權力而出賣親情的事情。”

    “沒想到姑娘小小年紀,看事情卻如此透徹。”潘豹聽了她的話,也很是意外。

    “隻有曾經經曆過,才會感受得到吧。” 她低聲說道。若非經曆了小時候父母的那場意外,她根本不懂得,親情的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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